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嫉妒发狂

而陈之蓉却很清楚,好似从穆澜回到穆王府开始,自己梦见已故王妃的时候越来越多。

从见到穆澜的第一眼,陈之眼中的惊愕就怎么都藏不住了。

而后,只要夜深人静,陈之蓉一闭眼,就好似能看见洛雪身上流着血,不断的出现在自己面前,问自己索命。

最初就只是一个幻象,而到今夜,明明是在梦境之中,但是却真实的让陈之蓉不寒而栗。

甚至,她的脖颈就好似真的被人狠狠的卡住,完全无法呼吸了。

有时候不仅仅是入夜,在光天化日之下,她都可以产生幻觉,只是这样的幻觉远不如入夜的时候来的让人觉得瘆得慌。

今夜的事,只是初犯,如果再来几次,恐怕

陈之蓉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娘」穆知画叫着出神的陈之蓉,表情也有些不淡定了。

陈之蓉快速的回过神,看着穆知画:「知画,娘的话你一定要记住,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尽快的怀上身孕,下个月初,皇后娘娘让我入宫,我会带着你一起去,我告诉你……」

陈之蓉低声在穆知画的耳边交代着。

穆知画连声点头。

说完,陈之蓉精疲力尽的坐了下来,穆知画看着陈之蓉,声音里都透着狠劲:「娘,这个穆澜真的不能留,我觉得穆澜早晚会闹出事的。」

「自然不能留。但是现在我和你动不了。就连太子都站在穆澜这边,真的出事了,我们谁都跑不掉。」陈之蓉冷静的说着,「再忍忍,等到选秀,那时候她只能一个人入宫,自然就有办法了。」

穆知画有些不甘心。

「知画,和娘发誓,这段时间千万不要轻举妄动。」陈之蓉压着穆知画,「娘就只有你和战天两个孩子,你们谁都不能出事。」

这些话说完,陈之蓉就好似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她摆摆手:「娘累了,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娘,我陪着您。」穆知画倒是很顺着陈之蓉。

「不用。今夜之事让奴才们的嘴巴紧一点,不准外传。」陈之蓉一字一句的交代,「谁若是出去多说一句,格杀勿论。」

「是,娘,我知道了。」穆知画连声点头。

而后,穆知画才离开了陈之蓉的厢房。

陈之蓉就好似被人掏空了一样,气喘吁吁的,再躺下去的时候,洛雪没在陈之蓉的梦境里出现,但是胆战心惊的感觉,却始终缠着陈之蓉。

她猛然的又坐起身,走向铜镜,在铜镜里,陈之蓉看见了脖子上青紫的痕迹,就好似真的被厉鬼掐过。

陈之蓉再没睡意。

她麻木的看着窗棱的位置

洛雪,你是回来索命了吗?

我能送你下地狱,又岂会让你回来坏我的事。

陈之蓉的眼神越发的阴冷起来。

……

穆澜带着荷香回了落雪楼,在穆澜看着荷香进了自己的房间后,穆澜才悄然无声的从窗户翻身而出,快速的从落雪楼后离开,匆匆朝着穆王府的南楼走去。

南楼的侍卫明显少于东楼,长长的走廊显得格外的安静。

但是穆澜也仍然显得小心的多。

在南楼最偏僻的一个院落,穆澜停了下来。

她只是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而后就快速的走入院落,悄然无声的,就好似从来没人来过。

