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怪谈故事汇》
有天,我路过彩票站,觉得自己要中奖,就进去买了张刮刮乐。
结果真中了五万块。
但从那以后,我身边的人接连死去……
1
我其实没有买彩票的习惯,因为觉得彩票中奖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但是今天下班路过彩票站,我突然有一股购买刮刮乐的强烈欲望。
彩票站的老板随手给我撕了一张,我拿到手后,总觉得身上哪里不得劲,所以让老板把那一叠拿给我自己选。
摸到其中一张时,我突然有一种「就是它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我和一张彩票「来了电」,那瞬间,好像确实有种被电时的酥麻感。
刮开它后,我中了五万块。
彩票站的老板和我都惊呆了。
「牛逼啊兄弟!你这运气也太好了!」
我浑浑噩噩出了彩票站,到家后都还不敢相信。
直到第二天,去福彩中心领到了四万现金,我才相信这是真的。
天降横财,我立刻给我的好兄弟林森打电话,说要请他吃饭。
上个月我爸住院,我手头紧,找他借了点钱。本来说等这个月发放项目提成后还他,没想到来了个意外之喜。
我们约在烧烤店,两瓶酒下肚,我说起来买彩票这件事,然后拿出装好的三万块递给他:
「哥们谢谢你!」
林森推辞一番后,架不住我的意愿,还是接过了钱:「都一个宿舍的,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兄弟感情都在酒里了,一晚上,我们两人喝了二十多瓶啤酒。
林森酒量比我差点,他喝趴了,我索性打车把他带回了我租的房子。
其实上学那会,我和林森的关系并不算好。
他这人太抠门了,又爱贪小便宜,关键是他太爱较真了。
大二那会,赵盛的女朋友意外怀孕,赵盛让人去打胎。
他林森一个外人,非得指手画脚说赵盛的不是,最后导致人小两口分手。
后来,赵盛和梁宇嫌弃林森不懂情调,非要找人给他破处,就让我把他骗去了酒店。
不过第二天他从酒店回来后,和我们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我们就和他彻底撕破了脸皮。
所以我是真没想到,这次我爸突然住院,我在外地赶不回去拿我爸的银行卡,在寝室群里向大家借钱转医疗费,却只有林森转了钱给我。
尽管刚毕业两个多月,可我已经知道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问理由就能借钱给你的人,一定值得交往。
何况那个人还是曾经和我关系并不好的林森。
我和别人合租了一套两居室,这套房子楼下就是地铁商超,房租却很便宜。
当时很多人看房,可房东偏偏租给了我,说是看我面善。
我的室友是个女生,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我搬进来三个多月了,只见过她一次。
可能是今天有点晚了,我搀扶着林森回去时弄出的动静有点大,好像把她吵醒了。
「大晚上的要死啊!」她的声音先一步传出来,接着房门打开,「你有病啊!能不能安静点!」
我歉意地挠了挠头道:「对不起,我马上把他拖进我屋里!」
她倚着门框盯着我看了几秒,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晚安!」
我连拖带拽,终于把林森弄到了床上,他醉得有点厉害,这都没醒。
我租的是次卧,只能用公卫,可又怕吵到那个女生,只好拿了个盆,打算接盆水回房间给林森简单擦两下脸。
我蹑手蹑脚走到卫生间接了水,一转身,就看见那个女生悄无声息地站在门口,惨白着一张脸。
「啊!」
我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盆摔在地上碎了,水淌了一地。
「美女,人吓人,吓死人你知不知道!」
「你要死了。」
她突然的一句话,让我觉得汗毛倒立。但这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我感到有一股冷气打在了我身上。
刚要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大晚上的咒我死,多大仇啊!
可我还没开口,她就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说来也奇怪,她一离开,那股冰凉刺骨的冷气也不见了。
第二天,林森比我还先醒。
他煮了锅粥,叫我起来吃早饭:
「唐骏,你一个人租个两居室干吗?」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随口应了句:「隔壁住着人呢。」
「你别吓我,隔壁的灰尘都铺几厘米厚了,哪像住人的样子。」
我听见这话,立马清醒了过来,连拖鞋也顾不上穿就跑出去,打开了隔壁房间的门。
果然像林森说的一样,打开门就是一股刺鼻的潮湿发霉的味道,房间内积满了灰尘,墙角还有厚厚的蜘蛛网。
那……昨天和我说话的美女是谁?
