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荆棘丛中的爱情

荆棘丛中的爱情

在生命的许多年里,我从没想过我会爱上一个大我十六岁的女人。中年女人的魅力,让我一步步沉沦,深陷其中。

在生命的许多年里,我从没想过我会爱上一个大我十六岁的女人。中年女人的魅力,让我一步步沉沦,深陷其中。

也许这是一段不能被世俗所理解的感情,但我还是任由着这份情愫肆意生长,一步一步带着我走向甜蜜的深渊。

1

我的生活也算平淡的,二十岁出头的年纪,考研失利,选择了离开校园出来找工作,刚拿到公司的一纸 offer。

年终加入到公司的我,在那场年会上,第一次见到了韩雪,她是公司的股东之一,也算是我的直系上司。

但她和我认知中的许多精明强干的女人都不同,韩雪无论何时总是穿着一身修身的白色长裙,挽着松垮的发髻,散发着温婉可人的成熟韵味,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

领导一段振奋人心的开场演讲之后,大家拥在领导身边恭维着,我也一样。

韩雪端着一杯香槟走过来,看着恭维话术稍显生疏、只能靠一杯一杯喝酒和领导搭话的我,笑着说道:「都说酒场如战场,看宇航这架势,这场仗是势在必得了吧。我们这些老家伙哪里喝得过你们年轻人,你说是吧王总?」

王总听完之后大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用再敬酒了,终于脱离苦海的我正打算长舒一口气,突然感觉到我垂在身侧的手,小指被人勾了勾。

我呼吸一顿,朝身侧看去。

韩雪笑着给了我一个眼神,瞳孔中写满了挑逗。

我感觉到身上蹿起一阵无名火,赶紧喝了口水压下心里的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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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我印象中总是遗世独立,却从没想过韩雪还有如此一面。

酒过三巡,几个领导已经喝得摇摇晃晃稳不住身形了,看到我身边的韩雪红着脸,领导赶紧叫我把人先送回家休息,虽然觉得不合适,但是领导已经无暇顾及我这边了。

我张了张嘴没说出什么,扶着韩雪上了出租车,我正打算去坐副驾驶,却见韩雪作势一阵干呕,没办法,我只得和她一同坐在了后座。

车窗摇下了一截,晚上十点多的夜风带着缕缕寒意,酒精的作用让韩雪身上的香味重了几分,萦绕在我的鼻息之间,我下意识往角落躲了躲。

「宇航来公司有俩月了吧,感觉怎么样?」

韩雪一手托着脸颊,微醺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挺好的雪姐,大家都很照顾我。」我笑着摸了摸脑袋,平时在公司,我这种新人很难有机会接触到上层的韩雪。

韩雪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年轻人,要努力让自己在这里待久一点啊。」

我不敢看她,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身边这个女人,我的心跳得很快,但还是装着无事发生的样子点了点头。

3

到了韩雪公寓楼下,我将她送到单元门口,韩雪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和我道了谢之后转身准备离开。

她散在耳后的头发被风撩起,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抓向那缕缕发丝,柔顺的触感让我心旷神怡,却也引得了韩雪的注意。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我赶紧收回手掌,看着韩雪疑惑的视线,我仓促解释道:「不好意思雪姐,刚才看你肩膀有片落叶。」

韩雪看着我勾了勾嘴角,像是我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被一眼看穿,我脸上一烫,恨不得现在就扭身离开。

韩雪转身开了公寓大门,笑着大方道:「还不算太晚,进屋坐会儿吧。」

我只觉大脑「嗡」的一声陷入一片空白,拼命摆了摆手,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家。

韩雪那饱含深意的目光在我脑海中久久不能散去,躺在床上的我,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息。闭上眼睛我总能想到韩雪的样子,也好像还能闻到她身上的香气。

我感觉得到自己那些说不出口的心意,觉得刺激,也有些遗憾,在我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我从未想过会对一个比我大这么多的女人如此心动。

4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远处的天空开始泛白,提示音骤然响起。

拿起手机,竟然是韩雪用钉钉给我发来的消息,她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昨晚她喝多了,多亏了我的照顾,想要找个机会好好感谢我。

