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炖大鹅

出自专栏《半岛铁盒:消失的情书》

男神挂科后,他怒追了我三条街。

因为我这倒霉催的农大学生,种的瓜被大鹅吃了。

一怒之下,我把鹅炖了。

炖完后,我才知道这是我男神的科研成果。

男神气红了眼,恨不得一拳抡死我。

「饶我狗命……爸爸。」我边哭边求饶。

他恶狠狠地堵住我的嘴,没忍住骂了句国粹:「别在这叫。」

1.

西瓜没了,成绩没了。

我人也快没了。

周燃单手拎住我的后脖颈,恨不得把我的头拧下来。

「韩漾,我养了六个月的作业,被你吃了?」

怕他一拳抡死我,我立刻反驳:「还没吃。」

周燃一晃神,我赶紧从他胳膊底下钻出来:「就喝了口汤。」

他眼神里的光瞬间熄灭,莫名叫人心疼。

我贱兮兮地跟上去,决定好好安慰他。

「周燃,你别走那么快。」

他不想理我。

「我的西瓜躲过了暴风雨都没躲过你的大鹅,它更可怜。」

他脚步一顿,有些飘浮。

为了博美人一笑,我像色令智昏的周幽王,使尽手段。

「放心,我陪你一起挂科。」

「闭嘴。」

周燃相当无情,他竟然吼我。

「你是不是跟我有仇,嗯?」

我猛然抬头,坚定地晃了晃脑袋:「没有呀。」

他眼睛冒火,喉咙耸动,一件一件跟我挑明。

「大一,你登我学号,改我密码,帮我选修健美操,害我整整跳了一年的健美操。」

冤枉。

实在冤枉。

我不是想害他,我只是想跟他一起上课,谁知后来……

报应来得这么快。

我满腹委屈地跺脚宣泄:「也不知道哪个孙子帮我选了篮球,我这小胳膊小腿,顶着风吹日晒,练习投篮的时候,我就恨不得宰了他!」

我们体育课是相邻的,上课时,我跟周燃面对面。

我能看到 185 的周烬在跳健美操。

他也能看到 160 的我抱着篮球满操场跑。

我们俩整整社死了一年。

一想到这些,我就气到浑身炸毛:「帮我选修篮球的狗东西,良心真的不痛吗?!他就该死……」

周燃厉声打断:「住口。」

他吞咽了一下喉咙,不自然地别开脸,避开了我的目光。

然后话锋一转,又继续咄咄逼人。

「大二,学校竞选「年度最美人物」,所有人都选了校长,你偏要选我,一夜之间,全校都知道我跟校长成了对手。」

「你在我心里就是最美的,你要自信。」

说起来,我挺心虚的。

我从小就这样,投票什么的,习惯选周燃。

鬼知道这操作又让他社死了一年。

「闭嘴,不准狡辩!」

周燃咬牙威胁,我心虚噤声。

「大三,你的确消停了几天。」

我顺势接过他的话,笑嘻嘻道:「是嘛,人都会变的呀。」

他撑住手,把我堵在墙角,恼羞成怒地用手指敲了一下我的额头。

「还敢笑?我看你是变本加厉。」

我揉着头,不服气地冲他嚷嚷:「你就知道欺负我。」

他气笑了,漫不经心地发出一个鼻音,眼神十分不屑:「欺负?我怕你现在受不住。」

我才不怕呢。

我叉着腰,把头伸过去,眼睛一闭,心一横。

「行行行,让你欺负,反正要挂科了,我不活了。」

好半天,没动静。

我悄悄睁开一只眼,恰好与他对视。

周燃脸色一滞,下巴隐隐颤抖,耳根有些莫名的淡粉。

「哼,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刚才弹我脑袋的时候,你可没有手软。」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猛地顿了一下,然后闭眼偏过头。

「我的账,迟早跟你算。」

「来来来,现在就跟我算,谁怂谁孙子!」

我喊破了喉咙,气势十足。

谁知道,班导突然从我背后冒出来。

他一脸发愁地看着我:「韩漾,你一个人站在这跟谁叫嚣呢?期末作业……」

听到作业两个字,我拔腿就跑。

2.

我苦巴巴地回到寝室,抱着室友撒手不放。

「豆豆,这破书念不下去了,我自己的作业没了,还反过来被周燃威胁,气死我了,我现在就去找校长退学。」

豆豆向来护犊子,她把桌子一拍,义正词严道:「漾漾这不是你的错,动物科学院那么多禽类,为什么就周燃他的大鹅乱跑?他还想找你算账,我看他该好好检讨自己。」

按照豆豆这种说法,倒也合理。

我瞬间就有底气了。

「哼,他要找我算账,我就把他挂到学校表白墙上,让那群女粉看看他恶劣可憎的面目。」

豆豆轻啧一声:「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今天在表白墙上看到你和周燃了。」

我好奇地打开手机,点开一看。

救命。

「周燃壁咚韩漾」这六个大字差点把我砸晕。

挂上去的图片,角度太过新奇,不知道的还以为周燃在亲我。

他亲我?他亲猪都不会亲我。

吃瓜的同学不知道内幕,评论区清一色全是粉色八卦。

「韩漾真行,竟然从姜朵朵手里把周燃抢过来了,还跟周燃亲得难舍难分。」

「是呀是呀,都能看到口水拉丝了。」

拉你个头。

我捂着脸正准备反驳,又瞟到了新评论。

「你们想什么呢,就韩漾那 1 米 6 的身高,踮起脚也亲不到周燃。」

「他们想接吻,怕是得周燃抱着她亲。」

我有那么矮吗?

