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皆黑马
独出心裁:爱有千万种表达
我是史上第一个女状元,刚殿试完,就嗝屁穿到了一个准备高考的学渣身上。
历史老师当着我全家的面夸继妹学习好,以后是考清北的料,不像某人,蠢笨如猪。
我指出她出的那道题,参考答案有错误,引起满屋子嘲笑奚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诗你写的呢?」
后来,历史系的大牛教授发表新论文,证实了我的话才是对的。我毫无意外。因为这首诗,确实是我写的。
再后来,我作为高考状元,全校唯一考上清北的人,在台上发表感言,台下继妹和后妈脸色一会青一会白。
我环视他们,微笑:
「乾坤已定,我为黑马。」
1
「砰砰砰!」
「江吟溪,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来做早饭?」
一个女人在外面拍着门怒喊。
我被吵醒,看到四周陌生的环境,一照镜子,脸也是陌生的。
门外响声吵得我头开始疼。
我是宣朝第一个女状元,刚殿试完,就倒霉意外身亡,一睁眼,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头越来越疼,脑海里浮现出不属于我的记忆。
接收完原主的记忆,我才发现,我竟然穿越到了几百年以后的现代。
原主和我同名,也叫江吟溪。她是一个可怜、自卑、懦弱的女孩子。
她妈妈陪丈夫创业,操劳到年纪大了,才怀上孩子,富裕安逸的日子没过多久,就发现丈夫孕期出轨,生完孩子没多久她就离婚走了,再也没有音信。
没多久,爸爸把年轻靓丽的小三跟私生女都接了过来,还将原主送到乡下她奶奶那养。
养到上了初中,奶奶去世了,才不得不把原主接回了城里。
在这个家里,原主实在尴尬,比外人还不如,像个用人,小小年纪就包揽了全部家务。
现在是高二升高三的暑假第一天,太阳确实已经升起来了,但盛夏这个点,其实才凌晨五点多。
我打开门,后妈张霞骂骂咧咧:「喊了这么久才开门,你聋了还是瘸了啊?」接着吩咐,「去煮一碗胡辣汤端上去给琳雪,她昨晚说想吃这个。动作快点,别让她饿着肚子学习。」
我不着痕迹地扫视她,艳俗长相,保养得还算好,眉眼间有些尖酸刻薄气质。
初来乍到,我不太好和她对着干,煮就煮吧,歪头:「胡,辣汤,什么?怎么做?」
后妈翻个大白眼:「猪脑子,这都要问我。就是各种食材切碎了一起煮,兑点淀粉浆。」说完就走了。
哦。
我摸索着来到厨房,有些食材我认得,有些食材我不认得,不过既然她说各种食材切一起煮……
我生疏地把我所有不认得的食材翻了出来,其中一种叫做辣椒的,在我那个朝代没有,我全放进了锅里。
2
不太熟练地操作着现代的厨具,做出来一锅糊糊的汤,反复看了几眼,不太确定能不能吃。
我照着后妈的吩咐端去给继妹吃。
继妹的房间比原主的精致宽敞多了,她正捧着一本资料在背文言文,背得磕磕绊绊。
听到我推门进来的声音,她也没回头:「先放桌子上吧。」
我没放桌子上,见她刻苦得连看一眼早餐的时间都没有,我非常友好体贴地舀了一勺送到她嘴边,一边看向她正在背的那篇古文。
「妹妹真刻苦。」我感慨。
她有些奇怪我的举动,不过也没多想,可能觉得我在讨好她,不屑地接了一句:「我是尖子生,当然和你这个吊车尾学渣不一样。」
她顺嘴吃了那勺胡辣汤。
然后……
「咳咳咳!」
「怎么这么辣!辣死我了咳咳咳……」
江琳雪咳得面目狰狞,急忙扑到外面饮水机,狂灌冷水。
我可惜地看着手里那碗胡辣汤,看来我做的第一份现代食物,不太能吃。
我目光落在那篇古文上,上面划了许多重点。
巧了,正是我恩师的得意之作,不过只节选了两段。
「江吟溪,你太过分了,明知道我不能吃辣,还放那么多看辣椒。」继妹扭头,气冲冲去把原主的爸爸江登峰喊了起来,为她做主。
一个啤酒肚、谢顶的中年男满脸怒容地大步走了过来,身后江琳雪得意地看着我。
江登峰被喊醒,他没舍得对着小女儿发作,一上来,就把起床气撒在了我身上。
「啪」的一声,狠狠扇了我一巴掌。
3
我踉跄几步,眼泪不自觉地溢出来,看到我脸上的印子,他一下清醒过来。
似乎有些后悔,又拉不下脸来表示歉意,还指责我:「吟溪,你妹妹不能吃辣,你这个做姐姐的怎么这么不懂事?」
我表情疑惑:「凌晨起来做早饭,不懂事……吗?」
对面两人噎住了。
「我只比她大几个月,同岁,同高三。她什么都不用做,我要负责所有家务,就因为,早饭不合口味,就是我不懂事吗?」
中年男意识到什么,似乎有些羞愧,没多久又转变成恼怒,「爸爸跟你说话,你都敢顶嘴了,不是不懂事是什么?」
江琳雪在一旁娇声娇气地劝他:「爸爸,姐姐对我有意见,我不怪她。其实我也想分担家务的,可是我们班是重点班,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了……」
后妈也上楼了,阴阳怪气接话:「是啊,我们琳雪背课文就背了一个早上,你反正也没什么事,这么斤斤计较干嘛?」
真是可笑。
