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以灰之名：爱在长日将尽时》
男神被人甩，我赶紧主动贴上嘘寒问暖。
捂了半年，冰山依然不见融化。
我放弃了，他却把我堵在家门口，木着脸说：「那个男人是谁？」
1
我看见顾然在小区门口淋雨。
风雨凄凄，湿身诱惑。
手上的伞比脑子反应更快，瞬间为他遮住雨。
站了一会，从小区里面出现一个俏丽的身影，徐徐走来。
「顾然，别来找我了，我们已经分手。」
我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这是男神的前女友，听说已经分手一个月，竟然还没有放下。
心尖发涩，自己遥不可及的人，别人可以随意抛弃。
而在众人眼里冷傲的顾然也会低头。
只是，顾然突然转身，接过我手里的伞，冰冷的手搂上我的肩膀。
「我是找她，不是你。」
身体变得僵硬，心脏一下一下的撞击在胸膛。
数不尽甜蜜和悸动席卷全身，他的靠近，让我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变得小心翼翼。
哪怕肩上的凉意愈发明显，哪怕，我知道是他赌气用的挡箭牌。
我也愿意。
女生瞥了我一眼，淡淡道：「但愿如此。」
蔑视的感觉让我气不打一处来。
我环上男神的腰，「顾然当然是为了我，淋着雨等我下班呢。」
转头仰视他，「亲爱的，你说是不是。」
顾然面无表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碍于面子，他没有否定也没有答应。
女生面色变得难看，「喜欢了四年，终于得偿所愿，恭喜你。」
这下换我的脸色一变。
没想到我喜欢顾然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但我想纠正，不是四年。
是暗恋三年，明恋四年，一共七年，囊括我整个懵懂青春。
我反击道：「也谢谢你有眼无珠，放弃顾然。」
女生气得娇容尽失，指着我『你』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口。
淑女的弊端。
是我早就脱口大骂。
她走了。
我将顾然带回自己的家里。
激动地拿出为我爸准备的拖鞋，又从阳台取下洗好的粉色浴巾。
我胃不好，有备热水的习惯，刚好现在也可以派上用场。
水杯放在他的手心。
冷峻的顾然裹着粉色浴巾乖乖的坐在沙发上。
我傻笑的看着这一幕。
仿佛受到蛊惑，我脱口而出，「顾然，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试试。」
他眉头拧在一起，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连忙说：「治疗情伤最好的方法是开始下一段。」
怕他不答应，我又说：「半年，如果你依然对我没有感觉，半年以后我永远从你视线消失。」
也许是被我四年明恋的爱意感动，又或许半年后能真正摆脱我。
顾然竟然答应了。
其实早在顾然宣布恋爱的时候，我便打算放弃，只是没想到会遇见被甩现场。
可能是老天也看不过我的苦恋，用半年弥补我的遗憾。
这下我要好好规划两人相处，争取转正，抱得男神归。
第一次约会，我选择在家进行。
私密空间，温馨的环境，还可以大展身手，凸显自己的厨艺。
吃完饭一起依偎看电影。
说不定会有拥抱，会有亲吻。
光是想想，我已经美的冒泡。
南方进入雨季，顾然进来的时候，肩膀处已经打湿。
我把上次粉色浴巾裹在他身上，突突地跑进房间，找出压箱底的衣服。
一件男生短袖。
期待的看着他。
顾然伸手接过，眸光神色不明。
我失望，但仍然绽开笑脸，「快去换了吧，一会着凉。」
果然他不记得了。
2
衣服是我和他第一次接触的证明，也是承载数七年心悸的青春。
那年是高一军训，班级比赛伤者救援。