我这个人吧,自尊心极强。

关键时刻,我向来会维护自己。

「我是现场的那堵墙,我来证明,韩漾确实亲了周燃,没踮脚。」

评论区瞬间炸了锅,我在寝室都能听到几句「卧槽」声。

怎么感觉闯祸了?

「叮——」

周燃的电话猝不及防地打了过来。

我一心虚,差点把手机扔了,接听电话时,声音极其不自然。

「周燃,你干嘛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他没忍住骂了句国粹:「艹,你喉咙被鬼掐住了,会不会好好说话。」

气死我了。

姜朵朵这么说话的时候,他明明喜欢得不得了。

到我这,就变成鬼掐喉咙了。

狗男人真双标。

「出来,我在图书馆门口等你。」他清了清嗓子,命令我。

凭什么他叫我出去,我就出去,还真把我当舔狗了?

「韩漾,你还想不想毕业?」

「劳驾您等我五分钟嘞。」

我气喘吁吁地跑到图书馆,一眼就看到了周燃。

他个子很高,肩膀很宽,穿着一身白衣长裤,站在图书馆门口,有种别致的斯文感。

他这张脸,能怪我心动吗?

能吗?

我跟他多待一秒,都是老天爷对我意志力的考验。

显然,我经受不起考验。

我咽了咽口水,从侧面偷偷摸摸走过去,拉着周燃就跑。

周燃面若寒霜:「同学,你放尊重点。」

「是我。」我取下墨镜,压低声音,「走,我们找个角落。」

他的眉头瞬间皱成了一座小山:「大晚上,你裹成这样,又想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是,你往后退什么?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我试探性问他:「你知不知道表白墙的事?」

他眉头一拧,回答得毫不犹豫。

「不知道。」

我舒了口气,幸好他没有看见「那堵墙」的发言。

我轻哼一声,故意嘴硬。

「我跟你一起被人挂到表白墙了,再被人拍到,就解释不清了……哼,我才不想跟你一起沦为别人的饭后谈资。」

我心知肚明,躲成这样是为了帮他避嫌。

我只是害怕他看到八卦,连朋友都不愿跟我做了。

周燃短暂地停了几秒,不冷不热地吐出两个字:「麻烦。」

我眼圈一红,他心里没鬼,他当然敢光明正大。

3.

周燃把我教育了半小时,慢条斯理地扯了我的围巾,取了我的墨镜。

最后还神神秘秘地递给了我一包……瓜子。

我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脸生无可恋。

「大晚上你叫我出来就是看这个?」

他用看白痴的眼神看我,薄唇开合。

「西瓜的生长周期是 85 天,离你导师验收还有 65 天,只要你把它种在 1 号实验室,让它 24 小时充分地吸收阳光、水分,65 天内成熟……不是问题。」

我心情复杂地看着他:「1 号实验室,是我能进去的吗?我师姐磨了导师几个月,也没见他同意。」

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不行,我不能挂科。

我这学期还想要导师的推荐信呢。

就在这时,周燃微微扬起下颚,散漫开口:「交给我。」

啊,这该死的安全感。

我谄媚地咧开嘴:「周燃,呜呜呜,好想抱着你猛亲一口。」

周燃瞬间变脸。

他半眯着眼睛,牢牢审视我:「爱、喜欢、亲一下,你怎么能这么轻易说出口?」

说了一百句喜欢,他一句都不信。

我悻悻低头,其实这也怪我自己。

很多年前,我好奇心作祟,偷喝了我爸的白酒。

半梦半醒间,我似乎给周燃发了什么信息。

第二天清醒后,我傻了。

我发现我给他发的十几条信息,都不能凑成一条裤子。

顿时,我就用脚趾咔咔挖了两座城堡,我恨不得在原地给自己挖口棺材。

「宝贝,我是群发的。」

鬼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给自己挽尊。

好像这样才能有回旋的余地。

周燃秒回:「哦。」

为了坐实群发。

喜欢、爱、亲一个、宝,从那之后成了我的口头禅,而我就此患上不要碧莲的社牛症。

活该,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好了,我再怎么认真,周燃也不信了。

周燃轻哼一声,我立刻被拉回了现实。

他伸手捏住我的双颊,眼神不怒自威:「这些话,你到底跟多少人说过,嗯?」

「快说。」

我的嘴巴被他捏着嘟着,并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咿咿呜呜」。

他顿了几秒,突然一声轻笑入耳,沾了些轻佻:「别跟我撒娇。」

我:「?」

离谱。

真是离谱。

「你——放——开——我。」

他不为所动,就看着我笑。

实在可恶。

于是,我故意恶心他。

我上前一步,娇滴滴地开口唤他:「周燃哥哥。」

只见他额角一抽,突出的喉结,缓缓上下滑动。

「别用你那破夹子音跟我说话,否则……」

这句否则实在刺耳。

我就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这样双标地对待我。

我气呼呼地甩开他的手,仰头与他四目相对:「为什么姜朵朵能用,我就不能?」

我迫不及待想听到他的答案,整个人因为等待,显得异常焦灼。

周燃僵硬地站着,没有说话。

一分钟后,他松松领带,张张嘴,眼神移开:「你和她,不一样。」

我怎么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闪躲的意味?

4.

我被周燃莫名其妙的话,折磨得彻夜未眠。

我和姜朵朵哪不一样了?

「唉……」

「一大早你就没消停过,说吧,什么事愁成这样?」豆豆冷不丁出声。

都怪周燃。

我支着下巴,毫无灵魂地回应。

「反正他最后一句话就是,我跟姜朵朵不一样。」

豆豆浅嘬了一口茶:「嗯……这……据我推测,他八成是嘲笑你不如姜朵朵。」

我紧攥着手指,站起来,拔高声线。

「有没有可能,他是说……姜朵朵……不如我呢?」

豆豆:「?」

我:「……」

也是,人家姜朵朵是娇滴滴、惹人疼的农大校花。

我是什么?