原主自卑,为了讨好爸爸和后妈,她学着去洗衣做饭分担家务,开始时还能受到表扬,后来包揽全家的家务就成了她分内的事。就算上了高中时间紧张,她回家也得抽时间做饭打扫卫生。
后妈说要陪女儿读书,天天在家闲着,也不愿意动手分担点家务,原主因为复习时间不够,慢慢退步到了吊车尾的位置,现在一群人享受着原主的付出,又反过来嘲笑她学习差。
我勾了勾嘴角,扯到脸颊,有些疼,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两段《思弦赋》,还划了重点,背一个早上还背不明白。这就是,所谓重点班尖子生?」
江琳雪不服气了:「说的简单,有本事你背给我听听?」
我不屑:「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背给你听?你是语文老师啊?还得出题组教授啊?」
一抬头,看到江琳雪被激得开始放大话,耻笑我:「你要是能背出来,以后你那些家务我都帮你干了。」
我眉头一挑,笑了:「好的呀。」
4
在她轻蔑的目光中,我娓娓道来,一段一段念。
江琳雪大喊:「你背的什么啊?这根本不是《思弦赋》,这篇最难背了,你别想拿别的东西蒙混过关!」
我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没被她的不礼貌影响,语调不变,慢慢悠悠,顺手把她放起来的资料打开扔给她。
她刚翻开,我就正好念到了节选开始的第一段。
江琳雪终于意识到刚刚那些她不熟悉的片段,正是节选前的内容。
在她睁得越来越大的眼睛里,倒映着我沉静的面容,念完节选的那几段,我没有停留,把后面没刊印出来的剩下一半也念完。
拿我能倒背如流的东西挑衅我,不自量力不自知。
江琳雪不信邪,拿出手机查全文。
我走过去,把桌上的胡辣汤倒进垃圾桶,顺手就把碗塞她手里,笑得姐妹和睦。
「妹妹,去洗碗吧,垃圾也别忘了倒。」
她有些不愿意接,我可不惯着她,直接放手,眼看着她没接住的碗,「啪」的一下摔碎了。
我可惜地说,「妹妹,你不用洗碗了。」
停顿一会,我煞有介事补充:「但是地还是要扫的。」
5
回到房间,一抬头,一个半透明的灵魂在我身旁。
她怯怯地看着我,许久以后,小心地碰了碰我挨打的那半边脸。
「对不起。」她轻声替父亲道歉。
「你有什么对不起的?」我嗤笑。
她轻轻抱了我一下,手穿过了自己原来的身躯,灵魂慢慢变淡。
在彻底消失之前,她注视我:「我知道你是谁。你和我不一样,你生来就是光芒万丈的人,祝愿你,在新的世界,活出光华璀璨的一生。带着,我的那一份……」
她的灵魂逐渐消散,又轻又低的声音也跟着消失。
我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好久了一动不动,直到窗户上撞上来一只呆头呆脑的麻雀,在窗外啾了几声又飞走了。
我起身再一次把窗帘拉开,外面已经有了车辆和行人,夏天的树浓绿茂盛,在阳光下清晰地与蓝天相映衬,电线杆上小麻雀叽叽喳喳抢位置。
这世界,灿烂鲜活。
「好。」我说出没来得及让她听见的回答。
可她不知道,我并不是生来就光芒万丈的人。
我生在贫寒人家,连一张白纸都算是奢侈品,而且那个世道,女子生来就是要被放弃的存在,没人愿意花钱供女孩上私塾。
宣朝比前代王朝开明,因为出过几代女皇,所以女子也可以读书科考,可是数十上百年了,女子若是科考还是会被人嘲笑不自量力。他们觉得女子生来就不会读书。
笑死,我那佃农出身的父亲母亲,勒紧裤腰带挤出钱来供我长兄上私塾,他没学到什么,反倒是我这个蹭课的,一学就会。
后来我替人抄书赚钱,慢慢积累,四处求师,跋山涉水,为了一本书可以奔波好几个月。
我是自己一步一步,爬到那个光芒万丈的位置的。
我确实和她不一样。她很懂事,会替那种渣爸道歉。
我一点也不懂事。
我但凡有一点懂事,就该藏锋或是放弃魁首的位置,而不是将那些世家出身的公子哥儿踩在脚底下,狠狠打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脸。
我超记仇的。
今天那一巴掌,我早晚得还给江登峰。
6
既然答应了原主要活得漂亮,那就从提分开始。
原主一直很努力,但她闷头去学,不看路,也不看方向,看似努力,实则在兜圈子也不自知。
学习,要在正确的方向上努力。
我接收了原主的知识储备,趁着暑假,把其中一些关键的遗漏点梳理出来,将熟练掌握的东西再巩固了一遍。
江琳雪洗衣做饭拖地换水,坚持了几天,就开始喊累,后妈心疼女儿,和她一起干家务……然后两个人把家里搞得一团糟。
江登峰忍无可忍,终于请了个家政阿姨来。
吃着家政阿姨做的饭,好吃到我诡异地有些感动,连吃了好几天江琳雪买的包子,早就吃腻了。
江琳雪还很得意,特意来我面前:「爸爸还是心疼我的。江吟溪,死记硬背算什么本事,果然学渣就是学渣,觉得背会一篇课文就了不起了。」
我一点也不客气地打击她:「他不是心疼你,是心疼被你洗坏的贵衣服。死记硬背不算本事,可学霸你,连死记硬背也比不上我这个学渣呢。」
江琳雪被我气得直跺脚,偏又说不过我。