抬我的担架坏掉，我拼命抓住两侧，可到结束的时候。
后背的衣服已经被磨烂，包括内衣带。
羞耻和疼痛齐齐涌上，同学的冷眼旁观让我无地自容，想立刻从这个世界消失。
作为学长的顾然出现了。
脱下衣服套在我身上，在众人的尖叫声离开。
从此，我暗恋他三年，追随到大学明恋四年，在他宣布恋爱的时候退出他的视线。
暗恋的酸甜苦涩侵蚀身体各个角落。
半年，是我最后的一搏。
哪怕没在一起，人至少得拥有一次。
顾然穿好衣服出来，思绪拉回现实，我眼前一亮。
他的样貌感觉真是一点也没有变。
可是臭着的脸看着不好接近。
「是衣服不合身吗？」我问。
「很合身。」他的语气很淡，但我依然听出里面有一丝不开心。
不知怎的。
我脑子一热，踮起脚尖搂住他脖子。
亲上淡粉色的唇。
没尝出什么滋味我便松开，我怕他恼羞成怒毁半年的约。
「不准生气，我们是男女朋友。」
这招很管用，我知道，他对女朋友很放纵，从闺蜜时不时传来的情报里面就能窥探一二。
虽然看着冷酷，确是有责任感又容易心软的男人。
第一次约会很完美。
除了看电影的时候没有拥抱也没有亲亲。
在分开的时候，我尝试再亲他，他躲了。
虽有些不甘，但还有半年的时间。
可以慢慢深入了解。
第二次约会我选择游乐园。
牵着他的手玩遍每一个设施。
在摩天轮的最高处，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在他要躲的时候，我把他压在玻璃壁上，双手箍住不让他动。
我很开心，虽然嘴肿了两天。
第三次约会是看电影，第四次约会是看水族馆。
第五次，第六次……
直到数也数不清，转眼四个月过去。
我以为我们成了普通热恋的情侣，直到现实的冷水泼在脸上。
顾然和前女友拥抱。
在小区门口，俊男靓女引起不少的人瞩目。
手上的水果散落一地。
心脏像是狠狠被人抓住一样。
脑海闪现这段时间的相处，一些被隐藏的细节浮出水面。
他从来没有主动吻过，拥抱过，主动约过我。
没问过我的生日，没问过我的喜好。
在一起任由我主导安排，像是配合演戏一样，完成布置的作业。
我压制着情绪，忽略从心脏传到五脏六腑的尖锐疼痛。
不爱的反应和爱的反应就是不一样。
拥抱的旖旎，难舍难分。
是我没有的。
虽然知道是既定的结局，但窒息般的难受丝毫不减。
我宁愿没有看到这一幕，自欺欺人的恋爱半年。
可假的始终是假的。
3
又与顾然相处一个月，我没有说出那天的所见。
反正只剩三十天，答案并不重要。
今天的家常菜做的很简单，看见顾然，我尽量让表情显得平淡。
脱敏训练，要习惯他以后不在的状态。
他站在门口，停顿了两秒。
我问：「怎么了？」
他轻轻摇头，没说话直接进门换鞋。
等坐上饭桌，我冒出一个想法，他刚才是在等我的拥抱吗？
此刻，整个房间安静到只有扒饭的声音。
等到吃完，顾然叫住我。
我心里一紧。
他熠熠生辉的眼眸看着我，「这周的约会怎么安排？」
莫名松了一口气，「这周我有事，下周再约吧。」
顾然嘴唇抿了抿，没有继续问下去。
吃完饭，我打开电视，顾然洗好碗后坐在我的身边，他独有的淡淡冷香一阵一阵往钻进鼻子里。
遥控器点来点去，心里想的全是他的怀抱，以往这个时候，自己早就趴在他的胸膛，环着腰不放手。
心痒痒，但他抱了前女友。
顾然突然向我靠了靠，我一惊，往沙发角挪动一大步。
他深邃的眼眸盯着我，里面含有疑惑。
我慌张的点开一部电影，试图转移话题，「听说这个电影很好看。」
灰太狼的那句『我还会回来的』从电视里传出来，我尴尬的想捂住耳朵。
两个多小时的合家欢电影在我们中间隔着两个人的距离下观看结束，我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间。
「顾然，要不今天的约会先结束。」喜欢的人在身旁，不能抱，不能摸，太煎熬。
顾然蹙眉，「今天，有点早。」
如果他以前这样说，我肯定高兴让他留下来，可这次确实没什么心情。
他与前女友的拥抱画面根本没法从脑海里剔除。
