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又急促,伤心、又痛楚。
他拥着我,一遍一遍地央求:「你要懂得自保,他最恨的就是我,所以不要提起我,告诉他,你恨我。」
那天晚上,我向上天许下一个愿望,希望上天赏赐一个孩子给我。
如果太子不能活,那么我希望我能替他生一个孩子。
菩萨应允了我。
可萧崇不容。
「什么时辰了?」
我恹恹地躺在床上,看不见夜晚的月光,只能问嬷嬷。
嬷嬷瞧了眼月色,说:「子时了,娘娘,睡吧,再熬,要把身子熬坏了。」
「嬷嬷,我睡不着,总觉得天气闷热,是不是要下雨了?」
嬷嬷叹了口气,上前掖住我的被角:「小姐,说什么胡话呢,如今都入秋了,哪来的闷热,即便下雨,也是冷的。」
是啊,好冷。
我昏昏沉沉地睡过,半梦半醒中,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不同于萧崇,这双手温热、宽厚,袖口带着淡淡的兰花香,不仔细嗅根本闻不到,而我太过熟悉了,不用闻也知道是属于谁的。
「太子哥哥?」
我叫完便觉惶恐。
曾经无数在夜晚,在萧崇枕边的每一刻,每一个关乎于太子的梦境,都会成为我的噩梦,我生怕自己不慎说梦话叫出他的名字,害死他。
于是我惶恐地抽回自己的手,紧抿双唇,假装什么都没有说,祈盼萧崇不会听到,萧崇的眼线也不会听到。
「霖霖,我来看你了。」
熟悉的声音,温沉如暮钟,他已好久没这样叫我。
泪水涌上眼眶,我仍深信这是一场梦,一场不堪投入,也不能喧哗的梦。
我仍旧隐忍着,不让自己哭泣,亦不叫自己出声。
「我走了,忘记我,如果忘不掉,那就记着,九泉之下,我亦希望你活着,而不是来见我,倘或你来见我,我必不与你相认,我会恨你的。」
「保全自己,保全姑姑。」
「不……不——!」
我从梦中哭醒,睁开眼,却是一片模糊。
我用力揉弄自己的眼睛,不断揉弄,揉得发疼,酸涩,揉得血腥,却仍旧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浑浊。
「娘娘!娘娘不能这么用力揉啊,娘娘——!」
林嬷嬷哭着上来阻拦我,实在没办法,只能将我的双手折在身后控制住,搂着我大哭,告诉我:「娘娘,方才宫外传来消息,太子殿下他……服毒了。」
11
太子薨逝,宫中大丧。
尽管他是获罪之身,可到底是先帝最宠爱的孩子,五岁就做了太子,又是当今皇上的亲哥哥,所以基本的丧仪礼制,无人可剥夺。
嬷嬷给我取来见衣服,我看不到,可摸着材料,像是那件绣了梨花的素服。
我轻轻摩挲,吩咐道:「取我那件红底金牡丹的大氅来。」
嬷嬷提醒:「娘娘,太子新丧。」
与我何干呢?
