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偷偷看你:在你心尖贪睡》
除夕夜放窜天猴,把路过的帅哥的头发崩了。
我弱弱地过去道歉,求他放过。
那帅哥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问:「小朋友,你家大人呢?小孩一个人放烟花很危险。」
我上下打量了自己,嗯,穿得跟年娃娃一样,怪不得被当成了小孩。
24 岁的我软着嗓子带点委屈就开始演:「大人不在家……对不起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人摸了摸我的头说「看在你是小孩的份上,放过你」就走了。
谁承想,过了几天媒婆带了个男人上门,我和那个被崩了一头的窜天猴帅哥大眼瞪小眼。
大人在外面唠嗑,我被他堵在墙角:「装得挺像啊,小孩?」
1
除夕夜吃完年夜饭,我就带着价值几百块大洋的烟花和一群眼红的小屁孩出了门。
作为年龄最大的孩子王,我得保证小屁孩们的安全。
所以,一切较为危险的烟花爆竹,都只能由我来展示。
我兴冲冲地拿出了一支窜天猴:「看姐姐放这个!这个『咻』一下可以飞好远的!特别好玩!」
小屁孩们眼中闪着光,盯着我手里的窜天猴,喊着「快放快放」。
我把木棒那头轻轻插进土里,点燃。
在一众「哇」的惊叹下,我眼睁睁地看着那支窜天猴飞向了路边突然出现的一个人高马大的帅哥。
「小心!」我赶紧双手靠在嘴边大喊。
就算声音会闪现也来不及了,那猴目标明确,直奔帅哥的头顶。
我不忍直视即将发生的惨状,拿手遮住了眼睛。
只听见「啪」的一声窜天猴炸开。
我给自己做了几秒心理建设,慢慢挪开几根手指。
那帅哥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像是被吓到了,原本精心打理的发型现在成了鸡窝。
我心底默默念了句「阿弥陀佛」,咽了咽口水,小碎步上前。
仰着头才见到了帅哥的庐山真面目,雀食蟀啊!尽管头发被炸成了鸡窝……
「那个……你没事吧?」我内心强烈谴责了自己,上前关心。
「你 TM……」人黑着脸话说一半戛然而止,缓缓低头看向我,不说话。
我以为劈头盖脸会招来一通骂,没想到才起了个头就没了。
我又咽了咽口水,怯生生开口:「那个,对不起,emm……哥哥?」
帅哥转过身抓了抓头发试图挽救后又深吸了几口气,蹲下来双手撑膝盖与我视线齐平。
叹了口气,嘴角扯了个极难看的笑容摸了摸我的头:「看在你是小孩的份上,放过你了。」
「嗯嗯嗯?」我眨巴眨巴地看着他,腹诽长得矮还有这作用?
「怎么了?」他问。
「没没没,谢谢哥哥!哥哥新年快乐!」小孩就小孩。
我龇着牙嘴甜地跟他说了句新年祝福,声音要多软有多软,绝不能让他发现他眼前之人实际是个身高 158 厘米、年龄 24 岁的成年女性!
「…………嗯,快乐。下次小心着点。」他分了个眼神给我冷淡的回复,掸了掸肩膀上的灰尘,提步离开。
最后那句关心硬生生给我听出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目送他离开,正巧来了一阵风,带了几根羽毛来。
「这怎么还下羽毛雨?」
我抓了一根放在路灯下仔细研究:「这怎么这么像羽绒服里的毛?」
……
等等!刚刚那帅哥,好像穿的也是羽绒服吧!
手心的羽绒好像烫手的山芋,我吹走后带着那群小屁孩赶紧跑路!
祈求上天别让那帅哥发现我不仅炸了他的头发,还把他羽绒服炸了个洞!
2
过完除夕,第二天就是春节。
我穿着跟年娃娃似的,被妈妈领着去走亲戚。
红包拿得手软,早把除夕夜那事忘得一干二净。
大年初五,妈妈说家里会来客人,让我早点梳洗打扮。
我寻思着什么客人要这么隆重。
我站在妈妈身后看着进门的客人脸上那颗大大的痣,腹诽这不去做媒婆可惜了。
下一秒,我就定在原地。
那个被我炸了头发和衣服的帅哥也进了我家的门。
头上的问号还没来得及长出来,就听到客人热情的问我妈:「婶啊,这就是你家 24 岁的女儿啊!哎哟,长得可真显小呐!」
两句话成功引起了帅哥的注意,人正眯着眼摸着下巴打量我呢。
那眼睛里的火光简直就是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导火线。
我闭眼望天,满脑子全是「完了完了完了」!
