太子妃
福运娇妻：古代青云之路
顾嘉衍重伤昏迷那日，道士对我说：「姑娘，这通往招提寺的阶梯共有九百九十九层，要想见到慧空大师，那你可必须脱簪散发，身着布衣，从山脚开始，三步一跪，五步一拜，七步一叩首，整个过程不能假手于人，更不能中途放弃。什么时候拿到药材，殿下便什么时候能醒。」
周围人都急了，大骂荒唐，他自顾自地问着我，「小姑娘，你去还是不去？」
我只听见自己坚定的声音，「我去。」
七岁那年，我误打误撞闯入了顾嘉衍的世界。
及笄之后，我如愿成为了他红妆十里明媒正娶的太子妃。
【01】
我叫宋婉婉，京城中首屈一指的官二代。
我爹是将军，酷爱打仗，凭借着帮皇帝收复边疆、平定叛乱、一统天下的「三步走」战略，成功爬上了当朝武官之首，外号「镇北大将军」。
我娘是侯家嫡女，作为皇后娘娘的表妹，年轻时也曾是京中名门闺秀的典范。别看她现在举止温柔、柔情似水，当初不顾家里反对非要嫁给我爹的英勇事迹，至今还广为流传。
我哥是皇上钦赐的小将军，长得还行，虽然面瘫，但在京城美男排行榜中也能勉强混个前三；打架也还行，小时候就敢把宰相家公子打得嗷嗷叫，长大了更是在各类比武中频频摘下桂冠。
所以实事求是地说，我，宋婉婉，确实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京城顶流。
七岁那年，我被选中给五公主当伴读。
五公主叫顾嘉乐，和太子顾嘉衍是亲兄妹，都是皇后娘娘所生。
那时候学堂里人多，小孩子总是喜欢拉帮结派，于是很快便形成了两个阵营。
我和五公主一伙，另一派是二公主和宰相千金柳夕瑶。
两大阵营的形成原因可太简单了。
二公主的母亲是玉贵妃，整天在后宫争宠，时不时膈应一下皇后娘娘，坏得很。
二公主本人也嚣张跋扈得厉害，打小就爱欺负五公主。
除开伴读本身的主子立场问题，我和柳夕瑶也素来不和。
我看不惯柳夕瑶整天捏着嗓子说话装柔弱的那个劲儿。
她也看不惯我，她看不惯我什么来着，哦对，她看不惯我比她漂亮还比她人气高。
于是，我爹和宰相大人在朝堂上互相挤兑，我和柳夕瑶在学堂里针尖对麦芒，顺便带着两个公主明争暗斗。
我们彼此互相坑害戏耍对方，又跑去互相告状，哭哭闹闹成一团，偶尔还能合起伙来捉弄夫子，鸡飞狗跳闹上一番。
都是小孩子之间的游戏，成不了什么气候，这些小打小闹倒是让宫里热闹了好几年。
【02】
当然，除了和小五儿建立了深厚的阵营友谊之外，那几年我还跟太子逐渐熟悉了起来。
顾嘉衍大我一岁，虽然都在学堂里上课，但他真的太忙了，见到本人的机会并不多。
听学堂的夫子说，他很聪明，功课也很好，而且能文能武，是个顶顶顶好的小太子。
大家都夸，我也跟着点头。
但心里却默默摇了摇头，这生活听起来也太惨了。
后来又跟小五儿打听，原来太子的日常真的是这样。
我们上课他上课，我们玩耍他看书，我们打架他读书，还要时不时去皇帝那接受批评。
这哪里还是令人羡慕的太子生活？
换成是我，谢邀，谁想当谁举手。
于是我脑袋一转，不如把太子拉到我们的阵营，大家一起玩。
那是阳光灿烂的一天，我和小五儿说好一起去找太子。
结果刚走到太子书房的院子门口她居然怂了。
「太子哥哥不会答应的，咱们还是不去了吧。」
一边说一边往外退。
「没事，我来说，你就在旁边站着。」
小五儿还是摇头：「哥哥真的非常严肃的。这个事情绝对会被骂。」
我拉着小五儿的手苦口婆心地劝：
「你想啊，如果太子到我们阵营，那二公主和柳夕瑶再也不敢叫嚣！殿下是你的亲哥哥，理所应当该帮你的！」
她还是不愿意，于是我俩在门口经过了漫长的拉锯，直到书房传来一阵开门声。
「太子哥哥，婉姐姐说有点事情找你。我先走啦，你们慢慢谈。」
随着小五儿的火速叛变，现场只剩下我一个人美美地在原地凌乱。
顾嘉衍站在院门口，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尴尬地行了个礼：「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有事？」