我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林森及时扶住了我。
「谢……」
双手交握的瞬间,我感到一股触电般的酥麻,紧接着,脑海里就闪过一幅画面——林森在街边被掉落的玻璃砸死了。
2
林森走了,我并没有告诉他那件事。
我又不是动漫里的主角,怎么可能有啥超能力。
估摸着多半是昨晚酒喝多了。
我收拾了一下,也去上班了。
刚到公司,我的经理陈铭就告诉我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本来已经拒绝了我们的公司突然答应了合作,并且今天就要签合同。
陈铭笑得眼睛都快眯成缝了,要知道,这可是几百万的单子。
我自然也很高兴,毕竟这单成了,我能拿到的提成和奖金加起来估计得有六位数。
于是开完早会,我和陈铭立马开车去了甲方公司,合同签得异常顺利。
当天晚上,陈铭就组织了一次小组聚餐。
火锅店里,他举起我的手,宣布我就是这个月的销售冠军。
我本来应该高兴的,可是那瞬间,我的掌心又感到一阵熟悉的酥麻。
我「看见」陈铭倒进了翻滚的火锅里,死了。
我慌忙甩开了陈铭的手,惊恐地转头盯着他。
「怎么了小唐?拿钱还不高兴啊?」
见我没回答,陈铭反而拿起了酒杯,「来,大家给唐骏打打气,给年轻人一点鼓励。」
部门其他人纷纷向我祝贺,我也只好陪了两杯酒。
接下来,我紧跟着陈铭,生怕他出意外。
好在一直到散席,我预想中的恐怖场面也没有出现。
陈铭要去结账,我抢着说我来,他也没怎么推辞。
可就在我刚刷完手机时,背后的人群中就发出了阵阵尖叫。
我又想转身,又不敢转身。
「陈经理!」
一声呼叫,我知道完了,它真的发生了。
我去结账的间隙,陈铭说去上个厕所,回来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回事,踉跄了几步,身子一歪,一头扎进了隔壁桌的大红锅里面。
这事情发生得太快了,等大家反应过来,他已经不动了。
警察和医生很快就来了。
这毫无疑问是一场意外,我却觉得全身恶寒。
我们去警局做了个笔录。
回家后,我下意识地打开了不属于我的房间。
瞬间,一张惨白的脸差点贴上我的脸。
「要死就快去死,别他妈来烦我!」
那个女孩一开口就是阵阵寒气,扑在我脸上,我觉得我整个人都被冻得僵硬了。
3
我的视线越过女孩的肩膀向屋里看去。这一看,差点把我吓死。
房间里照明的工具是梳妆台上两支红色大蜡烛,诡异的烛光摇曳不定,两个纸人一左一右立在旁边。
而梳妆台上本应该放镜子的地方被一张黑白的遗像所代替,遗像里的人不就是我面前这个女孩吗!
我两腿发软,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听说,如果一个人死了,你千万不能当着他的面说,否则下个死的就是你。
「我……我想……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你…问你要不要吃点宵夜啥的……」
天呐,我在说什么啊!
万一她说想拿我当宵夜怎么办!
「那什么……不过现在太晚了,明天再说吧。」
我迅速转身,打算爬也要爬回自己的房间。
「等等。」
一股凉气喷在我脖子上。
鸡皮疙瘩瞬间爬满了我的全身。
我感觉到她的脑袋就放在我的肩膀上,她的鼻子在我身上嗅着什么。
我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你的死期快到了。」
女孩冷冰冰地说完这句话,缩回了她那长长的脖子。
我被吓得瘫软在地。
她什么意思?难道真的要拿我当宵夜吗?
