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东宫生存手册

反正今晚顾景行是会去澄明园的。

到时候让她去我那和顾景行说琛姐儿的事也不迟。

毕竟这算是东宫的「家丑」。

万一顾景行因为这事被狗皇帝训斥了,迁怒于她,那就不好了。

但我低估了林奉仪焦急的心理。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见到自己年幼的女儿了。

「殿下……殿下妾有一事相求。」

顾景行正和顾重明说着话,突然被打断,脸上也有了几分不虞。

「什么事非要现在说,不知道今天是琛哥儿的好日子吗?」

说罢还温柔地看了笑得灿烂的琛哥儿一眼。

「殿下恕罪,实在是殿下事忙,妾平日难以见到殿下……太子妃娘娘将珍姐儿抱去了鸾和殿抚养,妾……」

「孤知道,」顾景行脸上有几分不耐,「太子妃是珍姐儿的嫡母,抚养珍姐儿也无可厚非,林氏,莫要无理取闹。」

林奉仪本是被他不耐的语气吓到了,许是想到了女儿,又生出几分勇气来:「妾知道,妾知道,只是……自打珍姐儿去了鸾和殿,妾就再也没见过她。

昨日听说鸾和殿请了擅小儿病症的太医,妾想去看望,但鸾和殿的掌事宫女说……说珍姐儿病了,不宜见人。

妾实在担忧珍姐儿,求殿下开恩,让妾见她一面吧。」

李芊蕙听到这边的动静,面上已是不快,见顾景行不说话了,更是多了几分心虚。

刚要开口,便见到鸾和殿的宫女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不顾狗皇帝还在场,语气惊慌道:「殿下,娘娘快去鸾和殿看看吧,珍姐儿……小主子怕是不好了。」

顾景行一听这话,连手里的酒杯都摔了,连忙让人去请太医,便急急忙忙往鸾和殿赶。

其余人包括皇帝竟也都跟了过去,林奉仪更是已经急得满脸是泪。

一行人急急忙忙到了鸾和殿偏殿,只见小小的珍姐儿嘴唇泛着不正常的红色,已经晕了过去,呼吸微弱。

林奉仪一见珍姐儿便不顾众人在场,哭着扑到了床前。

顾景行却第一个注意到了屋里还没烧完的炭火。

太医很快就到了鸾和殿,看了珍姐儿的症状之后,便问道「卫臣看小主子的症状,应当是……

殿内炭火未燃尽,但门窗紧闭,小主子就是因此而中了毒。

微臣会尽量未小主子诊治,只是小主子太小,臣……不敢担保一定无虞。」

顾景行听罢大怒,「今日偏殿的宫人,都给孤滚出来。」

顾景行应该是刚要问到这么多人,怎么还照顾不好一个小孩子。

就见出来领罚的宫人,竟然只有两个。

一番盘问之下,原来是因着李芊蕙厉行节俭,东宫各院都裁减了一部分宫人。

珍姐儿这里只有两个人伺候,李芊蕙对珍姐儿也不是很上心。

她不让珍姐儿原本的乳母跟来,自己挑的宫人又是惯于偷奸耍滑的。

见李芊蕙忙于东宫事务和安置灾民,对珍姐儿疏于看顾。

便也没那么用心照顾,以至今日闯下大祸。

还来不及处置宫这两个宫人,便听得一旁林奉仪的贴身宫女一声惊呼。

珍姐儿,夭折了。

林奉仪整个人仿佛已经忘了哭泣,只是目光呆滞地望着珍姐儿。

我看到顾景行也是怔愣住了,脸上的泪一串接一串地落了下来。

李芊蕙上前要抱走珍姐儿,林奉仪突然眼神凶狠地跳了起来。

一巴掌扇向了她,要不是宫女反应过来拉着,李芊蕙怕是还要挨几个巴掌。

一直充当背景板的永安长公主,见女儿被一个低微的妾室打了,顾景行竟然也没过来护着她。

暴怒道:「殿下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太子妃被一个妾室欺辱吗,难不成殿下为了一个庶出的女儿还要废了太子妃不成。」

