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生死之间(上)

生死之间(上)

别相信任何人:黑灯下的灰色故事

双眼被挖去、全身骨头被敲碎像一滩烂泥,面前这具尸体已经不成人形,只能从染血的衣物和所剩不多完好的皮肤中,依稀可辨死者是一个年轻女性。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不会想到会有第二个人以这样极度残忍的方式被杀害。

我是陆怀远,淮安市新台区的一名普通民警,三个月前警校毕业,刚刚上岗,我没想到,入职没多久,就遇上这么残忍的杀人案。

入秋雨夜,寒气逼人,我在值夜班时接到了一通报警电话,电话那头的女人声音慌乱带着哭腔,几乎要说不清话,我劝她冷静下来后,女人在电话那头大喊:「警官,警官你们快点来啊,杀人啦!我妹妹,我妹妹她被人杀了!」紧接着后面就是一串哭喊。我急忙问清地址,将警情转接给了刑警队。

欸,老刘呢?

又不知道跑哪偷懒去了,一有夜班,必见不到他的身影。

虽说老刘对我平时多为照顾,但是他这个偷懒耍滑的性格实在跟我不对路,刚想给老刘打电话叫他赶紧回来,他就从门外进来了,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刚刚打牌输了钱。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拉上老刘就往事发地赶。

路上我打开了警灯一路疾驰,大开窗户让冷风灌进来,尽快唤醒自己的脑子,老刘还靠在后座副驾驶补觉,嘟嘟囔囔的不知道骂着什么,我不理会这个警局知名的「老混子」只顾把警车开得飞快。

由于是深夜,我们到达现场的速度很快,车刚刚停稳报案人所说的单元门口,就看到一个女人直直从楼里飞奔出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警车前。

我赶紧下车来扶她,女人站立不稳,几乎所有的重量都靠在我身上,几乎把我带倒,我咬牙狠狠拍了汽车发动机盖,老刘才不紧不慢的下车,帮我把女人扶了起来。

我这才脱身,斜了老刘一眼,去拉上了警戒线,清除了现场围观的群众,等刑警队到来。

做完这一切,我守在警戒线旁,观察了一下现场,出事的地方是个旧小区,几乎没有安保,死者所在的单元离大门最近,一个单元只有四层楼,防盗网早就锈迹斑斑,我觉得不用工具都可以掰断,这样的居住环境,确实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

冷风不断袭来,我紧了紧警服外套,刑警队到了,大半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小区很多户都被吵醒,在阳台上探出头往外看。

我跟随刑警队上了楼,大门没有上锁,远远地看到一具女尸横在客厅处,地板上倒是没有血迹,但女尸的脸正对大门口,脖子似乎被扭断了,躯干和四肢也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这还是我第一次出杀人现场,虽然之前在警校上学的时候看过不少命案现场的照片,这样的凄惨的死法,在我看过的照片中也很是少见,我在外面点了根烟,控制住自己想吐的欲望,平复了一下后跟着痕检组进屋收集证据。

领头的警官叫陈晨,是刑警队重案组的副组长,也是一位有丰富经验的老侦查员了,他戴上手套简单触碰了尸体,自言自语:「四肢怎么肿成这个样子」

听到这句话,我条件反射般地看向尸体,走到近前细细观察,越看越让我心跳加速。

眼前这具尸体眼窝深陷,血迹顺着眼眶流下,已经干涸,两颗眼珠应该是被人生生剜走!尸体呈全裸状,更令在场众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四肢的骨头被一节一节打碎,不夸张地说,整具尸体现在找不到一根完好的骨头。

相比较尸体带来的生理不适,我此刻心里的震惊,无异于海啸过境:这竟与我五年前惨死的父亲,死状一模一样!

