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渣男退散:拽姐的自我修养》
我暗恋六年的男人,今天回国,下飞机第一件事竟然是请我吃饭。
我满心欢喜,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
于是,赴宴前盛装打扮。
然而,刚落座,他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陪一陪我的客户,拿到提成,我分你 40%。」
我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1
「我谈了一个大项目,客户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人,想让人陪陪他。项目如果成了,我能拿到 50 万提成。」
江驰请我吃饭的时候,接到一通电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来不及听我的回答,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留下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的手机收声不好,即使刻意调到最低音量,我还是听到了那头熟悉的女声:
「江驰,我练舞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现在没法动,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是他大学时费尽心思也没追上的白月光,温晴。
而我,偷偷暗恋了他 6 年。
我们 3 个人以前是一个学校的,我和温晴同寝室,学的现代舞。江驰和我们同级,学的国际贸易兼修计算机编程。
我认识了他很多年,印象最深的一次是新生开学那天,他以优秀学生身份在主席台上讲话。
少年衣着朴素,但风姿卓越、谈吐风雅,立在温热的夏风中,睥睨台下,眼神说不出的桀骜。
印在我眼里,成了我心头那颗朱砂痣。
我第一次见他这样,自信得超乎想象,和高中时南辕北辙。
看不出一点曾经悲怯的影子。
那天我什么都没听进去,只记得他高昂的最后一句「青春无敌,天高海阔任我们飞」。
往后的大学生活,我的眼里只有他,我和他算旧识,约他出来吃饭也不突兀。
多次有意无意的相约,让我们的关系近了。
我以朋友的身份待在他身边,他却总把我介绍给别人。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的室友温晴。
我大方地给他出主意,告诉他温晴的喜好,在温晴面前说尽他的好话。
温晴是学校公认的校花,一般人入不了她的眼,包括江驰。
江驰表白失败,拉着一帮人去酒吧买醉,我陪在他身边,看着他一杯一杯往喉咙里灌。
最后没忍住,夺过他的酒,仰头一口气替他喝完,之后他的朋友起哄:
「江驰,魏烟长得一点也不比温晴差,我看你们挺登对,不如在一起试试。」
我喝了酒,脑袋嗡嗡的,在他人的怂恿下,想趁机跟他表白。
而不待我开口,他醉眼惺忪地看着我:「算了吧,我看不上。」
我的心一下子由高空坠落,空洞洞得落不到实处。
自此我把心底的喜欢藏了起来。
我知道暗恋只是一个人的事,并不应该奢望对方的回应。
我的思绪被餐厅的服务员打断:「小姐,闭餐时间到了,麻烦你去前台结下账。」
刚才江驰走得匆忙,连账都忘了结。
真的就那么喜欢温晴?即使被当众拒绝,被当众甩耳光,也还是喜欢着。她一有事就不顾一切地赶去。
他知不知道,温晴正在追我们团长的儿子?
温晴一个活在名利场的女人,怎么会看上他?
而我,六年的陪伴在他眼里一文不值,或许唯一的利用价值就是供他解闷、消遣,只要勾勾手指,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奔向他。
他永远不会担心失去我这个舔狗朋友。
就这么把我吃得死死的,以至于现在给我提这种要求,都是轻描淡写的。
料定了我不会拒绝他。
2
毕业后他在一家外企工作,一年前被派去日本进修,今天才回来。
他上飞机前给我发微信,约我出来吃饭。
他进修这一年,我们几乎每天在微信上视频聊天,聊工作、聊生活,聊到深夜,每次挂断,他的眼神都会流露出浓浓的不舍。
有次他那边遭遇台风,被困在了车站,现场应该很糟糕,他打电话过来压抑着声音说:「魏烟,想你了,你能过来陪陪我吗?」
这一刻,我的心跳提到了嗓子眼,期待了那么久,他终于看到我了。
我不顾危险坐最近的航班去找他,在东京等了几天,等台风过了,才辗转到他所在的城市。
一见面,他冲过来抱住了我,那么急切,仿佛我们是许久未见的恋人。
能察觉得出来,他被我感动了。
在我眼里,我们现在的状态是,友达以上恋人未满。
今天他这么着急约我,想必是非常想见我。
我满心欢喜,来之前翻来覆去试遍了衣柜里的衣服,才从中挑了一件自以为他会喜欢的牛仔包臀裙,上面配了件淡紫色 T 恤。
还准备了一堆表白的话,在脑海里反复练习,希望待会儿说的时候不那么磕磕巴巴。
到餐厅时,他已经坐在那里等我。
白衣黑裤,在人群中,气质格外干净,有几分年少时的影子。
见到我,他眼神明显亮了,只是片刻又暗了下去,他抬手示意我过去。
我挎着背包,一路含笑地坐下。
一落座,他把沏好的茶推给我,眉目松弛,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魏烟,陪一陪我的客户,拿到提成,我分你 40%。」
我皱了下眉,仿佛是没听清楚,露出迷茫的神情。
他看着我的样子,不疾不徐地又重复一遍:「小烟,帮帮我,这个项目很重要,客户刚好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女人,陪陪他。事成了,不仅分你 40%提成,我还可以答应做你的男朋友。」
我震惊地看着他,欢喜的情绪慢慢褪去。
在他心里,我是有多下贱,他才会胸有成竹地和我提这种要求。
他是吃定了我不会拒绝吗?