不过有一点她没说错,江登峰到底还是心疼她,看吧,原主包揽了几年家务活,所有人都当作理所当然,继妹干了几天家务,家里就请了阿姨来。
在爱里讨不到糖的孩子,再懂事也是没有用的。
与其讨好渣爸后妈,不如好好学习。
我开始着手做暑假作业,主要是一套暑假作业题册,加上各科老师发的试卷。
因为还有太多知识点遗漏,而且这些知识对于我来说很新,我做得很艰难,一题一题磨过去。
时间有限,遇到不懂的知识点,我也没有时间去理顺来,只好先把错题、典题记在笔记本里。
做题慢,没关系,那就用时间去堆。
我每天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做题,到晚上睡觉时脑子里都是没解出来的题。废寝忘食,痛苦,但是又很快乐。
7
高三开学第一天,我带着暑假刷出来的战果,踏进了原主记忆里的校园,熟悉中带着陌生感。
还没走进教室,就听到里面来的一部分同学,热火朝天地讨论自己暑假遇到的趣事,夹杂着几声「作业帮我抄抄」。
可我一走进去,在座位上坐下来,班里就慢慢安静下来了,可能是觉得我在这,他们谈论起来败兴。
一片沙沙的补作业声音。
我习惯新到一个地方先熟悉环境,放下书本,打量起教室的陈设,目光转了一圈,看到一个人在收作业。
记忆里,是三(11)班的历史课代表,一个胖胖的、看起来爱笑的女孩子,叫王悦。
王悦从那头开始收,好多人还在奋笔疾书补着,她一边催一边打趣着作势要抽走写到一半的题册,惹得那个同学哀嚎:「王总求放过。」
一路连催带抢收过来,路过我的课桌,却没有停下,直接越过我去了我后桌那,熟稔地打招呼:「快点写,第一堂就是历史课。」
后桌的女生应着,翻着后面的答案挑着抄,字写得又大又空,乍一眼看居然还挺满满当当。
我捧着早就准备好的历史题册和试卷,眼看她直接忽略了我,换成原主,也不敢去问,我脸皮比较厚,直截了当地转过去问她。
「你为什么不收我的作业?」
王悦终于看向我,有些惊讶,可能是没想到我会主动问她,她不太敢置信:「你要交作业?」
8
「当然啊。」我把作业放在她手里那一摞上面。
王悦有些不太情愿地收下,看着我眼里有点嫌恶,嘲讽地说:「你那作业和交白卷一样。还不如不交呢,历史老师看到了又要挖苦我们班学习不认真。」
我关注点全歪:「什么?身为老师居然挖苦自己班的学生?咦……好没师德。」我嫌弃。
王悦生气了:「江吟溪,你一个考倒数的学渣还嫌弃老师。自己作业不做完,活该每学期回来都被罚站。」
我撑着脑袋看她:「我以前做不完作业,是因为放假的时候,我既要包揽全部家务伺候我那一家子老爷姨娘小姐,又要在外面帮忙干活,根本没有时间写作业。」
原主自卑,怕人知道她跟个保姆和廉价劳动力似的,被人笑话,从来不在学校透露自己在家的情况。
别人只以为她玩了一个暑假,连抄答案都懒得抄,当然看不上她啊,虽然这个班大家都是学渣,但学渣之间也是有鄙视链的。
反正丢的是江登峰的脸,我不怕家丑外扬,直接向王悦解释了一通。
王悦不太相信,但没再说什么,收了后桌的试卷继续到后面去了,都懒得翻开我的题册看一眼。
才来学校短短半天,我就感受到了四面八方的恶意和冷漠,原主在学校真是不招人待见啊。
吊车尾学习差是一个原因,但别的学习差的也没像原主这么人见人踩,究其根源,应该是那两个原因。
9
原主曾经学习也是很好的,以极其漂亮的成绩小升初,亲戚朋友们都恭维江登峰,说这个女儿有出息,肯定可以考上一中的尖子班。
但后来,在长期的打压式教育和挤占学习时间下,原主慢慢退步,最后也不知道中考考了多少分,江登峰怕丢人没说出去,怕丢面子,默默捐了一间实验教室,把原主塞进一中的。
但是后妈四处宣扬,原主是江登峰捐了一个地理科学教室才进一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自己努力考进来的,学校所有人都知道原主是花钱进的一中,对原主很是鄙夷。
花钱被塞进来的肯定不止原主一个,但是被家里人宣扬得尽人皆知的还真只有原主一个。
所以原主一开始名声就不是很好。
原主被分配到了一中最差的班——三(11)班,就连差生班的学生也看不上她。
而继妹,考上了尖子班。
这么一对比,更显得原主很拉胯。
后来,原主还喜欢上了尖子班那个常年年级第一的男生。
学生时代,成绩就是唯一的慕强标准。学校很多女生都喜欢那个年纪第一,况且人长得也蛮帅,原主只是其中根本不出彩的一个。
原主学着其他人,偷偷写了一封情书给那个男生,在男生默许下,其他喜欢那个男生的女生打开信封,把原主喊来,当个笑话似的把原主写的情书当众念了出来,一群人嘲笑原主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原主成绩下滑,父亲不喜,后妈和继妹刁难,在学校不被人待见,老师同学看不起,又遇到情书被当众念出来嘲笑的窘迫难堪,真真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以后就开始每天取走一片后妈助眠的药物,攒了一段时间,期末又考砸了,暑假刚开始的时候,哭到凌晨,一把吞了下去。
接着就是我穿到了她身上。
10
原主那天晚上,都想了些什么呢?