我是让他在朋友圈挂了一天的「哪个孙子」。

也是他红着眼怒追三条街的「狗贼」。

还是炖了他科研成果的「刽子手」。

我们之间隔着大仇。

顿时,我像是吃了半个新鲜柠檬,心里正一阵阵泛酸。

我跟周燃青梅竹马二十年整,原本我连孩子名字都取好了。

现在倒好,青梅不敌天降。

呜啊啊,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的眼泪纷纷而落,我抱着豆豆放声大哭,哭到嗓子都哑了。

豆豆慌了神,她赶紧抹掉我的眼泪,安慰我。

「漾漾,你别哭啊,不是还有我吗?你放心好了,我肯定会帮你追到周燃。」

我揉了揉眼睛,委屈巴巴地开口:「可你从来没谈过恋爱。」

豆豆把水杯用力一放:「我这叫智者不入爱河,我要是想谈,别说周燃,就那位喜欢周燃的姜朵朵我都可以拿下。」

我白了她一眼,这女人疯起来,什么话都敢说。

豆豆见我不信,她连续咳嗽了几声。

「知不知道撒娇女人最好命?你吧……啧啧……太虎了,首先你得学会示弱。」

我好奇地竖起耳朵,这些话,听起来好像是这么回事。

罢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我无措到,语气都弱了几分。

「好豆豆,你说说,我要怎么追周燃嘛。」

她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子,一本正经道:「下次体育课,等你见到周燃,你要缠着他教你健美操,关键时刻,你就趁机摔进他的怀里,嘿嘿嘿。」

健美操……这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吗?

周燃曾经揪着我的耳朵发过誓,这辈子都不会再跳了。

我抖着嗓子试探问:「我怎么感觉有点……不靠谱?」

豆豆摇头:「你的感觉要是正确,你早就能跟周燃在一起了。」

我眉毛一拧,这话好有道理。

为了追到周燃,我算是豁出去了。

5.

体育课上,周燃穿着篮球服,线条清晰紧绷,大概刚热完身,漆黑的短发汗湿着,极其性感。

他的这张脸实在招蜂引蝶。

我走过去,轻哼一声。

周燃睨了我一眼,轻描淡写道:「来打球?」

他这个人哪都好,就是长了一张嘴。

我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打什么球,我要跳起来打你膝盖。」

他从鼻子里溢出哼笑,单手背在后面,身体向我前倾:「不打球,你来球场做什么,嗯?」

我羞涩地绞着手指,回忆豆豆帮我定制的攻略。

抬起头,对他笑得甜甜的:「嘻嘻,我找你。」

也许是我回答得太过乖巧,周燃短暂地停顿了动作。

他盯着我的脸,喉头滚动,好听的音色缓缓道:「这次是认真的?」

「嗯嗯,我想让你教我跳健美操,嘻嘻。」

「腾」的一声,周燃的手指全部嘎吱作响,原本含笑的眼睛一瞬间寒了下来。

他睫毛又浓又长,盯得我一阵心慌。

「你……是不是不愿意呀?」

他也不说话,只是在看我,眼神时而嘲讽,时而轻蔑,越看越叫人心里发毛。

难道是说,他不想给我接近他的机会?

我还没来得及暗自神伤。

「嘭——」的一声,一个篮球从我头顶划过,周燃手疾眼快,横跨一步,接住篮球。

谁这么恶劣,没看见这还站着俩大活人吗?

我气势汹汹地扭头一看。

季临川挑起一侧嘴角,正吊儿郎当地向我们走来。

他是出了名的校霸,身后无数小弟,一双看似白净的手,实则揍过不少人。

本来我很怕他。

可自从我阴差阳错学了一年篮球后,凭着社牛症,我成功打入了校霸内部。

平日里,他得尊称我一声大哥。

「大哥,你傻站在这干嘛呢?」

季临川径直过来,双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一愣,意外地看向他。

他平常可不会这样,我怎么觉得他这次多少沾点阴谋。

是不是上厕所没洗手?

「松开。」

我还没开口,周燃强势出声。

气氛突然诡异了。

电光石火之间,我甩开了季临川搁在我身上的手。

「你又去哪野了,弄这一身汗。」

还敢往我身上擦。

真是诡计多端。

「你跟我走,我就告诉你。」季临川眉毛一挑,继续嬉皮笑脸。

几天不见,他还敢谈条件了。

周燃扫了他一眼,懒懒道:「韩漾你带不走。」

「哦?就这么自信?」季临川扬着下巴,态度极其嚣张。

他们一左一右在我头顶交流,实在不拿我当回事。

这也太侮辱人了。

就算我踮起脚,也不能挡住他们的视线。

我只好让季临川赶紧离开,别留在这坏事。

我往他旁边靠了靠,小声嘀咕:「你别在这捣乱了,我还有事求周燃呢。」

「什么事?你求我,我很好说话的。」他突然凑近,在我面前,像只乖顺的小狗,眨巴着眼睛。

毛茸茸的头发看起来太好撸了,我的指尖动了动。

周燃黑着脸,按住我的手。

他喉结滚动,眼神复杂又克制,看向我时,就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在盯着他的猎物。

「跟、我、走。」

周燃强势命令。

只要博得周美人一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腆着脸,跟在他身后。

「大哥——」

季临川在背后叫我,尾音拖得很长。

听起来可怜巴巴的。

我转身,不耐地歪头看他:「怎么了?」

他看过来,也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一眨:「你不要……兄弟啦?」

废话。

6.