我的心被他生生撕出一道口子。
更可笑的是,关键时刻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又抬眼看了下我,随即把音量调到最小接通。
他:「好,我马上去,你等我。」
简短的话说完,没和我打招呼,没结账,也不等我的回答,就这么冲了出去。
而我,可笑地、傻傻地、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
他心里,感动也许是真的,但从来没喜欢过我也是真的。
我这只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我看透了,看明白了,为一个这么烂的人伤心伤神多么不值得!我为什么不看看外面的世界,比他帅、比他好的人比比皆是,我的眼界不能只局限于他。
去年,为了去日本陪他,我放弃了梅花杯现代舞比赛。今年我绝对不会因为不值得的人再次放弃事业。
想通后,我回团里开始练舞,我是省艺术团一名舞蹈演员。
隔天睡醒第一件事还是去团里练舞,我和温晴同在这里上班,她今天居然请假了。
中间休息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下,是江驰发来的语音消息。
我冷哼一声点开。
「小烟,昨天走得匆忙,忘了结账。我一会儿把钱转给你。还有我提议的你认真考虑一下。」
说到后面,语音里突兀地传来一道女声:「江驰,我洗好澡了,你去吧。」
语音发过来五秒,又秒撤回。
新的一模一样的语音再次发来,只是这次没了温晴的声音。
只有他低沉的、磁性的嗓音。
温晴转性了?放弃团长的儿子了?
江驰这两年发展不错,事业今非昔比。
吃回头草也不是不可能。
听语音,两个人回国第一天就迫不及待睡了。
3
难以用任何语言形容我此刻的心情,狗吃屎也不过如此。
我只坚定地回了一句话:「以后不要再联系我。」
随后把他的微信拉黑,电话加入黑名单,拒绝任何方式和他交流。
距离梅花杯还有一个月,我需要准备两支完整的舞,为确保每个动作完美,我还需要花费大量时间练习,没空和他周旋这些。
我的心随他那句陪陪他的客户而死了,而温晴那句洗澡,让这种死更透彻了。
因为断了和他所有联系,我也不知道他后来有没有回复我。
过了几天,我和同事下班从艺术团楼里走出来,原本约好一起吃晚餐的,推开旋转门,抬眼,却见江驰坐在门口的花池边,指尖夹着烟,烟雾笼罩住他的脸。
他也看到了我,眼神掠过一丝等待许久的欣喜,他轻蔑地朝我勾勾手指:「魏烟,过来。」
我几乎下意识地开始回想他从前对我的态度,好像一直是这样,轻慢的、无所谓的,逗猫逗狗一样。
那时候我一心扑在他身上,对这些细节没在乎过,甚至他这么高傲地叫我,我还沾沾自喜,我的尊严低到了尘埃里。
同事拉着我问:「你朋友?那晚上还一块吃饭吗?」
我转过身,笑着摇摇头:「认识,不过不熟。他应该是等温晴的,我们走吧。」
我没再分给他一个眼神,与同事说笑地走到停车场。
地下停车场里,空气不流通,一股子车辆的尾气味。
为同事打开副驾驶门,引同事坐进去。
而后我从车头绕过去,刚要打开驾驶位的车门,突然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笼罩来,一把扣住我的手腕。
力量之大,令我不由得吃痛,哼了一声。
转过头,对上一双温怒的眼睛,江驰盯着我,冷冷问:「我的提议,你可以接受也可以拒绝,我并没有强迫你,你犯不着把我拉黑。」
以前我对上他这双深邃的眉眼,总会不自觉地害羞,而今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前所未有地清醒。好像放过自己,也没那么难。
我转了下手腕,挣脱他的束缚,认真地、诚恳地对他说:「江驰,我现在连朋友都不想和你做。」
我没看他,只听到他似乎轻蔑地笑了下:「非要这么做?你不会后悔?」
那语气,好像我只是和他闹别扭的小孩子,过不了多久就会后悔,觍着脸再去求他和好。
不过这一次,他失算了。
我深吸一口气,态度是我从未有过的强硬:「绝对不会。」
一句话,我体内骄傲的分子渐渐复苏。
他眼神掠过一丝失落与仓皇。
他开始慌了。
4
我从五岁开始学跳舞,家境优越,爸爸妈妈宠着,没受过什么委屈。
在喜欢上他之前,我一直是阳光的、自信的,走在校园里无数双眼睛盯着我,而我只是淡淡地一笑了之。
那时候的我心比天高,梦想着站在最高、最绚丽的舞台跳舞,我骨子里是傲慢的。
而那时候的江驰,妈妈去世,爸爸常年酗酒,不怎么管他甚至还会家暴他,高中三年的学费和饭费还是几个老师凑钱帮他付的。
我上高中的时候一心在学习上,没想过感情的事,自然对他没那种想法。