林奉仪突然冷静了下来,只是眼神依然凶狠可怖,冷笑道:「庶女?长公主您,不也是个庶女吗?」

这话也一下戳通了狗皇帝的神经。

毕竟永安长公主可以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来着,这话无疑也是在提醒他。

这些年他为了自己不是太后亲生的事情耿耿于怀,要不也不至于这么忌惮顾重明。

闻言便是大怒,要处置了林奉仪,丝毫不顾及她是个刚刚丧子的母亲。

其他人哪里敢说话。

还是顾景行为林奉仪求情,她才免去重罚,只是罚跪禁足了事。

顾景行让其他人各自散了,又亲自送走了皇帝和许贤妃。

只留下他林奉仪这两个珍姐儿的生父生母,独自面对死去的女儿。

今天的东宫不可谓不鸡飞狗跳,只是我却有些心情复杂。

一是为这无辜的珍姐儿,二是据我爹和顾重明给我传话来看。

这场雪灾带来的,顾景行和李芊蕙的祸事,远远不止于此。

13.屋漏偏逢连夜大暴雨

珍姐儿的夭折并没在这深宫里溅起几点水花。

顾景行刚处理了珍姐儿的后事,很快就又忙起了雪灾的事。

林奉仪被罚禁足,整日待在自己的小院里为女儿诵经抄经。

我不方便探望她,让芳年去给她送过几次东西。

据芳年说,她并没有很消沉,而是整个人看起来一种有不正常的平静。

至于李芊蕙,这件事她本来脱不了干系。

但说到底,她是狗皇帝和狗太子亲自选出来的太子妃。

若在才大婚一个月不到的时候,就因她办事不力而罚了她。

岂不是告诉所有人,太子妃无能,太子和皇帝太瞎?

一个小孩子的命,总归是没有「大局」要紧的。

不过不要紧,这次东宫之乱,李芊蕙的无能已经初现端倪。

因此,更大的好戏还在后头。

至于我为什么说她无能?

珍姐儿的事,看似前因后果从头到尾都很清楚,却又透着一股不对劲儿。

珍姐儿是死于李芊蕙的失职,并非她故意加害。

这不是明面上的理由和借口,而是确实如此。

她不喜欢后院的这些女人孩子们是肯定的。

但还不至于这么蠢,才刚大婚不到一个月就弄出这么个幺蛾子来。

况且珍姐儿只是个女孩,林奉仪又是既出身低又不得宠。

她实在没有害死珍姐儿的必要。

把珍姐儿抱到身边好生抚养,博得贤惠的美名和顾景行的好感才是正解。

就算她没想到,永安长公主想必也会提点她的。

既不是故意,那么便只有两个解释了。

一是到底不是自己的孩子,还是没那么精心。

二就是无能。

永安长公主可能会提点她,但也不至于连这种小事也要手把手地教。

那么便只能是她自己挑的了。

但问题是,别说宫里,就是哪家后院挑选奴仆,也都是从头查过。

慎之又慎,她为何如此不精心?

另外,她在东宫厉行节俭,节俭得都过了头,又想不出别的法子安抚众人。

大家怨声载道不说,她若是能管好鸾和殿,也不至于出了那样的事。

李芊蕙怎么说也是公主之女,名门之后。

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主持中馈的能力都没有?

还真是既无当大妇的度量,又无当大妇的本事。

再想起爹爹和顾重明给我传的信。

李芊蕙负责以东宫的名义在京城给难民们施衣施粥,本是好事。

只是这棉衣和粥的数量,却是有点多得离谱。

顾景行被罚俸五年,又失去了杜辰风和李怀玉这两个钱袋子之后,东宫已经是真的穷了。

要不然李芊蕙也不至于对后院女人们这么抠。

更何况自打雪灾开始,京城的高门大户们都囤积了不少粮食棉花这些东西。

单凭东宫,她在短时间内哪里买来的那么多棉花和大米?