在场的警员感叹:「这看着像是全身都没有一块好骨头啊!」

我强忍着内心的疑惑,努力使自己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异常。旁边警员拍了拍我的肩膀,「受不了就先去门外待会儿。」

这时,原本靠外门外一言不发的老刘突然冲进屋里,毫不客气地一把将我推开,走到我面前,眉头紧锁地对着尸体,不知是在思索什么。

真是见了鬼,一向不惹大案的老刘,竟然这么主动地开始搜证起来。我和他搭档了三个月,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上心。

但我此刻心烦意乱,也顾不得在老刘身上多想。我把目光重新聚焦到尸体上。脑海中却不断回想着我父亲的案子。

我的父亲叫做何远,他是五年前去世的,父亲的死,在当地也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

我父亲是一名缉毒警,他死在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抓捕活动中,几乎动用了周边城市的所有警力,对贩毒组织大昆集团进行抓捕,抓捕过程本来一切顺利,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缉毒大队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父亲就是在撤退过程中出了事,他没能跟随大部队一起顺利撤离。我和母亲收到消息时,已经是这次行动结束的四天后了,父亲的遗体在河边警局门口被人发现。

我和母亲强忍着巨大的悲痛去警局看到了父亲的遗体,最让我难以接受的是,父亲死前经受了极大的痛苦,几乎全身的骨头都被打碎了,但父亲当时并没有死亡,而是被毒贩注射了大量的药物,来使他保持清醒,承受下一轮非人的折磨。

警方深以为辱,立马组织了第二次清剿行动,消除了大昆集团的残存势力。

当年的大昆集团已经伏法,按理来说已经尘埃落定,但为什么眼前的死者,和我父亲的死法一模一样?

我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惧,继续勘察现场。

初步勘察完毕,陈晨来到楼下想见见报案人,报案人就是那会跪在我警车前的中年妇女,这会已经坐在了警车里,旁边有个女警正在安抚她的情绪,看到陈晨过来,喊了一声陈队便拉着女人从车里出来。

诶?老刘呢?

我这时才注意到,比我还「紧张」尸体的老刘,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正在疑惑老刘的去向,那边陈晨已经开始询问了,我赶紧跑过去旁听,希望能从这起案子的侦破上,找到父亲当时出事的蛛丝马迹。

报案人是死者的姐姐,彭芳。据她说死者叫彭丽,22 岁,独居。今晚九点多,她正在接女儿放学,接到了妹妹的电话。电话里妹妹语气十分慌张,周围的环境听起来很嘈杂,妹妹打电话时喘着粗气,讲话时断时续,还伴着高跟鞋的脚步声,像是在被什么人追的样子,过了大概五分钟,周围的环境安静下来,妹妹说有事情要告诉她,半个小时后在家见。

由于担心妹妹,彭芳把女儿送回家后就急急忙忙赶到妹妹家,但是自己住的地方离妹妹家很远,到了这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结果刚上了楼,就发现防盗门虚掩着,她内心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打开门后,看到就是妹妹的尸体倒在地板上,脸直直冲着大门,像是在质问姐姐,为什么不来救自己。

说到这里,彭芳已经泣不成声,女警搀扶着她到一旁休息,陈晨正准备上楼去看看现场,老刘突然出现了,表示自己也想去,我正疑惑这孙子怎么又出现了,他已经脚步匆忙跑上了楼。我上班三个月了,还是第一次看他这么积极。

刑警队把尸体运走后,我们也回了派出所,彭丽的死亡案正式移交了刑警队,但彭丽的死状每天都在都在我眼前盘旋,甚至还会出现父亲的死状。我每天都往刑警队跑,想了解案子的进度,甚至去彭丽周边小区走访,经常不在岗位上。指导员张哥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找我谈话:「阿远啊,你最近怎么总是不在岗位呢,我们纪律森严,你这样是要受到处罚的。」

张哥在派出所干了三十多年,是当年父亲那件案子为数不多的知情者。

「张哥,我父亲当年出事的情况你也知道,如今发生了这样的案子,你让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