我高兴得颤抖着双手,赶忙回复了她的消息,以至于我根本没有意识到,定在今晚是一个多么唐突的表现。

想到晚上能够和韩雪私下会面,一整天在公司我都激动得无法自拔,等到打卡下班后,我冲也似的赶到了韩雪给我发的饭店地址。

我按照地址找过去,却发现这里是一家著名的情侣酒店。

韩雪到的时候,依旧是一身白色长裙,修身的设计衬托出她玲珑的身材,金色的丝线衬得皮肤格外白净透亮,比起年轻的少女,这无疑是一身包裹得更加严实的装扮,但我却觉得她比任何人都要美丽。

人生中第一次约女人吃饭,看到韩雪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紧张得后背都在冒汗。

韩雪自然地挽住了我,在服务员的引领下到了窗边的一间包厢,服务员打开红酒之后识趣地退了出去,包厢里一时间只剩我们俩的呼吸声。

5

韩雪不胜酒力,几杯红酒见底,眼神中便又流露出了熟悉的迷离感。

她轻晃着手中的高脚杯,诉说着自己的故事,而我也选择在这一刻,选择做一名合格的倾听者。

毕业于海外名校的韩雪,有着远比我想象更加丰富的经历。任过教,开过餐厅,破产过公司,以及经历了一段失败的恋情。

无论是事业遭受的暴风雨,还是恋人沉溺于灯红酒绿的打击,都迫使着她如同丧家之犬,回到了国内。

而再一次支撑起这个苦命女人的,是她始终留在国内的弟弟,也就是我现在公司的董事长。

我们公司管理层竞争很激烈,我也曾好奇过韩雪对公司的事务很少过问,为什么能稳坐高层宝座,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在。

董事长是一个很能干的人,公司在他的经营之下比从父辈接手时辉煌了不少,以至于在他威慑性的话语权下,根本不会有人对韩雪指手画脚。

韩雪感谢家人的帮助,但也不想让弟弟为难,只接受了一点股份,并选择留在公司里成为一名职员,处理董事长不方便交给外人的工作。

韩雪说完之后释怀地笑了笑,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总归要过去的。

而得知这些事情的我,反而心里有些不好受,谁能想到外表光鲜亮丽的韩雪,竟然有着这样不堪回首的过往与始终压迫周身的视线。

「说多了,岁数大了,就有些多愁善感。」

我愣了一下,随即干笑一声:「雪姐说笑了,你哪里岁数大了!」

韩雪看着我笑了笑,仰头喝下杯中的最后一口酒。

「年轻就是本钱,你会逐渐明白的。」

我意识到她喝多了,提出要送她回家,韩雪摆了摆手,半倚在桌子上。

「难得出来一趟,我在酒店顶楼留了房间,有泳池,我想去醒醒酒。」

我看着韩雪的样子,有些担心她出意外。

「那我和雪姐你一起去吧,你醉成这样我也好照顾你。」

6

到了顶楼,韩雪换好泳装从房间里走出来,比基尼风的泳衣包裹着韩雪玲珑有致的身材,吹弹可破的皮肤一看就是经常保养。

看到我逐渐有些炙热的目光,韩雪笑着说:「怎么,没见过女人穿比基尼?」

她用小拇指挑了挑肩带的布料,吓得我连忙扭头避开了视线。

我能够清楚听到韩雪抬腿迈进泳池里的声音,水花的涟漪同样牵动着我的心弦,不断接近。

直至柔软的触感贴近我的后背,她的双手顺着我的胸膛一路向下。

在思绪反馈到我的大脑之前,我猛地转过身子,吻了过去。

我们顺理成章地将阵地从泳池转移到屋里,度过了无眠的一晚。

二十一岁的人生中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在奔腾叫嚣着,我沉沦在韩雪的温柔乡之中。

之后的几天,我们像悄悄恋爱的高中生,在无人处肆意宣泄着心中的爱意。

我从未想过如果自己与韩雪的事情暴露,究竟要面临多少流言蜚语,但和她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我都觉得无所畏惧。