结合我对她办事能力的了解。

关于这事儿,我已经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果然,没过几日,李芊蕙负责的救济难民的事,就真的出事了。

东宫给难民们发放的棉衣,被发现里面掺杂了芦花。

连施粥的米里,也开始出现了烂米。

顾景行本是打算趁着这次赈灾的事挽救一下自己的名声。

结果……只能说他本就受损的名声更加雪上加霜。

前朝更是已经有了参奏他的官员。

又是贪腐案,又是珍姐儿夭折,又是这次的事。

这都不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这是大暴雨啊,还带冰雹的那种。

李芊蕙这个顾景行死活要娶的太子妃。

如今看来竟是既不能主内,也不能主外。

细想想,令狗太子名声受损的这几件事,除了他自己作死外。

竟是桩桩件件都和李芊蕙、李家脱不了干系。

也不知道这顾景行亲自选的正妻和妻族,令他后悔过没有。

这储君之妻,终究是不好当的。

这下俩人可真是朝着声名狼藉的路上又迈出了一大步。

李芊蕙离「名正言顺」的距离,又远了那么一点点。

14.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我本来还等着看顾景行和李芊蕙的热闹。

没成想第二日,顾景行竟然就传话叫我去东宫前殿,他的书房。

我刚满腹狐疑地走到书放门口,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声又一声瓷器碎裂的声音。

李芊蕙也在里面。

「你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能让救济灾民的东西出了问题,嗯?」

听顾景行这怒气冲冲的声音,突然发现,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冲李芊蕙发这么大的火。

李芊蕙似乎是真被他吓到了。

一贯娇柔的声音带着颤抖,「殿下别生气……殿下恕罪,我本是想着……能救济的灾民多些,陛下也能见到殿下的好。

至于东西有问题……我是交代了信得过的人去采买的。

见很多灾民都领到了衣食,一时高兴,也没想到更多……求殿下恕罪。」

说罢已是抽泣起来。

我站在门口是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顾景行你大爷的,你都叫她过来了,就不能等一会再叫我?

好像我很爱看你们吵架似的。

我嘴上说着不想听,身体却很诚实,在门外一边听一边偷笑。

我等啊等,腿都快站麻了。

李芊蕙终于顶着两个哭肿的眼睛从书房推门出来,临走还不忘瞪我一眼。

呦呵,你自己一件接一件地干蠢事,还有脸瞪我?

我心里把李芊蕙骂了八遍,却还得笑着给狗太子请安。

刚一俯身,他却破天荒地亲自扶了我一把。

我进东宫三年,还是第一次有这待遇。

「潇潇,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说……说一下后院掌事的事。」

他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太子妃毕竟进东宫时日还短,你打理后院三年,一直都管得很好。

孤想着你还是再打理一段时间,等到……不,就先交给你管着吧。」

呵呵,真爱不中用了,想起来我了,老娘还不想干呢。

「殿下说笑了,若说找人管着后院,许妹妹可不正是最好的人选吗?

许妹妹的能力殿下也是知道的,她如今胎也稳了,想必许妹妹自己也是乐意的。」

顾景行还要再推给我,我借着琛哥儿还小,再次回绝了他。

他见我是真不想管,不知是体贴我,还是体贴他那表妹。

最终还是叫人给许嘉宁传话,又把后院的掌事权交给了她。

许嘉宁知道了我没跟她争权,反倒推荐了她之后,叫人给我送了不少礼过来。

我知道她喜欢管事,那就给她管呗。

我就在一边好好看着她和李芊蕙掐起来,岂不快活?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顾景行本想将功折罪好好表现,狗皇帝却不敢信他了。