或许在幻想,自己没了以后,亲生父亲后悔莫及,老师同学懊恼悔恨的样子。
可是,通过伤害自己去让别人后悔,又有什么意思呢?
受了委屈,就该说出来,跌进尘埃里,就该爬起来。用实力去证明自己,而不是用自我伤害来逃避现实。
我转着手中的笔,撑着脑袋看蔚蓝的天空,思绪飘远,又飘了回来,拿出我暑假时记的厚厚一本笔记本。
开学第一天,先记录现阶段的水平,方便以后对照参考,设定本学期目标,细化为几个小方面目标,再选择合适的路径去完成。
我根据暑假时梳理出来的点,计划本学期将没有掌握的知识点全部学习掌握,形成完整的知识框架,打好基础。
刚写完计划,上课铃响了起来,收好笔记本。第一堂是历史课,历史老师是一个年轻女老师,穿着颜色鲜艳的裙装,进来先简单说了一下暑期已经结束,所有同学要开始收收心,接下来好好学习。
下了课,她抱着那摞暑假作业,单独点了我出来,语气不善:「江吟溪,来一趟。」
我一脸懵逼,跟着她来到办公室,她却什么也没说,让我到办公室外面罚站一小时。
下一节课老师请了假,是自习时间,算上课间,刚好一小时。
我站在人来人往的教师办公室外面,来往的老师同学,走过路过都要看我一眼。
换成脸皮薄的学生,社死地站一小时,简直比直接挨顿骂还难受,堪比眼神凌迟,极其打击自尊心。
这个年纪的学生,自尊心强得不行,这样的惩罚看起来轻飘飘,实则……哼,老女人手段阴毒得很。
11
这个历史老师,张娟,我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我那个后妈的堂妹还是表妹来着,本来就因为后妈的缘故讨厌原主。
而且她自视甚高,总觉得被分到差生班,埋没了她,相当看不上三(11)班,当然也更看不上原主这个三(11)班的吊车尾。
原主自卑又敏感,自尊心比一般人还强,以前被罚站,要伤心难过好久,出门走路都不敢抬头。
我余光瞥见张娟往外看了我几眼,可能是想看到我垂头丢脸不敢见人的样子。
然而我老神在在,来往的目光我毫不在意,以前我求学拜师,吃过的苦头可比这多多了,这种手段在我眼里,就是胖水母打架级别的。
心里默记着今早背诵的单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巩固一下早上背的东西,发现张娟在看我,还忙里抽空回了她一个无辜且疑问的眼神。
上来就喊我罚站,也不给个理由,我到现在还懵逼着呢。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她没看到我沮丧难堪的模样,貌似有些失望,出来一趟冷声说:「回去吧。以后不能再混日子了,这么长的暑假,作业不做,也不知道跟谁混在一起玩了。」
我睁大了眼睛看她。
好家伙,原来她根本没有打开看我的暑假作业,就默认了我没做完,上来就搞了一通罚站。
也可能背后还有后妈在嚼舌根,毕竟这个暑假她可受了我不少的气,早就想趁开学来整治我了。
她喊我走,我不肯走,反而赖在办公室门口,非要掰扯清楚:「张老师,你的意思是,因为我没有做暑假作业所以罚站我?」
她理所当然:「不然呢?」
12
「老师,你知道『刻板印象』这个词吗?」我答非所问。
这回轮到她用疑问的眼神看我了。
「在今年那一套暑假作业里面,每一页底下都有一行名言警句,或者超纲的词汇解释之类的。历史题册的第二十一页底下,是关于『刻板印象』心理学词汇的介绍。」
她跟不上我的脑回路,懊恼道,「你想说什么?」
我:「老师,你可以先翻翻看是不是有这么一句话。」
张娟明显不信:「谁能记这么细啊,你一个暑假回来就学会了吹牛?」
她随手拿出一本,翻到第二十一页,顿住了。
别人记不到这么细,但我可以。
所有边边角角我没接触过的知识,我都很感兴趣,而且我本身记性也好。
我边翻那一摞作业,边说:「张老师。你看也不看我的作业一眼,就认定我没有动笔。这,就叫做刻板印象。」
翻出我自己那本来了,我打开,里面写得满满当当,不仅用红笔对照答案订正了,还用便利帖写了心得在角落里贴着。
我直接拆了那本题册中间的订书机钉子,发试卷一样,一页一页挨个发给旁边一群吃瓜群众——老师同学,发完,委屈地控诉:
「各位老师同学评评理,我明明都认真地做完暑假作业了,张老师还凭空指责我没做,让我罚站。
「如果我真没有完成我也就认了,可我明明那么认真地写完作业,希望得到老师的夸奖,可她却不分青红皂白罚我,哪有这样当老师的?」
13
受了委屈,大大方方说出来,不被理解也没关系。
与其没有嘴巴内耗自己,不如小嘴叭叭伤害他人。
其他老师了解到前因后果,纷纷惊奇地看向张娟,似乎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张娟窘迫难堪地站在那,经受众人的目光凌迟,她之前希望在我身上看到却没如愿看到的脸色,现在我在她脸上看到了。
秃头地中海的数学老师快退休的年纪了,资历最深,劝她:「张老师啊,孩子学习这么刻苦,别打击她自尊心。你给她道个歉。」
估摸着她道完歉,就要转头来劝我不要宣扬出去了,毕竟他们是同事,肯定是站在同为老师的张娟那一边的。
可是张娟脑回路是真的简单,她只看到对方劝她道歉,死要面子,怎么都不肯道歉,还阴阳怪气我:「你在外面站那么久,干嘛不早说?」
我垂头看着脚尖地板上的花纹:「老师,你之前也没有跟我说罚我的理由呀。」