而她也总会在事后抱着我的头,轻语着:「放心吧,我有分寸,不会打扰到你的正常生活的。」

我心里一暖,独自离开家乡来到大城市学习,直至工作,我已经很少能有这种被细致照顾的感觉了,而随着这股暖流渐深,我抱着韩雪的手也愈发紧了几分。

我本以为我们的生活不会受到打扰了,直到我接到了我妈自乡下打来的电话。

她告诉我,镇上的厂房出了事故,村里死了不少人,而父亲也因伤进了 ICU 正在抢救。

母亲凄厉的哭喊声将我从天堂拽回现实,我不知自己是怎么冲出办公室的。

等到我的世界恢复平静时,我已经回到了家乡,那个生我养我的边陲小镇。

7

我踉跄地来到抢救室门口时,走廊中的哭喊不绝于耳。

大舅看到我迎面跑来,急忙拍了拍我妈的肩膀,她大喊着我的名字,抱住了止不住泪水冲去的我。

我妈告诉我,为了赶工,厂子连夜加班十几天,未经检修的机器过载失了火,我爸率领的工人距离最近,首当其冲,同乡的人死的死,伤的伤。

虽然负责人第一时间被警察带走了,但那些死伤的乡亲们,当初都是我爸各家游说带进厂的。

现在他们出了事,整个村子都要我家给个交代,压力几乎瞬间压垮了我们家。

「我的儿啊,不是爸妈想拖累你,但这事真的不是你爸的错啊!」

「妈,你说这些干吗,你和我爸都没有错,明明是我……」

我妈的哭喊声瞬间让我急红了眼,如果不是家里怕我到了城里上学被人看不起,他们又怎么会背着自己来镇上打工!

我只觉头上被打了一闷棍,前一天还在幻想与韩雪厮守终生,现在如同坠入了地狱,脑袋乱成一团,就听身后突然有人呼唤我的名字。

「江宇航!」她的声音如此突兀,迫使着我下意识回头看去。

女孩对我并不陌生,姚婧涵,是我中学时期的初恋女友,也是我父亲年轻时朋友的女儿。

当年我俩一个是寒窗苦读的穷小子,一个是县医疗器械公司的小公主,门不当户不对的两人,却阴差阳错地走到了一起。

在情窦初开的年纪结束后,也随着我俩各奔东西,顺理成章地分了手。

只不过相比从前总是披肩长发的样子,此刻留有齐耳短发的姚婧涵,更显那副清冷面孔。

时隔多年不见,又是如此处境之下,面对她的出现,我一时愣在了原地。

姚婧涵快步走来,紧紧将跪在地上的我抱在了怀里:「没事的,我在,江宇航,我一直都在。」

或许是因为不想在她面前展露我懦弱的一面,又或是她那无悲无喜的言语,让我的思绪逐渐冷静下来。

我冲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重新站了起来:「谢谢,姚婧涵,谢谢你今天来看我爸。」

她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随即就被我妈和小姨她们感激地抱住了胳膊。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家里出事后,是姚婧涵拜托家里垫付了我父亲的医药费,同时自己拿出了一笔钱,安抚村里死伤家属的情绪。

对于我家来说,这无疑是一笔救命钱。

可我在这重逢的一刻,除了谢意之外,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压力如山倒的情况下,我只是下意识地希望韩雪能够出现在我身边,陪我度过这段苦难的日子。

8

村里的情况太过复杂,姚婧涵替我们在镇上安排了旅店,起码先让我和家里人有个住处。

父亲虽然脱离了危险期,但仍然在 ICU 接受监护,我想自己守在医院,但家里人却让我先回去休息。

我拧不过,最后只得先回了旅店,把手机掏出的时候,同事和上司几乎打爆了我的电话,其中韩雪的最多。

和她简单把家里事讲了一下后,韩雪便要先打一笔钱给我应急,她知道我经济条件并不好,但我不想欠她人情,更不希望我和她的关系牵扯到金钱,考虑到父亲已经脱离了危险,自己也还有些积蓄,便委婉地拒绝了。

提及姚婧涵时,我怕韩雪误会,便下意识强调了我们只是发小,但这种欲盖弥彰的表现只换来了韩雪更深的笑意。

她显然瞬间就明白了我和姚婧涵的关系,却并没有表露出半点我预想的反感与忧伤。

反而问我:「既然这样,之后我们要减少见面吗?」

一时之间我根本无法理解她是什么意思,而韩雪对我的这种迟疑似乎早已预料,她平静地向我解释,像极了阐述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宇航,我今年已经三十七了,咱们相差足有十六岁,虽然现在我们是有这样的关系,但这不是长久的事情,不是吗?」

我愣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虽然我没见到姚婧涵,但听你讲的,我可以肯定,这个女孩一定还是喜欢你的,你不妨这几天观察一下,要是真的觉得不错,我也不会为难你,咱俩的感情,随时可以结束。」

我听着韩雪的话,只觉得不可思议,我爱她,甚至已经考虑到了两人的未来,但对于韩雪来说,难道我只是一个生命中的过客?