我爹回京之后,只在兵部领了个闲职。

闲暇之余向狗皇帝请求办个军校,招收有意参军的少年并教他们习武,狗皇帝同意了。

这次雪灾之后,我爹领着军校的学生们,以及肃王府都在救济灾民中出了不少力。

后来顾景行出事,更是顾重明为他善后。

狗皇帝可能也是实在被儿子气个够呛,不敢在这个风口浪尖拿民心的事开玩笑。

干脆把安置灾民这个虽辛苦,但能博得不少声誉的事交给了顾重明和我爹。

至于顾景行,他被狗皇帝臭骂了好几顿之后。

更是卸了他所有的职务,令他在东宫反省。

狗太子一下闲了下来,除了跟前朝某些官员联络联络感情。

偶尔给他爹上个折子认认错,再就是忙着造人了,确切来说,是造嫡子。

李芊蕙到底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冷了一段时间。

李芊蕙又小意讨好着,俩人竟是用不了一个月便冰释前嫌了。

许是看着东宫只有琛哥儿一个子嗣。

狗太子这段时间去后院去得颇为频繁,尤其是李芊蕙的鸾和殿。

年前被罚的陈熙如也终于如愿以偿得了宠。

也许是后院没有的类型让狗太子觉得新鲜,她竟是逐渐有了和李芊蕙平分秋色的势头。

终于,两个月后,二人双双被诊出有孕。

东宫的后院,即将再次热闹起来。

只是前朝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雪灾的事刚完,江南又发生了洪涝。

顾重明主动请缨前去赈灾治水,狗皇帝同意了。

临走的前一晚,顾重明又偷偷来澄明苑见我和琛哥儿。

「潇潇,我要走了。这次去江南,没几个月恐怕回不来。

除了明面上的赈灾治水以外,皇帝还将查贪腐一事也交给了我,叫我暗查。」

「呵呵,我说他怎么肯轻易让你入朝做事,这危险的事儿怎么不交给他的宝贝儿子了?

江南势力盘根错节,又有李家在,狗皇帝只怕巴不得你死在那才好呢。」

顾重明闻言,戏谑地笑着道:「怎么,潇潇是很担心我吗?」

说罢轻轻地刮了刮我的鼻子,又抱起了琛哥儿,拿着个拨浪鼓逗他玩。

「潇潇且放心,为了你和琛哥儿,我必定平安回来。

好在岳父回了京城,我也能放心不少。」

呸呸呸,谁是他岳父?

这人,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想起来还有正事,我拨开他企图作乱的手道:「不出我所料的话,这次赈灾的地方必定有江宁。

这是李家的老窝,永安长公主也曾带着李芊蕙回去养过病,住过好几年。

若有时间的话,你帮我查一件事,查……李芊蕙的身世,查她在江宁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送走了依依不舍的顾重明,我再次陷入沉思。

怪不得我刚接触李芊蕙,就总觉得她哪里怪怪的。

如今看她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蠢事,我终于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李芊蕙她,实在不像一个世家大族、公主之女出身的贵女。