「大小姐。」忽然,温柔的女声传来,很快,纤细的身影从幕帘后走了出来。

穆澜安静的看了过去:「四夫人。」

「不用叫我四夫人,叫我姬娘就可以。」姬娘摇摇头,安静的说着。

穆澜嗯了声:「这段时间,姬娘辛苦了。」

「不会,只要大小姐记得对我的承诺就好。」姬娘淡淡的提醒穆澜。

穆澜笑了笑,安静的站在屋内,看着姬娘,姬娘也没回避穆澜的眼神。

穆澜很清楚,其实和姬娘,不管是穆王府的人还是外面的人都不会认为他们会私下接触过。

甚至在这件事起的时候,穆澜都不认为自己和姬娘会有任何的往来。

在上一世,穆澜对姬娘并没太大的印象,只觉得是一个可怜人。

嫁给穆洪远多年,但是却没生下一儿半女,在穆王府内的地位不会比那些得势的奴婢好多少,甚至姬娘看见王雪霜身边的人,都要请安,而非是对方给她请安。

但是姬娘生性淡漠,也从来不过问王府的任何事情,也从来没任何的野心,加上无子,还有穆洪远的不宠幸,所以对于穆王府而言,就只是多了一个人。

也对于陈之蓉而言,并没任何的威胁。

一直到穆澜离开穆王府,姬娘都安然无恙的在王府之中。

再后来,穆澜就不曾见过姬娘,更不会知道王府内发生的事情了。

而这一世,姬娘确确实实让穆澜觉得意外了。

陈之蓉对穆澜的警惕,穆澜是不可能接触的到陈之蓉的,反倒是陈之蓉对姬娘并没任何的警惕心,这么长的时间,姬娘都是低调到尘埃里做人,对于陈之蓉也是服服帖帖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洛雪死了以后,三房有一儿一女的情况下,姬娘反而成了陈之蓉的人。

所以,陈之蓉对姬娘也算是信任。

就在穆澜在王府内寻思谁能做这件事,最为安全的时候,姬娘却意外的在深夜的时候来到了落雪楼内,主动找了穆澜。

穆澜不否认,见到姬娘的时候是警惕的。

但是姬娘却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目的和要求。

她可以帮穆澜,不管是什么事,但是她就只有一个要求,要穆澜帮忙她离开穆王府,剩下的话,姬娘就没再说过。

穆澜自然不可能姬娘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特别是姬娘和陈之蓉这样的关系之下。

只是在姬娘的眼神里,穆澜信了。

所以给陈之蓉下药这件事,穆澜交到了姬娘的手中,出去交代姬娘怎么用药外,穆澜没和姬娘多说过一句话。

那其实只是本能的直觉。

就好似自己重生之后再看见所有的事情,就变得清明透亮的多。

而在姬娘的双眸之中,穆澜看见的是淡然,淡然的好似对所有的一切都不动于心,不动于情了。

最重要的是,穆澜在姬娘的脸上看见了轻微易容的痕迹。

很高深的易容术,若不是精通,绝对不可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不是大面积的改变自己的容颜,只是通过简单的调整,让自己和最初的模样看起来相差甚远。

这才让穆澜最终放下心来。

而确确实实,姬娘是按照穆澜的吩咐,一步步来的。

这期间并没出现任何的差池。

至于过程,穆澜没问过。

更何况,如果姬娘真的有异心的话,穆澜也不担心,因为她有的是办法让自己从这件事里脱身出来。

毕竟在所有人眼中,她和姬娘就从来不认识。

「大小姐,您深夜到我这里来是有事要吩咐吗?」姬娘见穆澜没开口,这才安静的打破了沉默。

穆澜嗯了声,把今天的药交给了姬娘:「这是十天的药。」

「是。」姬娘没多问一句。

「姬娘你都不好奇我让你做了什么?不怕有一天引火烧身?」穆澜看着姬娘收下药,淡淡开口。

姬娘倒是不急不躁的,而后才看向了穆澜:「第一,我相信大小姐是言而有信的人,第二,侧妃娘娘要和大小姐斗,应该段数不够,大小姐能脱身,自然我也能脱身。」

这话姬娘说的直接,看着穆澜的眼神一瞬不瞬的。

穆澜轻笑一声:「姬娘对我倒是有信心。姬娘不怕有朝一日,如果我都保不住自己,就更不可能把你送出王府了。」

「大小姐你不会的。」姬娘仍然笃定,但是看着穆澜的眼神却不带一丝玩笑的成分。

穆澜没说什么。

但是穆澜看着姬娘的眼神也不曾挪开分毫,安静了一阵,穆澜才淡淡开口:「姬娘,你在王府之中,和三房比起来,你是再安全不过的人。为什么会忽然想帮我,又为什么要离开王府?」

