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念卿卿：许你一世共逍遥》
长安街里有两大权贵府邸。
一个是沈府，另一个就是与沈府一墙之隔的卫府。
沈国公与卫国公两人一同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沈夫人和卫夫人又是闺中密友，于是两家就商量着把府邸建在一起，彼此有照应。
本来朝廷百官的府邸是不得建一起的，鉴于两人都交了兵权，在朝廷上对皇帝忠心耿耿，又处于半退休状态，皇帝也就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1
这日是沈国公女儿的百日宴，皇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门庭若市，这卫府自然也被邀请在列。
沈夫人房间内。
沈夫人正摇着摇篮，逗弄女儿，细听有轻微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
她转身一看，面露浅笑。
来人是卫夫人。她身穿鹅黄色长衫，双眸明亮，微微一笑，两颊就有浅浅的梨涡，明媚可爱，令人挪不开眼。
她身旁有一个小男孩，这是卫夫人的儿子——卫清尘。
卫清尘名如其人，平时不爱说话，不苟言笑，也不好吃喝玩乐，如今虽五岁，但是眉眼沉稳，说话慢条斯理，不慌不忙，有超乎同龄人的成熟。
卫夫人看到沈夫人转过身来，当即就撇了撇嘴道：「阿柔，怎么我每次都能被你发现，次次都吓不到你？好没意思，我以后不玩了。」
沈夫人听完也不恼，一边摇摇篮，一边笑着哄卫夫人：「不气，不气，下次我若听到了便装没听到，让你吓一回，如何？」
卫夫人听了更挫败了，「不好，我不要，这胜之不武，我不玩了。」
2
卫夫人进了门后，就被躺在摇篮上的「糯米团子」吸引了，全忘了刚才的不快。
「糯米团子」安静地躺在摇篮里，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卫夫人和卫清尘。
卫夫人看着她，忍不住笑着逗弄：「这就是小挽乐啊，性子像你，恬静温婉。」
沈夫人笑了笑说：「还好，我倒希望她能像你，活泼些。阿冉，你是挽乐的干娘，给挽乐取个小名吧。」
卫夫人一听就犯难了，她向来不喜欢这些要动脑的事务，可怜巴巴地说：「阿柔，你莫要为难我了，你是知道我的，我素来懒散，哪会起小名啊？我带了平安锁来，拿这个换，阿柔你就饶了我吧。」
卫夫人扯着沈夫人的袖口，同沈夫人撒娇。
沈夫人无奈地含笑道：「好好好，那便让清尘来取个小名。」
沈夫人望向一进门就站在摇篮旁边看的卫清尘，道：「清尘，你给挽乐妹妹取个名字好不好？」
卫清尘直勾勾地盯着躺着摇篮上的沈挽乐。
这么被卫清尘盯着，沈挽乐也不哭闹，还弯弯眉，咯咯地笑了。
卫清尘看着沈挽乐，最后轻声说：「弯弯。」
沈夫人没想到会是这个，笑着问：「清尘，可以告诉干娘为什么是弯弯吗？」
卫清尘闻言有点难为情了。
良久，沈夫人听见卫清尘小声地说：「因为挽乐妹妹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很好看。」
沈夫人一边听一边点头，最后揉揉卫清尘的头，轻声细语地说：「清尘说得有道理，但是弯弯不适合做女子的小名，小名就叫婉婉吧。清尘若是喜欢弯弯二字，私下叫弯弯也是可的。」
卫清尘点点头，「嗯」了一声，继续看沈挽乐。
沈挽乐瞧着他，直冲他笑。
最后，卫清尘也对沈挽乐笑了笑。
3
转眼沈挽乐三岁了，京圈的夫人都称她端庄可人，将来肯定也是大家闺秀风范，但这大家闺秀小挽乐此时正在卫府掉金豆子。
「卫清尘，你把我的冰糖葫芦还给我！」小挽乐追在卫清尘后面喊。
每次沈挽乐生气时，就会喊卫清尘的名字。卫清尘知道她的这个习惯，但他就是忍不住逗她。
今天，卫夫人出府带了两串冰糖葫芦回来，小挽乐和卫清尘一人一个。
前脚小挽乐带着冰糖葫芦高高兴兴地出了房间，后脚卫清尘就把冰糖葫芦从她手里夺了过来，举得高高的逗她。
小挽乐三岁，卫清尘八岁，怎么看小挽乐都拿不到。于是卫清尘换了个玩法，只要沈挽乐追到他，他就把冰糖葫芦给她。
卫清尘玩得正欢，在院里跑着跑着，突然发现后面没声了，回头一看，沈挽乐正坐在地上掉眼泪。
她哭得两眼泪汪汪的，看得人直心疼。
卫清尘见状也没了逗她的心情，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替她抹了抹眼泪问：「怎么哭了？」
小挽乐还在生他的气，不想抬头理他，就低着头奶声奶气地说：「摔了，疼。」
「哪儿疼？」
「膝盖疼。」
卫清尘闻言，背对着她，蹲在她面前说：「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卫清尘等了半天，发现沈挽乐没动。
卫清尘一脸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小挽乐没说话，只用哭过的、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卫清尘手里的冰糖葫芦。
卫清尘顺着目光看过去，原来她惦记着这个呢。
卫清尘在小挽乐面前晃了晃手里的冰糖葫芦，说：「你叫声清尘哥哥我就给你。」
沈挽乐看了卫清尘手里的冰糖葫芦半天，最后带着点鼻音，小声说：「清尘哥哥。」
卫清尘这下满意了，把两根冰糖葫芦都塞进了小挽乐的手里。
「来吧，我背你回家。」
这次小挽乐很快就趴到了卫清尘背上。