我说：「我想早点休息，你先回去吧。」
顾然沉默。
片刻后，他开口，「好，我这周有点……」
我打断他，「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可能我的反常引起顾然的注意，他在走的时候主动吻了我的额头。
我笑了笑。
这么纯洁的吻，是小孩子的专属。
过后，四天没有主动联系他。
我想重新审视一下我和他的未来。
之间像是断了关联，心中从开始的酸痛逐渐变得麻木，甚至想着要不这样结束也挺好。
刚好有一件事情的插入降低我的精神内耗。
今天要去机场接肖锐。
他是我在老家一起玩到大的发小。
来到机场，人高马大的身形在人群里十分显眼。
呲着大白眼更是耀眼。
他在机场给我来一个举高旋转，瞬间社死当场。
我压着声音，「肖锐，再不放下来，我让你睡大街上。」
威胁很管用，我平安落地，看着不停瞩目的路人，甚至还有人举着收集拍摄，脸直接红一大半。
我暗暗拧了几下肖锐，他没皮没脸求饶，「萌萌，饶了我，姐，姐，你是我的姐。」
我饶了他。
小时候打闹惯了，但长大后男女有别就要注意分寸。
晚上请他吃火锅，算迎接他来到 X 市，等回到家里，拿出手机，上面没有任何消息。
心里还是忍不住失落，好友相见的开心也消减。
阳台传来声音，「身上好大的味道，诶，萌萌，这件衣服我直接穿了，我懒得去行李箱拿。」
我心不在焉，随口答应，等看见他穿上的时候，也不好意思让人脱下来。
顾然的衣服，幸亏版型大，穿着也算合身。
看着衣服。
我好像想他了。
思念如开闸的大坝，倾泻而出。
我回到房间，拨通电话，之前每晚都会在我努力下聊半个小时。
四天，他真的没有一丝想我吗？
答案出来了。
原来自作多情再加上一厢情愿。
是致命的舔狗。
电话里的女声很好听，可惜，她说的一句话我都没听清楚。
十点，谁能随手接电话，答案不言而喻。
那一刻，七年的爱而不得，虚幻的短暂甜蜜，内心积压的痛苦和疲倦彻底压垮心底那一丝微弱的希望。
我想哭，却发现哭不出来。
最后一根稻草，很重，重的让我无法呼吸。
4
还没有给肖锐讲家里物品的放置，但当想起的时候发现已经是第二天。
看着灿烂阳光透过纱窗，惊然觉得心里好似没有那么痛苦。
外面响起门铃声。
当反应过来。
两个男人已经面面相觑。
我看着顾然死死的盯着肖锐的衣服，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他的目光是什么意思？
肖锐反射弧再长也品出顾然的敌意，他看着我，「萌萌，他是谁啊？」
介绍让我犯了难。
男朋友？还有一个月就分了。
朋友？算哪门子的朋友？
我顿了顿，有些尴尬，「啊，是学长。」
顾然脸色肉眼可见的下沉，眸光更是冷的像要结冰。
他重复了一遍，「学长？」
语气里给人一种耐人寻味的感觉，我心尖不自觉的发紧。
他好像不满意。
肖锐和沉稳冰冷的顾然不一样，十分自来熟。
「萌萌的学长啊，快进来，随便坐，不要客气。」他熟络的口气像是在自己家。
顾然没有搭他的话，只是一直看着我，仿佛在等我的解释。
我有点不理解。
既然约定试试，他可以一边相拥，密约前女友，一边享受我的嘘寒问暖。
我家里出现一个男人，为什么要给他解释？
对他的爱意我可以卑微，但不能贱。
顾然的目光很深，像不见底的潭水，里面的涟漪更是引诱我沉溺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肖锐，发小，来 X 市玩一周，暂住我家。」
果然，还是无法对顾然心狠，只要看着他的脸，就止不住想要讨他开心。
气氛缓和不少，至少人进来了。
顾然一言不发的留下来，而有肖锐在我也不方便说些什么。
中午的饭吃得尤为痛苦，面色苦的如同在嚼蜡。
「萌萌，这都是我爱吃的，你真好。」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也爱吃。
「萌萌，你多吃一点，你好像都瘦了。」