偶然一次机会,从闺蜜口中得知了他的遭遇,只觉得他很可怜。
当天放学,趁着班里所有人离开,我偷偷塞了张饭卡给他,仅仅是出于好心。
而隔天,他怒气冲冲地来到我面前,把饭卡甩在我的桌上,眼睛红得能滴出血,声音也嘶哑得厉害,他说:「魏烟,谁要你的同情。」
我们本来交集就不多,那次之后,交流更淡了,当时只觉得他特别敏感,自尊心特别强。
上了大学,换了环境,他也仿佛换了个人,自信张扬,眼神里的不羁藏都藏不住。
思绪被他重重拍在车框上的响声打断。
我收拢好情绪,坐进车里。
而他眼眸凛冽地看我一眼,转身离开了,背影强装轻慢。
可他的背影,却仓皇地颤抖,难掩落寞。
我竟有那么一丝报复的快感。
接下来的时间,我全部的心思都花在练舞上,偶尔参加妈妈安排的相亲,我今年二十五岁,已经到了被家里疯狂催婚的年纪。
有时候为了让他们高兴,我不得不前去应付一遭,一般都是无疾而终。
今晚家里又给安排了相亲饭局,下了班我直接从团里开车去约好的地点。
一踏出门口,就见江驰和温晴在花池那说着什么,温晴攥着江驰的衣袖,红唇一开一翕,江驰不动声色地抽出来,脸上挂着淡笑。
我只匆匆瞥了一眼,便错开他们,离开了。
这段日子,几乎每天都能看到江驰的身影在我们团门口晃,看着不像来接温晴,反而像堵我,盯着我,用眼神揶揄我,目光自卑、惶恐,愤怒而炽热,阴魂不散的。
「小烟!」江驰听到脚步声,偏过头,愣了一下,随后大步追上我。
温晴在后面喊:「江驰,等下我。」
我充耳不闻地往前走,而他腿长步子大,三步两步拦下了我,他的眼神透着浓浓的疲惫:「小烟,别和我闹了,这阵子我总是觉得生活中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荡荡的,我们回到以前好不好。」
我忽然想笑,放肆地大笑,他第一次放下身段对我妥协,可我已经不爱了,我只是想笑这种俗套的剧情。
是不是习惯了被呵护,而呵护的人离开了,总会有那么一段不适应的时间。
或许,他的不适应另有隐情,比方说,我不陪他的客户,他就得不到丰厚的提成,毕竟他穷过,知道钱有多么重要。
下一秒,我如愿得到了答案,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的……可,我停下来,平静地说:「我答应陪你的客户,你以后别来纠缠我。」
他的眼神有两秒的犹豫,然而很快,又变得残忍决绝:「这是你说的,不要后悔。」
这次我终于轻笑出声,他忽视我的表情,重新添加上我的微信,把他客户的名片推过来,语气颤抖,仓皇而小心翼翼:「只在旁边睡一晚就行,别的什么都不用做。事成之后,我答应做你男朋友。」
「我不需要。事成后,你别再纠缠我。」面对他,我的心死得透透的,连多看他一眼都懒得看。
驱车行驶在高架桥上,摇下车窗,清风徐徐吹来,吹散了我脑中的郁结。
暗恋六年今日我可笑的戏份彻底落幕了,我整个人是轻松的、畅然的。
从前那个我又回来了。
半个小时,到达指定地点,相亲对象已经在等我。
先前看过他的照片,人很阳光,于是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神情专注地盯着手机。
我匆匆忙忙地赶来,头发稍微凌乱,顺了顺,才走到他面前:「你好,我是魏烟。」
对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个干净的笑:「你好,宋明哲。」
声音清朗如玉,很难得。
他抬一抬下巴,示意我坐下,随后把菜单递到我面前:「想吃什么?」
先前已经相过几次亲,我还算有经验,随意要了两个清口的菜,抬眸对上他的视线:「我家里人比我着急。」
意思很委婉了。
「一样。」他把手机扣在桌上,双臂环抱,认真审视我,「不如,我们合作?」
我疑惑:「嗯?」
他嘴角荡开笑意:「你可以拿我当挡箭牌,同理,我也一样。」
5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假装相亲成功?」
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我最近很忙,不是演出就是练舞,实在分不出心神应付这些。
他挑起一侧好看的眉头:「小烟很聪明啊,一点就通。」
未承想,他居然叫了我的小名。
我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眉目清秀,脸阔利落英俊,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很确定自己不认识这号人。
面对我无端的审视,他落落大方,面上一片清明:「你可以叫我小明,或者小哲?」
小明?