我跟他讲了我的怀疑,请他帮忙让我参与这起案件的调查,但张哥劝我放宽心:「当年的案子已经结案,无论是缉毒队还是刑警队,对内对外都已经正式结案,已经是尘埃落定,你不要多想了,还是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专心工作吧。」

我知道张哥说的有道理,但冥冥之中我觉得这两起案子一定是有联系的,正当我一筹莫展,无计可施之时,我们突然接到了刑警队发来的协助调查通知,借调我和老刘参与进「10·12」杀人案侦破。我求之不得参与这起重案,但我意外的是,为什么老刘也会被安排到这个案件中,他一向是不爱招惹这些大事的,难道说?

我想起彭丽死亡当天老刘的反常,在案发现场的突然消失,难道说,老刘跟死者之间有什么联系,还是说,跟他有联系的,是我父亲当年的案子?

带着满腹的疑问,调查开始,我和老刘一组,去彭丽租住的小区走访,据周围的邻居说,彭丽生前总是独来独往的,不怎么和邻居交流,总是半夜才回来,回家以后动静也很大,楼下邻居上去找过好几回,彭丽也依旧我行我素。但奇怪的是,没有人知道彭丽是做什么工作的,我们也问过彭芳,她也表示不清楚妹妹在做什么,但是似乎生活的还不错,总是隔三岔五补贴姐姐家。

这一上午走访下来,有用的消息很少,只知道彭丽不招邻居喜欢,钱也来源不明,我和老刘匆匆在外面找个面摊吃饭,老刘吸溜着面条「怀远,你下午去银行调一下彭丽的流水,我去查她的通话记录。」

时间紧,任务重,人手少,虽然我想一直跟着老刘,看他会有什么举动,但现在也不得不分开行动。

银行的流水账单显示,彭丽最近的收入不是很稳定,但是有一个叫「乐蒂 KTV」的公司账户,总是按月打来 1500 元的工资,于是我找到了这家 KTV,但都说没有彭丽这个人,直到我拿出照片,他们才认出来,彭丽是这的服务员,她说自己叫阿离。昨晚是阿离的夜班,但是她找了人跟她换班,不到九点就匆匆离开了,一边走还一边打电话,不知道在联系谁。

但是据彭芳说,是九点多收到的妹妹电话,那么这段时间她联系了谁,至关重要。我赶忙给老刘打了电话问他在哪,想看通话记录,老刘告诉我他已经回了局里。

我急匆匆赶回去,老刘扔给我一张纸,上面是几个电话号码,他告诉我这就是彭丽生前最后联系的人,我仔仔细细看着时间,不对!这记录明显有问题,我不由看向了老刘,心中疑虑窦生,老刘果然有问题!

找了个借口甩开老刘,我急匆匆赶向彭丽办电话卡的营业厅,找到负责人重新打印了一份流水,果然,老刘给我的账单是不完整的。

KTV 的经理明明告诉我,昨晚八点多彭丽是一边打电话一边离开的 KTV,而老刘给我的通话记录上,八点到九点这段时间是完全空白的。

老刘为什么要隐瞒这一个小时内的通话记录呢?

我按照账单上的手机号,一个一个核对过去,最后一通电话竟然不是打给姐姐彭芳的,突然,我感到这串号码有些眼熟,拿出我的手机输入,果然,这电话是老刘的!

我出了营业厅,走路回警局,路上脑子里无数个想法飘过,老刘和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明显彭丽是和老刘认识的,所以这才是老刘一定要加入案件侦破的原因?那老刘究竟隐瞒了什么呢?