拿到冰糖葫芦的小挽乐很高兴，转头就忘了刚才卫清尘逗她的事，对卫清尘说：「清尘哥哥，挽乐拿一个就好了，另一个还给你。」
她说着把冰糖葫芦往前伸。
卫清尘没去接，低声笑着说：「不用了，其中一根本就是你的，另一根是你清尘哥哥给你的，你都拿了吧。」
小挽乐听了开心地说：「谢谢清尘哥哥。」
卫清尘失笑，这个小傻子。
很快，沈府就到了。
沈挽乐因为摔了一跤，膝盖破皮了，好几天没能出门玩。
卫清尘看她天天待在家无聊，也是连着好几天往沈府跑，天天给沈挽乐带各种玩的。
两家大人心照不宣地想到了什么。
4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卫清尘已到了该上私塾的年龄。
沈府庭院
星光灿烂，月光倾泄而下，为院里的一切披上银装。房间里的烛火轻微摇晃，一派和谐。
小挽乐正在吃糕点，嘴里鼓鼓的，活像只小仓鼠，惹人爱。
沈夫人正低头做女红，对小挽乐道：「婉婉，明日清尘要去上私塾了，以后要注重学业功课了，你莫要再去闹清尘了。」
小挽乐闻言歪头问：「阿娘，什么是私塾？」
沈夫人手里的女红不停，她耐心地解释道：「私塾就是读书写字的地方，那里会培养很多忠君爱民的能臣，待婉婉到年纪了，婉婉也可以去。」
小挽乐接着问：「阿娘，私塾里面会有很多人吗？」
「会啊，很多都是像你清尘哥哥一样的人。」
小挽乐闻言，晃着小脚，从茶桌上下来，抱住她阿娘的手撒娇：「阿娘，婉婉也想去，婉婉想去看看。」
沈夫人心知此事不行，只好哄她：「可是婉婉才六岁，六岁是不能去的，不如阿娘明天带你去门外看看。」
小挽乐不依，依旧撒娇：「亲亲娘亲，婉婉想去，您就让婉婉去吧。婉婉跟清尘哥哥一起，保证乖乖的。」
沈夫人被求得没法子，转头问沈国公这事该怎么办。
沈国公一把抱住女儿，拿细细的胡碴扎她，弄得小挽乐直笑。
「婉婉想去就让她去，左右不过几天，她觉得无聊了便会回来的。」
沈夫人听自家夫君这么说，也只能依了小挽乐。
5
翌日。
卫清尘从院子里往门口望，就看到一个小团子站在门口。
小挽乐见到卫清尘开心得不得了，直接向他跑了过去，旁边的侍女生怕她摔了，在后面追。
小挽乐一个没注意，脚下被一块小石子绊到了，眼看就要摔倒。
侍女在后面被吓得不行。
还是卫清尘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小挽乐一把扑进了卫清尘怀里。
卫清尘怕小挽乐被吓到了，连忙低头一看，结果怀里的小姑娘哪有眼眶红红的样子，还弯了弯眼冲他笑。
卫清尘无奈地摇摇头，这小家伙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卫清尘把小挽乐放在地上站好，替她理了理衣裳，自然地牵起她的小手往外走，说：「弯弯怎么跑过来了？」
小挽乐晃着两个人的手说：「清尘哥哥，我要跟你去上私塾。」
卫清尘闻言心里有点惊讶，弯弯怎么知道自己要去私塾？但是他面上还是如常，轻声说：「可是弯弯还小，进不去的。」
小挽乐一听就不服气了，从怀里拿出张纸递给卫清尘，气呼呼地说：「这是我阿爹给我的，他说婉婉有了这个就可以进去了。」
卫清尘明显不信她的话，从她手里把纸接了过来。
他一看，是沈国公给私塾先生说好话。
看来沈国公是真的疼女儿。
卫清尘见沈国公也答应了，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带着小挽乐一同前去私塾。
没想到这一去把卫清尘醋得不行。
6
小挽乐没见过那么多人，这些人全是比她大的哥哥姐姐，她高兴得不得了，一时间忘了跟在她后面的卫清尘。
其中身穿红色衣裳的小姑娘走到小挽乐面前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问：「小团子，你叫什么？」
小挽乐被漂亮姐姐捏了脸也不生气，甜甜地回答：「姐姐好，我叫沈挽乐」
都说沈府的小姐娇憨可人，讨人喜欢，这群世家子弟、官家小姐一见本人才知道百闻不如一见。
这小团子穿着身深蓝色衣裳，端庄又可爱。
这些官家子弟当即就围着小团子转个不停。
「挽乐妹妹，我是你秦峥哥哥。」
「挽乐妹妹，我是你芊怡姐姐，你百日时我还抱过你。」
「挽乐妹妹，这个糕点给你，我是你文斌哥哥。」
……
小挽乐一个一个回应。
「秦峥哥哥好。」
「芊怡姐姐好。」
「谢谢文斌哥哥。」
……
本是一派和谐的场景，忽然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夫子来了！」
这些官家子弟如惊弓之鸟，当即手忙脚乱的，连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可是众人左看看，右望望，根本没瞧见夫子的人影，他们才知道自己被人哄骗了，气得不行。
闹了这一出，众人也没有再围在小挽乐身边，因为他们此时只想找出骗他们的人，想把他揪出来打一顿。
小挽乐知道是谁喊的，这个声音她从小听到大，无比熟悉，但是她不知道清尘哥哥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清尘哥哥也喜欢哄骗他人？
小挽乐小小的脑袋想不出来，只好默默吃着手里的糕点。
7
半柱香后，周夫子来了。
周夫子一见门，就发现一个小不点站在房间后面，嘴边还有糕点末。