「周燃你走慢点。」

狗男人可真奇怪,叫我走,又不等我,仿佛是有什么大病。

我在心里骂骂咧咧,等以后我们结婚了,我天天让你跪键盘。

「砰——」

周燃蓦地顿住脚步,我没刹住车,撞在了他后背。

坚硬的脊背硌得我额头发疼。

总算让我逮住机会了。

我迅速眉毛下撇,双眼通红,揉着鼻子,声音悲愤:「呜啊啊,痛死了。」

他轻嗤一声,居高临下地睨我:「这点痛就受不了?真娇气。」

周燃太高了,我的视线刚好落在他的嘴唇上。

我急躁地吞咽口水,声音几乎颤抖:「亲一下就不痛了。」

该死,我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我赶紧捂住嘴,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周燃额角的青筋直跳,他吐着粗气,眼尾泛起了一阵又一阵嫣红。

我们僵持了一分钟后。

他强势抬起我的下巴,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了一层怒火:「亲,又是亲。」

他气得头顶冒烟,伸出手指质问:「在我面前张口闭口就是亲,转眼又跟别人……」

跟别人?

我娇羞地捂着脸,我可从来没有跟别人亲过。

「我……」

「周燃学长。」

我刚准备解释,一道甜腻的声音,立马阻断了我的话。

我抬头一看,对面的姜朵朵正抱着几本书,款款而来。

她扫了我一眼,眼神中的阴鸷,稍纵即逝。

可她对上周燃的眼睛时,依旧是单纯的小白兔。

兴许是我看错了。

「学长,」姜朵朵伸手将耳边碎发拨到耳后,身体向周燃的方向前倾,「下周我生日,你能不能来参加?」

不能。

周燃是我的。

我眼巴巴地看着周燃,同时他也在冷冷地盯着我。

好想帮他拒绝啊。

可他太过喜怒无常,要是我出口拒绝,他肯定觉得我自作主张,说不定会更加讨厌我。

就在我不安时,姜朵朵也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韩漾学姐,你跟周燃学长一起来好不好?」

她突然选择邀请我。

我细细思索了一番。

如果我也去,我就不可能让周燃跟姜朵朵单独相处。

我也不用开口帮周燃拒绝。

太好了!

「我去。」我笑得比她还甜。

姜朵朵神色复杂点点头,也不知道是情愿,还是不情愿。

她走后,周燃还是一言不发,沉沉的目光落到我身上,像是要把我灼出一个洞。

任凭谁都能看出来他生气了。

可我实在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我比他还气呢。

我无缘无故被拉去参加情敌的生日宴会,还得给情敌送礼物。

我又不是散财童子。

7.

姜朵朵生日那天,她竟然订了盛郴酒店一层楼。

这可是帝都最好的酒店。

发现情敌有钱又漂亮,是一种什么体验?

当事人表示:让我死了得了。

我按着突突跳起的太阳穴,心里一阵绝望。

我要怎么跟她比呀。

嫉妒就像燎原之火一般,将我烧得面目全非。

我难受地低垂着头,嘴巴却要噘到天上去了。

我追周燃的道路堪比唐僧西天取经。

只不过,周燃是唐僧。

我是孙悟空。

我时刻都在提防他被小妖精掳走。

我烦透了。

不行,不行。

谁也不能把我的周燃抢走。

只要他没脱单,我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我眼巴巴地等着周燃过来,没想到先来的是季临川。

他一边走一边张扬地跟我挥手。

「大哥,在这也能碰到你?我们还真是有缘分。」

凑近看,我才发现季临川和往常的模样大相径庭。

他穿了一身正装,脊背懒散地挺着,白衬衫的纽扣却规整地扣在了第一颗,看起来格外禁欲。

「你怎么穿得人模狗样的?」

季临川眸光一闪,不经意地牵了牵嘴角,而后答非所问。

「你来蹭饭啊?」

在他心里,他大哥,我到底是什么个形象?

又不是我主动来蹭饭的,是姜朵朵自愿邀请的。

我没把季临川当外人。

我如实回答:「姜朵朵喜欢我——未来的男朋友,我怕他们看对眼了,所以,我要过来阻止他们。」

季临川松了松领带,嘴角扬起一丝莫测的笑意。

「大哥,来,你靠近点,跟你说个秘密。」

秘密?

我的八卦之魂,瞬间燃起来了。

我好奇地竖起耳朵。

季临川在我耳边,用气音开口:「姜朵朵,是我……未婚妻。」

我:「???」

「啊?不是吧?」我惊呼了一声。

突然间,酒店里所有的目光似乎都向我的方向投射。

我赶紧捂住嘴。

我太草率了,为什么要跟他透露太多。

他不会因为姜朵朵喜欢周燃,就报复周燃吧?

我心里七上八下,忍不住为周燃辩解:「姜朵朵不一定喜欢别人,那都是我瞎猜的,你别别别误会。」

季临川竖起眉毛,戏谑地问道:「慌什么?怕我找周燃麻烦?」

「你肯定不会的,你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我心虚地看着季临川,声音越来越小。

如果谁跟我未婚夫传出粉色八卦,我肯定不会放过他。

可是,人类的本质就是双标。

谁欺负周燃,我就跟谁没完。

季临川把酒杯递到我手边,散漫地笑了笑:「我跟姜朵朵是商业联姻,她喜欢谁,是她的自由。」

我缓缓舒出一口气,没想到这大冤种还挺通情达理。

「但是。」

他微妙地沉默了会,冷冽地睨向我,薄唇轻启:「周燃敢绿我,总要赔我一个女朋友吧?」

季临川凑近我,眉毛一挑:「我看你就挺好。」

我还没有追到周燃,就要给周燃料理桃花债?

他是不是当我傻?