萧崇喜欢红色,也喜欢牡丹花。
他说牡丹乃花王,当是最尊崇无二的,所以配金色才好。
那件衣裳,他专为我而做,我却一次都没穿过。
今日,我定要穿上它。
只可惜,萧崇不信我了。
瞧见我身上的衣裳,他轻蔑冷笑:「皇后不觉得这么穿太欲盖弥彰了吗?」
是啊,此地无银三百两。
再怎么想证明我与太子是清白的,都不该在他葬礼上穿成这样。
可我跪在他脚下,并不说话。
他是懂我的。
他伸手将我扶过,说道:「放心吧,罪太子都已经伏诛了,我又怎会再去怪罪姑母呢?」
说着,他轻笑:「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那天我去看他,告诉他姑母屯养私兵,说他和姑母之间,只能活一个,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姑母活,也不枉姑母年轻的时候那么疼他,你说是吗?」
他在激我。
我可不能上当。
眉眼酸涩,我拼了命地强忍着,将所有的痛恨与怒火,强压在心下,冲他露出一个他最喜欢的微笑,妩媚、温柔。
「陛下,臣妾有孕了。」
「什么……」
尽管他恨我,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还是不由自主地激动。
毕竟这个消息,他期待太久了。
「真的?真的吗?!太医!」
一双枯老沉重的手抚上我的脉搏,即便隔着一层绢布,我亦知道,抚脉之人,乃太医院令张柏,他从前侍奉先皇后,也就是萧崇的生母。
除了他,萧崇谁也信不过。
萧崇治疯症的药,也都是他开的。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身孕已经两月有余了!」
萧崇就是萧崇,尽管我天天被软禁于深宫,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可他还是唤人来翻了侍寝的记档,确认道:「哦,是朕险些掐死你的那个晚上。」
没错,那个晚上他还是临幸了我。
小夏子的头还在地上,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
想到这个,我不住地呕吐。
萧崇再度因我变得诚惶诚恐,扶着我的腰往外送:「来人,快把皇后送回凤栖宫,好生照料,张柏,你亲自照顾!」
张柏应声,随着下人们一同将我送回了凤栖宫。
「娘娘,您这胎保不住。」
躺在床上,帷幔外忽然传来张柏低沉的声音。
我惊得心头一跳,伸手攥住了一旁林嬷嬷的手。
嬷嬷的手也很冰冷,可她并没有害怕,只是低声告诉我:「娘娘,张太医当年得过公主襄助。」
母亲她,竟然还留了这么大一张王牌在我身后!
张柏啊张柏,你藏得真好!
也对,藏的不好,也就没命在这儿告诉我这些了。
只是,他是否当真信得过?
张柏大约也知我的疑虑,于是眼镜也不眨地便背出了这些年我一直喝的避孕汤的方子,那是母亲给我的,他说:「此方出自老臣之手。」
怕我信不过,他还拿出了一枚母亲的信物。
即便如此,我犹是信不过。
他亦不强求。
夜晚,萧崇来看我。
他仍旧表现得很激动,丝毫察觉不出是伪装的。
萧崇这个人,实则不是很擅长伪装,他不过狠毒,不过在爱面子的时候喜欢顺杆儿爬地让别人背锅,论演技,他实在连姜雨瑶都不如。
所以我可以确信,他并不知道这一胎是保不住的。
我心里有了谱,依偎在他怀中:「我好想给我们的孩子绣几件衣服,只可惜,眼睛再也看不到了。」
他没有说话,但我知道,他已有定夺。
12
张柏来看脉,他告诉我,萧崇已经同意我复明,所以他会对我用药,医治好我的眼睛,又道:「娘娘,这孩子,臣最多只能保两个月,两个月之后……」
我点头,轻轻抚着隆起的小腹:「放心吧,本宫已有筹谋。」
怀孕之后,我爱上了酸的。
什么酸梅子,青杏之类的,有多少吃多少。
萧崇开心极了,他深信那些民间偏方和民间俗话,说这一定是个儿子。
于是,肚子都还没变大,他就开始拉着礼部那群文儒研究皇子的名字,每日都来问我这个好不好,那个怎么样。