无数个疑团在我脑海里飘过,带着这样的疑问,我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老师,是我,怀远」

我并没有返回警局将这个消息告诉陈队,而是打车来到了淮安市警校,找我的导师,穆白。

穆白是我警校期间犯罪心理学的导师,他对于人尤其是罪犯的心理有很深的研究,也很善于分析和开导。他也是我父亲读警校时的同学,两人关系很好,所以对我格外照顾。由于父亲职业特殊,一切档案都是严格保密,穆老师也是为数不多,知道我和父亲关系的人。大一寒假,我留在学校打工,却收到了来自家里的噩耗,父亲去世了。我如遭五雷轰顶,连夜赶回了家,却发现这不是唯一的坏消息,母亲由于受到刺激,精神有些失常,变得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导致我的心理也一度出现问题,多亏了穆老师,我才没有一直沉湎在父亲去世、母亲发疯的阴影中。

回到母校,穆老师早已跟门卫打过招呼,我熟门熟路的来到了穆老师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很远,在学校最北边,穿过一片小树林,就能看到一座灰白的二层小楼,这就是穆老师的办公室了。

这里是最早的教师办公室,后来学校翻修,教师们在学校中心位置有了新的办公楼,办公楼修的气派,出行也方便,只有穆白以自己喜欢清静为由留了下来。

但我知道,这是老师为了我做出的选择,那段时间,我的精神状态很差,经常听不到别人讲话,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甚至有时候大家正在训练,我也会突然停住脚步,怔怔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学校担心我的精神状态,甚至一度想给我办理休学,也是穆老师拦住了。

他为了照顾我的精神状态,选择留在了老办公楼,给我一个安静独处的环境。但即使是这样,来找穆老师交流的学生也很多,他怕人多打扰到我,干脆给了我一间办公室的钥匙,让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自己过来。

我在这里度过了人生最灰暗的三个月,后来情绪渐渐好转,也没有把钥匙还回去,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宿舍放不下书本、档案,我都放在这里,甚至还往这里放了几个小杠铃,和一张小小的折叠床。除了教室、操场和宿舍,这里几乎是我大学期间待得最久的地方。

再次看到这个熟悉的灰白色小楼,我的心情就自然变得平静,深吸了一口树林里微凉的空气,我上了二楼,推开红色的木门:「老师,刘震果然有问题」。

明面上,我是刘震的搭档。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受到老师的安排:监视刘震。

虽然不知道刘震有什么好监视的,和刘震相处的三个多月,我只看到他迟到、偷懒、对所有案件都不上心,就是个来混日子的老油子。别说跟我父亲比了,就是跟普通民警比,他都明显是个「警界败类」。我心里自然是对他十分不屑。但老师的托付一直没忘,没想到在这个案件中,刘震竟然真的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次终于露出了马脚。

我跟老师聊起了我的发现,但彭丽的案子还没破,所以一切消息对外都是保密的,我只能简单介绍两句,并没有跟老师提起细节。

穆老师摆了摆手:「阿远,我当时只告诉你,是受人所托,让你去盯刘震,你知道是谁拜托我吗?」

我摇头。

「梁汉森」

「缉毒大队?」我不明白,这件事怎么又跟缉毒那边扯上关系了。

「老梁他们那边怀疑,刘震暗地里和你们那边『溜街的』有联系。」

溜街的,是我们当地的土话,就是指小毒贩,因为手里没多少货,也没有固定的场子,一般出现在街边小巷,久而久之,大家就都这么叫了。

「那也是梁队打了招呼,才让我们参与刑警这边的案子吗」我不解。

「不是」穆老师摆了摆手,「是老刘主动要求的」

果然!老刘肯定有事隐瞒。但他只是一个普通民警啊,有这么大面子?

穆老师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到:「老刘这个人有些神秘,我只知道,梁汉森他们之前调查过他以前的档案,但什么都没有发现,只知道他以前是一线警察,还很优秀,后来出了意外,他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就自请退到二线了,但是在公安系统,这点面子还是有的,所以才加入了这起案件的调查。」

「哦,」我明白了,「所以才要找个什么背景、经历都没有的新人盯着他。」

穆老师点头同意。

但老刘又是为什么非要参与这起案件呢?