少说一点，我多吃一点。
「喏，吃块你最喜欢的牛肉。」
吃不下。
「萌萌，你要不要请假，陪我玩两天。」
别说了，没看见某人脸色发黑了吗。
「好像 X 市的游乐园挺有名，里面的设施……」
『砰』的一声。
顾然把筷子重重放在桌上。
他的脸色很差，可我却是像甘露浇在干枯的大地上，滋润了快死掉的嫩芽。
这一系列的反应。
我可以理解为。
吃醋吗？
想到这，我满含期望的看着他，想从眼睛里读取信息。
可看了看，深邃又冷漠，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视线停留在我脸上，顿了顿，「我吃饱了，先走了。」
我垂下眼眸，筷子搅动碗里的饭。
说不上失不失望。
只是想这算哪门子吃醋。
不过是发现目光一直追随自己的人身边有了其他人。
让男人莫名的自尊受到挫折而已。
他能读懂我的眼神，我的期望对他而言就是这个女人离不开他。
所以，半年的试试，只是怜悯。
我抬起眼睛，叫住顾然，狠下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
「顾然，试一试，结束了。」
他总是给人若即若离，在燃起希望的时候亲手浇灭，又在失望透顶的境地放上一颗种子。
我的情绪，一直由他掌握。
在大学时代就是如此，不拒绝，不接受，不亲近，不远离。
站在高处俯视着我的一切喜怒哀乐。
沉溺七年，该放弃了。
5
顾然面色发黑，他比我想象中的更生气。
「是因为他？」他的视线没挪动，但我知道他说的谁。
他指责的语气听得我想笑。
谁给他的权利？但仔细想一想，不就是我的卑微换来的吗？
「是。」我的声音有一丝颤抖，多年的憋屈，委屈喷涌而出，「他明白我爱吃什么，对什么过敏，身体哪里不好。」
「而你！」
「知道什么？」
我狠狠的咬住嘴唇，把泪水憋回去，「这段时间的试一试，已经填补七年的遗憾，谢谢你，现在，我要开始新的感情。」
「你，顾然，我放弃了。」
说完这句话，心里的钝痛像蜘蛛丝一样蔓延全身。
这已经是最后的自尊。
承认自己晦涩，热烈，满眼只有一个人的爱慕，也郑重的告诉眼前人，我不再停滞不前。
顾然肯定没想到一直在他面笑脸，小心翼翼的人会变得激动又绝然。
他眉毛拧成一团，俊朗的眼眸又深又沉。
在他开口前，状况外的肖锐茫然道：「那个……」
我眼皮一跳。
肖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吐不出什么好话。
我连忙夹起一块排骨，塞进他嘴里，「宝贝，别说话，乖乖吃饭。」
转过头，再看顾然，压低的眉头下是隐忍的怒气。
半天憋出一句话，声音又沉又闷，「那段视频原来是真的。」
我心莫名的刺痛一下。
他在伤心。
哪怕脸上看着平静，可我了解他每一种神态。
看见喜欢的东西会斜着多看一眼，吃到讨厌的食物会微微皱眉然后咽下。
只要稍微笑一笑，眼睛亮的像有星星一样，不开心的时候整张脸都没有表情，但可以从抿着的嘴角发现。
而伤心，是他脸上出现过最少的表情。
我不解，「什么视频？」
顾然动了动嘴角，过了很久，也没有说出口，
他走了。
我泄力瘫在椅子上，顾然萧瑟的背影在脑海徘徊不去。
心尖上的酸麻也久久不散。
肖锐二话没问将饭桌上收拾干净，顺带洗碗洗锅整理厨房。
望着他忙碌的背影，勤快的像田螺姑娘。
这一刻，我在想，喜欢顾然是不是只是我的执念。
一种得不到的执念。
如果有甜蜜的恋爱，是不是可以让我放下这种没有结果的执念。
我冲肖锐喊道：「你谈恋爱没有。」
洗碗的背一顿，似乎有轻叹一口气，声音闷闷的，「没有。」
「要不我们试试。」我说。
肖锐手里的碗掉在水池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我呼吸一滞。
这么激动？难道这小子一直暗恋我？
可他拒绝的声音比打惊雷还大，「饶了我吧，大姐，我还想多活几年。」
我：「……」
孽子！