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周夫子忍不住皱眉道：「你是谁家的小孩，怎么跑这儿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挽乐擦擦嘴，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到周夫子面前，给周夫子行了个礼，端庄有礼地说：「学生沈挽乐拜见夫子。」
别看小挽乐才六岁，但是行礼做揖很是有模有样。
接着，小挽乐又从衣袖里拿出沈国公写的信，低着头，毕恭毕敬地递给了周夫子，说：「回夫子，父亲请学生将这封信转交给您。」
周夫子闻言挑挑眉，打开了信纸。
过了一会，周夫子看完了，将纸塞到自己的衣袖里，低头看自己面前的小家伙。
「你爹的信我看了，既然如此，你就在最后一排挑个位置坐吧，切记不可扰乱上课秩序。」
「是，夫子！」
小挽乐留下来了，开心得不行，走路都带着喜悦，屁颠屁颠地往最后一排走去。
可是到了最后一排她又烦恼了。
这最后一排全是空的，坐哪里比较合适呢？
卫清尘就坐在倒数第二排中间的位置，频频回头看小挽乐。
小挽乐却没感受到卫清尘的目光，将倒数第二排的人瞧了个遍，众人纷纷邀请小挽乐坐自己后面。
小挽乐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坐在了卫清尘后面，她想起早上娘亲让她乖乖跟着清尘哥哥。
卫清尘见小挽乐坐自己后面，傲娇地回头，并向两边看了看。
这架势引得两旁的人想将他暴打一顿。
8
卫清尘没高兴几天，脸就臭了。
小挽乐每天上课安安静静，也不玩闹。周夫子见状也没再说什么，就让她留下来听课了。
这一留就是半个月。
刚开始的那几天，小挽乐还会坐在卫清尘后面，休憩时间同卫清尘聊聊天。
没几天，小挽乐跟私塾里的其他哥哥姐姐熟了，开始乱跑。
她今天去找这个姐姐玩，明天找那个哥哥玩，每天玩得不亦乐乎，早把卫清尘忘在了脑后面。只有早上去私塾和晚上回家，两人才会在马车上独处一阵子。
可这独处的一小段时间里，小挽乐也总是跟卫清尘谈其他人。没几天卫清尘的脸色就臭了。
卫夫人眼见着自家小子的脸色从风和日丽到乌云密布，每天回来后，脸色都很不好看，凶巴巴的比他爹还吓人。
卫夫人以为是儿子的学业遇上什么困难了，于是在某天吃完晚饭后，试探性地问卫清尘：「清尘，你最近怎么脸色不是很好，是学业遇上困难了吗？」
卫清尘闻言，顿了一下，然后摇摇头，「劳烦母亲挂念了，儿子无事。」
卫夫人见儿子这么说，也不好追问，就作罢了。
又一天晚上，饭后卫清尘向父亲母亲提了个要求。
「父亲、母亲，儿子想请个私人先生，单独教导儿子和弯弯。」
这是卫清尘这么久来第一次提要求，夫妻二人很是惊讶。
卫夫人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为什么?」
卫清尘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因为周夫子要教很多人，教得比较慢，而弯弯听不懂，让她去私塾也没什么用处。」
这回答滴水不漏，但是卫夫人觉得没怎么简单。
卫国公听了倒是没说什么，答应了卫清尘。
得了父亲准话的卫清尘心情大好，第二天欢欢喜喜地告诉小挽乐：「弯弯，以后同清尘哥哥一起在卫府上学如何？」
没想到小挽乐一下子就拒绝了：「不要，婉婉要跟哥哥姐姐一起上学。」
当天晚上，卫清尘回家后失魂落魄，吃完饭后，闷声闷气地同沈夫人和沈国公说：「父亲、母亲，不用为我找私人夫子了。」
丢下这句话，卫清尘就跑回房间去了。
留下夫妻二人面面相觑，这孩子怎么了？
卫清尘见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9
这天小挽乐和卫清尘放学，卫清尘没带小挽乐回家，而是带小挽乐去了糕点铺红豆阁。
红豆阁，顾名思义就是跟红豆有关。
小挽乐喜欢红豆，连带着也喜欢这家的糕点，可是小挽乐不明白，清尘哥哥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小挽乐站在红豆阁前，仰头扯了扯卫清尘的袖子问：「清尘哥哥，你带婉婉来这里做什么？」
卫清尘半蹲下来，揉揉小挽乐的头说：「当然是带弯弯吃好吃的，走，清尘哥哥带你进去。」
说着他就牵着小挽乐往店里走。
小挽乐跟着走了两步，随后又想起来什么，站在原地不动，将卫清尘扯了回来。
卫清尘一脸不解地问：「弯弯怎么了？」
小挽乐难为情地回答：「清尘哥哥，我们没有钱。」
卫清尘闻言笑了，牵着她大步往里走。
卫清尘爽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清尘哥哥有钱，清尘哥哥可以给弯弯买好吃的。」
小挽乐觉得自己走得太快了，心跳有点不稳，心脏跳得有点快，脸也变热了。
等小挽乐坐在马车里，开开心心地吃红豆糕时，卫清尘觉得时机差不多了，试探地开口：「弯弯，糕点好吃吗？」
小挽乐吃得不亦乐乎，摇头晃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小挽乐傻乎乎地开口：「好吃啊，婉婉最喜欢红豆糕了。」
卫清尘乘胜追击，问：「那么，弯弯吃了清尘哥哥给的红豆糕，明天能不能坐清尘哥哥旁边？」
小挽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卫清尘又紧追不舍地继续提条件：「那么，弯弯跟别人讲话，不能比跟清尘哥哥多哦。」
这下小挽乐有点傻了，睁大眼睛，懵懂地问：「为什么跟别人说话不能比跟清尘哥哥多？」