我太害怕了,连滚带爬回屋拿了几件衣服和证件,然后给林森打电话,问他我能不能去他那里住几天。
他笑着说:「随时欢迎。」
我连夜打车去了林森租住的小区。
好家伙,没想到他住的小区居然这么高档。
他说这是他一个亲戚的房子,便宜租给他了。
林森和我一样都是外地人,之前也没听他说过有这么有钱的亲戚。
不过我仔细一想,以前我和他关系不好,就算他说了,我肯定也记不住。
上楼的间隙,我心有余悸地把晚上的事告诉了林森。
他没有怀疑我的话,只让我好好在这里住下,说那个女鬼应该是出不了之前那个房子的。
我想也是。
这会已经快凌晨一点了,我也不太好意思耽误林森睡觉,就说今天在沙发上凑合一晚,明天下班后再去买些生活用品。
林森打了个哈欠,去给我拿了床空调被,说最近夜里降温,让我注意着点。
我伸手接被子的时候,故意碰上了林森的手。
结果,我看见他的死因变了。
昨天早上,我看见他被坠落的玻璃砸死,现在则变成被一根钢筋刺穿了左胸。
「你怎么了?脸色突然一下惨白惨白的。」
「……没什么,对了,明天你要干吗去?」
「上班啊,不然还能干什么。」他又打了两个哈欠,「早点睡吧。」
林森在一家互联网公司上班,公司在一环边上的写字楼里。那附近……应该没有什么正在施工的地方吧……
4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林森已经去上班了,由于昨晚的「预感」,我到现在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陈铭惨死的样子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我特别害怕林森也死了。
毕竟他帮了我这么多忙。
所以我决定,今天请假去他公司等着他。
只是我刚出去门,就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
我爸晨练时又突然晕倒,被送到了医院。张医生告诉我,在我爸脑子里发现了一个肿瘤,情况很不好,需要立即进行手术。
「我爸不是才做了详细的检查吗?怎么突然就冒出什么肿瘤来了?!」我的语气克制不住地有点冲。
「这件事我们也觉得很奇怪,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发生的。」张医生沉默了片刻,接着说,「不过现在事情就是这样,确诊了。」
我一时之间觉得天崩地裂,颓废地跌坐在门口:「……需要多少钱?」
「你先存 15 万吧,手术难度可能会有点大,你尽快赶过来吧。」
「好。」
我的家庭条件并不好,15 万,对于刚毕业的我来说,无疑是个天文数字。
但我不可能扔下我爸不管。
思来想去,我只能厚着脸皮再度联系另外两个室友:赵盛和梁宇。他们是本地人,家庭条件挺不错的。
何况上学那会我可帮他们做了不少事。
至于林森,我觉得他应该不可能有这么多钱,而且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他。
可是赵盛没接电话,梁宇的电话是他家人接的。
梁宇的妈妈说他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躺着,还没醒呢。
我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一个月前,梁宇和赵盛去参加同学聚会时出了意外,现在两人都躺在医院里当植物人呢。
我说之前在群里怎么都不回我消息。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向林森开口。
他显得有些为难,但还是答应会帮我凑凑。
我告诉他我昨天谈成了一个大单子,下个月发提成就能还给他。
林森笑着说:「大家都是好兄弟,不用这么客气。」
我老家在隔壁市的一个县城里,距离工作的城市只有两百多公里,坐高铁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等我赶到医院,我爸刚从麻醉科推出来。
我扑上去握住了我爸的手,一瞬间,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张医生见到我欲言又止,拍着我的肩膀拿了一份文件让我签字。
我根本不敢去读那些告知,颤抖着手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了六个多小时,从张医生的表情来看,我知道他会告诉我影视剧里最常发生在手术室外的对话:
「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花了六个多小时做的心理建设,在这一秒还是轰然崩塌。
我向公司请了假,为我爸处理了后事。
我家没有太多来往的亲戚,我也不懂怎么联系道士做道场,于是就把我爸的骨灰埋在了墓园。
林森得知我爸去世,专程赶过来陪我。
看到他没事,我也算松了口气。
我爸走后,县城里的房子留着也没用,我想把它卖了,正好把钱也还了。
林森劝我不要这样做,把老房子留着好歹还算有个家,要真卖了,且不说买不起一线城市的房子,以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我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连日的伤心事压得我喘不过气,我提议去喝酒,大醉一场。
林森欣然应允。
我太需要发泄情绪了,啤的、白的轮番上阵,可我越喝越清醒,越清醒越难受。
我爸把养这么大,我还没好好孝敬他呢,他怎么就走了呢!
