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听父亲的话。
哪怕地下室传来孩子的惨叫声和求救声，我都假装没有听到。
虽然那些声音时常让我做噩梦，让我痛苦得夜不能寐。
直到我十二岁的那一年，父亲终于准许我进入地下室了。
这是他第一次对我露出慈爱的笑来。
他笑着抚摸我的头，告诉我，我可以帮他的忙了。
我很开心，我终于能帮上父亲了。
父亲打开了地下室的门。
但我不知道，随着这一扇门的打开，我的人生，彻底毁了。
我第一次来到地下室，就趴在地上狂吐不止。
地下室的陈列架上，放着一排排人体器官。
耳朵，眼睛，内脏，头发……
父亲洋洋得意地告诉我，这是他这么多年的收藏品。
地下室的手术台上，躺着一个手脚被绑的男孩。
他看着我们，眼里流出恐惧的泪水。
父亲说，让我看清楚他的表演。
接下来，我看到了最恐怖的一幕。
我捂住耳朵，看着父亲活生生地解剖了那个孩子。
刺耳的惨叫声，就像刀子一样缓缓割过我的心里。
我哭着求父亲住手。
父亲冷漠地注视了我一眼，手术刀用力地刺入了我的腹部。
等我醒来的时候，腹部已经被包扎好了。
手术台上的那个孩子，变成了一个个零散的器官。
父亲喘着粗气，兴奋地说道：「以后我杀完人，都由你来善后，不要想着反抗我，我是你的父亲，我生你养你，你该听我的，也不要想着逃跑，一旦发现你有异心，我绝对会杀死你。」
就这样，我成为了给父亲清理现场的人。
我也不是没有想过逃跑，没有想过帮助那些孩子。
可是每一次，我都被父亲抓了回来。
我被打得奄奄一息，那些孩子的下场，更惨。
13
为了更好地杀人，他伪装成了一个正常慈爱的父亲。
他送我上学，用那张儒雅的脸笑着告诉我：「凝凝，你要多带一些好朋友回家哦！」
我以为我会在学校里得到救赎。
可没想到，学校是我的另一个深渊。
我被欺凌、被辱骂、被殴打。
他们在我身上刻字，强迫我去喝厕所里的污水。
班长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她用一种嫌恶的眼神看着我，用尖锐的指甲在我脸上划上一道道血痕。
「姜凝，你长成这样，勾引谁呢？」
我当然想过反抗，我强大的体格完全可以杀死他们。
可只要想到父亲的那一张脸，我就痛苦得无法反抗。
我生日那天，父亲邀请他们来我家玩。
虽然我苦苦哀求父亲不要这么做，哀求他们不要来。
但是他们还是来了。
他们带着满怀的恶意来了。
但他们的生命，最终又终结于他们的恶意。
所有人都被杀死了。
我也晕了过去。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手上已经被戴上了手铐。
警察告诉我，所有关键性的证据，都指向我。
那些凶器上，全部都是我的指纹。
我看见我的父亲红着眼睛告诉警察：「是我没有更好地关心凝凝，我不知道她被人霸凌到这种地步，以至于她产生了这么严重的心理问题。」
我的日记上，我写下那一句句「好想杀死他们」，也成为了关键的证据。
我的人生，刚刚绽放，就掉入了深渊。
我成为了最恶劣的、最泯灭人性的少年杀人犯。
我被关入监狱的一周后。
我的父亲来看我。
他笑着说：「凝凝，在里头生活得还好吧？」
我麻木地看着他。
「对了，这么久了，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我也过意不去，索性今天就告诉你吧，其实我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我的眼睛微微睁大。
那个男人露出了恶劣的笑来：「你两岁的时候，我杀死了你的父母，带走了什么都不知道的你。
「每次听到你叫我爸爸的时候，其实我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呢。」
下一秒，我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传遍了整个监狱。
14 尾声——猎人
我决定要报仇。
监狱给我派了一名心理医生，叫周泽。
当我看到周泽的第一眼，我笑了。
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常年跟养父这种变态生活在一起，练就了我超越常人的直觉。
第一眼看到周泽，我就知道，他和我的父亲是一类人。
他们都是生活在阳光下，用笑脸隐藏自己的恶魔。
这一次，我要把这些恶魔的皮，一点一点地扒开。
我装成了一个陷入迷途的羔羊，把自己所有的遭遇、所有的不幸告诉了周泽。
周泽很享受我的信任和坦诚。
他摸着我的脑袋：「姜凝，我会是你的救世主。」
他开始对我进行心理暗示和催眠。
周泽不断地对我进行杀人是正确的行为的暗示。
很多次，我都差点陷入了他的催眠暗示之中了。
可他不知道，每次他走过，我都用力地咬住自己的肉，直到鲜血淋漓。