我抬头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嗯……也算有事吧。」
他扬眉示意我继续说。
正在我疯狂思索如何套近乎的时候，肚子先发出了咕噜声。
我尴尬了地盯着地板，糯糯地说：「用个晚膳可以吗？」
听完我的话，顾嘉衍「扑哧」一声笑了。
我这才发现，他有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
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灿若星辰。
解决完晚饭和御膳房送过来的甜品之后，我又赖着跟他下了会棋。
他完全没有让着我的意思，我就像个满级村里的新手被疯狂屠杀，越下越没意思。
顾嘉衍大概是察觉到我的低落，坦坦荡荡地放了水。
我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确实又有点高兴。
因为这可比我那个狗哥哥好太多了。
每次我输了，宋觉予只会板着脸说：「婉婉还是要多加练习。」
想到这，我捧着脸问道：「殿下，你是不是给我放水啦。」
「宋小姐本就聪明。」
晚上他派人送我回家，临走的时候还打包了我最爱的那份甜品！
瞧瞧，多好的太子啊！多会照顾小朋友的身心健康！
当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好像确实话不太多，也不太爱笑，但没关系，我话多而且我特别能笑。
我决定，我要和顾嘉衍做好朋友！
【03】
自那之后，我和小五儿的玩耍行程有四分之一划到了太子那边。
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我们都会留下一份，然后去找他玩，尽管顾嘉衍什么都不缺。
有些时候，他在忙其他的事情，我们就自己去开太子的库房。
时间长了，虽然他并没有同意加入我们阵营这种小朋友的弱智游戏。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跟我们亲近。
二公主都消停了一段时间。
但柳夕瑶却暗地里找了好几次我的麻烦。
那段时间我在跟太子学绘画，根本没时间搭理她，反正来来回回也没吃啥亏。
直到我俩有次单独在宫门口相遇。
「怎么，今日怎么没去找太子殿下啊？」
我忙着回去用膳，懒得搭理她，便没搭话。
「我倒是真没看出来，你居然能这么主动去贴着人家。太子殿下公务都那么繁忙了，却还要整天应付你们。要我说啊，宋小姐还是稍微懂事点吧。」
我翻了个白眼，说真的，我最讨厌的就是柳夕瑶给自己立的小白花人设，时时刻刻都在柔弱，偏偏心眼巴不得有一百零八个。
「柳夕瑶，」于是我将踏上软轿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过身对着她，带着疑惑，故作天真地问道，「那请问，你跟太子殿下不是朋友，是因为你懂事吗？你不能去随时找太子殿下，是因为你不想吗？你花心思掉落的那些手帕，难道不是故意的吗？」
她的脸色白了一下：「你宋婉婉除了长得漂亮还有什么？」
我笑了：「对啊，就是比你漂亮。」
她气急：「你别仗着太子的照顾狐假虎威。」
「柳夕瑶，就算没有太子，我也敢这么说。不过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今天就是仗着太子狐假虎威，怎么了？你不服？」
她刚准备开口，结果一下就软了下来，两眼一眨，一秒切换楚楚可怜的模样：
「见过太子殿下。」
我转过身，后面站着一身红衣的顾嘉衍。
衬得人又白又挺拔，这完美身形真是好看死了。
我也跟着行了个礼。
「免礼。」
余光瞥到小白花那边的哭腔和表情已经预备好。
我抬头看了眼顾嘉衍，迅速抢占先机：
「太子哥哥，你可算回来了。我上次好像把书掉在你那了，还说最近可能要用呢，你不回来我都急死了。」
「你直接去拿就是，又没人会拦你。」
上道啊朋友，我冲着他悄悄眨了一下眼以示鼓励。