卫清尘循循善诱：「因为清尘哥哥给了你吃的，比其他人对你好，你当然也要对清尘哥哥比对其他人好，以德报德，你说是不是？」
小挽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10
第二天，小挽乐在马车上给卫清尘报告情况，数着手指头说：「今天婉婉和秦峥哥哥聊了十句，和芊怡姐姐聊了十五句，和文斌哥哥聊了十二句……跟清尘哥哥聊得最多，聊了三十句！」
卫清尘听了非常满意，频频点头，「弯弯很乖，今天清尘哥哥带弯弯去吃别的吧。」
于是，小挽乐开开心心地吃了好几天小吃，但是某一天，这个傻傻的吃货突然开窍了。
这天，卫清尘带小挽乐到了红豆阁，卫清尘先下了马车，左等右等，小挽乐都没下来，往常弯弯都会开心地跳下来的，今天怎么了？
卫清尘重新上了马车，看见小挽乐正低头弄手指。
「弯弯，怎么啦？怎么不下来？」
小挽乐闻言抬头，眸子明亮。
「清尘哥哥告诉婉婉，清尘哥哥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卫清尘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弯弯发现了？
但是卫清尘的脸上依旧装出风轻云淡的样子，他只是眼神有点闪躲地说：「钱……钱是我找我阿娘拿的」
可是小挽乐根本不相信，她眼神坚定地看着卫清尘说：「清尘哥哥撒谎，婉婉了解清尘哥哥，清尘哥哥不会去找干娘拿钱的！」
卫清尘头一次在小挽乐面前没了底气，支支吾吾地说：「为……为什么不行？我为什么不能找我阿娘要？」
小挽乐根本不信，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说：「清尘哥哥是不是偷拿了干娘的钱？我要告诉干娘去！」
卫清尘一下子急了，怎么自己就偷钱了？于是他忘了思考，急急忙忙地回答：「我没有偷，钱是我自己赚的，不是偷的。」
11
小挽乐皱眉思考，清尘哥哥天天和自己在一起，他是怎么赚钱的？自己怎么不知道？他们唯一没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晚上……
小挽乐觉得卫清尘的书箱里肯定有猫腻，转身就去开卫清尘的书箱。
卫清尘一看慌了，要将书箱拿回来。
两人争执之下，卫清尘书箱里面的书本掉了出来。
有很多不是写着卫清尘名字的书本也在其中，小挽乐捡起一本匆匆忙忙地翻开，发现前面几页和最新一页的字体不一样。
小挽乐猜到大概了，清尘哥哥替其他人写课业来赚钱，她也想明白清尘哥哥为什么要赚钱了。
小挽乐低着头，抿着嘴将书本一本一本放回去，最后带着哭腔说：「婉婉以后不吃糕点了，婉婉不去学堂了，清尘哥哥你把书本还回去！」
她的言语里带着不容置噱的语气。
卫清尘还想开口辩解几句，但小挽乐根本不给他机会，开口说：「婉婉是喜欢吃的，可是婉婉不希望清尘哥哥为了给我买吃的，去帮他人做这种不合礼数的事情。我听干娘说，清尘哥哥的『清尘』二字寓意出淤泥而不染，不染世俗风尘，如今清尘哥哥做这种事，不是违背了干爹干娘的意愿吗？清尘哥哥愧对『清尘』二字，婉婉希望清尘哥哥把书本还回去！」
小挽乐说完，就始终别着头，没理卫清尘。
卫清尘张了张了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叫仆人驱车回家。
直到回了沈府，小挽乐都没再看卫清尘一眼。
卫清尘几次想开口，张了张嘴，话堵在喉咙，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目送小挽乐进府。
12
第二天，卫清尘站在门口时，小挽乐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出现，卫清尘抬头望着沈府，最后神色黯淡，坐上马车离开了。
晚上卫清尘回府时，就看到院子里蹲着个小团子，在玩蚂蚁。
卫清尘从没设想过小挽乐会在门口等他，但她确确实实在了，卫清尘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小挽乐是特意蹲点在这里等卫清尘的，她要看看清尘哥哥有没有乖乖听她的话！
小挽乐看卫清尘从马车上下来，就从门口飞奔过去。
卫清尘以为弯弯没跟他生气了，于是等着小挽乐扑进他怀里，他甚至在小挽乐靠近时微微张开怀抱。
但是……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小挽乐只向卫清尘身边的小厮扑了过去，准确来说是扑向卫清尘的书箱。
小挽乐拿过书箱，打开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其他人的书本，这才满意地收手了。
卫清尘看着只能无奈地笑了，这小团子还念念不忘呢。
从这件事后，小挽乐也不闹着要去学堂了。沈夫人和卫夫人看她无趣，两人抽空教她琴棋书画，时不时带她去参加京圈的贵妇聚会，给她解闷。
卫清尘更是一遇旬假、田假就往沈府跑，每次都带各种好吃好玩的东西哄小挽乐玩。
两家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转眼小挽乐十岁了。
女子十岁要开始学女红了，小挽乐也不例外。沈夫人告诉她，过了十岁生辰，就要开始跟嬷嬷学女红。
小挽乐十岁生辰那天晚上，沈府主堂内，沈氏夫妇居正位，卫氏夫妇坐右侧，堂内声音此起彼伏。
「清尘呢？」
「清尘他先前已经表明心意了，这无妨。」
「那便这么说定了，这玉佩就当礼了。」
「嗯，我瞧着也不错。」