肖锐擦掉手上的水，走到我面前，表情是前所未有的正经。
「萌萌，哥带你去相亲。」
6
不知道人生地不熟的肖锐从哪里找来的渠道。
而坐在餐厅里时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对面是一个斯文白净的男生，看着有些紧张，不停的揉搓手指。
我忍不住问：「你有 22 吗？」
他腼腆的笑了笑，「姐姐，满 20 了。」
我的表情僵住。
心里直骂肖锐不靠谱，离法定都还差两年，奶狗都没长大，相什么亲！
奶狗好像又变得紧张，「姐，姐，我是在校园墙上看到你的信息，我，我是认真的。」
眼神纯洁，话语真挚。
我调侃：「光看一张照片就认真了？」
奶狗噌的一下站的笔直，庄严的表情就差没有握拳宣誓。
「姐姐，我叫宣文轩，就读 XX 学校，身高 181,79 公斤，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没有前女友。」
他的致辞把我吓一大跳。
立马查看四周，脚趾抓紧，真怕抠出三室一厅。
果然，旁人频频打探，我赶紧让人坐下。
我用挡住脸道：「我知道了，没看出来你胆子还挺大。」
奶狗害羞地挠头，「姐姐是我，我喜欢的类型，可，可以接触试试吗？」
我愣住了。
又是试试，心仿佛又出现钝痛。
上一次试试结束七年的爱慕，这一次的试试会是新的开始吗？
许久没有回答，宣文轩好像慌了。
「姐姐不愿意没关系，我们可以先从认识开始。」
我看着他。
心想有多久了，自己的情绪在别人的眼里是重要的。
我张了张嘴，嗓子发涩。
他也定眼看我许久，突然掏出手机。
「姐姐，你好像一个视频里面的女主角。」
我以为这是什么新型夸人方式，直到他翻出视频放在我面前。
一个女人被高大的男人抱起转圈圈，配上煽情的音乐，放慢的动作。
视频浪漫又感人，像是两个分隔已久的情侣。
标题是：长久的等待，只为炙热的拥抱，有情人不再分离。
是我和肖锐。
忽然间，我感觉到胸腔里心脏的跳动。
脑海里不停闪过顾然冷峻伤感的脸和萧瑟的背影。
他说的视频是这个吗？
那股酸麻又席卷全身，我狠不得吃了顾然。
心里冒出一个想法，顾然，是不是，也许，有一点喜欢我？
下一秒想法就被否定。
因为如果真的吃醋在乎，为什么不直接当面问清楚。
不说，便代表不够喜欢。
我关掉手机，递给宣文轩，露出微笑大方解释，「是我，只不过视频男生是我发小，就是帮我们牵线的那个人。」
我笑的很灿烂。
一个解释而已，有人想知道我便会讲。
宣文轩目光紧紧定在我的脸上，粉红色捎上耳尖，瞳孔颤动的模样像天上一闪一闪的星星。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状态。
但从他眼中得知。
应该不错。
与小白狗相处的一天挺自在，腼腆的笑容和施展手脚时的小心翼翼。
即真挚又可爱。
不知道我在顾然眼里是不是这样。
深叹一口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掉随时想他的毛病。
停在小区门口，侧身对宣文轩道谢，「送到这里就可以了，谢谢。」
他欲言又止，「姐姐，下次……」
话没有说完，因为我的视线完全不在他的身上。
他身后是顾然的前女友挽着另外一个男人。
我感到气愤。
离上次拥抱不过一个月，又甩了顾然？
前女友也看见我，明显一愣，随后视线落在宣文轩身上。
她踩着高跟鞋摇曳的走到我面前。
又瞥一眼宣文轩，尾音上扬，「哟，换小奶狗啦。」
我看见他白皙的面容明显一红，在昏黄的灯光下都掩盖不住。
心里发堵。
不光是小奶狗被美色诱惑，而是想着顾然喜欢的也是这样的人。
明艳的大美人，而我只是小家碧玉。
她挑衅的看向我，「也是，顾然再帅，也粉饰不了他有病。」
7
我精神恍惚的走出电梯，紧紧的握住钥匙，直至指尖发白。
那句话像掀起的波浪，重复的拍打我的神经。
钥匙怎么也对不上。
突然光线被遮掩，我吓得转身。
对上一个幽深，熟悉的双眸。