姨,我知道你在夸我,但是你能不能先别夸了?!
这马掉得也太快了吧!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刚偷偷摸摸迈出一步,妈妈就叫住了我:「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给客人倒茶!」
我马上扯出笑容,说「好」。
立刻转身离开即将硝烟四起的战场。
能逃一时是一时!
前脚刚走到厨房间后脚就被人扣着手腕,抵在了门上。
「咔」的一声厨房门落锁。
「你你你你……你要干吗?」我盯着眼前那双漆黑的眸子。
「装得挺像啊,小孩?」帅哥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要把我架在窜天猴上送我上天。
3
「明明……明明是你自己认错,不能怪我!」我尝试和他讲道理。
「你真的有 24 岁?」他鼻孔里嗤笑一声,问我。
短短几个字就让我觉得我的身高受到了鄙视,当场反驳:「瞧不起人啊?你长得高了不起啊!」
「我可没说你矮,不过长得高确实挺了不起,不然怎么知道原来你是个小、秃、子。」
我 TM 吓得我直接双手抱头。
等我想起来厨房还有刀的时候,眼前哪还有什么人啊?
泡茶的时候,我回顾了一遍高中政治学的法制才忍住没往他的那杯茶里加料。
我端着茶出去的时候,妈妈已经和那人聊起来了。
哦,还不忘帮我俩互换姓名。
我,沈舒窈。他,沈斯寒。
连姓一样,又是哪里的亲戚?
看我妈那和颜悦色的模样,一口一个「小沈」叫着,顿时让我怀疑到底谁才是她亲生的。
我朝那个被我炸成过鸡窝的后脑勺翻了个白眼,走过去送茶:「姨,喝茶。」
管他认不认识,女长辈岁数不大就喊「姨」,果然姨朝我点头一笑。
嗯,看起来没叫错。
给姨送完茶,下一杯就是对面的男人。
这一刚走近就听我妈关心道:「哎呀,小沈呐,这种天穿大衣,冷不冷呐?!」
「有点。」男人转头装模作样咳嗽了一声又转回来回答。
我妈那是跟冻着亲儿子一样急:「哎哟,那怎么不穿件羽绒服呀?大过年的别冻感冒了。」
端水的我就跟触发关键词一样,正在半空的手顿了顿,瞄了一眼旁边端坐好的男人,恰好对上了眼,暗道一声不好。
「除夕那晚在村口被一放烟花的小孩炸破了。」
「哎哟,谁家小孩啊!窈窈你那天不是也在村口放烟花吗?看见没有啊?!」我妈这声调、这语气,好像自家孩子受了委屈要去讨回公道一样。
突然被点到的罪魁祸首手一抖,杯中的茶泼了半杯。
全场四人的目光全部聚焦在男人那湿了一大半的羊绒大衣的衣袖上。
4
我妈率先反应过来,狂抽了半包纸就往前递,嘴里还不忘责怪我:「哎哟哟,你这妮子怎么端个水都端不稳啊?」
还不是被你吓的……
可能是材质的原因,还没来得及擦,茶水已经全部被吸进。
衣袖上濡湿的那一大块水迹明显。
还好还好,只是沾了点水!要是再弄破一件,这不得赔死我!
我心下松了口气,又讨好地提出补救建议。
「那个……要不,你把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放起灶头那边烘干一下?」
「哎对对对,小沈啊你快让窈窈给你拿去烘烘,正好那边烧着水呢。」我妈附和我。
「妈妈和你姨有点事要商量,窈窈你带小沈去烘衣服啊。」
我头顶问号,还没等问点什么我妈就挽着姨出了门。
所以……这屋里就剩我俩了??
啊啊啊啊救命!这要是打起来,那我不妥妥被单方面 KO?
「我的外套是不是都和你有仇?你要不要看看今天几摄氏度,你想冻死我?嗯?」
人都走了,沈斯文也不装斯文了。
这语气、这声调,凶得要死!
「心里骂我呢?」阴恻恻的声音传来,汗毛都竖了起来。
好好的气泡音,硬生生说出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我立马回头咧着嘴展示出一个来自内心深处的笑,言语里全是为他着想:「没!没有!怎么会!我都不是故意的!」
「现在这不是怕你着凉嘛!你先脱下来我去拿件厚外套,你先凑合凑合,穿着湿衣服肯定会感冒的。」
我是真想赔罪,前几天坏了他一件羽绒衣,这回要是把他这件羊绒大衣再给坏了,那我不是罪过大了?
毕竟一件衣服都抵我这几天收的一半红包了!
