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个家庭里对他唯一尚且还有亲情的亲人，宋戾对言奶奶算得上是恭敬。
因此只要是她说的话，宋戾还是愿意听几分的。
拿到了股份转让合同，接下来就是商量给宋戾换姓的事情。
怎么说到底也是言家的人，打完之后真的要继承言氏集团，自然不可能顶着宋姓。
为此宋戾只是微蹙眉头，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其他而言。
无论姓什么，叫什么都不重要。
过去那么多年里，名字不过是个代称。
就连那模糊在记忆里的双亲，也再也找不回当年的感觉。
既然如此，就是改了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反正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目的。
言奶奶发话，因为宋戾这次拿下了项目，在整个公司也积累了足够的经验和声望，因此可以直接进入公司总部。
这意味着什么，也是不言而喻的。
晚饭后，宋戾和言奶奶去了二楼书房。
我在言家老宅的后花园里散步。
言聘尾随其后。
「乔雯，真以为你们赢了吗？」
他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上面绣着老式的花纹，一看就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才会用的东西。
我只看了一眼，整个人瞬间紧绷起来。
甚至试图想去伸手抢他手里的手绢。
言聘松了手，双手抱拳好整以暇地盯着我。
我立刻掏出手机打电话，往常很快能够接通的电话，此时嘟嘟了许多声过后依旧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言聘，你特么到底干了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是在我妈死后，跟我相依为命的外婆。
当初因为父亲想要把我拉出来对抗姐姐，为了怕他用外婆威胁我，所以我特意提前离开了外婆。
甚至将外婆的踪迹全部都抹掉。
没想到，言聘竟然找到了我的外婆。
「放心，老人家被我接到了帝都，现在生活得很好。只要你肯听我的话，帮我在宋戾的项目里做一点小改动，并将这个项目所有的资料复制过来交给我。我就把你外婆还给你，怎么样？」
说完，言聘我递给我一个 U 盘。
我看着那个 U 盘，迟迟都未曾伸手去接。
「乔雯，你要想清楚。言氏集团是我的命，你敢帮着宋戾把它抢走，我就敢弄死你唯一的外婆！」
言聘威胁我，眼里泛着邪恶的光。
「行，我答应你。」
许久之后，我伸手接下了那个 U 盘。
17
回到家。
我一直都心不在焉。
毕竟外婆的安危实在太过于重要，但若是真的帮了言聘，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全部都会化为虚无。
宋戾似乎看出了我脸色不太对劲。
他沉默地盯着我，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整整一个晚上，我都没有睡着。
凌晨三点半的时候。
看着身侧已经熟睡的宋戾，我偷偷从床上爬起来，将 U 盘里的东西给替换上去。
做好这一切后，我才重新上了床。
隔天清晨，我就跟宋戾坦白了一切。
「言聘抓了我外婆，威胁我在项目里动手脚。」
宋戾坐在沙发里，手里拿了杯红酒摇摇晃晃的，但是一口都没有喝。
「为什么告诉我？」
为什么？
想了一整晚，我不希望这么久以来的努力白费。
再者，就算这次我真的听了言聘的话，他就一定会放过我外婆吗？
还是会继续利用外婆来威胁我。
既然这样，那倒不如来个局中局。
我索性跟宋戾坦白一切，我俩联手救出我的外婆。
这样，谁都不用输。
我将那个 U 盘拿出来，然后盯着宋戾说：「信我一次，怎么样？」
宋戾将酒杯放到桌上，走到我身边俯身而下，轻轻地抱住了我。
「行，我信你。」
心跳再次加快。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有一种也想跟他一直生活下去的冲动。
18
我将那个项目里的全部资料全部都复制出来，给了一份给言聘。
其中没有任何作假。
因此他也不可能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劲。
言聘看着 U 盘里的资料，眼里露出了势在必得的光芒。
「我要见外婆。」
「让你见她，万一你要来个计中计呢？」
言聘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傻。
他眼里闪着精明的光，我直接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他。
「外婆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要确定的是她是否安全。否则我们可以试一试，究竟要不要鱼死网破。」
言聘伸手推了推眼镜，许久之后才开口：「行，我带你去见她。」
19
坐在车里。
我摆弄着手腕上的那条项链，顺势将附近的路全部都记了下来。
原以为他会带我去郊外，没想到直接去了市中心的一间公寓。
「我外婆就在这里面？」
我伸手指了指面前这间公寓，言聘没有说话，只是输入密码将门打开，然后就站在门口没有动。
深呼吸。
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外婆，但是这是唯一的机会，我必须要进去看一眼。