然后我叹了一口气,卑微发言:「张老师,我还要上课,我听见铃声了。您是老师,老师怎么可以和学生道歉呢?我知道的。我可不可以,先回教室?」
她没回答,应该是被噎住了。
语文老师「哎呀」一声:「对了,下节是我的课。江吟溪,你和我一起过去吧?」
我点了点头,跟着一身温柔碧色长裙的语文老师回了教室。
教室里的同学都好奇地看着我,不明白我怎么罚完站,是跟着语文老师回来的。
我翻开书,没有理会旁人的目光。
相信过不久,他们就会知道了,历史老师无故刁难学生,倒霉蛋我明明认真学习,却白挨了一顿罚。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原主的名声自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小事就改善,可是太阳照过去,照得久了,总能融化掉人心的成见的。
14
晚自习结束放学回家,我一个人走,路上碰到了江琳雪和她那些同学,旁边还有一个男生。
江琳雪偶尔眼风飘过去,带着点羞涩。
看来她暗恋那个男生。
其他女生里面,还有好多个也是那个男生的爱慕者。
一看就是是非之地,我正打算绕着走,江琳雪看到我,大声地喊住了我:「姐姐,好巧啊!」
跟她那个后妈一样,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在家天天喊我「江吟溪」,出了门就亲昵地喊「姐姐」了。
还小跑过来,抱着我手臂,好像和我很亲近的样子。
我不想成为她表现姐妹情深的工具人,扒开她手,退开好几步:「巧吗?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家,同一条路,放学的时候遇不到,才算巧合吧?」
江琳雪气得直跺脚,却不知道怎么反驳我。
她和她妈从来都说不过我,却还锲而不舍地找虐,某种意义上,也算顽强。
她那些同学也走过来,看到我,一个高马尾的女生扫视我几眼,很是不屑:「呦,这不是三(11)班的江吟溪吗?上学期送情书周神没收下,还不死心,开学第一天就在校门口蹲他吗?」
其他女生看向一旁那个男生,打趣道:「周煜,江吟溪这么喜欢你,不如你就从了她吧哈哈哈哈……」
我也跟着看过去,这才仔细看了那个男生一眼,高高瘦瘦,是个清秀小帅哥,他见我看向他,有些不耐烦。
「江吟溪,我是不会喜欢你这样的人的。」
15
我本来对他不太感兴趣,他话一出口,我来了兴致:「啊?我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我注视着他。
对面没料到,我居然会追问这种让我自己尴尬的问题,愣了一会,才组织好语言回答:「你学习太差了,人品也不行。」
回答得还挺直白。
原来原主在她喜欢的人心里,是这样的一个人。
合着他自己就人品好呗。把小女生送的情书丢给其他女生当众念出来嘲笑,让人难堪,这算人品好?
不愿意收着,就拒绝呗,何必羞辱人。
难道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学习好,人品也好,原主配不上他,给他送情书降了他的身价,让他感到被癞蛤蟆肖想了?所以要出来,大家奇文共赏一下?
呵。
呸!
当初是江琳雪带头羞辱原主的,高马尾那时候也在现场,她不屑且犀利:
「『路黑时见灯,月白时见影。你在时我见灯影摇曳,明月照心』呦呦呦,好肉麻啊。」
我掀掀眼帘,瞥她一眼:「怎么?你暗恋我?对着我念情诗?」
高马尾念着念着被自己口水呛到了,咳了半天,气得脸涨红:「胡说,这明明是你写的情书。」
我无情嘲讽:「我说嘛。这么有文采的句子,你怎么有能耐写出来。」
对面更气了。
缓了半晌,她开始转移目标,用学习成绩来踩我:「反正你一个成绩垫底的渣渣,给周神提鞋都不配。」
咦……
谁乐意给男人提鞋啊?
我尽量克制自己不露出嫌弃的神色,战术性询问成绩:「你学习很好吗?你上次考试总分多少?」
16
没记错的话,面前这个高马尾成绩也不咋地。
原主在学渣班吊车尾,高马尾在学霸班吊车尾,两人成绩不相上下。她之所以能进尖子班,全靠她有个在尖子班当班主任的爹。
高马尾嚣张的气焰被一盆冷水泼灭,支支吾吾,没敢在周围一群真尖子班学生面前向我炫耀成绩,只是说:「比你多几十分,怎么了?」
只多几十分啊,那还行。
原主当时期末考试之前,送情书表白被羞辱了一通,状态不好,考试失常发挥。以原主平常的成绩水平,和高马尾差不多。
不过我暑假自己测过一次,经过一个暑假的疯狂刷题,我现在能比原主本来的水平多个一百多分。底子太差的话,一开始的进步空间还是很大的。
所以我现在,比高马尾厉害一些些。
我简单评估了一下,客观地说:「那你现在应该考不过我。」
高马尾以为我在挑衅她,简直一点就炸:「你说什么?」
周围其他人也不敢置信,接着露出嘲讽不屑的表情,觉得我在放大话。
周煜对这场因为他挑起来的争端很不耐烦,看样子很想早点走人:「江同学,嘴上说的成绩不算,考出来才算。」
江琳雪又拉住了我手臂:「姐姐,快回家吧。我会让同学们别把你吹的牛说出去的。」
我翻着白眼把手抽出来,丝毫不配合她姐妹情深。
「爱信不信。」和他们又不熟,他们相信不相信,关我什么事,对我有丝毫影响吗?