刚想要向她解释,背后的敲门声突然响起,韩雪嘱咐了几句让我先处理好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公司后就挂了电话。

我心乱如麻,打开房门,姚婧涵冲我招了招手。

「宇航,几年不见了,最近在城里过得怎么样?」

她顺便拿来了我爸的转院手续,是托她父亲的关系在县里一手经办的,这也让我根本没有拒绝让她进屋的理由。

想到韩雪先前的话语,我看向的姚婧涵的目光不禁复杂了许多,而她对于我的异样视若无物,自顾自地进门坐到了床上,和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9

我和姚婧涵算得上青梅竹马,但关系并不算融洽,一个乡下长大的孩子,总是容易对一个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女孩有些自卑。

在我阴差阳错地与姚婧涵结下孽缘后,一段漫长的时间中,我都生活在姚婧涵笼罩的压力之下。

姚婧涵是一个不善言表的女孩,但这并不代表她没有自己的想法。她会把一切言语转化为行动,将结果直接带到你的面前,或者迫使着你去达成这个结果。

而在这个过程中,她从来没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

有时是钱,有时是她家庭与生俱来的吸引力,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姚婧涵便已经成为了我圈子中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而我仅有的几位关系要好的女性同学,也在她近乎无礼的方式下,被迫断绝了与我的联系。

或许你会好奇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干出什么事来,那你真的小瞧一个富家女在穷孩子堆里的影响力。

只要姚婧涵想,就会有大半个班的女生在第二天孤立自己要好的朋友,或者在不违反纪律的情况下,PUA 任何一个还没有成熟的幼小心灵。

而姚婧涵对于这种控制总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在行为上升到校园问题之前,她便往往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标,而受害者也会因为一份穷孩子得不到的礼物,喜笑颜开。

我曾经无法理解这种情况是多么不合理,但姚婧涵对我的压力,哪怕是她的注视,都让我逐渐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而时至今日,我看着姚婧涵那张平静到宛如死水般看不出波澜的面孔,仍然有种内心被彻底看透的异样感。

如果说韩雪是太阳,始终照耀着我前行,那姚婧涵连月亮都算不上,她只是一块冰,想要将我冻在原地,永远永远。

10

「姚婧涵,谢谢,你和叔叔替我家垫付的钱,我一定会尽快还给你们的。」

看着姚婧涵递给我的转院证明,我松了口气,姚婧涵笑了笑,却让我感觉不到半点韩雪那样的暖意。

「之后有什么打算?我记得你学的是商业管理,现在叔叔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考虑不考虑回来?」我没想到姚婧涵会向我抛出橄榄枝,「我家的公司可以尽快安排你入职,你知道的,我爸一直很喜欢你。」

我并不打算离开公司,无论是自己的职业规划,还是韩雪,都不允许我这样做。

「我对公司有感情了,还不想辞职,谢谢你的建议。」

见我摇头,姚婧涵顿了顿。

「好吧,宇航,既然你这么说,那你算过没有,这次事故,即便你家将能卖的东西都卖了,也起码还差四十万的缺口,虽然爸爸替你垫付了,但这毕竟不是一笔小钱,就是借高利贷,等到了还债的日子,你能不能还上都是一说。」

姚婧涵的话是事实,听得我的心也是越来越乱。

见我没有说话,姚婧涵继续道:「你现在一月起早贪黑才六千,大城市的生活成本也高,照这样下去,起码要二十年你才能还上,但如果你选择回来,我爸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我一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姚婧涵为什么知道我的具体收入?

