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竹马撩人

「实验室里的几个学生来我家聚餐过,所以她知道。」

得到还算满意的答案,我才喃喃回道:「可不可以不要让别的女生进你家?」

问完我才觉得不妥,可这话又收不回来,正思考着怎么圆回来,就听见楚诀轻声溺笑:「林纯。」

「你是不是吃醋了?」

假如时光倒流回十分钟之前,五分钟也行。

我一定管好自己的嘴。

一定不会借着委屈的劲头,把自己多年的情谊一股脑全对着楚诀倾诉出来。

现在我躲在他家洗手间里,不知所措。

我在这坐了整整有二十分钟,才听到楚诀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动静。

他敲敲门,声音清润又沙哑,好像刚哭过?

「林纯,我也有话想说。」

「你不出来也不要紧,你还记得小时候我经常在院子里罚跪吗?」

记得,小时候的楚诀大概是调皮,经常被楚叔叔大声呵斥。

不管天冷还是天热,只要楚叔叔动怒,他就会被罚在院子里跪着思过。

我看他可怜,可能上一秒刚和他对骂过,下一秒就翻墙去他院子里陪他说话,当然也没说什么好话。

「你一直以为是我调皮,其实是因为我的爸爸,嫌我学习不好。爸爸对我的学习要求很严格,幼儿园就开始跳级,小学知识六年并三年,初中三年并两年。做错一题就罚跪一个小时。」

我猛地抬头站起来,望向那个倚靠在门上的人影。

记忆里的楚叔叔,明明是一个很温和的人,怎么会那么严格。

「爸爸高考失利后精神方面出了些问题,他把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只要我不学,他就会发疯,这些你们都不知道。」

楚诀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这些事都发生在另一个人身上。

「我喜欢打篮球,他不准。他去世那年,还拽着我的手让我不准再碰除学习以外的东西。」

所以楚诀后来没有参与篮球赛,是因为他的父亲。

「林纯,我并不像你说的那么聪明,只是从出生开始,我的命就定下来了。」

「而你,是我过去二十多年灰蒙蒙的人生里,唯一的色彩。」

「就像是,黑色幕布下没有一颗星星,你是无聊的天空中骤然绽放的烟火,一放就是许多年。」

「林纯,我也喜欢你。」

「你之前看上去那么没心没肺,我不敢告诉你,怕给你造成负担。」

他声音越来越低,而我也不由自主地贴在门上,听见他说:「其实我比你还胆小。」

我打开门,和他面对面站着,我破涕为笑:「楚诀,我们都是胆小鬼。」

楚诀此刻眼尾泛红,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一手揽住我的腰,一手覆上我的后脑,喷洒的热气就这样盖了下来。

温柔肆虐的吻,比醉酒那一晚真切多了。

他说:「我们恋爱吧。」

我犹豫着回他:「可我们是师生关系。」

他轻轻研磨我的唇角,睁开眼睛与我对视,「可你先是我的爱人,再是我的学生。」

「若你不想被人知道,我们可以偷偷的。」

嗯,偷偷的。

第二年夏天,S 大迎来又一波新生。

由于我在舞蹈社里的表现出类拔萃,大家都让我在迎新晚会上独舞一场。

表演的前一天,我练到晚上十点多,楼里都没什么人。

走廊上灯已经灭掉,只有一个舞蹈房还亮着,放着我准备表演的舞蹈音乐。

门发出「吱呀」一声响,被人推开。

回头就看见楚诀臭着脸站在门口。

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着学生气的卫衣,浑身散发着冷飕飕的气息。

这副打扮是我要求的,师生恋难免落人闲话,只能让他见我时穿成这副谁也认不出的模样。

他脱了鞋子走过来,扯住我露出腰的短上衣,语气很是不爽:「就为了跳这个,那么久不回我消息?」

我拽下他的口罩,仰头安抚地吻一下,「过了明晚就好啦。」

他冷哼着,转而又憋屈地问:「一定要跳?」

我笃定地点头。

我知道他不想,女团风的舞蹈难免有些热辣,还是舞蹈社那群损人一起投票选出来的曲子。

为了我的小命,我已经改了很多动作。

他把我从头扫到脚,眉梢带怒,「明天也穿成这样?」

我赔笑着摇头,「当然不是啦。」

因为明天穿得更辣。

第二天,我穿着小吊带配上短裤,还有社团里姐姐临时让我穿上的渔网袜轻装上阵。

露天操场,新生老生围着舞台站了一圈又一圈,舞台正中间架起一部专门用来直播的手机。

人群中有个人站得尤为突出,甚至企图遮住直播的摄像头。

是楚诀站在台下,两只眼睛可真算是喷射着怒火。

聚光灯打下来,音乐乍响,我跟着节奏舞动,全场欢呼喊叫。

不管了,回头再和楚诀解释。

表演结束,下一组人准备上场,我弯腰退下。

走到舞台背后,一件外套迎面扑来。

我被楚诀严严实实地裹住,连拉带抱地被他掳走塞进车里。

我心虚地缩在角落,漆黑的车里,我只能看见他乌亮的眼睛,以及蓄势待发的怒火,「林纯,你长本事了。」

「长裤?T 恤?哪个是你现在穿着的?」

「那个……」我伸手攥住他的衣袖,尽量放软声音,「我怕你不准,就没告诉你。」

「操。」

他难得低低骂了句脏话,拽过我的手,把我往他怀里摁,略微粗糙的手指滑过裸露的肌肤,痒得我心脏跳个不停。

炙热的吻重重落下来,他粗喘道:「林纯,你只有我能看。」

车外有人在奔跑,还有人大喊:「奇怪,林纯呢?」

畏惧被人发现,我往他怀里缩了缩,两个人的心跳贴得极尽,他才愉悦地笑了两声。

黑暗中有低下来的耳语:「纯纯,什么时候带我回去见父母?」

我手指紧张地抓住他的腰窝,应道:「…… 你不是早就见过。」

「从前的不算,以男朋友的身份才作数。」

「就明天好不好。」他细声问我,语气却不容置喙。

栽了,彻底栽了。

「回家,研究一下遗传学。」

随后他发动车,一路驶出校园。

第二日,我浑身酸软地起床,站在楚诀家的阳台上给妈妈打了电话。

对面接通后,我郑重其事地说:「妈妈,我恋爱了。」

妈妈迟疑了片刻,问我:「是楚诀吗?」

我惊诧问:「您怎么知道?」

「我是你妈,我还看不出来吗?」妈妈的念叨从手机里传过来,「从小到大,你对他那点心意还能瞒得住我?不然你说我为什么老和你提他。」

我轻声笑了,楚诀从身后搂住我。

我侧头和他说:「今天周末,回去见我爸妈吧。」

楚诀的嗓音很温润,他点头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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