正想走人,「等等」,高马尾拦住我,趾高气扬,「既然你这么说,不如我们来打个赌。」
17
「打什么赌?」我好奇问。
高马尾:「就赌下一次大考,你我的成绩高低。」
好没意思。
我:「不赌。赢了你我也不会有什么成就感。」
我承认,我有时候真的很能气人。
我感觉高马尾气得想上来跟我打架了都,我赶紧很怂地离她远一点。
高马尾被一群同学拉走,平复了一下情绪,抬着下巴傲慢地说:「那加个赌约。要是你赢了,我就把你之前那封信从我爸那里要回来还给你。」
「而且,」她瞄了一眼周煜补充,「你赢了,好歹有机会获得周神的青睐。你要是输了,不准再缠着他。」
我无力地解释:「我本来也没有缠着他。」
我也不需要获得谁的青睐。
这个赌约好没意思,我才不愿意为了男人去和别人打赌。
我试图换一个赌约:「不用那些。我赢了,你给我包个大红包就行了。」
小钱钱当赌注还可以接受。
高马尾应了:「你输了,还是那个条件。」
我赢了,大红包,我输了,不纠缠……我本来也不耐烦掺和到这些高中生的所谓爱恨情仇里去。
这个年纪不好好学习,是出了高中就没有帅哥可以挑了吗?
好家伙,我稳赚不赔。
「好呀。」我懒散劲去了大半,积极地拿出纸笔,「口说无凭,我俩写个保证书。」
一群人也来了兴致,开始起哄。
高马尾拿过白纸,唰唰唰开始写。
我边围观,边问她:「你准备给我多少钱的大红包?」
把她问倒了,抬起头鄙视地看我一眼:「一千块,够不够?」
我失望极了:「啊?就这?」
对方怒而加了个零。
我开开心心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高马尾看我不爽,吹毛求疵地开始挑剔:「字真丑,回去好好练字吧你!」
其实我字不丑,我的毛笔字至今都是教科书级别的,但是我不太用得惯铅字笔,偶尔会控制不住笔锋。
我觉得这确实是一个问题,虚心地接受意见:「谢谢提醒,我回去就买字帖练字。」
高马尾一拳打在棉花上,郁闷地瞪着我。
我收好保证书,终于顺利地走人。
全程没再看那什么周煜学神和继妹一眼,满脑子是该挑什么字帖好。
这个年纪就该好好学习啊,努力刻苦,向光生长。
一切风言风语都是身外之物。
唯有装进脑子里的知识,练进肌肉记忆里的好字,刻在人格里的优秀思维方式,才是青春奋斗的方向,才是绘就绚烂人生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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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次全年级一起排名的大考,应该是期中考试,还有两三个月时间。
这几个月里,我把陌生的知识点,先易后难,慢慢梳理,这一阶段提分很快。
张娟自从那天之后,看我越来越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课上冷不丁就喊我起来,让我阐述某题的历史背景。
说不出来就冷嘲热讽。
脑子有病,高中阶段哪道题是死记硬背史实就行了的?
历史我才背到世界近代史,她问的那一题,我正好没背到,然而并不影响我就题论题,从古至今,看待问题的角度可以是一以贯之的,根据题干给的材料,条分缕析列出几个要点,然后加了一句:「张老师,这道题主要从经济政治方面切入,和当时的历史文化背景并没有太大关系。」
张娟嘴上不服输,刺了我几句,「你倒是比我这个当老师的还懂」,挥手让我坐下了。
我……确实感觉自己比她懂。比起一中的其他老师,她好没水平,只会让学生背背背,对于学科根本没有自己的见解和教学方法,讲题也一通乱讲。只会:因为 BCD 都错误,所以 A 正确。
把她分到最差的班,真的不是因为分配的人眼瞎,而是她本来就没那个水平。
期中考试前一晚,高马尾还特意来三(11)班找我,提醒我:「赌约,别忘了。」
我抱着一沓笔记准备回家:「忘不了。」
一场考试值一万块钱呢,人傻钱多的「情敌」走过路过不能错过。
19
期中考试那两天,我特意早了一点睡,拿着新的铅字笔和刚削好还没用过的涂卡笔走进考场。
就算经历过无数次考试,还是会有点小紧张。
有所期待,就会有所紧张。
我不是期待赢那个高马尾,我期待我的努力和付出,可以换来预想中的进步。
考完试,一身轻松,刚好是周末的休假时间。
下午我难得没刷题背东西,买了一杯奶茶,悠闲地在校园里乱逛,还没有好好逛过这个学校,秋天的红叶飘飞,很少人去的地方铺了一层落叶,我甚至看到了恩师的雕像。
有些感慨。
一转眼就隔了几百年的时光。
转悠到了一个小广场,看到学校在举办书法大赛,我凑过去了解了一下。
是市里面牵头,联合各个学校进行的书法比赛,分两轮,现在是初赛海选阶段,趁着假期,在各个学校设了海选的摊位。
书法啊,宣朝强盛,文人墨客众多,那时我便以一手漂亮的行楷独占鳌头,现在网上挂着的「女生必练毛笔字帖」,大部分都是我的字。
一眨眼从古代穿越到现代,还能看到自己的作品流传至今,也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我一口气嘬完剩下的奶茶,把杯子扔垃圾桶里,走上前去,打算屠榜。
因为宣传海报上写着,一等奖奖励五万块。
贫穷的我,不放过任何一个赚小钱的机会,攒够足够的钱傍身,才有底气脱离那个乌烟瘴气的原生家庭。
到主持报名的老师那填写报名信息,还没写完,就听到别人冷嘲热讽:「江吟溪,你还说没有缠着周煜。他来参加书法比赛,你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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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字的手一顿,我没理会出声的人,细致地把报名表填完,检查了没有错误,这才转过身去看看谁这么烦人。
是一群眼生的女生,又有点眼熟,好像有些是那天和高马尾对峙时她身边那些 1 班的学生。