但我仍然摇了摇头,这或许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难题,但我不想离开韩雪身边。

「你在城里找了对象,所以不愿意回来?」姚婧涵的话吓了我一跳,她似乎看懂了我眼中的深意,「她长什么样,和我像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你不要瞎猜。」

看了眼时间,我便准备让她回家,但她却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呵呵,这么说你已经对我这种小姑娘没兴趣了?难道在大城市,你喜欢上了那些老女人?」

听到「老女人」三个字,我烦躁地想把姚婧涵直接推出去。

「是,我就喜欢比我大的行了吧,姚婧涵,太晚了,你该回去了。」

她好像没预料到我会说出这种话,整个表情都停滞了一瞬。

见姚婧涵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我有些心虚,但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得示意夜色已晚,将她送了出去。

回到房间的我将脑袋埋进枕头里,无论是韩雪,还是姚婧涵的话,都让我思绪混乱。

我知道我和韩雪的感情很难被世俗所接受,但是故乡的环境更是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11

父亲在医院虽有两家的亲戚轮流盯着,但无论是医疗费还是厂里的事情,都是花钱如流水,压力越积越大。

而期间我除了办理转院的手续,安抚遇难乡亲家属外,也亲自去了姚婧涵家感谢她的父母,并承诺一定会尽快偿还她们家垫付的费用。

在父亲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后,我抽空返回了公司,办理请假手续。虽然有韩雪帮我跟领导打招呼,但我家这次的事故,实在无法短短几天彻底解决。

领导也很理解我的难处,流程都很顺利,离开公司后,我打了电话给韩雪,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在老家的每个夜晚,我闭上眼睛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韩雪依旧是一身洁白的长裙,餐桌前,我看着面前的韩雪,果然这才是我喜欢的人,和她在一起我不需要有任何压力。

每每看到她的游刃有余与可靠自信,我总是能下意识地感到无比放松。

只不过这次我又想到了老家的姚婧涵,同样是女人,两人的性格简直天壤之别。

韩雪体贴温柔,知道怎么照顾我的尊严和情绪。姚婧涵则还是和中学时一个样子,沉默清冷,让人根本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并非真的讨厌姚婧涵,但和姚婧涵在一起,哪怕是相处在同一个空间,我都觉得压力倍增。

就算不能和韩雪在一起,让我现在选,我也很难选择姚婧涵,而在餐桌上,韩雪对于先前结束联系的话题也是只字不提。

我越琢磨就越觉得心烦气躁,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我们两人的关系究竟算什么,只得随着呼吸加重,在晚餐过后,将韩雪抱回了房间。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我们靠在一起,我想是时候说清楚了。

「韩雪,要是我说我爱你,想要娶你,你怎么想?」

12

韩雪点了支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隔断了我的视线。

「我想?我想你一定是疯了,你不会爱上我这样的人的,江宇航,你太年轻了,而我已经过了那个满眼爱情的年纪了。」

我急着和她解释,解释我没有疯,我是真的爱上她了。

韩雪把我拉过来,将我要说的话封在了嘴里。

「好了宇航,我们之所以能维持这么久的关系,是因为我觉得和你在一起我很放松,也不图你能带给我什么。」

我知道我拿她是没有办法的,既然说不过那就用做的吧。我扯过被子把我们两个人蒙起来,正打算欺身上去的时候,有人来敲门。

我只好披着浴巾去打开门,开门的一瞬间,我和韩雪都僵在了原地,而门外站着的,赫然是与我只有一面之缘的董事长,也就是韩雪的弟弟,韩河。

他垂在身侧的手已经死死地攥紧了拳头,要不是看在韩雪的面子上,我应该早就被打趴在地上了。

「江宇航,我听说你请假回去照顾家人,特意让田经理给你行了方便,你就是这么照顾的?把我姐照顾到了床上?」

韩河关上门,攥着我的衣领把我压在门板上,韩雪担心我被打,连忙出声阻止:「小河你快放开他,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韩河气红了眼,什么都听不进去,只想让我给他个解释,韩雪穿着睡衣下床就要过来拉架。

「韩河你快放手,我俩是你情我愿的,他没欺负我,你放心吧,你快放开。」

韩河狠狠地把我扔到地上。

「姐,我真的不是想要干涉你的生活,但是这个黄毛小子他能给你什么啊,他还不就是图你的钱吗?之前的教训你怎么记不住呢,你已经被一个男人骗过了,难道还想被骗第二次吗?」

韩雪拍了拍韩河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弟弟,姐知道你是心疼我,但是这么多年了,我也有自己想要做的,也想去追求一下所谓的生活、所谓的爱情。

「我知道你怕我这个当姐的受伤,但是你也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就算他真的图我钱,起码他还愿意对我好是不是,姐也不图别的,就想找个…… 找个对我好的啊。」