这问题,倒是让姬娘安静了下,而后她看向了穆澜:「那大小姐回府弄出这些事端,又是为何?」

「报仇。」穆澜说的直接,也没任何闪躲的意思。

姬娘嗯了声,安安静静的看着穆澜:「大小姐以后若是入了宫,还是要诸多小心。」

「我会。」穆澜安静的说着。

在此刻的穆澜看来,姬娘的脸上就好似蒙了一层浓雾,让人根本分辨不出她的想法,但是对于穆澜而言,她没有刨根到底的意思。

她颔首示意后,转身就要离开南楼,就如同之前来时一样。

结果,就在穆澜走到屋门口,姬娘却忽然开口:「只有离开王府,我才可以光明正大去找我的儿子。」

穆澜猛然回头,看着姬娘。

姬娘的表情有些凄凉:「我从来没见过他,生下他后,他就被人带走了。一直到我嫁入穆王府,我都不曾见过。我只想找到他。」

这个答案,让穆澜惊愕不已。

「有生之年,能见到他,我就心满意足了。」姬娘说到亲生儿子的时候,面色是泛着柔和的光,那是母爱。

穆澜没说话,微微咬着唇,这个答案,出乎了穆澜的预料。

她怎么都没想到,姬娘在嫁到穆王府之前,竟然已经有一个儿子了?穆洪远应该是不知道的,穆洪远的地位,绝对不允许娶一个不洁的女人。

就算是侍妾,也不可能。

这些事,并不是轻易可以瞒得过去的。

但是姬娘却做到了。

穆澜沉了沉,倒也没说什么,毕竟自己都重生了,在她看来,也没什么是不可以发生的了。

她点点头,没再多问。

倒是姬娘看着穆澜,欲言又止的模样。

穆澜好似看懂了姬娘的想法:「姬娘,如果我的能力允许的话,我会帮你找到你的儿子。但是我不能保证。」

在穆澜的话音落下,姬娘跪了下来:「姬娘谢过大小姐。」

穆澜弯腰扶起姬娘:「姬娘客气了。如果没事的话,我走一步,毕竟在这里多待并不合适。」

姬娘点点头,这个道理,她也自然明白。

穆澜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开的时候,姬娘忽然叫住了穆澜:「大小姐,请留步,这份东西,恐怕您用的到。」

穆澜微微拧眉看着姬娘,脚步停了下来。

反倒是姬娘走进屋内,很快就拿了一个信封出来,递到了穆澜的手中:「虽然只是一部分,但是我想也是大小姐要找的。」

穆澜看着姬娘,好似在询问。

「大小姐留着有备无患,有朝一日会有用得上的时候。」姬娘安静的看着穆澜,「时辰不早了,大小姐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而后,姬娘就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内。

穆澜反倒是在原地站了一阵,看着手中的信封,这才悄然无声的放入自己的宽袖之中,快速的转身离开了南楼。

但是对于姬娘,穆澜反而有些好奇。

这个姬娘,恐怕还不是她想的这么简单的。

但是谁没有秘密,谁又不是隐藏着一张脸,只要姬娘不是她的绊脚石,穆澜不会对姬娘做什么。

沉了沉,穆澜没多想,很快就匆匆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直到穆澜回到落雪楼,她才拆开了姬娘给自己的信封,再看见信封内容的时候,穆澜的眼神沉了沉,眸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因为信封里的内容,确确实实是穆澜一直在找寻的。

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出现在望香楼都没能得到的证据。

那是当今李时元勾结的人员名单,从京都到藩王,虽然不完全,但里面起码也占据了一半的人。

最重要的是,这一叠信封里面,还有只言片语讲述了他们大约见面和交易的时间。

但这份证据如果在出现,那就足够让李时元元气大伤。

穆澜仔细的巡视了一遍,而后把信封藏到了安全的位置。

但是穆澜眼神里的怀疑,却怎么都下不去。

先不论姬娘为什么能拿到这些,但是姬娘把这些给自己,就足够让穆澜觉得怀疑,怀疑姬娘对望香楼的事情并不是一知半解的。

甚至,知道的清清楚楚。

一个常年在穆王府内,低调的不让任何人发现的女人,为什么会忽然知道这些。

穆澜沉了沉,很久才压下心头的不淡定,让自己渐渐的冷静了下来。

她明白姬娘的意思。

姬娘对自己示好和表忠心,这份证据是诚意,但是另外一个意思也是在告诉穆澜,她并不全然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甚至知道望香楼那个失踪的舞娘是自己。