我低喃一声，「顾然。」
走廊死亡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都没有影响他的清俊，我突然想，如果他不是这么高冷，生人勿进，追他的人肯定能排到省外。
顾然抿着唇，好一会才开口，「那个男人是谁？」
心跳漏掉一拍。
我注视着他，也不知道扭着什么筋，忽然不想直接告诉他。
「哦，」我漫不经心问：「你想知道？」
顾然明显一顿，被我抓住眼底闪过的那一丝不自然。
指尖微微发麻，我转身开门，这次很顺利，一次进入。
「放在这里的衣服你拿走吧。」
上次看电影回家觉得冷，他披在我身上的薄外套，一直没带走。
胳臂被抓住，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靠近，我僵住。
他的手掌干燥炙热，热度源源不断从掌心传输到皮肤上。
我从余光瞥见他抿的紧紧的嘴唇，脸上的肌肉也绷住，有一种克制隐忍的美感。
心弦像被羽毛拨动，让这段时间烦躁的心绪，沉积的思念崩塌掉。
我将人拉进房内，用手抵在墙上。
盯着他的眼睛，「顾然，我最后问一次，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视线里，顾然的喉结滚动，粉色饱满的唇微微张开。
心脏狂跳的像打鼓。
长得这么好看的嘴，可惜不会讲话。
我垂下眼眸，手上松了劲，「那个男人是谁，与你无，唔！」
瞳孔地震，顾然冷冽的脸放大撞进视线。
腰被手臂环住，后脑勺也被压住，这是一个不容拒绝的吻。
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凶猛和霸道。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脚发麻，手发麻，连嘴唇也发麻。
他缓缓退开，重重的呼吸声钻进我的耳朵里，我的脸在发烫。
他的声音变得低哑，眼神也迷离的可怕。
「不要离开我，可以吗？」
不要离开，多么动听的一句话，可是都没真正在一起，何来的离开。
我直视他的眼睛，脸上的红潮退去，冷冷的问道：「像这七年一样？跟在你的屁股后面，永远的仰望着你吗？」
「你的不离开，是这种吗？」
顾然愣了一愣，眼眸闪过慌张，好一会才吐出两个字，「不是。」
我逼近他，低声吼道：「那是什么？在一起吗？不是像之前的试一试，而是真正的在一起吗？」
说完后，心里感到一阵悲凉。
强扭的瓜不甜也不止渴，只会让心肝脾肺肾都变得发苦。
苦到在和自己试一试期间都能与前女友在一起的渣男，都还想捡起来嚼一嚼。
顾然又沉默了，俊脸染上痛苦的神色。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突然包里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屏幕上出现奶狗两字。
我瞥了一眼顾然，划过接通电话。
「喂。」
「姐姐，休息了吗？」爽朗活力的男声从话筒传出。
「没有。」我说。
对面突然清了清嗓子，顿了一会说：「我真的很喜欢姐姐这种类型，姐姐可以给一个机会让我追求你吗？」
空间安静的可怕，我不知道顾然能不能听见，但还是不自在的转身躲开他的视线。
小孩的表白是热烈直白的，如果没有晚上那一幕。
自己可能会试试。
我的心里其实容不得沙子，也只有顾然能让我一直在退步，打破底线。
对方好像也猜到了什么，「姐姐，今天晚上不是，不是，我很少接触女生，脸红我，我也没法控制住，但我不喜欢那种类型的姐姐，你相信我吗？」
顾然蓦地将我拉与他对视，双手紧紧箍住我的肩膀。
我有些吃痛，也有些惊讶他的反应。
握紧手机，我注视着他的眼睛，淡淡回电话：「我信。」
「呼—」明显的松气的声音，随即又变得兴奋，「那，姐姐，明天能再约你吗？」
肩上的力量显然增大，顾然的表情很凝重。