韩河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站在一边叹气,还不忘瞪我几眼。

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韩河叹了口气,走到我身边踹了我几脚就当是泄愤了。

「江宇航我告诉你,这是我姐,我的家人,我不能妨碍她追求爱情的权力,但我也不相信你是她的什么狗屁爱情。不过现在我姐记挂着你,那我姑且放你一马。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欺负她骗她……」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我知道如果我那样,一定会被他剥了皮。

说完,韩河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韩雪的身上。

「好了姐,我知道了。我也只是担心你,不是想妨碍你什么。你要是觉得他能对你好,那就试试吧,反正出了问题有我呢。」

看着我和韩雪叹了口气,韩河随之离开了这间屋子。

韩雪赶紧上前把我扶起来:「没事吧,没伤到吧,小河那孩子也是担心我,你别怪他。」

韩河那几脚并不轻,韩雪紧张地看着我身上泛起的几片红,不停地问我没事吧。

我把韩雪紧紧抱在怀里,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我自己。

韩雪伸手拍了拍我的背表示安慰,我轻声说道:「这些都没关系的,比起你说你会离开我,这些都没关系的。」

13

次日,韩雪开车送我去了火车站,她嘱咐我不要多想,我说希望她能等我,我会用时间去证明,没有人能够阻止我们两人的爱情,她笑了,第一次明媚如骄阳。

回到家乡,一连几天,我都在医院陪在父亲身边,他虽然恢复了意识,但情绪始终十分低落。

得知姚婧涵更是垫付了同乡的抚恤金后,他激动地要当面感谢人家,我只得给姚婧涵打了电话,却始终提示关机。

一整天没联系上,我也不免有些担心,她毕竟是我家的恩人,抛开别的不谈,如果出了什么事,那我自然不能不管不顾。

姚婧涵家的电话是姚父接的,对于我的来电,两口子都有些意外,在得知我询问姚婧涵的情况后,姚母的声音无比诧异:「婧涵上周不是跟小江你一起回的公司吗,她没和你回来?」

姚婧涵跟我去了城里?

一时之间我也是愣在了原地,追问下,我才从姚母口中得知,在我离开的当天,姚婧涵竟然也请假跟着去了市里,这几天根本就没有在家。

那姚婧涵现在在哪,她又为什么不和我打招呼,一个人留在那边做什么?

我摸不着头脑,但总觉得姚婧涵这趟肯定有事,从小到大,她就不会做无用功,也不会在意自己目的之外的事情。

这种莫名的心悸很快便随着韩河的一通电话灵验,他近乎暴怒地在电话中告诉了我一个荒谬的事实。

有人匿名将我和韩雪在酒店的照片,发给了董事会的几名重要成员,不光如此,在下层员工中,更是传出了我被韩雪老牛吃嫩草的流言蜚语。

「江宇航,我他妈当时就警告过你,如果敢对不起我姐,我一定弄死你!」韩河的声音似乎要将我生吞活剥。

但我此刻只在乎韩雪,她现在究竟有没有事?

「韩雪呢?她现在怎么样?告诉她,我现在就回去,让她不要怕!」我有些慌了,一想到韩雪在海外的经历,我怕这次的变故彻底压垮她。

可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我和韩雪每一次私会都避开了人群的视线,为什么会被人莫名跟踪,对方这么做究竟图什么?

但下一瞬,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是姚婧涵!?」在将她先前与我的对话,和跟我返回工作地的事实联系起来,这一切又能够说得通了。

再次想到独自承受这一切的韩雪,我无法猜测姚婧涵还会做什么,但我必须赶在新的变故爆发前,保护好韩雪。

14

韩雪的电话打不通,我只得又回了公司,同事们看向我的目光就像在看动物园的动物。

还没来得及询问韩雪的情况,我就被韩河带人抓进了董事办公室。

「好啊,江宇航,你还敢回来!之前是我小看你了是吧,我让你好好对她,你呢?让人捅到公司来,你以为这是捅的谁的背?」

我张嘴想要反驳,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韩河冷静了一下接着说道:「我姐年纪不小了,所以在你和她的这件事上,我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现在你让她面临这些风言风语,我不想她辛苦了半辈子,还因为你这个混蛋承受这些,你个一无所有的傻逼不要脸,我姐要!」

「我根本不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我爱她,我想去娶她,我又怎么会害她!这件事,根本就是……」我想说是姚婧涵干的,但如何开口?