真的,太不像了。

15.招不在滥,好用就行

四月初八是李芊蕙的生辰,顾景行也早早就让许嘉宁准备着,要在东宫摆宴。

这是李芊蕙嫁进东宫过的第一个生辰。

她又刚怀了身孕,顾景行自然是要好好庆祝庆祝的。

毕竟这要是个男孩可就是嫡子,东宫有了嫡子不仅意味着江山后继有人。

能巩固顾景行的地位,也能挽救一下他糟糕的名声,能不高兴吗。

许嘉宁也已经有了九个多月的身孕。

她是在八月初三,陈熙如她们进东宫那天被诊出有一个月左右的身孕的。

那按照时间算,这个孩子不出意外会生在五月。

甚至会不会生在五月初五,也未可知。

但是许家、许嘉宁和许贤妃是一定不会想看到这种局面的。

叶修泽给我透露,许贤妃的心腹太医,这半个月以来就在偷偷地配置温和的催产药,

想必就是给许嘉宁准备的了。

按照本文一办宴会必定出事定律,要说她想在李芊蕙生辰宴上搞幺蛾子,那我可太信了。

她们本就二人积怨已久,再者说来也巧。

每次只要许嘉宁一管事儿,就总能碰上顾景行要给李芊蕙做这做那的。

这既能成功早产,又能恶心李芊蕙一把的事儿,我不信她不想干。

到了生辰宴这天,永安长公主和许贤妃也来了。

东宫一改几个月以来的沉闷低调的气氛,热闹了许多。

众人脸上都是一副喜气洋洋的表情,真正高兴的只怕就没几个了。

顾景行带着李芊蕙坐在上面。

似乎已经忘了他身边这个女人刚刚害死过他一个孩子,满脸都是即将喜得嫡子的喜悦。

也是,李芊蕙既是他的真爱又是正妻。

她和她的孩子在顾景行心里的地位,自然是其他人不能比的。

李芊蕙也是一脸红光满面地接受众人的祝贺。

时不时地跟冲顾景行娇羞一笑不说。

还得摸一摸压根儿没显怀的肚子。

大姐,你是生怕后院这些人不嫉妒你不害你是吧?

狗太子也是,喜悦的心情我能理解,这愚蠢的操作我就有点理解不了了。

你高兴你就悄悄高兴不好吗,还非得把后院的人都叫来一起「高兴」,谁能真的高兴啊大哥;

叫来也就叫来吧,还非要视旁人为无物,专注跟李芊蕙打情骂俏。

非得这么卖力地挑起背景板们本就强烈的嫉妒心吗?

果然,背景板一号坐不住了。

陈熙如平时颇为得宠,此时看顾景行一句话都不跟她说,自然坐不住了。

拿起装着果酒的酒杯盈盈上前:「妾在此恭贺太子妃娘娘芳诞,也愿娘娘能顺利为殿下诞下一个白胖健康的小殿下。」

这话说得挺好听,眼神却一直往顾景行那边飘,飘完还不忘撒个娇:「妾也会好好养好身子,为殿下诞下健康的孩儿的,也请殿下也别忘了我们母子呢。」

在这种场合,还当着李芊蕙的面,姑娘你也是个狠人。

陈熙如本就长得娇俏甜美,声音也如出谷黄鹂般悦耳,撒娇撒得极其自然。

那声音就跟麦芽糖拉着甜腻腻的丝似的,能把人骨头都听酥了。

顾景行还就爱吃这一套,也忘了李芊蕙坐在旁边了。

就这么开始跟陈熙如眉目传情起来。

李芊蕙纤纤玉指把杯子都要捏碎了。

一时又不知道该怎么插话,脸都有点憋红了。

没等陈熙如回座,许嘉宁又端着个酒杯上前敬酒。

挺着九个月的肚子,站在了李芊蕙面前。

看到许嘉宁的动作,我心下了然。

也拿了酒杯上前祝贺,并眼神示意静姝也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想到自己儿子可能连老二都排不上了。

李芊蕙笑得极为勉强,刚要回了这杯酒,就听得一声惊呼。

许嘉宁似是身子重没站稳,踉跄了两下便要往陈熙如那边倒去。

不得不说,这是步不错的棋。

许嘉宁此时摔在陈熙如身上,一来她不会真的有什么大事,反倒能顺利借着这个由头「早产」,

二来又恶心了李芊蕙。

三来说不定还能把陈熙如的孩子撞出个好歹来,一举三得。

招是好招,但架不住有人捣乱啊。

许嘉宁这出戏排得还是不够精彩。

她这个孩子要是实际就对付了个陈熙如,那有什么意思。

于是许嘉宁刚要往那边倒,静姝就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往我俩这边带。

我又急忙快走了两步扶住她另外一只手臂,总算没让人真倒下去。

顾景行和李芊蕙没想到突然出现了这样的变故,急忙出来看许嘉宁的情况。

她应该本来是借着摔了一下为由,再悄悄用催产药催产的。

没想到却被我和静姝拉住了。

一时也是有点儿懵,靠在静姝怀里不说话。

「嘉宁,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景行也是吓了一跳,急忙叫人去找太医。

许嘉宁终于回过神来:「殿下放心,妾无事,只是有点吓着了。」

我丢!