一说,我才发现,那边周煜已经在写字了,更多的女生围着他附近,看他落笔,激动得不行。
对不起,刚刚嘬奶茶太专注,没注意到他。
注意到了,也不影响我屠榜。
我懒得辩解了,扒拉开那几个女生:「让开让开,我赶时间。」
参加完,正好回去就是饭点了,阿姨早上偷偷告诉我,考试加油,今天做我喜欢吃的菜。
书法比赛很重要,阿姨特意为我做的菜也重要。
我随着工作人员到了一张桌子边,桌上放着简单的纸笔,那几个女生居然跟过来,不去看周煜写字,盯着我写。
可能是想看看我能写多丑。
「江吟溪,你太过分了,我们跟你说话你居然不理!」
我有些头疼::「你们去看周煜写字好不好?」
没把人劝走,她们还喊了其他人来围观我,准备看我笑话。
算了,反正这种场面我很习惯。
我沉下心来提笔写字,就算只是一场小小的书法比赛,我也写得很认真。我从来都是,认真对待每一个出自我手的字。
沉浸得太深入了,写完才发现,周围一圈人,连主持的老师也跑过来了,估计是正好没人报名,闲着无聊。
写完工作人员拿走给到另一头的评委,评委们传阅作品,开始讨论起来,出分特别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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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选是过线就行,分数无法表达评委的赞赏激动之情,主评委甚至亲手把复赛的邀请函送到我手里,热情地邀请我:「下周复赛,同学,你可一定要来啊!」
我接过来保证道:「好的,我一定去。」
那可是五万块钱呢。
出了条幅拦着的赛场区域,一群人就围上来,打头的是那群女生,什么小女生的矜持都一把丢了:「卧槽江吟溪,你居然这么厉害!」
「牛哇!你以前是不是故意扮猪吃虎?」
牛蛙?
扮猪吃虎是什么?
我似懂非懂,摇头。
曾经有人跟我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可我这个人啊,从来都是锋芒毕露。
与其平庸地泯然一生,不如爬上神坛光芒万丈,即使会跌下去,至少热烈过,张扬过,后世人人称羡于我。
那头周煜也出来了,看到我有些惊异:「你毛笔字写得这么好?」
我谦虚地浅笑:「嗯嗯是,比你好挺多。
他尴尬地笑笑。
注孤生直女回答一出口,这下没人误解我是因为周煜才跑来参加书法比赛的了,我非常满意。
回到家把复赛的邀请函给阿姨看,吃着热腾腾的饭菜,看着阿姨高兴的样子,心情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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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考试改卷很快,陆陆续续各门试卷都发下来了,但是成绩还没有统计统一排名好,高马尾就抱着一摞自己的试卷来了三(11)班,身后还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原主在学校真是太出名了,上次的赌约传开来,很多人都等着我被打脸呢。
一把将试卷放在我桌上,她自信满满:「我们来对一下分数吧?」
我看看周围一堆其他班的人,挑挑眉:「一定要搞得这么声势浩大吗?」
她:「你怕了?」
不是的……算了。
我把试卷都拿出来,一旁我班上的同学,有男生主动站出来说要当裁判。
男生叫李杨,非常活泼的性子,拿着两沓试卷,放在同一张桌子上,还非常有仪式感地,不知道临时从哪个老师那里薅来一个计算器,按了一下,「归零」的播报相当响亮。
一群人等着开盲盒似的激动兴奋。
李杨翻开最上面的一门试卷:「夏轻轻,数学,95,靠!差一点就及格了!」
我才知道高马尾的名字叫夏轻轻。
「江吟溪,数学,90。」
数学我底子:薄弱,是我目前最差的一门。
夏轻轻嗤笑:「不及格没关系,比江吟溪分高就行。」
李杨简单列了个表,把这一门分数记下来,接着翻:「夏轻轻,英语,103。哎?这门及格了。」
「江吟溪,英语,98。」
夏轻轻得意地看着我。
我懒洋洋地托着腮,朝她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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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夏轻轻,语文,101。江吟溪,语文,136。」
「夏轻轻,政治,65。江吟溪,政治,88。」
「夏,地理,59。江,地理,82。」
「夏,历史,56。江,历史,89,卧槽!江吟溪,你这是吃了兴奋剂?」
最终算下来,夏轻轻总分 480 左右,我总分 580 左右,正好多她一百多分。
其实这个成绩,无论是我自己的,还是她的,都比我预想的要高很多很多。
我看她一眼,夏轻轻眼底有些青黑,估计也是熬过大夜努力复习的。
夏轻轻不敢置信地拿起我那一沓试卷,一张张翻过去,表情越来越龟裂,最后不得不接受残酷的现实。
感到丢脸,抱着自己的试卷赶紧走了,临走狠狠都丢下一句话:「算我输,红包改天给你。」
她走后,其他班的同学也慢慢散了,但是三(11)班还在激动,我的试卷被全班传来传去,王悦拿着我的历史试卷:「江吟溪,这次历史题出得巨难,你怎么考上 89 的?你这个分数,在全年级都能排前排吧?」
「你想知道啊?」我眨眨眼睛,「每一道题做完,订正一遍,过一段时间,再做,直到能把所有点道踩到来。一直重复,强迫自己快速转换思维。」
没有什么捷径,都是笨办法。
最关键的一点,是要走出学习的舒适区,不能一直在舒适区里走弯路,转圈圈。
很多人喜欢做自己擅长的题,不做自己不擅长的题,很多人订正就只是把答案抄一遍,不去根据答案完善自己的答题思路。
这样学习,很舒适,但进展很慢。
无效努力。