我一下被逗笑,连连点头:「这个提议不错。」
「那刚才的提议呢?」他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问。
「可以。」近一段时间,对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达成一致后,我们这顿饭在他幽默的言语下,吃得舒舒服服。他挺适合做个闲聊的朋友。
结束晚餐,我们一起走出饭店,这家店的菠萝包味道不错,他看出我喜欢吃,临走帮我打包了一份。
我坐在车里,他隔着车窗把菠萝包递给我:「合伙人,方便留个微信吗?好让我跟我妈交差。」
我微笑着配合他,调出二维码名片,他捏着手机点开扫一扫。
呲——
他添加微信好友的提示音响起,我点同意,在看到他的头像和名字时,我愣了下,就在一个半小时前,江驰推给了我一个一模一样的微信号。
指尖顿住,几秒后,滑开与江驰的聊天记录,点开那个名片,果然跳出来的界面是发消息。
我心下一冽,抬眼观察他的表情,他依旧眉目柔和,不显山不露水的。
挺正经一人,怎么会有这种癖好?
找个人陪着睡觉?
是有什么隐疾?
我突然为刚才的决定感到后悔,正在我犹豫要不要收回刚才的话和删掉他微信时。
他的脑袋透过副驾驶摇下的车窗探进来:「真的想不起我?」
我诧异地摇摇头。
他目光柔和地落在我身上,语气透着无奈:「大三篮球联赛的时候,我去过你们学校,你应该是志愿者,递了毛巾和水给我。我的长相这么普通,你就一点印象也没有?」
听罢,我仔细地回想一遍,哎……确实没有任何记忆点,当时我满心满眼都是江驰,对别的事不怎么上心,当志愿者也是因为江驰。
那场比赛江驰输了,为了哄他,我买了一堆零食在他宿舍楼下等,可等来的却是他和温晴表白。
宋明哲在我眼前挥挥手:「想起来了?」
「没有。」我很诚恳,不想骗他。
「猜到了。行了,你先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到家微信上和我说一声。」
我心里还有疑惑,可想到以前那些糟心事,忽然没了摊牌的心思。
先这么着吧,一切等比赛完再说。
……
6
事实证明,宋明哲是个合格的挡箭牌。
自从我和妈妈说了我和他在交往,妈妈便再没给我安排过相亲。
他俯身啄了一下我的唇。
我抬手攀上他的脖颈,唇压在他的耳畔,也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做会挑起他的兴趣。
数秒后。
他沉静的眼眸愈发幽暗,颈部至锁骨绷成一条直线,喉咙上下滚动:「魏烟。」
我湿漉漉的眼睛紧盯着他:「宋明哲。」
话音一落,他倾身压下来,吻住我的嘴唇:「我不是江驰,只要我看中的东西,永远不会放手,永远。」
他撑在我两侧的手臂,青筋暴起,我的脸滚烫得要燃烧起来,忍不住贴近他几分,嗫嚅着唇说:「我知道。谢谢你的坚持。」
夜里屋内没开灯,只窗帘缝隙里漏进来一缕月光,汗水亮晶晶地沿着他的脸颊流下来:「永远爱你。」
半睡半醒间,我听到他在我耳畔轻声说:「小烟,我会努力把最好的给你,永远。」
晚上我做梦了,梦到大三那年的篮球联赛,我递了毛巾和水给腼腆少年,少年的脸庞在久远而氤氲的记忆中漾开,这次,他牵起我的手,朝着熠熠生辉的阳光奔跑。
他笑得很开心,少年般纯真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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