换一个理解,也就是穆澜也有把柄拿捏在姬娘的身上。

这算是以物换物,护自己周全。

很久,穆澜低低的笑出声。

低敛下的眉眼藏起了深意,很快,穆澜脱了衣服,悄然无声的上了床,就好似她从来不曾知道这些。

窗外,月色正好。

……

第二日。

穆澜一如既往的给王雪霜请了安。

但是今日却没看见陈之蓉,穆澜倒是不觉得意外。毕竟闹出昨夜那事后,穆澜很清楚药效,陈之蓉就算清醒过来,也会觉得疲惫万分,今儿早上起不来是正常的。

穆澜倒是不着急从祠堂离开,而是陪着王雪霜说了一阵的话,陪着她用了早膳,看见王雪霜明显有着疲惫,穆澜这才起身告辞。

反倒是穆澜起身的时候,王雪霜忽然叫住了穆澜:「澜儿。」

「祖母可是有事吩咐?」穆澜安静的看着王雪霜。

王雪霜没说话,就只是这么看着穆澜,而后,她轻轻的抓起穆澜的手,不知是感慨还是别有深意吗,很久才开口:「这侧妃的事,你怎么看?」

「侧妃娘娘不就是做了噩梦,被惊吓到了吗?」穆澜佯装不明就里的看着王雪霜。

王雪霜有些犹豫,看着穆澜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反倒是穆澜款款的笑着:「祖母,您在担心侧妃吗?」

很久,王雪霜叹了口气:「昨夜之事是闹大了,之前还有几次,就只是没昨夜那么厉害,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是不信这些,但是东楼的奴才们,各个都说在东楼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样?」穆澜惊讶的看着王雪霜,「奴才们也看见了吗?」

「李嬷嬷去问过,但是奴才们却很肯定。你说,穆王府从来都是一身正气,怎么可能出现鬼怪这样的事,何况,东楼离祠堂这么近。」王雪霜摇头。

穆澜没说话,就只是安安静静的站着。

王雪霜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都是和东楼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穆澜就只是安静的听着。

在王雪霜说完后,穆澜才开口安抚:「澜儿想,侧妃就只是做了噩梦,没别的事,奴才们总喜欢夸大其词,您也不要往心里去。」

「希望如此。」王雪霜也没继续说什么。

穆澜福了福身:「祖母,那澜儿先行告退。」

王雪霜嗯了声,没拦着穆澜。

很快,穆澜从祠堂离开。

在穆澜离开后,李嬷嬷安静的开口:「老夫人,您是想让大小姐掌管王府吗?」

王雪霜点点头,看着李嬷嬷:「侧妃现在这样的情况,心神不宁,外人是不知道,但是早晚也会传出去,王府若是没一个掌权的人,肯定要闹出事的。我总不能看着王府闹出事,不闻不问。」

「大小姐确实是一个好人选。」李嬷嬷倒是很赞同的点点头。

王雪霜没说话。

「老夫人是觉得大小姐年纪还小了点吗?」李嬷嬷看的出王雪霜的意思。

王雪霜摇头:「虽然穆澜的年纪小,但是穆澜的冷静沉着绝非是这个年纪的姑娘能比的上的。你看看知画,在穆澜没回来之前,谁都觉得知画知书达理,但是一旦对比,你就看的出差距。」

「大小姐做事进退得宜,就单凭能得到姬姑姑和皇太后的喜欢,就已经足够让人刮目相看,所以大小姐掌管王府,并没任何不适的地方。」李嬷嬷安静的说着。

很快,李嬷嬷安静的看向了王雪霜:「老夫人是担心侧妃娘娘有想法吗?」

「我老了,不想让王府内闹哄哄的。」王雪霜也实话实说。

「奴才想,如果真的是大小姐掌权的话,这些事,不会发生,大小姐会处理的稳稳妥妥的。何况,真的要让侧妃交出掌权的位置,王爷也必然要同意的,所以老夫人,现在您先不着急,静观其变看看。」