扒拉下来之前我去拿了件外套让他先凑合着穿穿,再拿了他的大衣去那边烤。
「这什么?」沈斯寒黑着脸,两指拎着衣服的一角,嫌弃地问。
「给你拿的外套啊。」我莫名其妙。
「你管这粉不拉几的毛绒睡衣叫外套?给我穿?!」他把外套拎到我眼前,质问我。
这话我瞬间就不爱听了。
「干吗?我把我心爱的贝儿毛绒睡袍借给你穿,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这是什么表情啊?」我双手叉腰,仰头怒视。
「爱穿不穿,也就这件了。不穿冷死可不关我事。」
「要不是我爸的衣服你穿不上,你以为我想借给你啊!我自己都舍不得穿几回呢!」我小声嘀咕。
一转头,就看到个粉色巨人。
「……」淦,怎么还把帽子戴上了?
操……天知道这对一个 24 岁的涩女来说有多大的诱惑力吗?!
我赶忙甩头,把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甩出外太空。
这可是亲戚!乱了伦理可不是开玩笑的!严肃!正经!
「这不是……还挺合适。」我就随口一说。
没想到沈斯寒低头欣赏了几秒还附和地点了点头,说:「有没有链接?发我一下。」
还好我手上没端茶杯,不然又抖一杯。
「链……链接?!」我没幻听吧。
「我给我侄女买一件,不行?」
「行行行!」你最好是买给侄女的!
5
哪飘出一股奇怪的味道。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我问那个正坐在沙发上炫沙糖橘的粉色巨物。
沈斯寒探出鼻子闻了闻:「你家在烧什么?都烧焦了。」
「就在烧水啊,水总不能烧焦吧!除了水就只有放在灶口烘干的你的……」
「靠,衣服!」
等飞过去的时候,悲剧已经发生了。
那要灭不灭的火星子遇上羊绒大衣,简直就是三战的第二战场。
「咳咳,那个……你这大衣多少钱啊?」我心虚地问。
「不问问羽绒服吗?」沈斯寒双手抱臂靠在墙上。
「你那不是放过我了嘛……」我对了对手指。
「我放过的是小孩,你是小孩吗?」他嗤笑一声。
「行行行,两件衣服你说个数。」我大手一挥。
我看他缓缓伸出一根指头,两眼一黑。
嘶……两天两件衣服,今年的红包白收了!!
「我赔我赔!但有一个条件!」做错事能怎么办?倾家荡产也得赔!
「你原告还是我原告啊,你还跟我谈条件?」沈斯寒挑了挑眉。
「那个……看在咱俩是亲戚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我妈说呗!就这一个条件!」我双手合十,求他放过。
他两耳不闻,只听见俩字:「亲戚?」
人不知不觉又被他抵到墙角。
「不是吗?你难道不是我那个三婆婆的二女儿家的一直在国外的儿子?」不然我也没听说我哪里有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哥哥呀?
人笑了。
别说,你别说,这张脸笑起来还怪好看,要不是我意志坚定差点就落入他的美男计中。
「笑什么笑!」我把乱撞的小鹿关进小黑屋,一脸严肃。
「你三婆婆的二女儿最好是有个儿子。」
「嗯嗯嗯?」
还没等我往下问,我妈和姨就回来了。
随后就是一出「不再坐坐,这就走了」的戏码上演完,才结束了今天的会客。
等人走茶凉,我才有机会问:「妈,这到底哪家亲戚啊?我怎么没见过?」
「什么什么亲戚?这你相亲对象!」我妈还站在门口探头遥遥相送。
「什么?!」手里准备扔进垃圾桶的一次性茶杯又一抖,泼湿了自己的袖口。
「怎么样?看上没有?小沈多好一小伙啊,这身段!这长相!这气质!哦豁豁,可惜你外婆生你妈生早了。」
「……」是我听错了,还是这世界魔幻了?
妈,你这样我爸知道吗?还有,我才 24 岁!
「不过你今天这一出妈倒是真没看出来。」我妈嗑着瓜子边摇头。
「什么这一出?!」我怎么又听不懂了?!
「假装手抖把茶泼人衣服上啊。」
「真不愧是我女儿,真有妈妈当年的风范。只不过没赶上好季节。」我妈摇着头说完又道了一声可惜。
?!
「不是?!妈听我解释啊妈!」我是真手抖!
「别解释!妈都懂!」我妈一脸果真是亲生的表情欣赏着她自己生的女儿。
「……」所以……她拉着姨出门商量事,其实是无中生事?!