在偏院玩耍的卫清尘和小挽乐全然不知此事。
13
翌日，小挽乐是被沈夫人叫醒的。
小挽乐赖在被窝里不愿起，同沈夫人撒娇：「阿娘，我再睡会儿，就一会会儿。」
沈夫人难得没有依她：「快起！今日李嬷嬷来来了，你再不起，李嬷嬷就要罚你了！」
小挽乐一听，一个激灵，直接起床洗漱。
李嬷嬷她是知道的，先前芊怡姐姐的女红就是李嬷嬷教的，听说李嬷嬷很凶狠，几天不见，芊怡姐姐的手上满是伤痕。
待小挽乐姗姗来迟时，李嬷嬷已经在偏院的厅里等她了。
还没等李嬷嬷开口，小挽乐就自己先认错了：「小女沈挽乐姗姗来迟，让李嬷嬷久等了，还请李嬷嬷责罚。」
李嬷嬷本来想重罚小挽乐的，作为一个大家闺秀，没有时间观念是大忌，但是一瞧这小娇人先认了错，态度良好，李嬷嬷也就从轻处罚了，罚小挽乐顶碗站半个时辰。
李嬷嬷原是宫里的宫女，后来到了年岁就放出宫了，平日给名门闺秀教导女红和礼仪。
李嬷嬷罚完小挽乐，就教她最基础的女红知识和手法。
一天下来，小挽乐只觉得手腕痛，拿东西都哆哆嗦嗦的。
可是她不抱怨，因为李嬷嬷说：「学了女红，你就能给心爱的人做荷包了。」
14
几天过去了，适逢花灯节，李嬷嬷放小挽乐一天假，卫清尘也得闲，便约了小挽乐出来玩。
小挽乐出来的那一瞬，卫清尘感觉她变得更加落落大方了，好像有点遥不可及了。
卫清尘压下心里的异样，面色如常地过去，与她并肩同行。
「听说李嬷嬷来了，她待你如何？」
小挽乐一板一眼地回答：「嬷嬷很好，待我很用心」
语气中透着淡淡的不正常，这使卫清尘更加烦躁。
两人来到街上，这里满是各式各样的花灯，令人眼花缭乱。
小兔子灯，荷花灯，鲤鱼灯……小挽乐个个都喜欢，但是又表现得淡淡的。
李嬷嬷告诉她，男女授受不亲，即使是青梅竹马的哥哥也一样。
李嬷嬷还告诉她，女子不可主动开口要东西，不合身份。
一天下来，两人之间弥漫着尴尬的氛围，让两人都不知如何跟对方相处。
两人回府前，最后去了鸳鸯桥上看河灯。
桥上净是夫妻和互相心仪的成对男女，让小挽乐和卫清尘都有点不好意思。
卫清尘先开口打破沉默：「弯弯为什么今天都不理我了？」
小挽乐的心咯噔一下，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然后她磕磕绊绊地开口：「我……我没有不理你，教礼嬷嬷说男女授受不亲，我觉得有道理，先前是挽乐不懂事了。」
卫清尘听她这样说更生气了，「可是清尘哥哥和其他人能一样吗？」
15
小挽乐觉得这不合礼数，急忙将手拉回来，卫清尘这时感受到小挽乐的手上有细细的口子。
卫清尘的心一惊，把手又拽了回去，细细观察，问：「你的手怎么了？我看看。」
小挽乐被弄得害羞了，又把手扯了回来，说：「没事，就是学女红时弄的，过几天就好了。」
卫清尘听了更气愤了，气小挽乐不重视自己的身体。
「如果学女红要遭罪，还学它做什么？！」
小挽乐也急了，忙说：「不行，李嬷嬷说了，女子都要会女红，不然嫁不出去。」
接着小挽乐就听到了那句令她心动了一生的话。
「那你嫁给我，我不要求我的媳妇会女红。」
两个人都愣住了。
卫清尘自己都傻了，他怎么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啊？！
两人站在原地，均是满脸通红。
幸而桥上漆黑，月光淡淡，这才没让两人看到对方脸上的窘色。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开口，彼此想着心事，一步一步到了沈府门口。
小挽乐见到家了，就行礼告辞了。
回到家的卫清尘一直懊恼自己唐突了，这下不会把弯弯吓跑了吧？
但是没多久他又释怀了，他想：面子有什么用呢？媳妇都要跑了。
卫清尘想开了，也就不客气了，厚着脸皮天天烦小挽乐。
小挽乐又羞又恼，天天喊：「卫清尘！」
李嬷嬷教导小挽乐讲话不得高呼，要温声细语。可是小挽乐遇上卫清尘，就把规矩全忘了，因此没少被罚。
时间久了，小挽乐也认了，就由着卫清尘来了。
16
小挽乐学女红已经半年了。这天，卫清尘从私塾回来，刚刚下马车，小挽乐就跑过去，将一个东西塞进他手里，然后就头也不回地跑回府了。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卫清尘还愣在原地，招呼还没打，她就跑了。
缓过神来的卫清尘低头看手里的东西，是个荷包，就是针脚有点歪歪斜斜的，看得出制作者的女红水平一般，但是抵不住是小挽乐送的。
接着，卫家小厮看到自己自家少爷跟中邪了一样傻笑。
小厮掩面，没脸看。
卫清尘每天都乐呵呵地带着荷包出门晃悠，直到某天遇上了林子彦一群人。
这天，卫清尘刚刚从周夫子家告辞回来，回来的路上，看到对面乌压压一堆人过来了。
卫清尘一看，是林丞相的小儿子，林子彦。
林子彦是丞相府的小儿子，从小父母亲就溺爱他，所以长大后他成了纨绔子弟。
卫清尘素来不喜欢这种纨绔子弟，看不上他们不学无术，就知道吃喝玩乐；林子彦也看不上卫清尘，觉得他平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就爱装模作样。
两人对在一起，算是冤家路窄了。
卫清尘不打算跟林子彦多加纠缠，目不斜视地路过。两方擦肩而过时，林子彦的狐朋狗友为了讨林子彦开心，顺走了卫清尘的荷包。
「子彦兄，你看这卫清尘的荷包，针脚歪歪扭扭的，丑极了，莫不是他自己做的吧？」
林子彦那些纨绔子弟闻言当即哈哈大笑。
17
周围的百姓渐渐看了过去。
卫清尘听到这话，才发现自己的荷包被顺走了，脸色极其不好看。