李嬷嬷劝着王雪霜:「现在啊,您先休息。这件事,您就静观其变。等时机合适了,一切就水到渠成了。更何况,大小姐是王妃之女,掌管王府也是理所当然的。」

李嬷嬷字字句句都说在王雪霜的心坎上,她点点头,紧绷的神色也跟着放松了下来。

李嬷嬷没再多说什么,扶着王雪霜,朝着屋内走去。

……

穆澜从祠堂走出来,荷香在门口等着,看见穆澜的时候,她很快就跟了上去。

「大小姐,您这是要去哪里?」荷香见穆澜朝着东楼的方向走去,想也不想的叫住了穆澜。

穆澜倒是笑了笑,捏着荷香的鼻尖:「侧妃没来请安,就证明昨儿的事她还没回过神,身为晚辈,就必须去请个安,看看什么情况。」

荷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穆澜也没再多解释什么,朝着东楼走去。

东楼的奴才自然都是陈之蓉的人,见到穆澜来了,表面倒是恭恭敬敬的:「奴才见过大小姐。」

「起来吧。」穆澜淡淡开口。

奴才们这才起身。

但是却没让穆澜进去的意思。

穆澜也很淡定,随意的问着:「今儿侧妃娘娘没去祠堂,所以我专程过来和娘娘请个安。」

平日也却是都是穆澜在祠堂和侧妃请安,所以不会刻意再到东楼,今天这个理由也显得合情合理,因为陈之蓉没去。

奴才们被穆澜的话说的面面相觑,一直到陈之蓉边上的老嬷嬷听见动静走了出来。

看见穆澜的时候,老嬷嬷倒是显得热络的多。

只是老嬷嬷只是字里行间都是推脱之词:「大小姐,娘娘昨夜受惊,今儿还在休息,恐怕是不能见您了。娘娘让奴婢出来和您说一声,您的好意她心领了。」

老嬷嬷毕恭毕敬的把陈之蓉的意思传达给了穆澜。

穆澜点点头:「那就劳烦嬷嬷转告娘娘,好好休息。」

「奴婢会的。」老嬷嬷应声。

而后老嬷嬷就朝着屋内走去,没再理会穆澜。穆澜倒是不以为然,挑眉看着老嬷嬷走了进去,也没说什么。

陈之蓉和穆知画比起来,显然陈之蓉聪明的多。

起码在这种时候会冷静的处理,而非像穆知画那样意气用事。

所以,在陈之蓉看来,她穆澜留不得。

在穆澜看来,陈之蓉也一样留不得。

何况,弑母之仇,穆澜又岂会轻易的放过。

这段不过就是一个开始,昨儿是开始后的小高潮。

她只要耐心等着收网就可以了。

沉了沉,穆澜没再多想,也没在东楼继续多待,结果就在穆澜转身的时候,却看见穆知画来了。

穆澜挑眉,笑的别有深意。

她是真的没打算今天给穆知画找不痛快的。

但是却偏偏有人这么主动送上门?

穆知画见到穆澜笑,那种恼怒瞬间就涌了上来:「穆澜,你来东楼做什么,我娘不会见你的。这里不是落雪楼,也容不得你丝毫的放肆。」

穆澜并没动怒,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穆知画。

穆知画被看的阵阵恼怒:「你们这些奴才,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个人都拦不住吗?」

奴才们被穆知画训的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开口。

反倒是穆澜笑了笑:「我并没进去,怡小姐又何必这么动怒,不怕毁了怡小姐的形象吗?」

「你……」穆知画压着脾气,微眯起眼看着穆澜。

穆澜倒是很淡定的走近了一步,那声音几乎就是贴着穆知画的耳朵:「怡小姐,侧妃娘娘这可是心虚了?」

穆知画的脸色变了变。

「我可是听说,东楼闹鬼了,这鬼还是我死去的母妃?」穆澜淡笑一声,说完后就拉开了距离。

穆知画惊愕的看着穆澜。

穆澜却已经适当的拉开了距离,声音不紧不慢的,但是却让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怡小姐说的是,这些奴才们就是在胡说八道,侧妃娘娘这么坦荡荡的人,怎么会心虚撞鬼呢,下次我要再听见谁这么胡说八道,我一定重罚。」

说着,穆澜轻笑一声:「毕竟,心虚的人才会撞鬼,或者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而后,穆澜颔首示意,就没再理会穆知画的意思。

穆知画的一口血上不来,冲着穆澜吼着:「穆澜,你不要血口喷人。」

穆澜这一次没理会,而是带着荷香慢慢的离开了,穆知画愤恨的看着,最终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穆知画拿穆澜没办法,狠狠的打了身边的奴才一个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传来,穆澜就只是挑眉,甚至没回头看,身影很快就从东楼消失了。