「那我现在可以去拿吗？」
「一起，我刚好也回去。」
「太子殿下。」小白花出声了。
「何事？」
可能是我的错觉，顾嘉衍的声音都冷了两个度。
但是看到柳夕瑶又白了两分的脸，哈哈哈哈不只是我一个人的错觉。
「无事，臣女恭送太子殿下。」
太爽了。
有人撑腰的感觉真的是爽死了。
等走过宫墙，我实在是忍不住，扶着墙笑出声：
「最后我们走的时候，柳夕瑶那个表情，我真的明天要好好说给小五儿听。」
顾嘉衍也跟着停了下来。
「所以你听到我们的对话了？」
「『狐假虎威』，听到了。」
顾嘉衍吊着眉梢斜斜地看过来，一副让我给个解释的样子。
「哈哈哈哈我就是有你撑腰啊，这有问题吗？」
他用扇子拍了下我的脑袋，也没否认：「就你皮。」
转身就走。
我一贯见好就收，立刻跟上去，狗腿地换了话题：
「你穿红色也太帅了吧，平时都没怎么看你穿亮色。
「真的，刚第一眼，震惊我了。
「请殿下多多穿这一类的亮色，造福大家的眼睛。」
【04】
考完功课学堂就放假了，我提议说想去城外的庄子郊游。
小五儿平日出宫少，简直迫不及待。
然后我就去磨顾嘉衍。
他没答应。
我越挫越勇，接连一个礼拜都赖在他的书房。
「我安排人带你们去也是一样的。」他放下笔，有些无奈。
「不一样嘛，你就和我们去呗。」我吃着点心，又往他身边蹦了几步。
「而且那个庄子的草坪真的特别漂亮，我哥也去，还有我的好朋友钱瑾瑜。」
「我让人准备你俩爱吃的零食点心。」他还是不让步。
虽说我老是耍赖撒娇，但是很少会真正要求他什么，也几乎没有要过东西。
这次被连着拒绝了一个礼拜，好说歹说横说竖说都不行，确实让人伤心。
我低头站着自顾自地委屈了会儿，开口说了个好的。
转身欲走。
顾嘉衍伸手拦住了我。
「为什么这么想让我去？」他问的声音又轻又温柔。
人在委屈的时候不能被关心，不然委屈就会加倍。
我的眼泪唰就忍不住了：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你最近心情不好啊。我听不懂你们朝堂的事情，也不想去弄懂，所以也不能为你做什么。但是我每次不高兴的时候去那个庄子转一圈都会心情好很多，所以就想带你去啊。我能为什么？我只是想给你我的秘密基地，想带你认识我其他的好朋友。」
顾嘉衍应该是没想到，愣在了原地，拦住我的那只手还停留在半空中。
我能明显感觉到，太子从上月起就忙了很多，每天要处理好多事情，也很久没有露出真正的笑容了。再加上在家听到父亲和哥哥的谈话，他们说最近朝堂上风云变化，皇上也有意锻炼太子，各派党羽们明争暗斗，所以顾嘉衍过得水深火热。
想到这里我哭得更凶：
「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一点啊。结果你一直拒绝，一直拒绝，一直拒绝。」
他似乎是被我的哭声吓到了，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想给我擦眼泪。
我推开他的手：
「顾嘉衍，你烦死了！」
换做平时，我肯定不敢直接称呼太子名讳，但我真的好生气。
他似乎也没有意识到不对，一边给我递手帕，一边点头同意：
「别哭了别哭了，我们一起去郊游。」
【05】
于是挑了个晴天，我、太子、我哥、钱瑾瑜还有五公主去郊游了。
介绍一下，钱瑾瑜，我同年同月同日生的铁磁闺蜜。
钱家是文臣之家，按理来说文武不相往来的，偏偏钱伯伯和我爹都酷爱钓鱼，爱钓鱼的朋友遇到简直火星撞地球，于是感情愈发深厚。
听说我俩出生的时候，两个爹还是从鱼塘边火急火燎地赶回来的。
所以我俩是从娘胎里就带来的革命感情了。
到了地方，我们准备选个湖中心的凉亭坐下。
小五儿故意退后一步和我并肩，悄悄对我竖起大拇指：
「母后让我务必转告你她对你的夸奖，你真厉害。」
我疑惑地看着她：「夸奖我什么？」
「我哥啊，他以前真的不会来这种活动，因为对他来说，无用的事情他就不会去做。」
我选择沉默，甚至不愿苦笑。
跟人哭着求来的这个事情好像也没值得澄清的必要。
就让大家以为我厉害吧。