「林子彦，我平日跟你无冤无仇，你今日叫下人顺走我的荷包，这是作何道理？只要你将荷包还回来，我既往不咎。」
卫清尘说这话时忍着怒气，不想当众惹是生非。
卫清尘不找事，不代表其他人不找事。
顺走卫清尘荷包的是钱阡，父亲是个小县官，仗着林子彦的背景为虎作伥。
钱阡平日对林子彦伏低做小，如今听到自己被形容为下人，当下就变了脸色，怒不可竭。
「卫清尘，你什么意思？你少狗眼看人低了，我跟子彦兄是兄弟，岂是你这种没兄弟的人可以懂的？！」
钱阡说出「兄弟」二字，人群中就有人笑出了声、
这下钱阡面上更挂不住了，把自己被嘲笑的原因都怪在卫清尘身上，举着拳就要打过去。
卫国公戎马一生，卫清尘自然也是有些本领的。卫清尘不怕他，作势就要跟他打一架。
突然，人群中传来一个女声：「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闻言寻人，发现了一个穿着深蓝色衣裳的、娇小可爱的姑娘，这人正是小挽乐。
小挽乐今日是去香铺拿香料的，结果回府的路上发现路堵了。
她在马车上一瞧，人群中站着的是卫清尘，他对面有一堆人。小挽乐怕他吃亏，这才出声打断。
林子彦是认识她的，平日两家也稍有走动，更何况她生得漂亮，林子彦自然多加关注了。
卫清尘也愣了，弯弯怎么在这儿？
18
小挽乐下了马车，走到两方中间，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在此争执？」
钱阡不认识沈挽乐，听到她的话，不爽地开口：「你是谁？我劝你少管闲事！你知道我后面的人是林……」
卫清尘还没来得及维护小挽乐，林子彦先开口了：「闭嘴！」
钱阡被自己人打断，蒙了，「子彦兄，她……」
林子彦的狐朋狗友中，有人好心地伸手把他拽到后面，小声提醒他：「这是沈国公的爱女，沈挽乐。」
钱阡听完脸色苍白。
完了！他得罪人了。
钱阡不认识小挽乐情有可原，毕竟以他的家世，接触不到这个圈的大人物。但是他蠢，普通老百姓和一般世家怎么能搅和卫世子和林世子的事情？这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的事情，他就想不明白。
林子彦朝沈挽乐行了个礼，道：「挽乐妹妹几日不见，越发出挑了。钱阡他也是无意顶撞，不知者无罪，还请挽乐妹妹不要计较。」
小挽乐听他一口一个「挽乐妹妹」听得心烦，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不追究了
她继而目光一转，眉毛一挑，看着钱阡问：「卫清尘，我朋友给你的荷包怎么在那种人手里？真是脏了好好的一个荷包了。」
卫清尘听着，使劲憋笑。
林子彦和钱阡两人听完后脸色不是很好看，特别是钱阡，又被人看低了，奈何对方是沈家千金，他不好发作。
林子彦的脑子转得快，找了个借口道：「挽乐妹妹误会了，钱阡看到卫世子的荷包掉了，替他捡起来，荷包这才落入他手里的。」
小挽乐又不傻，知道这肯定是借口，但是这众目睽睽之下，几大世家也是要面子的，当众撕破脸皮也不好。
小挽乐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叫下人去把荷包拿回来，然后叫上卫清尘，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出闹剧总算是结束了。
19
回到马车上，小挽乐从侍女手里接回荷包，一把塞进卫清尘手里，气鼓鼓地问：「卫清尘，你给我解释一下，我给你的荷包怎么在别人手里？！」
卫清尘知道小挽乐生气了，将林子彦等人如何夺他荷包之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其中添油加醋地说了林子彦等人如何如何说这荷包丑。
卫清尘一边说，一边观察小挽乐的脸色，见她脸色不好，知道自己的目的达成了，心里美滋滋的。
小挽乐听完很是生气，但仍不忘出声说卫清尘：「你怎么可以跟那种人当街动手？丢了你的世家身份不说，对面人那么多，你万一出事了怎么办？你就不能忍着，私下找个时间把他拿麻袋包了，偷偷打一顿？！」
卫清尘心里暗喜对小挽乐替他出头的事，但是面上装作被欺负的模样，乖乖听话不出声。
回府后，小挽乐一直在反思自己，那个荷包真的那么丑吗？
于是小挽乐废寝忘食，仔仔细细地忙了一个月，终于做出了一个漂亮的荷包，然后如同上次一样送给卫清尘。
接着，就是卫清尘的小厮第二次看自家少爷跟傻子一样傻笑。
嗐，他家少爷遇上沈姑娘就没有形象二字可言，这形象给京城的其他姑娘看了，可能心都碎了。
20
小挽乐已到金钗之年。
那年，因为一件事，小挽乐变成了沈挽乐。
那日是卫清尘休田假的第一天。
卫清尘爬上偏院的红豆树，趴在沈府与卫府之间的隔墙上，看到隔壁院子的小挽乐正在一个人下棋。
「弯弯，弯弯！」
小挽乐感觉有人在叫自己，扭头四处张望，最后发现了一个头，卫清尘的。
小挽乐被吓了一大跳，道：「卫清尘，你在那上面做什么？快下来！」
卫清尘没有回答小挽乐的问题，而是举起一只手，扬了扬手里的风筝，勾着嘴角对小挽乐说：「弯弯，来放风筝啊！」
卫清尘话音刚落，突然感觉另一只手有点酸，手一松，人就要掉下去了，他惊呼一声。
小挽乐本来不想理卫清尘这个幼稚鬼的，结果听到了卫清尘的惊呼，脑子没多想，穿了鞋匆匆忙忙就往卫府赶。
路上遇到了卫府管家，小挽乐都没打招呼。
卫府管家在后面喊：「挽乐小姐，您跑慢点！」
小挽乐全然不在意。
小挽乐急急忙忙跑到卫府偏院时，卫清尘正站着，痞笑着看着她。
小挽乐一看就恼了，合着他是欺负她心软。她气得跺脚，转身就要回沈府。