反倒是荷香听得胆战心惊的,拍了拍胸口,脚步更快了。

快到落雪楼的时候,荷香才忍不住开口问着:「大小姐,东楼是真的闹鬼吗?」

穆澜挑眉:「指不定呢。毕竟冤魂索命也很正常,人总不喜欢自己枉死吧。」

荷香听着打了一个寒颤:「大小姐,您别吓我。」

穆澜摊摊手,很是无辜。

走到落雪楼的时候,穆澜并没在王府内多停留,而是从落雪楼前,直接朝着王府的东门走去。

荷香倒是习惯了,也没说什么,安静的跟着穆澜离开了穆王府。

……

穆澜惯例是在集市转圈,去了茶楼喝茶,但是全程穆澜都不曾回头看过身后的情况,但是她却很清楚,自己的身后跟着两股势力的人。

一是来自陈之蓉的人。

二是来自李时元的人。

陈之蓉的人,穆澜不足为惧,因为穆澜很清楚的知道,陈之蓉命不久矣,只是穆澜不想让陈之蓉死的这么容易。

而李时元的人才是穆澜需要提防的。

李时元的疑心是长久以来的,身居高位,李时元从来不会对任何人过分的信任,就算是现在的心腹穆战天,李时元都有所保留。

在穆澜隐没在人潮涌动的集市,顺利的甩掉了李时元的人,这才悄然无声的从茶楼的后门拐道去了商铺。

王掌柜看见穆澜也不意外,尽心尽力的汇报了店铺的情况,穆澜点点头,但始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就算是王掌柜拿上来的新的绣品,穆澜也只是看了一眼,并没多说什么。

甚至就连原本都需要穆澜一一过目的胭脂水粉的样品,穆澜也只是看过,没太表态。

这样的反常,让王掌柜微微有些意外,但是王掌柜也没多说什么。

穆澜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的,但是穆澜的每一个决定都没出任何的差错,何况王掌柜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就是一个奴才,奴才自然不可能过问太多。

所以,在发现穆澜的异常后,王掌柜也没说什么,悄然无声的退了下去,安静的把厢房留给了穆澜。

穆澜看着王掌柜离开,倒是也没说什么。

纤细好看的手指轻轻的敲着桌子,指甲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但是穆澜的眼神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她却很清楚,自己在等谁。

李时裕。

等李时裕并不是穆澜因为几日不见,而记挂这李时裕,而是姬娘的事情,让穆澜有些毫无头绪。

她重生后,就算能知道上一世发生的事情,但是不代表穆澜在京都有势力。

这些势力都需要重新培养。

而姬娘如果只是想出府的话,其实对穆澜而言并不难,她可以在自己入宫之前,送姬娘离开。

但是姬娘要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只有短短的一句话的线索。

穆澜想找都无从找起。

京都这么大,甚至姬娘的孩子还不是在京都内丢失的,而是在嫁入穆王府之前就已经被人带走了。

穆澜如果大肆行动,先不说找不找得到,李时元势必就会知道。

很多事一旦被牵连,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穆澜这才最终决定来找李时裕,已经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李时裕愿意帮忙的话,找到姬娘亲生儿子的概率就就会大上很多。

穆澜终归是要试试看的。

结果让穆澜没想到的是,李时裕这几日都不曾来过商铺。

这让穆澜微微有些拧眉,最初穆澜要这两个商铺的时候其实并没多想什么,后来穆澜才知道,这个京都最繁华的两个商铺,其实才是李时裕和那些幕僚落脚的地方。

虽然李时裕并不会每日都来,但是绝对不会超过三日。

所以穆澜遇见李时裕的概率很大。

而现在

穆澜沉了沉,看着窗外已经渐渐入暮的夜色,这下她才站起身准备离开,荷香也一直都在门外等着,看见穆澜起身后,荷香立刻跟了上去。

两人就如同来时一样,悄然无声。

……

连续几日。

穆澜就如同往常一样,隔一日就会到商铺一次,但是每一次穆澜都不曾遇见过李时裕。

穆澜会从早上一直等到入暮的时候才会离开。

但穆澜绝对不会开口询问任何人关于李时裕的事情。

反倒是王掌柜看了出来。

在王掌柜给穆澜端来午膳的时候,踌躇下了,这才小心谨慎的问着:「小姐,您这是不是在等着四殿下?」

穆澜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就只是低头安静的吃着午膳。

王掌柜了然的点点头,这才解释道:「这段时间,宫内事务繁忙,所以四殿下不会过来。如果小姐要找四殿下的话,奴才可以让人通知四殿下。」

「不用了。」穆澜应声。

她在王掌柜的解释里,这才恍然大悟。

是她疏忽了。

这段时间,皇上的龙体有恙,几乎是在中元节之后就已经逐渐陷入溃败,宫内的御医束手无策,太后着急的不得了。

皇上是在秘密找寻鬼手。

李时裕是这件事情的负责人,自然就显得忙碌的多。

毕竟鬼手在哪里,并不在李时裕的控制中。

李时裕自然也需要花费人力和物力,不会像往常那样在商铺,也是在情理之中。

而王掌柜听着穆澜的话,点点头,退到了一旁。反倒是穆澜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李时裕现在在大肆找人。