毕竟哭着能求人家高贵的太子殿下点头也确实挺厉害的哈。
众人玩了会飞花令，趁着夕阳我说想去放风筝。
小五儿不爱跑，于是自顾自乘船去看荷花了。
我把另一只同款风筝递给钱瑾瑜，直接把人丢给我哥：
「哥，记得照顾好瑾瑜。」
然后拉着太子殿下一溜烟地跑了。
顾嘉衍拿着风筝，跟着我一路走到了一个小山头。
「到啦。」我指了指不远处的位置。
「不是要放风筝吗？」
我笑而不语，拉着他走到山尖那个位置，示意他一起坐下。
「这里就是我每次放松的地方。」我指着夕阳说，「看，夕阳多漂亮。」
顾嘉衍坐在我的旁边：「确实，很漂亮。」
「有没有觉得，坐在这就不会想起那些烦心事啦。」
他点头：「和大自然相处，人就会很放松。」
「对呀，所以能出来的时候，我就会来这里看看日落。」
顾嘉衍转过头看我：「那不能出来的时候呢？」
我冲着他笑：「那就晚上看星星啊。」
然后我又突然想起个事，笑嘻嘻地开口：
「殿下。」
「嗯？」
「私下我可以直接叫你的名字吗？」
「可以。」
「顾嘉衍。」
「嗯？」
「希望你可以做开心自由的顾嘉衍。」
而不是一直被束缚的太子殿下。
【06】
十二岁那年，伴读生活结束，我要准备回家啦。
走的那天和小五儿抱头痛哭了许久。
皇后娘娘单独赏赐了好多宝贝，还说让我随时进宫陪陪她。
我还想去跟顾嘉衍告别的。
但是他不在。
我收拾好零零散散的东西之后，最后又去他的书房坐了会儿。
出宫时辰到了。
我跟着爹爹娘亲回家了。
回家之后，等待我的是无穷无尽的千金技能业务。
钱瑾瑜早就把京城各个巷子里好吃的好玩的摸透了。
我们经常一起互相打掩护，然后去玩。
京城里还开始了各种各样的宴会。
今天赏花，明天作诗，后天画画。
我一时觉得新鲜就拖着钱瑾瑜去过几场。
各式各样的美人聚在一起争奇斗艳，画面简直赏心悦目。
没办法，都要给自己打造所谓好听的名声，增加家族荣誉和嫁人资本。
我向来不在意，钱瑾瑜也是个大大咧咧的，加上我之前很少露面，所以一时之间很是低调。
直到遇上老冤家。
平阳郡主举办的踏秋节上，柳夕瑶大放异彩夺下榜首。
我虽不喜欢拼第一，但也不喜欢看老对手的社交场，拉着钱瑾瑜想先行离开。
结果被人拦住：
「哎呀，这不是婉婉嘛，出宫之后好久不见你啦。」
柳夕瑶带着一群小姐妹搁那虚伪客套。
我点点头，维持着客气：「原来是夕瑶啊，好久不见。」
「今天的比赛我都没发现你在呢。」
笑死，我俩对视那几眼，你是在看空气是吧。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所以我以前如何？学堂上的成绩不一直都是一般般嘛，又不像你天天盯着第一名。
「难道是太子殿下不在身边，你不适应了？」
前面我都浅浅地听着，这话什么意思？
我立刻抬眸看过去。
周围听到这话的人，火速眼光聚集到了我这里，有打探，有质疑。
太子殿下，又帅又有才华，京城第一钻石王老五，十个千金九个爱慕着的。
这一人一个眼神都能够杀死人了。
「柳夕瑶，太子殿下与你我都是同窗，这话我可劝你慎言！」
在外谁还不是个大家闺秀了。
我对着周围人抱歉地笑笑，然后语气放缓：
「以前读书的时候年纪小，大家打打闹闹那么几年，本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当不得真。但现在出了宫，我还以为你我都已经长大了，都不会再用小时候那些告状污蔑的闹着玩的手段了。」
听听，什么叫语言的艺术。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每天本就要操心国家大事，帮皇上分忧，为我朝稳定江山社稷，可不是能成为你我之间拌嘴时能开的玩笑。
「今日承平阳郡主的踏秋节邀请，能和各位小姐妹相识，我和瑾瑜都很开心，期待之后和大家多多相遇。」
说完，我都懒得听柳夕瑶继续废话，直接拉着钱瑾瑜款款行礼，留下美美的转身。
【07】
每日忙着学习绣花、管家，时不时和钱瑾瑜出去溜圈儿，日子好不潇洒。