卫清尘一看慌了，赶紧追在她后面跑。
小挽乐的步子小，一下子就被追上了。
卫清尘站在小挽乐面前，拉起她的手将蝴蝶风筝放进她手里，讨好地说：「弯弯，我错了，下次不敢了，这漂亮的蝴蝶风筝就当我赔罪了，你不要生气了。」
本来小挽乐是不想理他的，但是小姑娘对漂亮的东西根本没有抵抗力，况且还是她心心念念的蝴蝶风筝，她当下气就渐渐消了。
21
看着手里的蝴蝶风筝，小挽乐带着点小傲娇问：「你哪里来的蝴蝶风筝，长安街不是没有了吗？」
卫清尘得意地扬了扬自己的下巴，颇为骄傲地说：「长安街没有，但是你清尘哥哥有，你清尘哥哥无所不能，做一个蝴蝶风筝不在话下。」
其实这个风筝卫清尘做了七天，画图时不知废了多少张图纸，折竹条时不知被竹条伤了多少次，但是这些他都不打算跟他的弯弯说，因为别人有的，他的弯弯也要有。
小挽乐感觉自己的心和喉咙都阵阵发紧。
卫清尘最见不得小挽乐哭了，虽然她是被自己感动哭的，但是他也舍不得。
小姑娘的眼眶红红的，卫清尘最受不了了，马上转移话题道：「弯弯，我们去放风筝吧，我教你。」
小挽乐吸吸鼻子，对着卫清尘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好。」
小挽乐在卫清尘的教学下，很快就学会了放风筝，一下子玩入迷了，忘了院里还有一棵红豆树。
小挽乐正望着天上的风筝，全然没注意前面的路。
站在一旁看的卫清尘发现，小挽乐堪堪要撞上红豆树了，在旁边大喊：「弯弯，小心！」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小挽乐一转头，咚的一声直接撞到了树上，撞得小挽乐眼冒金星，晕头转向。
小挽乐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22
屋漏偏逢连夜雨，小挽乐直接掉金豆子了。
卫清尘心疼得不行，立马上前检查小挽乐的伤势。
她的额头上冒出一个红彤彤的大包，在如凝脂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卫清尘让小厮去通报卫夫人。
卫清尘刚开始抱着没察觉什么，后来渐渐感觉自己的手臂上黏糊糊的，好像湿了。
卫清尘将小挽乐放在木凳上，低头一看直接蒙了，怎么是血？
小挽乐也发现了，小脸煞白，直接哭得更凶了，「卫清尘，怎么有那么多血？我是不是要死了？」
卫清尘想伸手抱着安慰她，可又碍于自己手上有血。
他一时慌乱，不知如何是好。
卫夫人听了小厮的通报，一刻不停地赶来了，来了就看到了手足无措的卫清尘和哭得令人心碎的小挽乐。
卫夫人急忙上前问：「这是怎么了？」
卫清尘见卫夫人来了，如见到救兵一样。
「母亲，弯弯刚刚摔了一跤，这怎么办？」
卫夫人听了也急了，问：「哪儿呢？我看看」
卫夫人说着将小挽乐抱着站了起来，转了一圈，发现她屁股后面的衣裳都湿了，红红的湿了一大块。
卫夫人心里了然了。
23
卫夫人将卫清尘赶出了房间，卫清尘还想说什么，但见母亲坚持要自己出去，卫清尘只能无奈地出去了。
门一关，房间只剩小挽乐和卫夫人了。
小姑娘哭得有气无力的，抽抽噎噎地说：「干娘，婉婉流了那么多血是不是要死了？」
卫夫人听了又心疼又好笑，道：「婉婉说什么胡话呢？婉婉不会死，婉婉还会长大呢。」
小挽乐止住了哭声，睁着泪汪汪的大眼睛问：「干娘，您说的是真的吗？」
「那当然了，干娘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姑娘顺顺气，带着点哭腔问：「那……那婉婉为什么会流那么多血？」
卫夫人牵着小挽乐的手，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婉婉说：「这是月事，每个女子都会有的。婉婉这次是初潮，所以才不知道。来了月事，就代表婉婉长大了，要变成大姑娘了；来了月事，代表婉婉可以怀孩子了，可以给喜欢的男子生孩子了。」
听到最后，沈挽乐忍不住红了脸。
卫夫人见事情交代清楚了，叫个侍女去拿件披风来，将沈挽乐包了起来，并送回了沈府，至于卫清尘的房间，就叫了个侍女收拾。
卫清尘在门口等了许久，还未见开门，有点急。
忽然，门开了，卫清尘还没开口说话，沈挽乐就急匆匆地跑了，颇有点逃避的意思。
卫清尘忍不住皱眉，婉婉怎么这就跑了？
24
卫清尘很无奈，只好去问卫夫人：「母亲，弯弯怎么了？怎么流了那么多血？需不需要叫大夫看一下？」
卫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戏谑地问：「你真想知道？」
卫清尘点点头。
卫夫人不直接回答他，而是故作玄虚道：「可是这事不能随便告诉其他人，只有婉婉的意中人和喜欢婉婉的人才可以知道。清尘，你是婉婉的意中人，还是喜欢婉婉的人？」
问完，卫夫人也不着急要答案，喝着茶，侧着眼看自家儿子的表现。
卫清尘没想到其中还有这等缘故，站在原地，想半天也不知如何作答。
就在卫夫人以为自家闷骚儿子不会回答时，卫清尘细如蚊蝇的声音传来：「孩儿心悦挽乐，还请母亲告诉孩儿事情真相。」
他说完耳根通红。
卫夫人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还算诚恳。
卫夫人放下茶杯道：「其实婉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就是来了月事。这是她的初潮，所以来得措手不及，此后每个月都会来一次。有些女子来月事时会肚子疼，脾气暴躁。以后你媳妇的月事日子记得记着，事后记得买点补血的滋补一下。另外，月事期间莫想同房。注意事项大致就这些了，你好生记着将来有用。」