我却想到了太子,想到那时我们都还在尚学堂,他就已经开始研究孩子的名字了,说女孩的话就叫曦年,男孩子叫怀如。
我笑他,你媳妇是谁都还不知道呢,便取小孩名字。
他一脸茫然,倔强的肃了眉目,告诉我:「我知道。」
「你在想什么?」
回过神,萧崇正看着我,眼神里不似从前忠贞荏弱,显然心里待我不似从前了,自从我为太子求情之后,他就连一句阿姐都没叫过。
我也知道,不希求一个疯子能一直信我。
我低眸,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说:「没什么,就是想爹了。」
他冷笑:「你与他关系不是一直不好?」
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或者说,我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我岂会不知戳他哪里最痛?于是叹息道:「哪里是不好呢?不过是他不爱我,只爱雨瑶。」
萧崇被戳痛,脸色顿时变得阴冷,想必也想到了自己那个只爱庶长子却疏待他的父皇,并不想作答。
我目露伤感的感慨:「是啊,我确实不如雨瑶温柔,不如雨瑶会讨好,她啊,总是能把父亲哄得开开心心的,不像我,在父亲眼里,我就是个歹毒的强盗。」
在这一点上,他那个父皇和我的父亲一模一样。
只不过他是爱屋及乌,并非是因为太子对他多么讨好。
可在萧崇的眼中,这又有什么不一样。
他因过往发怄,却还是答应让父亲进宫来看我。
父亲是不想来的,他暗中调查、揭发母亲,险些害死她,他怎么还有脸见我。
于是一场家宴,始终冷冷淡淡,都不多话。
他一走,我就『病』了。
张柏煞有其事的禀报,说我伤心过度,胎像不稳固。
萧崇瞬间很害怕,这个孩子对他实在太重要,他生气地质问安插在凤栖宫的那些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又能说出什么呢,无非是他们父女关系不好,姜大人冷冷淡淡的,也不同皇后娘娘说话,所以皇后娘娘伤心了。
姜云海入宫赴宴后没多久,我就让嬷嬷出去散播谣言,说姜雨瑶的害死就是我害死的。
姜雨瑶本就认定这件事为我所作,因此立刻与家中联络,要求姜云海想办法使银子帮忙调查,看是不是我在暗中安插了什么人在她身旁,害死了她的孩子。
一切铺垫好,我示意张柏可以开始准备给我的滑胎药。
也不知是不是在萧崇身边久了,我也有些变态,我忽然很想在他的面前将那碗药喝下,让他亲眼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取好名字的孩子在他眼前没了。
于是在十月的一个晚上,我依偎在他怀中,问他:「阿崇,你说……我们的孩子会像你还是像我?」
他难得发笑,盯着我似乎想看出我此刻的亲昵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又好似忽然觉得真假并不重要,于是摇摇头,说:「不管像阿姐还是像我,都不会笨的,——当然,像阿姐更好,因为我喜欢阿姐啊,所以,也想要一个像阿姐的孩子。」
他的话让我难过,我看着他,还是与年少时别无二般的眉目,清秀、温雅,明明那样俊朗,可为什么,就疯了呢?
那个天真无邪,温柔乖巧的阿崇,怎么会变成这样?
许是我的眼神太过哀伤,他的面色再度冰冷,眼尾带着讥诮:「阿姐因何那样看我?觉得我变了?不像阿崇?」
我忙收回目光,摇摇头。
「可是阿姐关心过,我为什么会变吗?」
我一怔。
是啊,我没有关心过。
我一门心思,都在太子身上,太子在的时候,我眼中根本不会有别人。
哪怕是这个从小在我身畔长大的阿崇。
其实大家都一样,不管是我,是母亲,还是皇上,所有人都在喜欢太子,只因他确实美好,生的俊美,品性好,德行高,又温柔,又善良。
他实在太好。
「娘娘,该喝药了。」
珠帘外,张柏奉上了一碗安神汤。
尽管这孩子我不想要,可时到今刻,我心底还是发凉。
嬷嬷将汤药奉上,我端过,盯着看黑棕色的汤水看良久,一口饮下。
苦味还未散开,就有人往我嘴里塞了颗蜜糖。