算了算，确实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小五儿和顾嘉衍了。
也不知道他们在宫里过得怎么样。
小五儿出不来就算了，顾嘉衍这厮怎么也没个影。
果真是没良心。
我躺在床上想得有些失眠。
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干脆起了身。
阿阮听到动静：「小姐，怎么了？」
「睡不着，想去看星星。」
阿阮拿上外套，陪着我走到院子。
「阿阮，你有喜欢的东西吗？」
「奴婢没什么喜欢的。」
阿阮是爹爹回程途中捡到的流浪小孩，后来见她机灵，又肯学招式，便指给我当贴身婢女。
「我好像也没什么喜欢的。」
读书的时候兴趣就一般，倒不是觉得很难，勉强混混成绩也能看。
主要是我不太喜欢那些诗词歌赋，有那么点无聊。
「小姐不是喜欢画画吗？」
我心弦一动，又想起顾嘉衍了。
那个时候，他坐在窗边看书批折子，我就翻几本书出来临摹。
我打小就喜欢画些漂亮衣服和仙女图画，每次画完就让他选哪个最好看。
有时候意见不统一，我会和他争得面红耳赤。
他向来寡言少语，只是安静地等着我单方面输出表达。
然后他才会很认真地说觉得哪里不好，顺便会教我如何调整线条，让画更漂亮。
说起来，还有些画在他那呢。
从回忆中抽身，我脑中突然灵光乍现。
对哦，我可以自己设计漂亮衣服啊。
打扮自己，这多快乐。
「爱你！走，咱们去睡觉！」
于是我让人去搜集了当前流行的衣服款式，钱瑾瑜倒是对市场行情摸得一清二楚。
趁着她爹和我爹去钓鱼，又摸来了我的房间。
「目前，京城中生意最好的穿京阁，他家衣服大部分是供夫人们选择的，布料上乘，款式也多样。闺阁小姐们其实更喜欢去隔壁街的悦仙馆，那里的衣服更少女些，而且款式更新得快，大家就会抢最新款。还有一家霓裳阁，好像是新开没多久，人气还行。」
我听完大概的市场情况之后，有了大概思路。
「你打听这个干嘛？」
「给你看个东西。」
我示意阿阮。
一套白色月牙裳和百褶如意裙漂漂亮亮地展现出来。
「哇。」钱瑾瑜伸手摸了摸，「这衣服你在哪订的啊，这也太漂亮了。我好喜欢这个袖子，还有这个裙摆。我之前好像有一套和这个很像的套装，之前觉得还挺好看，现在一看到这个，简直对比惨烈。」
我忍着内心的狂喜，状似漫不经心地继续扇扇子葡萄：「阿阮，给她讲讲。」
「是，小姐。」阿阮把衣服挂在屏风上。
「钱小姐，这衣服是我们小姐自己动手画图自己改的，主要针对的部分就是这个袖子和裙摆，采取了荷叶的理念，做了缩放处理，视觉上观感会更强烈。既适合夏日炎炎的时候穿，也适合降温的时候披上外套，走路时裙摆的摆动更好看。」
钱瑾瑜听完，看了看阿阮，又看了看我，目露疑惑。
我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又让阿阮把我的画册拿出来。
「这都是我之前画着玩的，前几天觉得无聊，然后又翻出来看了看修改了一下。你看到的呢，就是目前的成品。」
钱瑾瑜随我坐到窗边：「厉害了啊，我的婉婉。」
「不才，不才，一点点小兴趣罢了。」
说完我们都笑了。
钱瑾瑜冲着我眨眼睛，讨好的意味十分明显：
「这套就是按照你的尺寸改的，送你的见面礼，拿走不谢。」
【08】
后来出席各种宴会成了我那两个月的期待项目。
目标只有一个：全场焦点。
除了服装，我还和阿阮一起埋头研究了好多不同的妆容。
本来就是漂亮的人，服装下了心思，妆容又多变。
多场宴会下来，逐渐有了「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
柳夕瑶不相上下，凭借着诗词歌赋也得了个「京都才女」的名头。
没关系，我更喜欢当美人哈哈哈哈。
承让，承让。
钱瑾瑜平日懒得连作业都不想抄，重要场合之前都直接来我这，躺着等人伺候。
「我说婉婉，你就只打算做自己的吗？这几次出去的衣服都一直在被各种夸奖，听说悦仙馆那边都派人来打探消息了。」