王悦半懂不懂,把试卷还给我:「江神,从此以后,你就是我们班的霸霸了。」
倒也不必如此,我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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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了晚自习,夏轻轻偷偷拦住我:「江吟溪,你跟我过来一下。」
我跟着她来到一个没人的拐角,她从书包拿出一个大红包递给我,不太服气的样子:「拿着!」
还真是一个红包,用带星座的红包纸装着。
可能是觉得丢脸,塞给我红包过后,她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完全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真有钱,这么大的红包真的说给就给。
我受宠若惊地捧着漂亮的红包,回去的路上,还好心情地抽了一张放到路边的流浪汉身边。
蓬头垢面的流浪汉诧异地看我一眼。
大概因为难得有人像我这么大方。
我把剩下的九千九百块仔细收好,我还不到可以办银行卡的年纪,只能先把现金存放起来。
今天排名出来了,我的排名一下蹿到了年级中上游,进步非常大,早上江登峰在饭桌上提起这事,还没表态,后妈就酸溜溜地插了一嘴:
「忽然分这么高,别是抄人家的答案吧?」
江琳雪这次没考好,退步了,和我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登峰放下手里碗筷:「吟溪,成绩是次要的,人最重要的是要诚信。」
我也放下碗筷:「爸爸,你忘了我原来成绩也是很好的?」
「就是有人啊,见不得人好,一直贬低。听过一个词,叫打击式教育没?」
眼看我就要扯到她身上了,后妈这段时间也算有点长进,知道说不过我要赶紧转移话题:「好了好了,吃饭吃饭。吟溪啊,你妹妹周末要参加一个书法比赛的复赛,要带你去见识一下吗?」
「去啊。」我说,我才想起来没跟他们提过,我也进了复赛,正准备告诉他们,后妈急着炫耀,洋洋得意,「琳雪书法可厉害了,肯定能拿头奖,到时候你负责给我俩拍照。」
我嘴角抽抽,没打击她,默默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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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赛那天,后妈强烈要求我坐她的车一起去。
行吧。
复赛在会展中心举办,办得很正式,请了市里乃至省级的书法协会专家来当评委,到了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
江琳雪拿着邀请函进场,我也打算过去,被后妈拦住了:「你跟着去干什么?你又进不去。」
我从衣服口袋里掏出被折成一团的邀请函,朝她晃晃:「去比赛啊。」
「什么?你也参加了这个比赛?不对,你竟然进了复赛?」
后妈震惊。
「是啊。」我看着她,「怎么了?」
后妈气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我笑:「告诉你们,然后让你有时间想办法给我找点麻烦无法参赛?还是给你嘲讽我不自量力的机会?」
她哑口无言,终于又想起来被我按着怼的恐惧,闭麦了。
我嗤笑一声,转头进场,工作人员看着我皱巴巴的邀请函,连连看了我好几眼。
其他人都是珍视地保存好,怕折了不好看,就我一通乱揉,丝毫不见郑重和紧张。
进了场,按照主持人的提示就坐,提笔,等待评分结果。
意料之中,我被评了头奖。
一等奖是我,二等奖是周煜,三等奖也是我们学校的,是三(1)班一个仅次于周煜的女生,叫林诗。
江琳雪什么也没捞着。
我拿着奖杯,站在一群人的中间,会展中心高处悬挂的射灯照在我身上,官方的宣传人员疯狂拍照。
我瞥了后妈和继妹一眼,看到两张铁青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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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场的时候,周煜看了我一眼,然后走了,林诗上前来跟我打招呼,柔柔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你是江吟溪?你的字真好看。」
我也朝她温柔地笑:「谢谢夸奖。你的字也很好看的。」
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算是认识了,然后她也先走了。
后妈带江琳雪怒气冲冲过来:「江吟溪,你是不是故意给琳雪难堪?」
江琳雪在她身后,红着眼睛,眼泪要掉不掉。
我懵逼:「关我什么事。就算我不参加这个比赛,比她优秀的大有人在,也轮不到她拿奖啊?」
成功把后妈和继妹气跑了,只管把我载过来,不管把我带回家。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带了学生卡,等会坐公交回去。
主办方要我留银行卡号,方便打钱,我直接要了现金,在工作人员担忧的目光中,大大咧咧地把钱和奖杯装进书包里:「放心,丢不了。」
把钱打到江登峰或者张霞那,肯定有去无回。
坐公交回到家,下了车,从公交站往家走,又路过那个流浪汉,今天心情也好,我拿出两百块钱放在他身边。
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他叫住了。
流浪汉把三张毛爷爷塞回我手里:「小妹妹,赚钱不容易,不要乱花,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