我绷直了背，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这一次不能再心软。
说不口的喜欢便不是真的喜欢。
「明天有……」
「她明天没有空！」
手机被抢了，顾然直接将手机关机。
对他的反应，我很平静。
因为在我开口的第一个字，他的表情就开始失控。
从痛苦变成愤怒，又从愤怒转成不甘，所有复杂的神态如走马灯一般呈现在他的脸上。
最后，定格在伤心。
他的眼眶红了，肩上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甚至比自己的命还要更重要。」
8
枯萎的嫩芽迎来它第一道的曙光，所有的狼狈与卑微在这一句话下消失殆尽，只剩下委屈。
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掉，我嗓子发哑，「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
辗转反侧的暗恋，若即若离的明恋，每一天都承受在翻涌的情绪中，在虚无的甜蜜中沉沦，又在冷漠中绝望，反复无常直至心力交瘁。
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又说喜欢我。
深吸一口气，打掉肩上的手，「如果你不说，明天的约会，我会去。」
顾然的神情又慌又急，「因为会耽误你，我有心境障碍，说不定哪一天情绪失控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说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紧咬着牙帮表示他不好受。
我抱住了顾然。
脸贴在他的胸膛，感受心跳，「我能和你一起面对。」
他终于愿意说出口了。
其实，顾然的不正常，我早已经有察觉，旁人只知道顾然学习成绩好，高冷长得帅，从不交朋友聚会。
却不知道他喜欢坐在天台的围栏上，眺望远处的风景，喜欢去看大海，在不开心的时候，甚至会将头埋进海水里，直至窒息才会起身。
还喜欢躲在角落观察流动的行人，有时候一坐就是半天。
那种毫无波澜充满死寂的眼神，像是无法自救堕入深渊的人。
顾然回抱着我，头开靠在我的肩上。
声音干哑，「我的情绪不受我控制，虽然不会伤害人，但不会是一个贴心的男友。」
我楼紧他的腰，「我贴心就好。」
他说，「我不会说话，你会嫌弃吗？」
腰上的肌肉柔韧有触感，我捏了捏，「我会说话，什么甜言蜜语我都会。」
顾然有些怕痒，躲了一下克制住了。
我忍不住笑了笑，「顾然，我比你想象中更爱你，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不骄傲不张扬，学习好，工作好，长的帅，不花心。」
我顿住了，下流的手也停止。
顾然茫然问道：「怎么了。」
我推开他，用郑重口气问：「在和我试一试的期间你和你前女友复合了吗？」
他眉头一皱，「我没有，而且她不算是我前女友，我是找她帮忙的。」
我嗅到一丝不对劲，「帮什么忙？」
顾然的眼神闪躲，神情欲言又止，怕是又不想说。
可我不想那么稀里糊涂。
我佯装生气，「不说就算了，反正你现在也不是我什么人，我不在意。」
他又变得慌张，「是我不想耽误你，想让她假装我女朋友。」
我心一沉，真想在他嘴上咬一口。
他小心翼翼的继续说，「可看你的视线从我身上消失，人也不见踪影。」
「我很害怕，害怕你离开我的世界，害怕你不再喜欢我。」
顾然顿了顿，「那一晚，我是真的去找你，你说试一试的时候，我很开心，又担心。」
竟然没想到原来是这样，顾然的伪装连我都没识破。
我问：「那你一个月前和她的拥抱又算什么？还有之前我给我你打电话是一个女人接的。」
顾然一怔，似乎在回想，过了一会才说：「拥抱是她向我告白我拒绝了，她抱上没来及推开，女人？这段时间我住在姐姐家里。」
我压住上扬的嘴角，心中最后一丝的怅然消失。