走进公寓，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
我要迅速跑遍所有房间，里面依旧没有一个人影。
「言聘，我外婆呢？」
我死死皱着眉，质问眼前这个男人。
言聘笑了，只是这次的笑容有些猥琐。
「外婆？我可从来都没有把你的外婆抓过来。」
「什么意思？」
我心里警铃大作。
言聘这次倒是难得有些耐心，竟然跟我解释了起来。
「我的确是查到你有一个外婆，也准备直接将她接过来，用来威胁你为我所用。但是有人比我先一步接走了她，我就在她住过的房间里拿了一块帕子，没想到你真的上当了。」
言聘笑容越发疯狂，他将眼镜直接取了下来，放到旁边的茶几上。
接着慢慢逼近我。
「所以后来我又想了想，我如果抓住你，用来威胁宋戾会怎么样？」
呵，搞半天竟然打的是这个主意。
言聘直接朝我扑了过来，他甚至不只是想要把我关起来，用来威胁宋戾。
「你长得这么好看，嫁给宋戾那个疯子实在是太可惜了，不如跟了我？」
太恶心了。
我拼命挣扎，只是男女力量过于悬殊。
他将我的衣服撕出了大口子，整个人已然红了眼，我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直接抄起电视旁边的花瓶，狠狠砸在他的身上。
鲜血流下。
我借着这个空当向外跑，没想到言聘依旧没有倒下，在我即将离开这间房子的时候，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整个人直接抵在了墙上。
「乔雯，放弃挣扎吧。」
「放弃你妈！」
我第一次爆了粗口，他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但是被牵制着，我根本就动不了。
只能寄希望于这条手链的定位。
但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救我的人竟然是宋戾。
20
他破门而入，一脚直接踹飞了言聘。
用力踩着他的膝盖，眼里泛着红血丝。那模样真的跟疯子没有任何的区别。
这是我第一次，直面他的疯狂。
但我还是拦住了宋戾。
为了这样一个人渣赔上自己，实在是一个不值得的事情。
所以我立马掏出手机打了 110，将剩下所有事情全部都交给了警方。
只要有这个污点存在，言聘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在帝都翻得了身。
这次，他是彻底败了。
宋戾直接将我抱出了这间公寓，他衣服裹在我身上。
怀抱很暖，心跳很快。
我知道。
我真的动心了。
21
我见到了外婆。
那个已经满头白发的老人。
原本以为，是宋戾替我找到了外婆，心里那一瞬间的感激吞噬了我。
我甚至都快要生出别样的感情了。
可惜，宋戾的下一句话。
让我恨不得想杀了他。
「在言聘动手前，我就将你外婆接了出来。」
我一愣，转头看他：「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外婆，那一整个晚上我都陷入了极度恐惧当中。我既想替母亲报仇，也不想让外婆受到任何伤害。
更加不想让这个合作，因为我而出现任何问题。
宋戾，如今是跟我捆绑在同一个结婚证上的男人。
我以为我们之间有足够的信任。
至少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事关我们两个人的利益都应该坦白说。
尤其外婆，对我这么重要。
宋戾微皱着眉，并没有解释。
但是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在这件事情过后，他甚至还想试一试，我究竟会不会背叛他。
用我外婆的安危，来赌一下我对他的忠诚。
挺可笑的一件事。
所以我根本就没忍住，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宋戾，是你说你相信我的。」
我以为我们之间有足够的信任。
可惜，并没有。
那差点涌起的感情，被我一点点压了回去。
我可以动心，但是不可以放弃底线。
我喜欢他是我的事情。
但显然如今宋戾，似乎对我并没有那么多的感情。
所以我才会更加气恼。
这样子的我，就连我都讨厌。
22
言聘被抓。
宋戾回归了他的本名，并且因为手握着绝对的股份，彻底掌握了言氏集团。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而乔家那些人也终于罪有应得。
我报仇了。
夜晚宋戾回到家，我就将那份离婚协议书递给了他。
「签了吧。」
宋戾看着我，眼里全都是不解的目光。
我看着他冷笑，毫不犹豫地就开口说：「本来这场婚姻就是为了合作。还是说，你真的动心了？」
我看着他，心跳越发的快。
如果他真的点了头，我或许就想撕了这份协议书。
可惜并没有。
被我这话一激，他爽快了签下了离婚协议书。
我也顺势搬离了别墅。
姐姐让我回乔家，她说那里永远都是我的家。
但我还是拒绝了她。
我伸手摸了摸微微凸起的肚子，打算去别的地方走一走。
「真决定好去哪？」
姐姐送我上飞机前，又没忍住问了一遍。
我点头。
没有任何犹豫，我就上了飞机。
看着蓝天白云落下。
不知道有没有他的身影。
——
番外：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个疯子。
其实就连我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被关在地下拳场卖命，甚至当作畜生一样关在笼子里。
穿插了我将近十几年的时光。
我觉得只要是个正常人，大概都会疯的吧。
但没想到，我竟然还会有重见光明的那一天。
我姓言，他们说我应该叫言离。
但或许是因为这段不光彩的往事，我那个看起来佛口蛇心的三叔，并不允许我回归这个姓。