我又不傻。

季临川看到我愤怒的表情,一言不发。

他就这样看着我笑,弯弯的小狗眼,齐齐的小狗牙,欢快地抿着酒就像小狗摇尾巴。

摇什么摇,这家伙就知道戏弄别人。

8.

姜朵朵的生日会快结束了,周燃才到。

他手上竟然还带着礼物!

我气得牙痒痒,我生日时,让他陪我吹蜡烛都费劲。

狗男人真双标。

看到姜朵朵面色潮红地接过周燃手中的东西,我气呼呼地掰歪了刀叉。

「真碍眼。」

季临川懒懒散散地换了个姿势,挡住我的视线:「不想看,就别看了。」

我敲着桌子,气急败坏地怼他:「你真是中看不中用,再不着急,你未婚妻就跟别人跑了。」

她跑倒是不要紧。

她别拐走我的周燃呀。

季临川哈哈大笑:「就这么帮我着想?」

「是呀,我担心你沦为笑柄。」

「你也会担心我啊?」

看到他没心没肺的模样。

我才意识到,我是在对牛弹琴。

我刚想好好教育他,姜朵朵却过来了,她提议宴会过后,大家去玩剧本杀。

她在离开之前,又将眼神落在我身上。

「韩漾学姐,我们这个圈子的人,平常跟你也不会有交集,你要是跟我们一起去,会不会尴尬?」

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傻子都能听出来这是逐客令。

还没等我出声,季临川挑起一侧嘴角,吊儿郎当地开口。

「有我在,她不会尴尬。」

姜朵朵眼神复杂地睨向季临川:「临川哥哥一向不喜欢管别人闲事,今天倒是稀奇。」

季临川歪着身子,态度极其嚣张:「你在教老子做事?」

姜朵朵攥着手心,眼睛亮晶晶的,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我没有。」

等她走后,我若有所思地瞥向季临川。

「平常怎么没发现这狗东西这么狂妄?」

季临川双耳一动。

我下意识捂住嘴。

该死,我怎么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季临川不依不饶:「叫谁狗东西呢?」

我以为他要揍我。

谁知道他只是弯下腰,把毛茸茸的头发凑到我面前,漫不经心道:「汪汪。」

我人傻在这了。

他好歹也是五毒俱全的校霸,怎么说变小狗就变。

我坏兮兮地伸手,准备像对待宠物一样,去揉乱他的头发。

「不准摸。」

周燃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他怒气冲冲地拽住我的手腕,看向我时,眼神又冷又野。

怪叫人害怕的。

可我现在根本不想理周燃。

谁叫他要给姜朵朵送礼物?

我承认,我酸了,我吃醋了,我变柠檬了。

「你就知道命令我,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偏要摸。」

季临川直起腰,幸灾乐祸道:「就是。」

我从来没有对周燃发过脾气,这是第一次。

周燃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眸子却透着不可忽视的威胁:「你确定?」

本来我不确定。

但是季临川又弯腰了,他生怕这火烧得不够旺。

我有些骑虎难下,于是我一闭眼,伸手戳了他的脸蛋。

「你好软呐。」我由衷赞叹季临川,眼神却装着不经意的样子,瞥向周燃。

只见季临川身体一歪,刚好挡住我的视线。

他按着额头,张牙舞爪:「大哥,你说谁软呢?你要不要试试……」

突然,「砰——」的一声。

我看到周燃一拳抡在了季临川脸上。

我傻了。

我不敢呼吸。

季临川也不是吃素的,他舒展着脖子,同时摁响十根手指的关节,恨不得立马抡死周燃。

电光石火之间,我赶紧挡在中间,分开他们。

「周燃,你干嘛呀?」

季临川是校霸,不是我们能惹的。

周燃视线冷冷一扫,我明显看到了他眼神里的失望。

他以为我为了季临川吼他?

我手足无措地摇着头,心里一阵一阵发慌。

周燃很讨厌跟别人建立亲密关系,从小到大我是他唯一的朋友,可他现在明显也不信任我了。

「周燃。」我小声叫他,试图跟他解释。

「嘶。」就在此时,季临川不轻不重地叫了一声。

我烦躁地扭头,却瞥见他白皙的左边脸上,实实在在青了一片。

一阵难说的愧疚迅速涌上心头,我把季临川带到一旁,跟他低声道歉。

「你可以把气撒在我身上,不要找周燃,好不好?」

季临川指着脸颊,嘴角一勾:「我可以不找他麻烦,但你必须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好。」

不管什么,我都答应。

我泄出一口气,等我回过头寻周燃时,却发现他已经走了。

9.

本来我不打算再去玩什么剧本杀了。

可我架不住季临川猛男撒娇。

「大哥,你刚还说答应我一个条件,转眼怎么就忘了。」

我吸了一口气,有些犹豫地发问:「你的条件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我又不会要求你做多么过分的事。」

缄默片刻,我还是忍不住好奇:「为什么呀?」

他一边眉毛挑得老高,懒懒开口:「舍不得呀。」

季临川向来不正经。

我一边憋笑,一边摇头。

真是绝了。

我活了小半辈子,这是第一次看见比我还能口嗨的人。

不愧是我兄弟。

我白了他一眼,用下巴示意:「跟上。」

「好的,小公主。」

他叫我什么?