我的前女友是这件事的罪魁祸首不错,但她现在更是我家的恩人。

韩河见我竟然犹豫,被逼急了,朝着我的脸就是一拳。

「你养她?你现在不过是个靠她吃软饭的屌丝罢了,你拿什么养我姐?是个人都知道谁对自己好,就要好好对她,你呢?你不过是一个白眼狼!」

我心里不服,但韩河说的都是事实。

与韩雪相比之下,我什么都不是,甚至被开除之后,还要面临姚婧涵家的巨额欠款。

「我姐现在的状况很虚弱,我要在这件事发酵到无法收场之前,把我姐可能面临的风险降到最低。而你,就是最大的因素,现在,江宇航你只有一个选择,主动辞职,告诉所有人,你就是个贪恋权势,欺瞒我姐感情的混蛋,然后,滚出这个城市,永远!」

我知道,这个方法是目前能够挽留韩雪仅剩名声的直接办法,而我,也将成为替罪羊,永远遭受着人们的非议。

但如果让我以这种方式被迫离开韩雪,我不愿意,更不愿意看着韩雪独自承受这些。

「我说过,我和韩雪在一起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权。这件事,确实因我而起,我也会做到这件事因我而止,所以董事长,韩河,我恳请你,告诉我,你姐韩雪她现在在哪里,我想向她亲自解释。」

15

奔跑在去往韩雪住处的路上,我不止一次想起韩河最后的警告。

如果这件事无法得到妥善解决,我将面临的不单单是韩河一人,而是韩雪父亲倾尽整个人脉资源的打压。

到那时,不止在城里,即便躲回乡镇,我的处境恐怕都不会好受。

我为人生第一次的冲动而感到忌惮,但这种不顾一切的决定,又给了我挣脱舒服的兴奋感。

可能我奋斗一辈子都再无走出乡村的可能,但一想到我与韩雪的感情因为这种误会与陷害断裂,那恐怕我一辈子都会活在阴影之下。

我与韩雪的相遇,或许当初真的是沉沦在了痴情与迷狂中,但我可以肯定,现在的我无比冷静。

我确定自己爱她,也做好了一起面对未来的心理准备。

韩雪被其父关在别墅,有着专人看护,被迫断绝了一切联系。

等看到我与门卫厮打在一起时,她哭着走了出来,主动抱住了我。

此刻的她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脸色惨白,双目无神。

再次与我相遇,她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把这两天发生的事一股脑地倒给我听。

韩雪是个实干家不错,但她内心依旧柔软,在经受这种压力与折磨下,依旧会如同小女孩一样受伤。

我对不起她,将与姚婧涵发生的一切,以及心中的想法尽数告诉了韩雪。

但韩雪没有像往常一样给我回应,而是沉默了半晌之后,拿出了一张机票给我。

「明天我就会被家里送去海南。」

这次丑闻对韩雪整个家族产业的影响都是巨大的,以至于她的父亲不得不将其送去外地,同时,也是对其女儿在非议中的保护。

我难以置信地拿着机票,没想到韩雪会因为我落到这副田地,自从我们在一起之后,我从未想过短短几天,我们的生活就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

韩雪看着我愣神的样子,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宇航,你也不用有压力,觉得一切都是你的过错,我们两人总有分开的一天。」

我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明明这一切韩雪才是最大的受害者,而到了这一刻,她却还在为我着想。

「江宇航,我知道现在让你想这些很残忍,但是别太担心了,我和你在一起的这些天,很快乐,也就够了,你我终究年龄差得太大,不再联系是最好的选择,你的家庭还需要你去照顾,我走之后,韩河不会为难你的。」

我想安慰她,我想给她一些承诺,但我说不出口。

如她所说,我还有父母要养,还有债务要还,和她远走高飞,所需要面临的可不单单是非议这么简单的事情罢了。

我需要时间考虑,在我的大脑彻底冷静之后。

离开别墅,我回到了市里的住处,在门口,姚婧涵正在等我。

16

看到我回来了,姚婧涵的表情毫无变化,她似乎早有预料,或者说我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回家吧宇航,在我家的公司,你会得到更好的生活。」

她想上前,但我的表情快要阴沉得滴水,姚婧涵也只得止步。

「够了,姚婧涵,你想过你这么做给我带来了多大的影响?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姚婧涵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对我的质问置若罔闻:「跟我回去吧宇航,这里不是你的归处。」