我刚午睡起来，靠着桌子醒神，「嗯」了一声。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考虑和那几家店谈一下，说不定能合作呢。他们缺款式，但有人做，而且工艺方面更专业，你就隐身当个师傅，专门出高级定制款，比如一个月给几个名额，这样又不累还能赚上好大一笔。」
我一听，好像是可行的，立刻直起身和钱瑾瑜商量细节。
之后又去找我娘说了想法，她倒是不反对，只是要求要隐瞒真实身份，注意些将军府的影响。
于是我转头又去找了我哥，求他借几个新面孔的小厮使使。
虽然他整个人几乎扑在军营里，但办事还是稳妥，听完我的想法之后，还顺带把几家店铺的背景都调查了一遍，最后找人评估之后选中了霓裳阁。
前后半个月，这事终于敲定。
每月两单，公开竞价，价高者得，根据客人提的要求进行定制修改。
老板也很爽快，直接分六成。
于是我又答应顺带每个月再免费出一次新妆面。
家里没有那么显赫的几家闺阁千金先后穿上了定制服装，在前后举办的宴会上大放异彩。
场场宴会下来，女孩子的爱美之心和购买力只有更强，没有最强。
一时之间，霓裳阁名声大噪。
【09】
快入冬的时候，皇后娘娘召我和母亲入宫赏花。
刚到宫殿门口就看到了小跑过来的五公主。
「你都不回来看我！」小五儿长高了不少，整个人可爱得紧。
我牵过她的手往里走：「你也知道，进宫总是不方便的。
「别生气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小五儿最好哄，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听说有礼物随即喜笑颜开。
我送了她一件白色的貂毛大袄。
皇宫自是不缺这些好东西的，只是在里面用了些其他的心思。
小五儿喜欢梅花，于是专门找了早冬的梅花用来酿水，最后做成染料。
整个外套是透着梅花香气的。
她很是喜欢，嚷嚷着下个月的朝宴就要穿这个。
我们躺在贵妃榻上说话，我给她讲宫外京城里好玩的、好吃的，还说了给人设计服装的事情。
她好羡慕，还说之后要去皇上的藏书阁里找图册送给我，就当是支持我的事业了。
恭敬不如从命，皇帝的藏书遍布四海八荒，那简直求之不得。
然后突然之间聊到了顾嘉衍。
「其实你走了之后我一个人就很少去找太子哥哥了。」
「为什么啊？」
「他对我也是挺好的，平时有什么也会找人送来给我。而且平日里给父皇母后请安，陪他们吃晚饭之类的，真的做得分文不差。但还是挺有距离感的。」
「可能是他话比较少。」
「可能吧。我感觉他压力也挺大的，毕竟太子之位就一个，那么多人虎视眈眈，最近又被父皇派到城外去做事了。玉贵妃这几年越来越受宠，二公主和六皇子都快在宫里横着走了。母后不爱与人冲突，我也几乎避着她们。」
我捏了捏她的手：「没事，相信殿下，他很厉害的。对了，要是二公主还欺负你，一定跟我讲，我帮你报仇。」
五公主咯咯地笑，大概是想起了以前读书时候互相报复的事情。
我也跟着笑，只是我想到的是第一次见顾嘉衍的场景。
他那天让人准备的糕点是桂花酥来着。
真奇怪。
明明京城不大，怎么感觉突然就遇不到了？
午间在凤栖宫用膳的时候，皇后娘娘也说起这个事。
「嘉衍前日被他父皇派出城办案，原本想着今日能赶回来，还能一起用膳，看这样子应该又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我娘是真的很欣赏顾嘉衍：「最近朝堂不太平，也是锻炼太子的好机会。殿下才华卓越，能力超群，需要的只是历练而已。」
我扒了口饭，突然很想去东宫一趟。
于是想起还有些画稿遗落在了他那里。
「皇后娘娘，我上次走的时候太着急了，掉了几本书在太子哥哥那里，待会可以去拿回来吗？」
「当然可以呀。让嘉乐陪着你去。」
「快去通知先生下午不用过来了。」
小五儿下午原本是舞蹈练习，这下听着立刻就让人去说取消。
我摇了摇手：「没事没事，真的不用嘉乐陪我，我取完书就回来啦，很快的。」
「还是让公主好好上课吧，婉婉在宫里待过，不用特意陪她。」
皇后看我娘也这么说，想来也是，也点了点头。
只是派了个嬷嬷带我过去。
【10】
到了东宫，门口戒备森严。