所以，我叫宋戾。
其实无论叫什么吸什么，我根本就不在意。
在意的。
就是属于我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回来。
父母留给我的股份，哪怕是拿去喂狗，我也不可能留给他们。
没想到后来我又遇见了乔雯。
那个野心勃勃的乔家私生女。
原本以为她嫁给我必定也是被逼无奈，但在新房里看见她的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的这个想法是错的。
显然眼前这个女人，眼里有着跟我同样的狠辣。
挺有趣的。
她说要跟我合作，所以我故意甩出那份名单。
我就想看看，一个看起来单纯无辜的女人，究竟能够有怎样的手段，才能大言不惭地说要跟我合作。
她是聪明的。
三言两语就化解了所有的危机，并且替我拔除了身边所有的眼线。
更有趣了。
我不介意继续陪着她玩儿。
毕竟是同床共枕的人，底细还是要摸清楚。
我顺着线索查出去，发现她竟然还有一个外婆。
既然现在跟我是合作关系，我不介意派人替他保护着这唯一的软肋。
不过她没必要知道。
和林序的项目，终究是抢赢了。
我也能够彻底拿到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没想到言聘竟然又开始作妖，居然想绑架他的外婆，用来威胁乔雯。
我当然不可能让他如愿。
所以我提前将她外婆转移，只是当时弄得比较匆忙，因此她居住的东西物品依旧还留在那里。
没想到，这居然就成了言聘威胁她的理由。
我以为乔雯会为了她的外婆背叛我。
毕竟那天夜里，我并没有睡着。
我亲眼看着她替换了所有的资料。
不过她就算是真的背叛了我，我也早就留好了后手。
大不了又多一个敌人。
对我而言，这算不了什么。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隔天早上乔雯就像我坦白了所有的事情。
我原本想告诉她，她外婆是我接走的。
可是她却抓住了我的手，满脸坚定地问我：「宋戾，相信我？」
信任？
我从来不会信任别人。
否则过去的十几年时间里，我早就被人不知道捅了多少刀子了。
那我也挺想看看她究竟会干些什么。
所以我点头答应了下来。
但是没想到言聘竟然这么丧心病狂，想要利用乔雯来威胁我，甚至……
我踹开房门，看见这一切时，死死踩着他的膝盖，恨不得当场弄死他。
那是我第一次，想为一个人发疯的念头。
乔雯拦住了我。
说为了这样一个人渣毁了自己，实在没有必要。
我竟然莫名平复了怒气。
可是又不知道这样的怒气从何而来。
我有点迷茫。
乔雯终于也知道了一切，见到了她的外婆。
我原本以为她会开心。
但没想到她竟然直接甩了我一巴掌。
后来，我签下了那份离婚协议书。
她说我对她动了心，怎么可能呢？
所以我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乔雯，我也依旧是我。
我努力忽视心里那一点别样的感觉。
不需要有任何人陪伴的宋戾，所有人眼里的疯子。
可我好像错了。
没有乔雯的第一年，我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夜深人静醒来的时候，长臂一捞。
再也不会有一个温软的人滚进我怀里。
狐朋狗友拉我去夜总会，他们说我该再找个女朋友了。
可是看着那些人，我一点兴趣也没有。
第二年。
第三年。
第四年。
第五年……
我真的后悔了。
我花了五年时间来证明我爱上了乔雯。
多可笑，当初是我放手的。
我找到乔萱，我知道她一定会知道乔雯的下落。
乔萱和她找的模特小男朋友窝在沙发里，两个人视若无睹地调着情。
我站在原地没有，静静地看着她。
她是我找到乔萱的唯一希望。
「后悔了？」
乔萱冷笑了一声。
我点点头。
以前我总觉得日子一个人就能过下去，可是后来身边习惯了有她的存在后，我才发现一个人的日子竟然会这么难熬。
「当初离婚协议书不是签得挺爽快的吗？你不是从来都不信任她吗，现在又何必呢？」
何必……
是因为我用了五年时间，才发觉自己真的爱上了她。
乔萱最终还是告诉了我乔雯的地址。
当夜我就飞了过去。
国外一处僻静的小山村，漫山遍野的花开得恰到好处。
我挨家挨户地问着乔雯的名字。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摇摇晃晃地朝我扑了过来。
她似乎很不怕生。
拉着我的手就往前走。
不知怎的，看见那个小女孩，我竟然也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我跟着她慢慢往前走。
开满鲜花的小山坡上，乔雯正坐在地上用鲜花编着花冠。
听到动静，她并没有回头。
而是笑着说：「宝贝，妈妈给你做好了花冠哦。」
那一刻的思念如潮喷涌而出。
我一把抱住了乔雯，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
「对不起。」
还有：「我爱你。」
被我抱住的整个世界，僵硬了片刻过后，也缓缓回抱住了我。
「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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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下课，等你长大
月鹿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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