萧崇笑了笑,摇了摇手中的糖盒:「阿姐最怕苦了,阿崇知道。」
13
那颗糖真甜啊,甜的我忘了疼痛。
甜的我忽然想起年少时的某年上元节的灯会上,我与太子失散了,很是焦灼。
阿崇却拽着我,兴奋得不得了,一会儿要猜灯谜,一会儿要看杂耍。
我被他缠的有些烦扰,借口自己要去买糖糕,独自去寻太子殿下。
我找了一整晚,都没能在人山人海中将太子找到。
夜深人静,热闹都散了,我沮丧地回家,却看到阿崇捧着一碟糖糕蹲在公主府门口的石狮子底下。
看到我,他立刻起身,笑得灿如灯火。
「阿姐,你回来了,呐!糖糕!」
14
「阿姐,阿姐……你醒醒,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混沌中,我听到阿崇唤我,他哭得好伤心啊,哭得我心痛。
我伸出手,抚摸他的脸颊,他的泪水竟那样滚烫。
「阿崇,不哭了,我好着呢。」
我用尽力气,想扯出一个微笑,却发现做不到。
他攥住我的手,将脸埋在我肩头,哭道:「阿姐,我们的孩子没了,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瞧他哭的,好像自己才是个小产了的小媳妇一样。
我强忍着心痛,把戏做到了最后。
「张太医,你不是说,本宫的胎一向很好,怎么会说没就没呢?」
张柏不卑不亢,上前拱手:「陛下,有人在娘娘的汤药里动了手脚。」
萧崇闻言,面色骤然变得凛冽而冷酷,他大动干戈,叫了大理寺的人来验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他们就证实了张柏的话。
——汤药被下了毒。
萧崇快要疯了,他的双目通红,像愤怒失控的野兽,他愤怒地在大殿中踱走,怒吼:「查!给朕查!」
这件事交给大理寺,我也就安心了。
他们率先去查毒药的来头,张柏是御用的人,手脚又干净,自然查不到他的头上,于是大理寺只能排查什么人来过凤栖宫,谁能送来这种毒药。
萧崇亦是百思不得其解的:「凤栖宫的人背景朕都一一查过,绝不可能背叛朕毒害皇后,只有可能是外人,最近什么人来过凤栖宫?」
凤栖宫效忠于他的掌事太监战战兢兢回道:「陛下,只有……只有皇后娘娘的父亲,姜大人曾来过。」
萧崇眸色一凛,似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候,大理寺派出去搜宫的人抓了好多人证,禀报:「陛下,宫里的人说,最近容贵妃娘娘一直在调查凤栖宫的动向,说什么,皇后娘娘害死了容贵妃娘娘的孩子……」
作案动机有了,萧崇已认定了她,痛恨地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贱妇!」
不消片刻,姜雨瑶就被带来了。
一脸的茫然无辜。
还可惜,她太惯常用这副表情骗人了,以至于此刻非但没一点可信度,反而像是欲盖弥彰。
萧崇一把扯住她的头发,眼睛猩红地质问道:「贱妇,是你吗?」
姜雨瑶无辜地哭着摇头:「陛下,您在说什么啊,臣妾什么都没做……」
这时候,大理寺能干的寺卫门从姜雨瑶的寝殿里搜来了物证。
「陛下,我们搜到了容贵妃和姜云海的书信来往,都是在讨论皇后娘娘害死容贵妃的事,里面还聊了一些关于能够致使女子滑胎的毒药名目……」
姜雨瑶大惊,辩解道:「陛下明察!臣妾……臣妾是怀疑皇后害死了臣妾的孩子,所以才问父亲有什么药物会让女子滑胎啊,陛下!」
就在这个时候,我失声痛哭,倒在地上哭道:「父亲……难道只有她是你的孩子吗?那我算什么,我到底算什么——!」
最后一刀,捅在了萧崇心窝上。
我想这句话,他也曾无数次地想要问他的父皇。
15
姜雨瑶死了,五马分尸的重刑。
行刑的时候,我亲自在城台上观赏。
看到她被撕裂的惨叫,我的心底总算获取了些许宁静。
我死去的孩子、太子、小夏子……
他们本不该死的。
只要我在这深宫之中,忍辱负重,好好待萧崇,哄着他,骗着他。
一辈子,很快就会过去了。
可是她,姜雨瑶。
一个彻头彻尾的蠢货,一个执着于不属于自己的一切的蠢货!