这个人身上的疑点太多了,我必须抓紧时间,在彭丽的案子结案前,找到什么线索。

于是我站起来匆匆跟老师告别,拒绝了老师留我吃饭的邀请,「太忙了」我抱歉的冲老师点点头,穆老师看着我感叹:「怀远长大了,已经开始参与刑事案件了,要是穆青能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这不,这两天又联系不上人,不知道跑哪去了。」

穆青是老师的弟弟,年纪跟我差不多,听说从小就不学好,高中读了一半就不念了。老师双亲去世的很早,穆青等于是老师带大的,兄弟俩感情很深,他也没少为这个弟弟头疼,曾经也在学校安排过工作,但是没干两天就跑了,说是自己受不了上班的约束,现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也难怪老师为他发愁。

我安慰了老师两句,对自己没法陪老师吃饭表示抱歉,老师也理解,聊了两句后我正准备走,老师拉住我:「阿远,我知道你想调查父亲的事情,但当年的事情已经结案,你要认清现实,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原来,老师也不支持我吗?我心情难免有些失落。出了学校大门,思绪忍不住又飘回了过去,想起了父亲,父亲是我做警察的初衷。从小我就知道父亲工作特殊,也不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去父亲的单位玩耍,甚至都没有见过爸爸的同事。妈妈还要求我在外面不许喊他爸爸,后来还给我改了名,让我随了妈妈的姓。

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父亲还能像普通的爸爸一样,接送我陪我玩,但后来他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连母亲当时重病,他都没回来,我还在心里暗暗的怨恨他。后来长大,上了警校后,父亲才慢慢跟我讲一些工作上的事情,缉毒工作特殊,他经常需要异地办案,所以几乎都不在家。但父亲为人谨慎,从不肯放松保密工作,就连我和母亲都知之甚少。

就在我决定追随父亲的脚步,也去做一名缉毒警时,我收到了父亲出事的消息。

据父亲当时的上司说,行动本来很顺利,只是后来毒贩头子大昆似乎收到了什么消息,带了人手,警方瞬间处于劣势,导致行动失败,父亲被毒贩抓走,导致父亲被虐打惨死。所以我才一直怀疑,父亲的死没有那么简单。

如今与父亲死状同样的受害者出现,是不是表示,大昆集团并没有彻底灰飞烟灭,是死灰复燃,还是当年的行动,漏掉了关键性的人物呢。

只可惜时间过去五年,大昆罪名确凿,已经被处以死刑,其他的叫的上号的,要么死在抓捕中,要么就是还在服刑,我根本见不到,我顿感线索杂乱,毫无头绪。

回到重案组,我找到陈晨,告诉了他我的发现,陈晨表示让我接着跟着老刘,不要轻举妄动,其他的侦查员已经去调查阿离工作过的 KTV 了。

果然,没过一会,陈晨他们带着我那天见过的经理进了审讯室,还有几个萎靡不振的男人,一看就是个吸毒鬼,但令我惊讶的是,KTV 经理他被抓进来的原因是收留他人吸毒。

跟彭丽的死没关系吗?