不对啊,你这时候不是应该说,嘤嘤嘤殿下我好不舒服我要生了吗?

眼看见许嘉宁挣扎着要起来,我突然悟了,她这是打定主意今天必须要生孩子啊。

也是真的急了,这个撞不上就要撞另一个。

果然,许嘉宁起来之后再次「站不稳」。

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撞向了李芊蕙。

这……谁能想到啊。

还真是招不在滥,好用就行。

但我知道许嘉宁不会成功的。

李芊蕙的大宫女之一巧璇身手不错,珍姐儿夭折的那天晚上就是她最先反应过来。

制住了林奉仪,她必定不会让许嘉宁得逞。

不出我所料,就在她要撞上李芊蕙的时候。

巧璇飞快上前拉走了她,任由许嘉宁倒在了地上。

许嘉宁本来是计划无论她撞谁,都要拿对方当垫背的。

没想到这下却是实打实的摔了,她那九个多月的肚子哪还能没反应。

当时就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这下生辰宴也办不成了,李芊蕙也是真被吓着了。

我看见永安长公主偷偷推了她一下。

她方才反应过来开口道:「殿下,许妹妹怕是要生了,总不能在这躺着。

这里妾的鸾和殿最近,不如就先去鸾和殿吧。」

顾景行此时正急着,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只得亲自抱着许嘉宁去了鸾和殿,众人也只得都在后面跟着。

我趁乱走在了最后面,对锦年吩咐到:「快偷偷去太医院,给叶太医传话让他务必保住许氏的孩子。

然后让他对太子殿下说,许氏此时情况很不好,且没几天就要临盆,最好不要挪动。」

李芊蕙啊李芊蕙,我这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呢。

16.好了伤疤忘了疼

一群人乌泱泱地到了鸾和殿的偏殿。

顾景行小心翼翼地把许嘉宁放在床上,又急忙地催着太医和产婆。

没一会儿,叶修泽便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来了。

本来都以为许嘉宁八成是要生了,她自己估计也是这么想的。

但叶修泽是谁啊,他是可是神医秋月白的弟子之一。

保许嘉宁不早产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良媛主子的胎并无大碍,微臣现在便施针,待会再开一副保胎药,把药煎了让良媛主子服下便无事了。」

许贤妃却不想要这个结果:「叶太医,嘉宁已经有了九个月的身孕了。

此时动了胎气,这孩子还能保到足月吗?」

叶修泽笑得人畜无害,开始毫不心虚地胡说八道:「良媛此时身子极为虚弱,胎儿在母腹中也受到了惊吓。

如若此时生产,母子都可能有危险,但若保到良媛足月生产,大人和孩子都养好了,生产自然顺利。

娘娘放心,有微臣在,良媛主子这一胎必定安然无恙。」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

许贤妃和许嘉宁要是再说什么可就不妙了,只得暂时闭嘴,再做打算。

反正回了自己的地方,叫了自己的心腹太医。

想知道什么,想做什么,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那可不行,幸好我还有后手。

叶修泽这个小机灵鬼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禀殿下、贤妃娘娘,良媛主子此时身体极为虚弱。