这样的找人就是最好的掩护色,如果李时裕愿意帮自己,这时候,就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可是,她现在却连李时裕的身影都见不到。

穆澜轻笑一声,也没多说什么,和王掌柜颔首示意后,就安静的转身离开了商铺,王掌柜是一路把穆澜送到了路口,小心的叮嘱后,穆澜才悄然无声的离开。

荷香紧随其后。

……

入夜。

穆王府内一片安静。

反倒是东楼内的人都显得紧张兮兮的,因为陈之蓉最近情绪不稳定,时不时就会显得无比的暴怒。

奴才们更是小心翼翼的。

「娘娘」近身的老嬷嬷安抚着陈之蓉的情绪。

反倒是陈之蓉死死的看着某一处,想也不想的抓住了老嬷嬷的手:「是她,是她回来了。」

老嬷嬷被陈之蓉说的也有些毛骨悚然,但是仍然还在尽心尽责的安抚陈之蓉:「娘娘,您别胡思乱想,她已经死了,死透了,不会回来的。」

「她的冤魂回来了。回来找我了。」陈之蓉险些又要尖叫出声。

就好似应景一般,一阵风吹过,窗棱被吹出了缝隙,外面的冷风朝着屋内灌去,一道纤细的身影若隐若现的出现在窗棱外。

一双漂亮的双眼,却不再是浩瀚星辰,而是流着血,空洞无神的看着屋内的情况。

「她就在那里,就在那里。」陈之蓉面色惊恐不已。

老嬷嬷被陈之蓉弄的也有些后怕,甚至不敢转身看向窗棱的位置。

要知道当年,王妃之死,外人看来是难产,但是她们都很清楚,绝非是这么简单,陈之蓉早就给洛雪下药,才会导致后面各种情况的发生。

而下药的人就是眼前的老嬷嬷。

她是陈之蓉的奶娘,从陈之蓉嫁到穆王府,她也一路跟了过来,算的上是陈之蓉在王府内最亲信的人,也是最具地位的人。

再者说,当年的王妃死的太惨了。

那遍地的鲜血,看的人触目惊心的。

老嬷嬷也打了一丝的寒颤。

「嬷嬷,你过去过去把窗户关上。」陈之蓉压着惊恐的心,不断的催促着。

「好好,奴才这就去。」老嬷嬷不敢迟疑,立刻走了过去。

但是在走过去之前,老嬷嬷还是看向了陈之蓉,真的害怕陈之蓉再尖叫出声,她看了一阵,确定陈之蓉现在的情况还算稳定后,她才快速的朝着窗棱走去。

结果,老嬷嬷才靠近窗棱,陈之蓉就真的尖叫出声:「是她,我看清楚了,真的是她,她回来了。」

老嬷嬷的手还没碰触到窗棱,一阵妖风吹来,窗棱被重重的关了上去。

那声响,让老嬷嬷的心跳加速,想也不想的就朝着陈之蓉的方向看去。

这下,老嬷嬷也显得惊呼出声。

因为她也真真切切的看着,一抹白色的身影,披头散发的站在另外一边的窗棱上,滴血的双眼看着陈之蓉,阴恻恻的笑着。

「我回来了」洛雪的声音传来,「陈之蓉,你害怕吗?怕我向你索命吗?你抢了我的夫君,给我下药,让我枉死,害得我的女儿从小颠沛流离,我怎么能让你一人这么逍遥呢?」

洛雪没靠近,阴森森的说着:「下面好寂寞的……你是我的好姐妹,我想你下来陪我……」

陈之蓉吓的脸色苍白,就连老嬷嬷都直接跪在了地上,这样的画面,让她冷汗涔涔,不断的磕着头。

一下一下的。

陈之蓉的尖叫声也随之而来,拼命的摇头:「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若最初就只是幻觉,而现在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洛雪让陈之蓉再也绷不住了。

太过于真实,但是却又冰冷而阴森,几乎要在瞬间,就把陈之蓉吞没了。

她的脑海里不断重叠出了各种各样的画面。

尖叫声一声凄厉过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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