说完，卫夫人就带着侍女离开了。
脸蛋比刚才还红的卫清尘留在原地，如同知道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心脏狂跳。
25
隔壁沈府。
沈夫人见女儿回来后额头红着，眼睛红肿着，眼眶还红着，真真心疼，就问同行的侍女发生了什么事。
侍女摇摇头，表示她不知情，沈夫人也就放她回去了。
沈夫人看着惹人爱的女儿，问发生了什么。
沈挽乐觉得刚才发生的事情有点难为情，难以开口，但是还是乖乖地交代了。
沈夫人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夫人安排下人备热水，带沈挽乐去沐浴，自己则折身回自己房里拿月事带给沈挽乐。
洗完澡的沈挽乐端坐在床上，沈夫人在给她擦头发。
沈挽乐的脑子里全是刚刚的事情，一想起来就就满脸通红，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沈夫人：「阿娘，我听人家说这月事是不吉利的，是不能给别人知道的，可是我这……」
后面的话沈挽乐说不下去了，羞赧得直接扑进沈夫人怀里，将自己的整个脸挡住。
沈夫人知道自己的女儿脸皮薄，轻拍着她的背说：「让自家人知道有什么不好的？」
沈挽乐闻言没抬头，而是继续躲在沈夫人怀里，带着点小傲娇说：「他才不是自己人呢。」
沈夫人听了直笑：「那婉婉嫁过去，就是自家人了。」
沈挽乐听到「嫁过去」，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仿佛有小鹿在撞。
她撒娇道：「阿娘，你还取笑我。」
沈挽乐被沈夫人取笑得害羞，离开了沈夫人的怀抱，转而扯过锦被，将自己整个包住，不想见人。
沈夫人忍着笑，将沈挽乐从锦被里抱了出来。
「好了好了，阿娘不取笑你了，你赶紧给额头抹药，小心留疤，莫要夫家嫌弃你。」
沈挽乐愤愤道：「他敢？！」
沈夫人哄道：「好好好，他不敢。」
25
这事过后，卫清尘好几天不敢去找沈挽乐，每次刚走到门口，又折回来。
卫夫人何时见自家儿子这样扭捏过？
她觉得好玩，就一心一意在旁边看戏。
沈夫人这边，看自家女儿也是时不时就红了脸，然后遮着脸小声说：「羞死了，羞死了。」
一连几天，沈夫人觉得自己女儿的月事差不多过了，就约了卫夫人出府游玩，顺便带上了沈挽乐和卫清尘。
两人刚开始见面时还各自待着，耐不住卫清尘脸皮厚，找沈挽乐斗嘴。
一来二去，两个人又恢复如初了。
沈夫人和卫夫人两个人相视一笑。
26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曾经的小团子长大了，变成了京城有名的美人，出落大方。
因此沈挽乐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少，大多数时候，她在家看书、弹琴、下棋，除非有请帖，否则一般不出门。
卫清尘也到了该建功立业的年纪，两人不似从前一般频频见面。
随着沈挽乐的长大，上门说亲的人也多了，三天两头来一个，请的都是鼎鼎有名的媒婆。
沈挽乐作为沈府千金，来说媒的也是官场上有名的世家，许的条件也是一顶一的好，可惜沈夫人都一一婉拒了。
没多久，外界偷偷出了传闻，这沈小姐不嫁世家人，只嫁意中人。
沈挽乐每次出门，就有不少男子上前来搭话，他们中有平民百姓，有底层的年轻官员，个个盼着沈千金看上自己，好让自己青云直上。
「多谢公子邀请，我家姑娘今日有约了，还请公子让路。」
沈挽乐今天坐府里的马车出门，结果遇到了一些拦车的。
刚开始被拦车时，沈挽乐还会下来看看。时间久了，她也就明白了，这都是些引她注意的手段，什么拦马车、掉玉佩、掉书，甚至钱袋子。
今天，沈挽乐出门应宋安臣的游湖邀约，就在路上遇到了三个拦车的，这种客套话更是不知说了多少遍了，侍女都累了。
待沈挽乐慢慢到达湖边时，宋安臣已经在亭中和赵芊怡、李文斌聊天喝茶了。
赵芊怡最先发现了沈挽乐，冲她招了招手，道：「挽乐，你来啦，快过来，过来给姐姐抱一下！」
沈挽乐摇头直笑，这半年不见，芊怡姐姐还是和先前一样。
27
沈挽乐和赵芊怡两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这才进入正题。
赵芊怡前几日从江南回来，她的堂哥宋安臣便想给她接风洗尘，顺便借机约沈挽乐出来，于是这才有了这次的游湖。
船夫已等候多时，待一行人都上了船，便撑着杆往湖中间去了。
赵芊怡最先开口，带着揶揄的目光看着沈挽乐说：「挽乐妹妹，这半年不见，京城净是你的传言了。」
沈挽乐含笑开口：「那是因为芊怡姐姐不在，若是芊怡姐姐在，哪有挽乐的事情？」
谁不喜欢听好话？赵芊怡也不例外。听了沈挽乐的话，赵芊怡心情大好。
赵芊怡笑着接她的话说：「可是外人还传言，『沈家小姐不嫁世家人，只嫁意中人』，这又是什么说法？」
赵芊怡这话是替她的堂哥宋安臣问的。
沈挽乐听了，脸微红地说：「这是外面的胡言乱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挽乐不能做主的。」
赵芊怡听到这个回答点了点头。也是，挽乐向来体贴父母，顺从父母安排也合情合理。
她接着笑说：「挽乐妹妹也不一定要舍世家，嫁意中人，也可以嫁个世家意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