我扭过头,瞪圆了眼睛。

四目相对间,他却一脸单纯无辜,好像这称呼不是从他口中说的。

不害臊。

真不害臊。

半小时后,我们终于到了推理社。

没想到,周燃竟然乖乖顺顺地坐在大厅里。

他在低头看手机,暖黄的阳光照进来,刚好落在他身上,仿佛太阳也希望他耀眼一些。

周燃真好看。

越看越好看。

我下意识朝他走过去,又假装镇定地坐在他旁边。

本来我的心事不会被拆穿。

季临川却不识趣地问了句:「你耳朵怎么红了?」

周燃眼皮一抬,冷冷地扫了我一眼。

我张张嘴,窘迫得不知道该答什么。

一时之间,大家全部默契不吭声。

只是时间仿佛越过越慢,此时的我,简直度秒如年。

我们三个人的修罗场,随着姜朵朵和她朋友们的到来,终于被打破了。

姜朵朵一来就坐到了周燃旁边,她柔柔道:「学长,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好好的女孩,怎么看到周燃就变成夹子精了?

烦死了。

我戳了戳季临川的手臂,冷冷道:「她是不是当你死了,我真看不下去了。」

季临川不怒反笑,他在我耳边轻飘飘开口:「别气,我迟早跟她退婚。」

可别。

这可使不得。

我大幅度转向他,苦口婆心道:「小季呀,再怎么说,姜朵朵好歹也是白富美,你错过她,到哪再找那么好的?」

季临川漆黑如墨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眼神莫名诡异。

他那双眼睛就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

看得我头皮一阵发麻。

「还不选剧本吗?」周燃突然冷喝一声,我被吓得一哆嗦,立刻猫着腰转过身来。

服务员闻声而来,正好帮我们推荐剧本。

除了几个不爱发言的,其余人都挑了《汴梁病娇》。

大家一致决定要将变态贯彻到底。

到了抽身份卡环节,我竟然跟周燃抽到了夫妻身份。

我小脸通黄,又惊又喜。

不过,此时的我有多开心,姜朵朵就有多郁闷。

她跟季临川也变成了一对。

「学姐,我可不可以跟你换?」

姜朵朵弯起杏眼,一副天真模样,实在叫人不舍得拒绝。

可我不是人。

夫妻身份还有暧昧互动,傻子才跟她换。

季临川:「换。」

周燃:「不准换。」

他们竟然同时开口,我的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打量,我越看他俩越觉得不对劲。

10.

《汴梁病娇》是古代皇室剧情,皇帝被刺,找出背后奸臣。

推理社为了让用户能够沉浸式体验,开始之前都会让我们先做好造型。

我抽到的身份卡是公主,造型相当华丽。

我出场时,他们早已经坐到了大厅里。

我明显感受到前方有一道炙热的视线。

我无心一瞥,却跟周燃四目相对。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暗沉,稍纵即逝,很快他又恢复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漾漾。」豆豆突然惊呼一声。

我赶紧把目光从周燃身上移开,太赤裸裸了。

豆豆朝我走来,围在我身边叽叽喳喳:「你这也太美了吧,你到底在天上犯了什么错?」

《病娇》本子,需要变态的人来撑场子,豆豆在农院是出了名的小变态,姜朵朵被迫邀请了她。

我矫揉造作地捏着嗓子:「讨厌,那么多人在呢。」

季临川的眼睛被阳光照得稍微眯了眯,他朝我招手:「大哥,我带你去做任务。」

豆豆眉毛一挑,拉着我不怀好意地向他走过去。

下一秒,周燃猝不及防地抓住我的衣领,把我往他身边一提:「你去哪?跟我走。」

豆豆坏笑地松开我的手:「好吧,那你跟周燃走。」

姜朵朵娇娇怯怯地盯着周燃:「学长,我能不能也跟你一起?」

豆豆竖起眉毛,不悦地勾住姜朵朵的腰,把她往我们相反的方向带:「我警告你,不要纠缠我女人,也不要纠缠我女人的男人。」

世界总算清净了。

周燃不说话,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旁边,他的手臂微微撑着我,我们俩的衣服一直摩擦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在微妙的气氛下,我们来到了第一个任务点——飞花令。

周燃从小就是学霸,飞花令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于是,我把他推给了 NPC,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夫君来,我夫君很行。」

我明知是剧本,却暗戳戳宣泄自己的小心思。

周燃侧身扫了我一眼,漫不经心地哼出一个鼻音,嘴角微扬。

短短几分钟,他便说出了七种带花字的诗词。

并且每句诗的花字都是按照从 1 到 7 的顺序排列。

「恭喜你们得到皇上被害当晚的线索。」

我激动地捏住他的手转了两个圈:「周燃,你太厉害了。」

周燃拨弄着我耳边的碎发,眼皮轻抬:「怎么不叫夫君,嗯?」

他的声音暧昧又克制,撩拨人的意味十足。

我的脸一阵阵发烫,我觉得耳朵有点烧烧的。

为了哄他开心,我捂着耳朵连续唤了三声。

「夫君,夫君,夫君。」

周燃终于受不住了。

他稍微一使劲,我就跌撞到了他的怀里。

他忽然冲我俯下身,下颚不经意蹭过我的嘴角。

我本来想躲,却被他狠狠地禁锢住。

「韩漾。」他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厮磨。

从小到大被他喊了这么多声,这声最要命。

我的心跳一时之间快到无以复加。

四目相对时,他眸光流动,却又掺杂着隐晦的情绪,我最受不了他的眼神,每次都感觉魂要被吸走了。

「是你吗?」

蜻蜓点水一般的拥抱,却轻易掌控了我所有的心跳。

我慌乱地别开脸,不自然地问:「什么?」

他探究地审视我,薄唇轻启:「湖上青山对结庐。」

好端端地跟我打什么哑谜?

看着我茫然的脸色,他的嗓音听上去格外失落:「原来不是你。」

我无心纠结他意欲何为,现在做任务更为重要。

我想跟周燃一起赢。

11.

