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女相

出自专栏《奇葩人渣惩罚者》

上辈子我去酒楼卖笑,供义妹去学艺。

义妹学成投靠敌国,还令我受辱致死。

重活一次,我成了残忍的当朝女相,把欺侮过我的人一个个抽筋剥皮。

1.

醒过来的时候,宁雯还在那兴高采烈地收拾行李。

「皖姐姐,你就放心去酒楼卖艺吧。等我学成有了出息,定要让你好好享福。」

我听着她喋喋不休的声音,怅然看了看我的手。

那是一双白皙无瑕的手。

没有被砍断手指,也没有一丝伤痕。

上辈子,宁雯确实成为一代才女,但学成后却转身投靠了隆国,成为隆国的军师。

在隆国大军向凤国发起进攻之后,我疯了似的要去找宁雯问个说法,却被士兵抓住。

士兵把我带到宁雯面前,却听宁雯轻飘飘地说道:「她不过一个卖艺女子,怎敢冒充本军师的义姐?不过送上门来的女子不要白不要,就赏你们了。」

我嘶吼着、挣扎着,却在隆国军营、在宁雯的眼皮子底下被发红眼的士兵们迅速撕碎,最后折辱致死。

我全身颤抖,很久才从那场噩梦里清醒过来。

我重生到自己的十七岁。

彼时我因为犯下错事,从太师府中被赶出来后,在街头结识了一见如故的小孤女宁雯,当即结为金兰,决定之后互相扶持。

宁雯聪慧,想拜入易道山人门下学奇门遁甲之术,知道我通歌晓舞,让我去酒馆卖艺赚钱。

这辈子我当然不可能答应了。

「这次可是易道山人第一次收徒,我一定要选上,学得一身本事!」

上辈子我错过选拔,过了很久才了解到这位易道山人的事迹。

易道山人是隐士高人,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当年几国皇帝为了争抢他可是险些引发战争,可最后山人却隐居山林了。

能成为他的徒弟,以后必定前途无限。

宁雯还沉浸在自己的畅想中:「皖姐姐辛苦你了,等以后我一定要买一栋金子做的大宅子,让你舒舒服服地住进去。」

我细细看去,宁雯的眼里并无多少真情实意,不过就是想哄着我去赚钱罢了。

我试探说道:「不如你先去酒楼卖上两天艺,先让我看看能不能赚到钱?」

宁雯想都没想就反驳道:「那怎么行,那酒楼三教九流汇集之所,我怎么能坏了我的名……」

见我沉默地看着她,宁雯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话锋一转。

「皖姐姐,你就当为妹妹牺牲一下嘛,那山人选拔弟子是十分严苛的,就算我不去,皖姐姐也去不了嘛。」

我冷哼一声,「你怎知我通不过那选拔?」

从始至终,我都并未告诉过宁雯我出自太师府,宁雯也自然不知道我从小陪小姐们去国子监读书,耳濡目染过最上乘的教育,甚至还见到过女皇。

宁雯脸上的笑容一收,咬牙切齿道:「那姐姐咱们就公平竞争吧,选上的人就去读书,没选上就去酒楼卖艺赚钱。」

我笑了。

跟我竞争,她配吗?

2.

易道山人性格古怪,不让我们比学识,让我们比爬山。

那山极高,像是望不到头一般,怎么爬都爬不完。

报名有数百人,等爬了四个时辰过后,白天转为黑夜,就只剩下十人还在坚持了。

我看见宁雯鬼鬼祟祟地绕到一女子身后,要伸手去推她。

我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那女子,狠狠地瞪了宁雯一眼。

合着上辈子宁雯就是这么被选上的,把其他人都推下去,就算她爬不到山顶,也会成为优胜者。

女子对我连声道谢,宁雯怨恨地看着我。

我站在高高的台阶上,面无表情地把当时结拜金兰的信物从山上像扔垃圾一样扔了下去。

又转身继续爬山。

也许是死过一次,我的韧性惊人,只在前面不停地爬呀爬呀,爬到手脚麻木,身体哆嗦,也要咬牙继续爬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云雾突然散开,一个穿着道袍的白胡子老头站在我面前,满意地看了看我:「异世之人,不错。」

老头嘴唇未动,却发出了气势如虹的声音,震得满山都能听到:「此次选拔已有优胜者,其他人请回吧。」

喊完之后,老头朝我伸出手:

「交出三坛百年女儿红作为拜师费,老夫就收你为关门弟子了。」

我摸出小姐赐我的玉簪,下山换了三坛女儿红,又飞快地跑上山拜师。

说来也奇怪,刚才明明要爬好久的脚程,现在却半个时辰都不到就走完了。

我成了老头的关门弟子,拜师三年,学得一身本事,老头却说我眉心有怨气,日后会犯下数不清的孽障。

唉,果然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下山第一件事,就是抓到了一个隆国的间谍。

在凤国城门口,我把间谍剥皮抽骨,还倒挂在城墙上暴晒。

风一动,在他身上覆上一层厚厚的灰。

「唉,第一次晒肉干,不够完美。」

我皱眉,把间谍的身体像丢垃圾一样丢出城外。

我知道隆国在看,我就是要让他们咒骂我,怨恨我到想杀了我。

来吧,隆国的士兵,我见一个宰一个,见一对屠一双。

3.