嬷嬷上前和侍卫交涉一番，轻松放行。
「宋小姐，老奴先回去和皇后娘娘回话，之后东宫的人会送您回来。」
「谢谢嬷嬷。」
于是小厮领着我往里走：「殿下今日还未归，我先带您歇息一下。」
在院子里遇到了相熟的李总管，他笑得慈眉善目：
「宋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李公公，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殿下今日不在，我先带您转转。」
大半年了，东宫其实没有太大的变化，看着熟悉的假山、鱼塘和亭子，当初在这里和小五儿打闹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
我本就只是想过来看看，转了一圈已经颇为满足。
「李公公，我今天是想过来拿一下东西。应该是掉在之前的书房里了。」
「那我直接带您过去。」
「不用不用，就是些画稿。可能麻烦您帮我找找，找得到给我就行，找不到就算啦。殿下不在我就进去了。」
李公公脚步未停：「宋小姐好久不来，还真是生分了。以前都是直接往书房跑的。」
我有些羞涩：「当时年纪小，也不懂事。让您见笑了。」
「这话老奴可担待不起。没事，您跟我走就是，是殿下吩咐过的。您来的话就还跟以前一样。」
顾嘉衍，够朋友。
不枉我之前对你那么好。
于是我笑着点头，也没再推辞。
刚进书房我就愣住了，所有布局陈设都没有变。
我一边跟着李公公往里走，一边听见他说：
「这间书房还是宋小姐之前走的时候那样，殿下不让我们动，只是按时来打扫。」
眼眶顿时有点湿热，我的脑袋很混乱，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我以前喜欢在地上跑，顾嘉衍板着脸说会着凉，于是隔天让人安了地毯，还是我喜欢的蓝色。
我之前还喜欢靠在榻上画画，顾嘉衍看我抱着东西来来去去走得麻烦，于是特意定了张尺寸刚好的案桌，方便给我堆乱七八糟的画稿和颜料。
那个时候我偶尔会用他的书桌做功课，但对当时的我来说有点高，于是他安排人搬了一套适合我的桌椅放在他的书桌，然后督促我好好做功课。
我走到桌椅前，轻轻地抚摸着曾经在桌上刻下的名字。
当时淘气，有了小书桌之后嘚瑟得不行，非要闹着刻上我的名字，顾嘉衍一向在这种事情上都随我妄为。结果等我歪歪扭扭地刻完「宋」字，就气喘吁吁累得不行了。
于是理直气壮地对他说：「剩下的字你帮我吧。」
顾嘉衍在看折子，听见声音抬眼看过来：「刻一个『宋』就可以了。」
说了半天他也不为所动，于是我当晚恶狠狠吃了好多糕点才消气。
手里的触摸感让我回过神，定睛一看才发现，「宋」字下面紧接着还有「婉婉」，旁边还紧挨着「顾嘉衍」。
字迹工整，笔迹锋利，一看就是极为用心刻下的。
我看得出，是顾嘉衍的字迹。
这人，永远都这样。
专做这种戳人心窝窝的事儿。
李公公已经悄悄退了出去，桌子上放着的还是我爱吃的糕点。
我知道，肯定是他让人常备着的。
如果我不来，他便不会提起。
字字句句不提，桩桩件件都做。
宋婉婉，是你更没良心。
【11】
正式入冬之后，大家都开始宅在家里，不怎么出门了。
我怕冷，屋里早早就铺上了地龙。
整天除了跟家里人吃饭就窝在自己的院子里。
钱瑾瑜偶尔过来蹭住。
今日正好充当工具人，主要是过来送钱夫人亲手酿的梅子酒。
她坐在桌前，悠悠然地煮着茶。
「你这是又开始做手工艺品了？」
我正在靠在榻上做手串：「给人准备的生日礼物。」
听到这个，钱瑾瑜一下就来了精神：
「谁啊？谁这么大的面子啊？能劳烦我们宋大小姐亲自动手？我都没这个待遇。」
我干脆利落地向她伸开手掌：「那把衣服还给我！」
她一个巴掌就拍了上来，还好我退得快。
「所以到底是谁啊？」
「太子正月过生日，怕年底忙来不及，就提前准备着。」
钱瑾瑜给我倒完茶，捧着脸看着我，清了清嗓子，故作深沉：「宋婉婉，你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