我和老刘被分配去问话,KTV 经理当然轮不到我,那几个吸毒鬼倒是落我手里了。

问了几句话,无非也就是毒品哪来的,平常自己卖不卖,这种烂毒鬼,多少都有点以贩养吸。

问到一半,老刘接了电话出去,对面的烂毒鬼看我年纪小,瞬间放松下来,「小兄弟,给我来根烟。」

「老实点!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我大声喝骂了一句。

对面的毒鬼怏怏的靠在椅子上,「你们这也不都是好人啊,」

「你什么意思?」

他朝老刘出去的方向努努嘴,「就他,我们可没少跟他打交道。」

我从烟盒里摸出根烟扔过去,「你刚说他怎么了?」

他点上烟,深深吸了一口,半晌才吐出一个烟圈「我实话告诉你,过一会,我就被放出去了。」

「你吸毒,还提供毒品供他人吸毒,你以为你今晚回的去家?」我嗤笑。

他拿着烟的手指了指外面,「我是跟着刘哥干活的。」

我还想再细问,老刘进门了,对面的男人瞬间老实了,蹲回墙角,不再说话。

但我已经猜了七七八八,这人,应该是老刘的线人。

老刘为了拿消息,对吸毒者擅自从轻处罚,这已经是严重违规行为了。

他身上的疑点太多,我决定暂时不揭穿他。

这边事情结束了,我去旁听 KTV 经理的审讯,老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的身后,审讯进行到一半,老刘仿佛想到了什么,突然神色一变,抓起外套冲出了审讯室。

我紧随其后,看看老刘到底要去哪,没想到,他竟然来到了乐蒂 KTV,我悄悄的跟在后面,老刘似乎对这里很熟悉,轻车熟路的下到地下一层,冲着仓库走去,我正在疑惑他去仓库干嘛,老刘已经一把推开了大门,这里面竟然别有洞天,设置有比楼上还要豪华的 KTV 包厢,现在是晚上九点,这里面人还不多,看到老刘推开门,一旁的服务生小哥顿时慌乱起来,有人去叫人,有人则上前来试图拦住老刘,老刘一边推人一边往里面冲,很快就跑过来三个人围住了老刘,看他们还在周旋,我趁乱溜了进去。

我正打算四下找找,看看这里究竟藏了什么秘密。

忽然,听到老刘那边打起来了,我犹豫了一下,虽然老刘平时总是偷懒指挥我干这干那,还总是对报案人十分冷漠,但毕竟是我的半个师父,平时也没上照顾我,并且现在他身上还有很多疑点没有解释清楚,可能与我父亲有关,我还是咬牙折返回去打算帮忙。

谁知道老刘虽然年纪不小,还真的挺能打,一个服务员小哥被他几下放翻在地,再加上我的帮助,很快就解决了这几个人。

老刘拍拍衣服,瞟了我一眼,「你过来干什么?」

我见跟踪被发现,只得讪讪整理了一下衣服,嘴硬还击「我不来你就被打死了!」

老刘冷哼一声,接着往里走去,我急忙跟上。

这时候我再迟钝也看出来了,这家 KTV 有问题。

老刘一路走到最里面的包间,之前跑去报信的服务员带着经理回来了,几个人气势汹汹拦在了我们面前,老刘也不废话,直接上前一把揪住了领头经理的领子。

他身后的几个打手就要冲上来,我眉毛一竖拦在前面「都他妈不许动,我是警察!」

老刘偏头看我,眼神有些古怪。

我顾不上多想他眼神里的含义,只想着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很快,被老刘揪住领子的那人泄了气势,「刘哥,别,咱们好歹合作这么久了,给个面子。」说着试图来拉我们进屋。

老刘却不肯松口,「给面子?你现在跟我提给面子?我问你,阿离怎么死的?」

我悚然一惊,老刘果然认识彭丽,阿离这个称号我还没有上报,老刘应该是早就知道她在这里的外号。

只见经理苦着脸,「哥,咱们里面说吧,在这聊这个,你是要我的命啊。」

老刘这才松了手,跟着他们进了里屋,经理回身关上门,把几个打手关在外面。

「刘哥,你看」,说着,这经理朝我努努嘴,老刘说「你说吧,没事,这是我的人。」

我暗自撇嘴,谁是你的人,你身上这么多疑点,我就是来调查你的。

经理回身坐在沙发上,抬手松了松领带,叹气到「哥啊,这些事,不是你小民警和我这个打工的能管的啊。」老刘让他别废话说重点。

「前几天,阿离是来找过我,她说,二楼的包厢里有人吸毒,哥,你也知道,咱这的场子,那玩意多的很,又挣钱,警察都没法赶尽杀绝,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就跟她说,让她别管,只管干自己的事,谁知道,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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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 2021-07-12 11:42 · 禁止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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