周燃很聪明,在他的带领下,我们是最快完成任务的。

凭借收集起来的线索,我能断定凶手就是——季临川。

到了最后关节,由玩家指定凶手。

我是第一个投死季临川的。

「宫宴过后,你身为外臣竟还在皇宫逗留,皇上被杀时,有人看到你从御花园神色慌张地离开,季太傅,我看你嫌疑最大。」

季临川眉骨一抬,眺了过来,只看着我一个人:「你相信我吗?」

我摇了摇头,还是把票投给了他。

豆豆眼神复杂,艰难开口:「我这也有证据,皇上被刺时,现场留下了一枚玉佩,我记得这是公主的。」

当然不是我。

还没等我反驳,姜朵朵便乘机阴阳怪气:「我这有一封书信。信上说公主不是皇上亲生的,皇上得知真相后,想秘密处死公主。我有理由怀疑,公主早就知道皇上对他动了杀心,所以先发制人,杀了皇上。」

我踉跄地往后退了几步,皇家竟然还有这样的惊天秘密。

现在岂不是我的嫌疑最大!

我慌了,一时之间,百口莫辩。

除了季临川和周燃,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了幕后凶手。

周燃始终跟我站在统一战线,而季临川他没有指认任何人。

中途季临川站在我身后,悄悄问了句:「公主是你吗?」

我白了他一眼,明明是他做的,到这时候了,他还要演戏。

「是是是,投我,你就赢了。」

大奸臣。

季临川想了想,几秒后,懒洋洋地承认。

「第一个看到密令的人是我,皇上是我杀的。」

他突然选择自爆。

这是什么操作?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集在他身上,一致傻眼。

季临川歪着身子,阳光的碎片落在他眼里,亮晶晶的,他却混不吝地开口:「投我,你们就赢了。」

姜朵朵气呼呼地追问:「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倾慕公主。」

他的声音很低,跟风似的落入我的耳畔,那瞬间心底像有个糖扑通一声掉进水里,糖渍化水,击起涟漪。

原来太傅暗恋我!

我得意地望了一眼周燃,用眼神示意:「看到没,我很抢手的。」

周燃不寒而栗地眯着眸子,似乎警告我别嚣张。

豆豆滑头滑脑地啧啧几声:「我懂了。太傅爱慕公主,得知皇上对公主产生杀意时,为了保护公主,他便杀了皇上,啧啧啧,这感天动地的爱情,真是可歌可泣。」

姜朵朵更气了,她追问:「你马上就要赢了,为什么又选择自爆?」

「你们太蠢了,等你们找出凶手,今天都不用上课了。」

话音一落,空气莫名凝滞。

既然已经拨开了谜团,所有人便心照不宣地把票投给了季临川。

本来我觉得赢定了。

DM(剧本杀主持人)宣布结果时,却遗憾地摇头:「太傅不是凶手。游戏结束,凶手胜利。」

季临川得意洋洋地绕在我身后,声音温柔得不成样子:「小公主,你赢了。」

我蒙圈地推开了他想要跟我击掌的手。

豆豆跺了跺脚:「好呀,我们又被耍了,凶手就是韩漾。」

我不由得陷入自我怀疑,难道说,我忘了自己是凶手?

这怎么可能!

我委屈地噘起嘴:「反正现在我们都输了,真正的凶手,可以出来了吧?」

这时季临川才后知后觉,他吞咽了一下喉咙,语气着急:「怎么?大哥,你不是真凶?」

我扶着脑袋,一阵叹息:「我之前以为你的傻是演出来,没想到你还真傻,就属我最积极地找凶手,我怎么可能是凶手?」

「那你为什么跟我承认?」

「我那是承认吗,我以为你在诈我。」

真是傻子。

豆豆一脸八卦地挡在我们中间:「行了行了,季临川平常没看出来呀,你还是个恋爱脑。」

季临川周身的气压瞬间低了许多,为了缓解尴尬,我只好把话题继续转在凶手身上。

「皇上到底是谁杀的?」

DM 坏笑地指向——

周燃。

竟然是他!

我不敢置信倒在椅子上,全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我被枕边人耍了一天,我可太绝望了。

DM 看着我们的痛苦面具,饶有兴趣地解说整个故事。

花朝节上,我看中了已经有未婚妻的周燃,强行招他做了驸马后,他对我充满恨意。

『为什么平民就要被权贵欺压?』

他心生怨怼,所以病态地杀了皇上,之后嫁祸于我,再准备除掉我。

游戏结束后,我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我闷闷不乐地踢着小石子,无视跟在我旁边的周燃。

「我就是个大冤种,夫君是别人的夫君,他还费尽心思想除掉我。」

周燃低声笑了几下,他慢慢悠悠地开口:「之前的暗号,我只问过你。」

「什么意思?」

他总喜欢揉乱我的头发,我生气地拍开他的手,他却把我往前一拽,我猝不及防地跌进他怀里。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神经末梢被放大了无数倍,身体软得完全使不上劲。

「之前问你的那句诗,是我跟我『夫人』的暗号,既然你没答上来,我就不需要问别人了。」

看到我一知半解的模样,周燃忍不住生气。

「笨死了,我是说,我的夫人只有你。」

「啊……」

我手足无措地瞪圆了眼睛,这这这这,我是在做梦吗?

他眸子一红,倾身覆上我的嘴唇,将我混乱的尾音吞了进去。

「嘘——」我的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口哨声,有人来了,我猛地推来周燃,扭头一看。

是季临川。

他明晃晃的笑容碎了,一地粉末。

12.