真的栓 Q。
6
俗话说,过了初五,这年唰唰唰地就过到了要上班的日子。
大年初七我就被爸妈打包好行李送上了回城的专车上。
前一晚我妈还神秘兮兮地说:「给你叫了专车,你就等明天拎包上车吧。」
我寻思着农村哪里来的滴滴。
待我拖着行李箱出来看到门口那辆四个圈的车和那个没穿外套的男人的时候一顿。
「……」哦,现在明白了。
我爸还热情地朝他递烟,嘴里满是「我们家窈窈就拜托你了啊」。
爸,你知道他是你小棉袄的相亲对象吗?
我这是回城还是出嫁啊……
临走前,我还从反光镜里看到我妈给我比口型:「拿下他!」
「……」我瞎了,谢谢。
一路上无话,他开他的车,我看我的风景。
「怎么不喊『哥哥』了?」沈斯寒打破沉默。
「……」
「亲」哥哥变「情」哥哥,谁还叫得出口啊?
看我不答,他在开车也不再开口。
下了高速才蹦出来一句:「住哪?」
我刚准备说地址,沈斯寒又开口了:「导航自己输。」
我暗骂了一句,老老实实去输导航。
到了小区门口,沈斯寒下车帮我从后备箱拿行李。
我留下一句「谢谢」,接过行李转身就走。
不敢说再见,也不想再见,遇见他准没好事。
7
回到出租屋,纸箱子堆得到处都是。
我准备搬家了,新家已经装修好了,味也散得差不多了,就差搬东西过去了。
东西回家前已经收拾了一半,还剩最后一些。
等全部收拾完,入住新家已经是几天后了。
接到快递员电话,之前买的写小说用的小桌板啥的到了。
我下楼去拿。
这桌板你说大也不大,小也不算小。
我一个 158 厘米的小女生也只能勉强抱得下。
但进了电梯,腾不出手来按电梯键。
好在,旁边有个好心人。
看到我艰难的状况,主动开口:「几楼?」
「14 楼,谢谢!」边回答边腹诽这富有磁性的气泡音怎么这么熟悉。
我费力地调整了怀里桌板的位置,偏了偏头想瞄一眼好心人的真面目。
这不瞅不要紧,一瞅正巧对上那双漆黑又熟悉的眼睛。
救!这哪是好心人啊?这明明就是阴魂不散的债主!
吓得怀里的桌板都脱了手,直接砸在了电梯轿厢里。
「嘶……」哦,还有沈斯寒的脚板上。
「沈舒窈,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沈斯寒忍着痛咬牙切齿地说。
「你……你怎么在这?!」我赶忙躬身去捡我的小桌板。
「你跟踪我?!我那衣服钱不是赔你了么?!」捡起来后畏畏缩缩地缩进电梯的一角。
电梯里的气氛变得古怪。
「跟踪?沈舒窈你写小说写多了吧,想象力挺丰富。」沈斯寒黑着脸。
我那时被吓得三魂飞了五魄,满脑子只剩一句:「你怎么知道我写小说的?!」
然后就收到了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哦,媒婆肯定介绍过。
但是,我为什么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什么媒婆啊,差评!
「你还没说,你怎么在这?!」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落了气势,我回归正题。
「这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在这?」他理所当然,坦荡的样子搞得我像个思想龌龊的小人。
话落,电梯也到了楼层。
我看了眼楼层——14 层。
哦,我到了。
正准备抱着我的小桌板出电梯呢,旁边的人也动了。
等我颤颤巍巍进了家门,我才反应过来。
沈斯寒……住我对门!!!
这什么天杀的缘分!
那个口嫌体正高冷的沈斯寒一去不复返,现在倒是越来越像我给他小说里立的人设了。
外表看着高冷,实际背地里却是个恋爱脑+女友宝!
「好好说话!从实招来!不然今晚睡地板!」抵着下巴的手往下挪,揪住他的衣领就往前拽。
「你不妨猜猜?」沈斯寒不抵抗,反而借着这股力蹭到了我耳边,热气全钻进了耳蜗,我兀地一僵。
「除夕夜?对我一见钟情?」叫我猜那我就大胆猜。
「那时我以为你是小孩,我没那么禽兽。」沈斯寒拨了拨我的耳垂,哂笑一声。
「那是什么时候?相亲那会儿?」我拍掉那只作乱的手,又继续猜。
「不对!」被拍掉的手从衣摆下方又开始作乱,渐渐上移。
「那你快说!」我急切地扭了扭身子,兀地一顿,不敢再动。
沈斯寒危险又发着光的眼神,告诉我,今天我是听不到答案了。
「等你明天能从床上下来,我就告诉你。」
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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