女皇接见了我这个女煞神,问了我两个难以捉摸的问题:

「是穿越还是重生?」

「是病娇还是疯批?」

我思索了一下,依次回答道:「重生、疯批。」

我不知道女皇是从哪里学来这些稀奇古怪的词汇的。

女皇抚掌大笑,最后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能让你位极人臣,前提是你要成为凤国最冰冷锋利的一把武器,你是否愿意?」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愿意。

于是隔天,我被封为凤国女相,赐我兵权府邸,仆从无数。

我接旨,叩谢女皇万岁。

我刚入住相府没多久,宁雯就找上门来认亲,一口一个「皖姐姐」,叫得十分亲热。

「皖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这些年没见,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宁雯拨开门卫的手,搀扶着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就往我府里走。

「皖姐姐,我无处可去,只能带着我相公投奔你了,咱们姐妹感情这么好,你不会介意吧?」

从始至终,我并未说一句话,宁雯却自来熟地扶那男人走进院子里,还一脸天真地问我:「皖姐姐,我和我相公住哪间房呀?」

我鼻尖隐隐闻到一股血腥味,是那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我眯了眯眼,想要掀开那男人的斗笠,那男人却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子,避开我的触碰。

宁雯笑着解围:「皖姐姐你别介意,我相公是个哑巴,还怕生。」

我心里冷笑,重生以来,我把隆国研究了个透。

这男人袖摆无意间露出的绣纹,分明就是隆国图腾!还是专供皇室贵族的那种!

既然兔子主动送上门来,不吃就过意不去了。

我悠悠开口:「你相公怕生,难道还怕阳光吗,怎么不能让我看一眼长相?」

宁雯扯了扯那男人的袖子,那男人把斗笠往上抬了抬,露出一张五官精致的脸。

我瞳孔放大,身体每个细胞都叫嚣着要冲上去宰了他。

上辈子隆国大军压至凤国城前,领头的主帅就是这个五皇子萧祁。

就是这个人,放任手下士兵抓凤国女子享乐,还为了鼓舞士气,屠杀了凤国边境村庄的百姓。

男女老幼,无一生还。

上辈子宁雯看萧祁的眼神充满了爱慕,这辈子宁雯不再是军师,却也与萧祁产生羁绊。

我并不在乎他俩的情爱。

我只想让萧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4.

我让侍女给他们送去洗澡水,并在水中加入无色药粉。

这药粉可是我精心炼化的蛊,会顺着萧祁的伤口浸入他体内,让他成为我的傀儡。

我对着月色把玩着手中的匕首,静静数着时辰。

等宁雯哭喊着来找我时,我才缓缓转过身。

「皖姐姐,不好了!」

「我相公沐浴后突然晕了过去,脸色发青,怎么叫都不醒,你快找郎中来救救我相公吧!」

我唇角微勾,「我同师父略学了一些医术,带我去看看。」

一进宁雯的房中,我就看见萧祁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脸色发青,嘴唇苍白。

我拿出沾了药的帕子在萧祁面前挥了一下,他立刻睁开了眼睛,发狂一样地跪在我面前不停磕头。

「祁哥哥,祁哥哥你抬头看看我呀,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

宁雯手足无措地蹲在萧祁旁边,伸手想要扶他,却并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她尖尖的下巴上挂着泪,抬头问我:「皖姐姐,祁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了?」

看到萧祁眉心处已经磕出了一个血窟窿,我心念一动,让他站起身来。

「祁哥哥,你可吓死我了,呜呜……」

宁雯扑到萧祁怀里梨花带雨,下一瞬却被萧祁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宁雯直接傻眼了,「祁哥哥……」