回到学校后,还没安稳几天。

辅导员突然通知,一年一度的实践课终于来了。

农院实践课,需要去郊外森林分辨害虫。

我不在的这十天半个月,周燃会不会又被哪个小妖精勾搭住了。

心跳快到气短,我烦躁地揉着头发,心里实在堵得慌。

豆豆一向敏感,不过一分钟,她就发现了我的情绪。

「不是吧,漾漾,你跟周燃又吵架了?」

我无力辩解:「没有。」

「我都看到你们牵小手了,这进展很快嘛,关键时刻可别又吵架了。」

我悄悄勾起唇角,还有更快的,说出来能吓死你。

不对。

我的小警报瞬间就响了。

我突然意识到,我跟周燃并没有挑明最后的窗户纸,那我们之间这算什么?

我是不是被周燃耍了……

得出这个结论后,我恨不得当场去找周燃讨个说法。

「我要去找周燃。」

「等等等等,你先冷静,到底怎么了?」

等我把来龙去脉跟豆豆梳理完后,我更加笃定,周燃这就是占我便宜。

「原来这就是你不安的原因。」

豆豆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你仔细回忆回忆,周燃真的从来没有说过喜欢你?」

没有。

我们青梅竹马二十来,向来只是我单方面试探,他从来不给回应。

豆豆抹掉我的眼泪,一阵叹息。

「周燃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这么不负责。漾漾你这几天就晾着他,看看他急不急。」

她真是想多了。

如果我不主动找周燃,周燃这辈子都不会找我。

「我真的不先去找周燃问问吗?」

我无助到,气势都弱了几分。

「别去。」豆豆一脸严肃,「漾漾,感情不是一个人的事,它需要两个人一起维护,你已经迈出了很多步,剩下的就交给周燃吧。」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正经的豆豆。

她说得对。

整理好心情后,我便关了手机,跟豆豆一起去野外上实践课。

我看着阳光下摇曳的树木,野鸟扑棱飞起,被照得白白亮亮的扑虫网上,我认识眼前出现的所有害虫。

原来我的生活,不需要围着周燃转,我可以有自己的价值。

意识到这些,我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夜晚回到酒店后,看到周燃的十几个未接电话,我还是破防了。

我激动得在床上打滚,翻来覆去,心里全是愉悦,还有一点不真实感。

豆豆直摇头:「你看看你没出息的样,这次说好了,你要等他主动。」

我掩下偷偷翘起的嘴角,一本正经道:「我决定再晾他几天。」

「只要你今晚不理他,我就算你厉害。」

也太瞧不起我了。

我偷偷瞄了一眼微信,豆豆一把夺过我的手机,她轻啧一声,强势帮我转移注意力。

「漾漾,你选择农院是不是为了周燃?」

她还真把我当恋爱脑了!

我不急不缓地推开窗户,看着天边亮晶晶的星星,慢慢悠悠说道。

「老先生说,他在梦里见到的水稻比高粱还高,穗子比扫帚还长,禾下乘凉梦,以后一定会实现的,就由我们实现吧。」

豆豆白了我一眼:「你比我还不正经。」

窗外的星星一闪一闪,像是听到了我的声音。

我笑着回她:「没人忍心对星星撒谎。」

13.

临近睡觉时,豆豆突然从床上坐起,满眼亮晶晶的笑意。

「如果是你坚定地选了农院,周燃也选这里,他是不是为了你啊?」

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回应:「想什么呢,周燃的梦想从来没变过,就是当医生。」

豆豆激动地拧了我一把:「那他怎么没去医学院?」

我吃痛了喊了一声:「兽医不是医了吗?都是救死扶伤,对他来说,没区别。」

豆豆满脸质疑,可她根本就找不到证据。

半夜三点,我起床去卫生间。

开灯时,却看到豆豆一声不响地靠在床边。

救命——

我差点吓断气。

「你是不是存心吓死我?」

豆豆一脸无辜地挠着头发:「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我看是你不对劲。」

她瞪圆了眼,郑重其事道:「我觉得……周燃他在暗恋你,并且暗恋了很多年。」

我扑哧一笑,悠悠地摇着头:「我跟周燃认识二十年了,我还不了解他吗?他不可能偷偷暗恋别人。」

「你要相信我的直觉。」豆豆急了。

我拂掉她的手,把枕头朝我这边一拉,自嘲道:「如果真的暗恋我那么多年,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我又不是傻子。

「你明晃晃的爱意,他没理由感觉不到啊,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让他误会的事?」

这个话题并不值得讨论。

可我却心乱得无法入睡。

被豆豆折腾了一夜,第二天醒来,阳光已经从窗帘中透过来了。

「糟了。」

我赶紧推醒还在呼呼大睡的豆豆:「我们上课迟到了。」

等她收拾完,我们完美错过上午的实践课。

老师拧着眉,让我们去蹭学弟学妹的课。

「刘老师的学生,还在 A 区上课,你们俩赶紧过去蹭一蹭。」

户外实践,分辨害虫,并不需要老师按年级授课。

我们便厚着脸皮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姜朵朵也在。

她看到我时,眼神并不友善。

「还真是巧,在这都能碰到你。」

她低声骂了句:「真晦气。」

豆豆这暴脾气,向来不会惯着别人,她气势汹汹地朝姜朵朵走过去:「你丫会不会好好说话?」

如果眼神能杀人,姜朵朵已经杀了我一百遍。

「碰到韩漾这样的渣女,我为什么要好好说话?」

小绿茶骂别人渣女,我气笑了。

我把她拽到一边,毫不客气地反击。

「你是不是脑子缺根筋,我渣你什么了?」

「你一边勾着周燃学长对你死心塌地,一边又跟季临川不清不楚,你不要脸,你根本就配不上学长。」

这话倒是新鲜。

我不怒反笑地问她:「我跟季临川之间干净得跟白纸似的,什么叫不清不楚?」

姜朵朵刚想回答,豆豆却抓不住重点,她追着姜朵朵八卦:「周燃对漾漾死心塌地,怎么说?」

碰上个爱吃瓜的猪队友,我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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