我抱着林森号啕大哭,哭完又接着喝。
林森怕我把自己也喝死,终于伸手抢过了我手里的酒瓶。
和他接触的刹那,我发现我看不见他的死法了。
取而代之的是,我自己,躺在血泊里的画面。
5
一股寒意瞬间从尾椎骨蹿上脑门,我打了个冷战,膝盖抽搐着撞翻了小桌子。
老板闻声而来,林森松开我的手去和老板说好话顺便结账。
完事后,他拉着我要去他家,上车后我突然醒悟过来,借口拿项目资料回了原来租的房子。
林森不疑有他,把我送上了楼。
几天没回来,打开门的瞬间,我只觉得阴气逼人,好像整个屋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冰箱。
「兄弟,你这房子……指定有点问题啊。」林森站在门口不愿意进去,「要不你还是拿了东西去我那吧?」
我发现他说这话时,紧紧盯着「闹鬼」的那间屋子,但不是害怕的样子。
我这会酒也醒了不少,找回了自己的思路:「之前住几个月也没啥事,你放心,明天我就过来找你。」
林森还是极力劝我别在这住,可我真的十分好奇鬼小姐知道些什么,所以还是打发走了他。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敲门:「你好,在家吗?我们可以谈谈吗?」
和鬼交谈,在此之前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门开了,鬼小姐却坐在床上抠脚……
「你挺聪明,还知道回来找我。」
我现在倒没有多害怕,就是想死也得死个明白。
「那个……我该怎么称呼你?」
她放下脚,拍了拍手:「叫我小柔好了。」
烛光一晃一晃的,我的心也跟着一颤一颤的:「那个,能不能把灯打开啊?」
小柔白了我一眼,说了句「矫情」,但还是一个响指开了灯。
有了光,我就觉得自己还在阳间了,「小柔美女,请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我要死了的啊?」
「拜托,我是鬼诶。」小柔从床上飘了起来,一个眨眼就来到了我面前,寒气扑面而来,「我能看见活人脸上的死气。」
她用食指点了点我的额头,我打了个冷战。
「你去楼下卤菜店给我买只烧鹅,我就告诉你怎么解决。」
小柔又飘到了窗边,语气听上去无比落寞:「我以前就老爱吃他家的烧鹅了,可是我爸妈一点都不清楚我的爱好,我托梦给他们,他们第二天一醒就忘。我都快馋死了。」
我马不停蹄买了两只烧鹅和几罐啤酒回去。
小柔用鼻子不停地嗅着,脸上的表情十分餍足。
吃饱后,小柔伸了个懒腰:「你啊,收了别人的买命钱,当然得把命卖给别人咯。」
6
当「买命钱」三个出现的时候,我瞬间就想到了林森。
因为最近和我有金钱交易的只有他。
可是,我和他大学之间的那点矛盾,他至于要置我于死地吗?
小柔在我面前晃了晃食指:「你还真是单纯得可怕啊。买你命的人是为了换他活命。」
我突然想到前两次预见的都是林森的死亡现场,是今天才突然变成我的。
也就是说,他和我的交易已经达成了?
而标志就是我收了他给我的那 15 万。
那是不是意味着,我爸原本好端端的,是林森暗中操作让他的病情突然加重,最终撒手人寰?
陈铭也是因为沾了我的运气拿了项目提成的大头才死的?
「之前我没死,是因为我把从他那里借来的钱又还给了他?」
小柔点了点头。
「如果,我把 15 万还给他,是不是就不用>我的死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再自责啦。
你笑起来很温暖,往后多笑一笑。
其他的就不多说什么了,能认识你很高兴。
拜拜~
我的眼泪猝不及防地流了下来,果然是她的风格呢。
我轻轻摩挲镜子上的最后两个字,最后用指腹擦掉,拿起旁边的笔把「拜拜」改成了「再见」。
「连告别都不敢当面说,真是只胆小鬼……」话还没说完,我先哽咽了起来。
我哪里值得你为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啊。
我找房东续租了房子,他巴不得我能继续租下去,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打扫了屋子,在这里住了下来。
然后我去给自己收了尸,再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爸妈。
我说我和林森是很好的朋友,之后我会替他尽孝。
父母很伤心,一夜之间就佝偻了腰。可我还是忍住了,没有告诉他们实情。
后来,我的工作步入正轨,我买下了这套房子。
一个人一住就是一辈子。
可是我再也没有见过小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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