顾然是一个大笨蛋，而我是一个小笨蛋，现在真相大白，仰望的多年的人便不会再放手。
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
一起躺在床上，开了一盏台灯，微弱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衬着侧脸精致的起伏。
他的心里问题源于原生家庭，亲眼见母亲被父亲家暴致死，导致他从小沉默寡言和压抑。
伤痛虽然无法抚平，但至少可以用甜蜜的外衣裹住，哪怕不小心撕扯到，甜甜的味道不会加重痛苦。
我用手勾勒他的面部轮廓，满足道：「你知道吗？你其实是我人生里的一束光。」
高中的回忆再次翻出来，顾然听得很认真。
他抓住我的手，声音闷闷的，「所以，你发小穿的是我的衣服。」
口气十分不愿意。
我与他十指相扣，然后趴在他的胸膛上，笑道：「吃醋啊？」
顾然抱紧了我，磁性的声音引起胸腔的震动，耳朵又酸又麻。
「不吃醋，衣服给他，人给我。」
我抬头，捏住他的下巴，打趣道：「不是不会甜言蜜语吗，哪学的？」
他低头吻住我，贴着唇说：「是真的要人，不是甜言蜜语。」
顾然说，我是他唯一的光，每一次在绝望的边缘的时候就会想起我，然后便舍不得离开。
我说，很荣幸你的光是我。。
番外
清晨，顾然在厨房准备早餐，我把洗好的床单晒在阳台，粉蓝色的床单和白色的短袖靠在一起。
满足感和喜悦如烈火般在心中燃烧。
我拍了拍发红的脸，幻想着和顾然的以后。
谈一年恋爱就结婚，结婚两年要小孩，小孩最好长得像他，性格像我……
开门的动静打断幻想，肖锐爽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萌萌，和小鲜肉约会怎么样？」
「靠，怎么是你？」
我立即跑到肖锐面前，笑嘻嘻解释：「重新和你介绍一下，顾然，我的男朋友。」
肖锐惊讶的神色还没有上脸，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你昨晚去哪里了！怎么一晚上没回来。」
他的脸色闪过一丝不自然，突然弯腰低头换鞋，说话也是支支吾吾，「就是，和朋友玩，你们和好了？」
我狐疑的『唔』了一声，然后看着肖锐伸着懒腰往房间走。
「萌萌，我睡一会，吃饭了叫我。」
肖锐的表现有些不正常，我环着顾然的手臂，头靠在他的肩上，「他来 X 市是不是有事，不像纯粹来玩的。」
过了一会，见顾然没回应，我扳着他的下巴，仰头咬上唇，埋怨说：「又不讲话。」
「萌萌，」顾然顿了一下，「我可能知道他昨晚去哪儿了。」
我：「？」
他抱着我，「我之前看见他在 X 学院门外和一个男生拥抱。」
我：「啊？」
「我不喜欢随便讲别人的事情，但是你很担心，所以……」顾然说。
「等等，」我从顾然的怀抱中出来，打断他，「X 学院在南门的郊外，我们的位置都在北门，是怎么在南门遇见肖锐的？」
顾然眼神闪躲，嘴唇悄悄的抿着。
得，限定哑巴男友上线。
我嘴角弯了弯，「吃醋的笨蛋。」
一丝糊味从厨房传出来，顾然脸色一变，立马转身跑进厨房。
我跟在身后，带着糊味的饭香扑鼻而来，我看着顾然熟练的揭开锅盖，用毛巾擦掉溢出的米汤。
视线被台面的一堆菜所吸引，我凑近查看。
排骨，牛肉，山药，藕，最喜欢的卤菜。
我不由的往顾然的方向看去，忙碌的身影，柔和专注的侧脸。
心里涌上一股热流。
翻江倒海的撞击每一个地方，从未有过的激动。
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我的喜好。
不会说话的笨蛋，害我浪费了至少四年的青春。
他只能用这一辈子来慢慢补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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