胎儿在腹中也不甚稳当,良媛主子最好从现在开始。

在生产前一直躺在床上养胎,不要走动。

否则很可能不仅是早产,更有可能小产。」

许嘉宁本是躺在床上虚弱地说不出话,闻言也是一个激灵:「那我是岂不是要一直待在鸾和殿?」

「没错,为着肚子里的小主子考虑,良媛您最好还是莫要走动,否则很可能有小产之虞。」

许嘉宁本来是想让自己的崽躲过五月出生。

没想到今天一顿折腾,没成功「早产」不说,还要留在死对头这里养胎。

虚弱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这巨大的信息量,再次晕了过去。

从我和静姝的角度,看到李芊蕙又被站在一旁的永安长公主偷偷捅了一下,整理好幸灾乐祸的表情。

上前扶住顾景行,柔声细语道:「殿下、母妃,既然如此,那便让许妹妹留在鸾和殿养胎吧。

妾一定会好好照顾许妹妹,保妹妹为殿下诞下麟儿。

妾现在也有身孕了,正好能让自己和身边的人都学学怎么照料有孕的妇人,好为殿下诞下健康聪慧的孩子。」

说罢又是含情脉脉,娇羞一笑。

顾景行看到自己的太子妃这么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感动得不行。

「蕙儿果然贤惠懂事,今日的生辰宴出了意外,蕙儿差点受伤,还想着照料嘉宁。

有蕙儿这样的贤妻,吾心甚慰。」

你可拉倒吧!

之前接二连三给你掉链子捅娄子都忘了?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狗男人,真是蠢货配蠢货,活该你后院起火。

眼看着俩人差点就要黏一起了,许嘉宁还晕了过去。

许贤妃一边立马又叫叶修泽看看她,一边又急着叫人给她煎药,忙得不行。

一看她侄女都这样了,李芊蕙这个「贤惠」人还在那勾引男人。

脸色不善地瞪了她一眼,看样子对这个儿媳不满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其余后院众人慰问也慰问了,继续留下也没什么用,便也接连告退。

出了鸾和殿,我和静姝便很有默契地一起回了我的澄明园。

进了寝殿,静姝很自然地脱了鞋子窝在榻上。

小口喝着锦年递过来的牛乳茶,惬意道:「今天这戏看得还真是不错。

许嘉宁一顿折腾,最后反倒把自己折腾进了李芊蕙的地盘。

咱们那贤惠的太子妃娘娘,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让她在自己的地方出事。

啧啧啧,李芊蕙那么喜欢顾景行这个狗男人,这下要亲自照顾情敌,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我吃着新做好的块玉团酥和奶皮红豆卷,开心的不要不要的,「不过也不一定,这下许嘉宁被她亲自看着,可不能再搞什么早产的事儿了。