她打破了这片不堪一击的宁静,毁掉了所有。
毁掉了我隐忍的苦楚,与悉心的筹划。
让我如此被动,让我失去了他。
五马分尸,还是太轻了。
萧崇问我要不要连我爹一同杀,我说不要。
我怎么能杀我的爹呢。
那样未免太歹毒了,倘或萧崇知道他心爱的枕边人和他一样有一副毁天灭地的歹毒心肠,那他该有多害怕。
我依偎在他怀中,细数自己曾经对姜雨瑶的宽纵,问道:「陛下,臣妾待她那么好,她为什么要害臣妾呢?害臣妾便罢,那孩子,是我们的孩子……」
萧崇被我激得心痛,转头便想起了姜雨瑶的母亲赵姨娘,砍了她的头。
我的心里,终于又舒服一点了。
我趴在他怀中,告诉他:「陛下,臣妾想给您生一个孩子。」
萧崇欣慰地拥着我,他不在意这话的真假,他想要的,不过如此罢了。
而往后的日子里,我大可以随便说这种话来宽抚他。
因为张柏说,我再也不会有孕了。
真好。
让罪孽,就此中断罢。
【尾声】
天气渐冷,才过冬月,萧崇就早早穿上了厚重的狐皮大氅,殿内点了好几个火炉。
——他比过去更畏寒了。
张柏递上他素日服用的治疯症的汤药,问道:「陛下,近日有感觉好一些吗?」
萧崇点头:「嗯,没再复发,觉也多一些了,睡得很好,这都是你的功劳。」
张柏笑了笑:「臣不敢当。」
话说完,他本该走了,却没有走。
静寂了片刻,萧崇从书卷中抬头看他。
「有事吗?」
不知怎的,萧崇感到有些虚弱,困倦了一样,视线也渐渐模糊了。
他看不清张柏的模样,只能听得见他音声。
「臣鞠躬尽瘁,陛下可要给臣奖赏?」
好大的胆子,竟敢跟他讨赏。
萧崇冷笑,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张柏问:「陛下,您还记得当年帮您调配药方毒害陛下的那位徐太医吗?他啊,是臣的师哥,我们情同手足。他告诉臣,您承诺,事成之后就赏个爵位给他,可是,您怎么把他杀了呀?」
萧崇想起来了,他父皇死的时候,也是这样。
先是虚弱,然后双目模糊,说不出话,然后就死了。
可这还不够,张柏上前,低声说道:「还有,陛下,皇后娘娘不想要那个孩子,是她亲口问臣要的滑胎药,看样子,皇后娘娘从来都没有爱过您啊。以前不爱,也永远都不会爱——」
他死了。
死的最后一刻,是彻骨的心痛,却不是因为毒药。
痛楚中,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小时候他因为顶撞太子,被父皇罚跪的那个晚上。
那个晚上,她也在那,也被罚了,因为姜雨瑶。
所以跟着姑母来到了宫中躲罚。
她问他:「二皇子,你犯什么错啦?」
他揉了揉眼睛,不想让她看出自己哭过,嘟嘟囔囔地说:「父皇偏心,我不过是跟大哥争论了半句话,他就罚我。」
她一听就生气了,扯起他搂进怀中,拍掉他膝盖上的土。
「这些老匹夫,就是偏心,偏心极了!喜欢谁,谁就是好的,根本不论对错。不过呢,我想开了!尊贵、体面,都是自个儿争来的,何须他们给!你说是不是啊,小阿崇?」
是啊。
尊贵、体面,我都争到了。
都争到了……
——全文终。
作者: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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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花落又黄昏
凤舞天下,我为凰
风触琴鸣 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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