周泽对我进行了长达半年的心理暗示。
他以为自己成功了。
「姜凝，你会是我打造的最完美的作品，今晚，我会帮助你逃出去，但是从现在开始，所有关于我的记忆，你都将遗忘。
「等时候到了，我会来找你，来收割我最完美的作品。」
周泽对我进行了催眠。
他成功帮我逃出去了。
可他不知道，在半年的心理治疗中，我也学会了自我暗示和催眠。
我成功抵御了他的催眠。
我永永远远都不会忘记他的脸。
不会忘记他的名字。
逃出去的一周，我找到了养父。
我来到了他的家里。
他有了新的妻子和自己的孩子。
他看上去过得非常幸福。
在毁了我之后，凭什么他能过得这么幸福？
于是我把他绑在了地下室。
没错，就是当年他杀人的那个地下室。
养父惊恐地看着我，像当年那些被他杀害的孩子一样：
「凝凝，不要杀爸爸好不好？爸爸错了，爸爸对不起你……」
我剪断了他的第一根手指。
养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我剪断了他的第二根手指。
「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养父痛苦地嘶吼道。
「我要你承认，当年的真相。」我冷漠地说道。
养父发出一声冷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剪断了他的第三根手指。
他已经疼得晕厥了过去。
可就算是这样，他依旧不松口。
我知道，变态的承受能力远比一般人强很多。
直到我带来了他的儿子。
他瞪大双眼，愤怒地朝我吼叫：「不，你不能伤害他！」
那一刻，我茫然地看着他。
看来这种没有人性的变态，也有了自己的软肋。
最后，养父对着摄像头，承认了自己的犯罪事实。
他被抓了，被判死刑。
而我被无罪释放。
很多人对我道歉，也有很多人想收养我。
但都被我拒绝了。
我知道，我不能害了他们。
一个比我养父更加变态的人，还在盯着我。
15
但我知道，我不能孤军奋战。
我找到了当年抓我进管教所的警察。
他叫宋阳，刚从警校毕业。
宋阳对我非常地愧疚。
他说我有任何要求，他都会满足我。
于是我求他，帮帮我。
16 尾声——猎杀
思绪被拉回到现在。
我非常平静地看着周泽。
「到现在这个时刻还那么冷静，真不愧是我打造的最完美的作品。」周泽发出一声自豪的喟叹。
可下一刻，漆黑的枪管抵在了他的后脑勺。
周泽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
他转过头，看见宋阳的一瞬间，瞳孔猛缩：
「你怎么可能……没死？」
宋阳咧嘴一笑：「傻叉，傻眼了吧？」
地下室的门开了。
很多警察涌了进来。
一个女警一脸心疼地给我松绑：「凝凝，疼吗？」
这位女警，正是当时我绑在地下室的那个女人。
只不过她的脸和手，都是完好无损的。
我摇了摇头，笑着说不疼。
周泽的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他看了眼女警，又死死地盯着我，终于像是明白了什么，大笑了起来：
「姜凝，原来从一开始，你就记得我对吗？你从来就没有忘记过我，我对你的杀人暗示也从来没有生效过。
「你从出狱的那一刻，就想着对我复仇，你假装被我暗示成了一个反社会人格的疯子，其实你从来没有杀过人，对吗？」
我微微一笑：「你猜得没有错。」
从刚开始，我就和警察合作，给周泽布下了一张细密的蛛网。
我等着周泽这只飞蛾，一步步地撞进蛛网里，最后再也无力逃生。
我知道周泽他在监视我。
为了彻底取得他的信任，女警故意成为了我的受害者。
她身体和脸上的伤，都出自特效化妆师之手。
至于那些陈列架上的人体器官，也都是从医院借来的。
宋阳根本没有被我杀死，而是配合我演了一场完美的戏。
我走到周泽面前，看着他的眼里第一次露出了丝丝恐惧。
「周哥，你现在感觉到了害怕吗？」我笑盈盈地说道。
周泽闭上眼睛，没有说话，但微微颤抖的身体却出卖了他。
这张紧密的蛛网，终于在围剿到猎物的那一刻，收紧了。
魔鬼以美貌吸引人类，天使以恶面击退魔鬼。
17 结局
一周后。
周泽因杀死了八名女性，被审判为死刑。
他被送上刑场那天，我正在家里收拾东西。
我准备搬家了，离开这个地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突然，门铃响了。
我看到宋阳出现在门外。
他手里拿着一个红盒子，耳尖微红，结结巴巴地说道：「这个钻戒是真的，姜、姜凝，你当时叫我老公，还算数吗？」
我愣住了，随后发自内心地笑了：「那就看你表现了。」
阳光下，两个人的背影，似乎重叠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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