她再动点手脚,让许嘉宁生在端午那天,可不就如了她的意了?」

此时静姝已经左手一块松子百合酥,右手一勺杏仁酸梅粥,吃的头都不想抬。

嘴里含糊着:「潇潇你发现没,今天宴上许嘉宁摔倒之后,李芊蕙说让她去鸾和殿。

还有太医说不能挪动之后李芊蕙让许嘉宁留在那养胎,都是长公主提醒她,她才说的。

不然她要么就是吓住了,要么就是只会在那幸灾乐祸。」

「呵,李芊蕙要是有那个聪明劲儿,也不会之前干出那些蠢事了。」

我吃光了最后一块桂花糖蒸栗粉糕,擦了擦嘴,高贵冷艳道:「她能干出来的蠢事以后还有的事呢,咱们且看着就是。

再说许贤妃那边,许嘉宁的孩子要真是生在了端午,许贤妃不恨死她才怪。」

李芊蕙这太子妃当的,皇帝这个公爹不给她上玉牒,等于压根没真正承认她的身份。

许贤妃这个婆婆又护着自己亲侄女。

加上她之前干的那些连累顾景行的蠢事,连个正眼都不想瞧她。

自打「上任」以来又是干啥啥不行把自己名声搞得不是一般臭。

还真是……一无是处的很。

说来,她也只能仰仗着顾景行的宠爱,和肚子里这个孩子了。

不过,从顾景行的种种表现来看,单说他有多么爱李芊蕙。

恐怕……不是白月光逐渐变成饭黏子。

是这白月光压根儿就有点水分。

也不知道她现在主动照顾许嘉宁,到时候在顾景行那,是讨了好还是讨了闲。

如此,我得好好想想对策。

动脑子嘛,就得吃点好吃的助兴。

于是我再次把手伸向了最后一个奶油松穰卷,静姝也吃完了最后一块紫薯山药糕。

我俩看着六个空空的盘子和两只空空的碗,陷入了沉思。

芳年一脸严肃地走上前来,无视我冲她眨巴眨巴的眼睛,她就开始扎我的心:「两位主子快别吃了,这都吃了多少了。

尤其是主子你,唉,你再吃,我就该让绣娘把新做的春衫改大一点了。」

我再冲锦年眨巴眼睛,锦年把头一撇,同样不看我。

我这个主子当得太委屈了。

17.既然敢动我的孩子,你可就得承受后果

许嘉宁自从住进了鸾和殿,李芊蕙倒是真把她照顾的不错。

听说每天都是一堆宫人伺候着,太医一天三趟的叫着。

鸾和殿上下天天都围着许嘉宁转。

让不知内情地看见了,还以为许嘉宁怀的是她的崽儿呢。

这天风和日暖,我带着琛哥儿去花园看看花喂喂鱼。

这孩子最近长大了不少。

整天在屋里叽叽喳喳,一天天的不消停,淘气得很,也不知道像谁。

我小时候可是很乖巧的,一定是像顾重明,嗯,没错。

东宫花园里的牡丹一向开得好,姚黄、魏紫、赵粉应有尽有。

顾景行也知道琛哥儿喜欢这种颜色鲜艳的花,叫人又移了不少牡丹过来,精心打理。

琛哥儿看见花兴奋得不得了,伸着小手就要去扯。

就在此时,一向被精心打理的牡丹花丛不知为何竟飞出来一只马蜂,眼看着就要盯上琛哥儿。

我连忙把琛哥儿护在怀里,一边着后悔怎么今天就没带锦年出来。

却见一人急忙朝这边走来,向马蜂那边不知撒了什么药粉。

那马蜂竟一下就跌落下来,动弹不得了。

是进东宫以来就一直称病的秦婉词。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向她道谢。

她就已经向我福了一身,一言不发地走了。

还真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惊魂未定地回到澄明园。

我一边让芳年带着东西去向秦婉词致谢,一边让锦年去查马蜂的事。

顾景行让人给琛哥儿移种牡丹的事全东宫都知道,这明显就是冲着琛哥儿来的。

而东宫里谁最想让琛哥儿死,不外乎李芊蕙和许嘉宁。

根据我的直觉,我本以为会是李芊蕙。

没想到锦年动用顾重明留给我的暗卫去查的结果,竟然是许嘉宁!

还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本以为她都这样了,在孩子生下了之前她怎么还不得消停消停,看来还是我低估她了。

既然动我的琛哥儿,我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五月初三晚上,鸾和殿传来消息。

说许良媛发动了,让我去看看。

到了偏殿,就见顾景行和许贤妃已经在等着了。

见我过来,忙道:「潇潇你来了就好,嘉宁突然发动了,太子妃自己也怀着身子,不好在这久等。

孤想着你生过琛哥儿,必是有经验的,你在这孤也能安心一些。」

说着还颇为温柔地握住了我的手。

这动作严重引起了我的生理不适。

偏偏我一时又挣脱不了,只得挂上礼貌地假笑坐了下来,假装也很期待的样子。

顾景行在这边安心地等着当爹,我可安心不起来。

想必许嘉宁在李芊蕙的重重「关爱」下,终于还是找到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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