啪,又是一巴掌。

「祁哥……」

啪,还是一巴掌。

「祁……」

啪,啪,啪,无数个巴掌下雨一般扇到她脸上。

宁雯越是躲闪,萧祁扇得越是兴奋。

最后宁雯好好的一张俏脸硬是被扇成了猪头。

我一点没有身为始作俑者的自觉,直到宁雯已经要被扇成傻子,才大吼了一声「住手」。

我大声咒骂萧祁,还顺手要把他赶出去。

「你没事吧……」

我话还没说完,宁雯已经像阵风一样追了出去,嘴里还喊着:「祁哥哥,等等我!」

我站在原地一动没动,萧祁却猛地转过身一拳砸在了宁雯的眼眶上。

宁雯瘫倒在原地,发出凄厉的叫喊声,脸上全是血。

我叹了口气,对旁边吓傻了的侍卫吩咐道:「把这男子绑了扔去禁室,明日我要押送他去见女皇。」

侍卫应了一声,夹着人走了。

管家小声问我:「大人,要不要为这女子请郎中?」

「不必。」

我眼皮也没抬一下,淡淡说道:「把这女子扔到街上去,以后再放外人进来,本相拿你们是问。」

宁雯难以置信地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瞪着我,像条死狗一样被人扔了出去。

5.

翌日一大早,我押送萧祁进宫见女皇。

女皇看到萧祁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皮肤的样子,蹙着眉问我:「这就是你说的隆国五皇子?」

我躬身行礼:「正是。」

昨晚下手狠了些,想到那些惨死的无辜百姓,再想到自己上辈子的遭遇,我恨不得对萧祁千刀万剐。

但现在留他一条贱命还有用。

所以我只是割下萧祁身上部分的皮,做了一个人皮扇子罢了。

扇上书:「萧氏皆狗。」

我呈上扇子,女皇大笑,连道了三声精辟。

等笑够了,女皇开始拟圣旨,要与隆国谈条件。

隆国回信,愿让三座城池给凤国,同时进献隆国皇子嫁与女皇为妃。

我冷笑。

这马屁怕是拍到马腿上了。

谁不知女皇和夫后感情甚笃,虚立后宫不说,还倡导凤国一夫一妻制。

隆国提倡的和亲,其实是另一种角度的挑衅。

果然,一个时辰都不到,夫后就牵着小皇女殿下急急闯入殿内,红着眼眶问女皇是怎么回事。

女皇手忙脚乱地放下手中的奏折,急急地跑向夫后。

「阿溱,你听我解释,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绝不会同意隆国的提议,也不会让那隆国皇子进宫来。」

「哼,我不信,陛下若是要有新欢,那便休了臣妾吧。」

夫后把头偏到一边,女皇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抱着夫后的腰轻声哄着:「好阿溱,世上这么多男子,在我眼里你最俊美……」

我嘴角抽抽地看着这一幕,身边的小皇女一脸淡定地站在我旁边,时不时打个呵欠,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他们秀恩爱了。

女皇好不容易安抚好夫后的情绪,然后转身轻咳了一声,大手一挥。

「回去告诉隆国,和亲就不必了,让他们再加一座城池!」

毕竟萧祁是皇后膝下的嫡长子,最终,隆国还是答应用四座城池换回萧祁。

我主动请缨,护送萧祁回隆国。

我给萧祁种下的傀儡蛊,一旦离我体内的母虫超过三百丈远,那傀儡蛊就会失效。

届时,萧祁失去控制,将会直接变成一具尸体。

萧祁现在还有用,我可不舍得放弃这么一个趁手的工具人。

临行前几日,侍卫来报,说门口有一独眼瞎子大闹。

我出门,正好看到宁雯在相府门口撒泼,要我还她相公。

宁雯受伤的眼珠子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治疗,已经彻底废了。

此刻她用不知哪里捡来的破布糊住了那只眼,用另一只完好的眼睛瞪着我。

我皱了皱眉,很不喜欢她这样的眼神。

早知道就把她两只眼珠子都抠出来算了。

「姜皖,你把祁哥哥抓到哪里去了?」

宁雯冲上前死死抓住我的袖子,那只眼睛充满了滔天的怨恨。

我淡淡说道:「陛下宽容,让他从哪来回哪去,你可要跟着一起去?」

宁雯眼神闪烁了一下,「你知道他是隆国人?」

我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宁雯总是这样,喜欢耍小聪明,把别人当傻子。

可悲的是我上辈子就真的在一声声「姐姐」中迷失自我,信了她。

这辈子如果她老老实实的,那我只废她一只眼睛。

若是她还想有什么歹毒的心思,那我就再不会手软了。

显然,宁雯并不是一个老实的人。

「我要随祁哥哥一同去,我早已是他的人了,不管祁哥哥去哪里,我都誓死相随。」

一番话信息量极大。

我甚至有点疑惑,宁雯那日都已经被打瞎了一只眼睛,她还扒着萧祁不放干什么?

难道真是因为那所谓的爱恋吗?

我不信。

但我答应了她。

临别时,我回身和女皇交换了一个眼神。

我是凤国最锋利的一把武器。

此去若不能把隆国的和平条约带回,就托别人带回我的一身枯骨。

6.