我忍住打她的冲动,将她推开。

「你到底在想什么?我爸出事,你是对我家有恩,但我不想我的生活遭人干涉,也不想和你有更多的牵扯,滚吧,姚婧涵,滚!」

姚婧涵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她看向我,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江宇航,你知道我是爱你的,从以前,到现在,从未变过,我想嫁给你,我也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难道你还觉得我不如那个老女人?」

听到她提韩雪我更生气了。

「够了姚婧涵,给你自己留个面子不好吗?是谁给韩河打的电话,告知了我和韩雪的事情?是谁跟踪我去了酒店,又是谁将照片发给了我公司的董事?你以为我现在还不清楚吗?我他妈傻啊?我只是不想说,因为你是我家的恩人,我爸妈眼中的恩人!」

姚婧涵呼吸都僵住了,但她显然意外的不是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她这个嫌疑人。

「我对你来说,只是你家的恩人?」

「是的,你还在幻想什么?小时候的那些幼稚想法?姚婧涵,你该醒醒了,我们不是孩子了,都有各自的人生,而且你的手段,几乎毁了我和韩雪的生活,你还想让我怎么看待你?」

姚婧涵摇头后退了两步。

「姚婧涵,你走吧,欠你家的钱,我当牛做马也会还给你们,但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了,放过我们吧,你是时候该寻找自己的生活了。」

我从未想过曾经的过往,还烙印在姚婧涵心中,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对那段年少轻狂的懵懂爱情紧抓不放。

现在想起韩雪说姚婧涵还喜欢我的时候,我对此根本没放在心上,却不曾想因此酿成如此大祸。

姚婧涵猛地抓住了我的衣领,眼中绽放着前所未有的恨意。

「江宇航,你忘了,上学的时候是谁让你知道了大城市的美好,是谁让你在朋友面前光鲜亮丽,又是谁支持着你的一切,是我,是我!」她此刻的歇斯底里,让我不寒而栗,那狰狞的表情,带着我前所未见的恨意。

原来姚婧涵也有宣泄情感的时候,只是对象,竟然是我。

「姚婧涵,你,走吧,现在你的样子,真的很难看……」我想说她已经彻底疯了,但想到临走前,姚婧涵父母对女儿的担忧,我只得移开了视线。

姚婧涵离开了,没有留下一句话。

但她最后看向我的目光,已然深深烙印在了我的脑海,那饱含内心深处的愤怒和恨意,如同实质般喷涌。

我想,或许某一天,她还会出现在我面前,向我展开前所未有的报复。

17

正当我返回家乡,做最后的处理时,韩雪发来了消息,她已经提前动身前往了海南,让我不要再联系,我疯了一样地回拨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在这之后,韩雪便彻底离开了我的世界,电话卡已经被拿去注销了,家里的房子也卖给了陌生人。

公司里再也听不到韩雪的消息,甚至就连我,第一时间也被扣下了这场事故的所有责任,被公司直接扫地出门。

我落魄地回到家,不是因为在这座城市再无立足之地,而是我的世界仿佛停止了运转。

每每看到韩雪拉黑我的微信提示,我总是觉得事情不应如此。

直至我在一周后,和父母全盘托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我与韩雪这段饱受非议的恋情。

我告诉她们,我准备孤身前往海南,想要一边偿还姚婧涵家的借款,一边寻找与韩雪重逢的机会。

而这个决定,理所当然地遭到了全家的反对,比起一个大我十六岁,而且不被对方家庭认可的婚姻,姚婧涵哪怕做错了,对他们来说也是更好的选择。

我与其争吵了几天,甚至我妈发动了全家来批斗我,但最终父亲还是为我说了一句话。

我自己的选择,未来的结果我自己承担,毕竟年少轻狂谁都会有,马失前蹄也并不少见,不过是我用青春做了一场豪赌,而究竟是不是赢家,一切还是未知数。

18

握着手中的机票坐在候机厅,我并不会为我所做的一切感到后悔,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应该承担起的责任。

无论是家人的不理解,还是韩家通过社会人脉对我的惩罚,甚至是仿佛人间蒸发的姚婧涵,我既然敢做,就有勇气面对。

人生很长,如果不可避免地要经历磨炼,那么至少我要向我想要的生活努最后一把力。

未来还有很长,我和韩雪的故事,也一定会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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