隆国与凤国不同,这里是男人的天堂。

男子为尊,女子不可抛头露面,亦不可在外务工,唯一职责便是在家相夫教子。

甚至还有一种楼,有点像凤国的酒楼,只是里面装满了穿着轻纱、摇着手绢的女人。

她们专门靠取悦男人赚钱,称呼男人们为「大爷、老爷」。

我带来的凤国侍从一路走来啧啧称奇。

隆国皇帝为了彰显国力,为我们举办了盛大的接风宴。

我安抚好其他人,无视掉隆国禁军仇恨的眼神,独自带着萧祁走进隆国宫廷。

隆帝遥遥朝我举起杯:「姜相护送祁儿一路辛苦了,朕敬你一杯。」

我思索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朕」是什么意思。

我笑着举杯回礼,却并未让酒水碰到嘴唇。

以前在山上的时候,老头给我设过一门特殊的课。

他让我尝百毒,让我牢牢记住这些药物融到酒里是什么气味。

每错一次,就让我背着巨石负重爬山一个来回。

老头说,世事分大错和小错两种,这品药就是大错。

一步踏错,就会陷入到万劫不复的境地。

拿起酒杯这一刻,我万分庆幸老头教会了我这门课。

这里面是软筋散。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隆帝不顾两国表面和平设的局,意图从我下刀对凤国示威。

还是别人为了给那个被我晒成肉干的隆国间谍复仇。

这些下三滥的功夫,让我对隆国的低劣有了更深的认识。

我藏于桌底的手掌向上翻动,一根细得不起眼的银针飞了出去,准确地扎在了隆帝的后脖颈。

隆帝白眼一翻,直接口吐白沫晕了过去。

「有刺客,护驾!」

礼乐骤停,皇宫里一阵骚动,內侍们七上八下把隆帝抬了下去。

萧祁扑到隆帝身边红着眼吼了一句「父皇」,另一只手趁乱把银针拔出收了起来。

我在座位上不动如山,默默指挥萧祁扮演一个好儿子、好皇子的角色。

至于那隆帝,我心里有数,只要我不给他解药,就没人能让他醒过来。

太医院丞经过一番讨论,最后擦了一把冷汗。

「回禀皇后,陛下是中毒了,此毒极为罕见,下官从未见过,像是从番邦带回来的。」

所有人的眼神看向了我。

当初易道山人收徒轰动了列国,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徒弟。

我是在场唯一一个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人。

大臣们稀里哗啦跪了一排,要求处死我,还说凤国其心可诛,应当发动战争以证天威。

皇后不怒自威:「吵什么,当初本宫也在场,姜相只端坐席中,并未有什么其他的举动,本宫相信她。」

「现在陛下刚昏厥,你们便谏言发动战争,是什么意思?」

大臣们互相对视一眼,疯狂磕头认错。

最后讨论了一番。

萧祁身为嫡长子,临危受命为储君,代为监国。

而我,则以疑罪未清的缘由被软禁在宫里。

7.

皇后单独接见了我。

第一句话便是:「陛下的毒是你下的吧。」

是毋庸置疑的语气。

我藏于袖下的手捏紧,抬头探寻地对上皇后的视线。

是试探吧,若是她一早就知道了,为何还要帮我解围?

「我不明白皇后在说什么。」

皇后轻笑了一声,「不用装了,本宫一眼就看出了陛下脖子上的针痕,这是你师父常用的伎俩。」

「你也不用害怕,本宫不是要定你的罪。」

「本宫只是想说……你做得好。」

我猛地抬头,直愣愣地看着皇后,「你为何……」

皇后咬牙道:「本宫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恨他。」

「世人只道凤国帝后情深传遍天下,你可知本宫当初也倾尽全族之力扶持隆帝上位,可那隆帝是怎么待我的呢?」

「他卸磨杀驴,屠我母族,让本宫孤身一人只能依靠他。」

「还大封六宫,让本宫囹圄陷于后宫这方寸之地,同那些妃子争宠。」

「他给本宫下毒,让我终生无子,就连萧祁都是已逝皇贵妃过继给本宫的。」

「……」

「凭什么凤国可以女子称帝,但隆国不能?」

皇后突然凑近,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本宫也想尝尝当女皇的滋味。」

「姜皖,你要帮本宫,一旦本宫登基,本宫愿与凤国签订和平条约,百年之内与凤国绝无战争。」

我笑了笑,「皇后娘娘也是太抬举我了。」

皇后理了理头发,凤眸一扫:「你可是易道山人的徒弟,自然也拥有翻云覆雨的本事。」

我思索片刻,收了笑容道:「好,我答应你。但你要先允诺我去一个地方。」

「哪里?」

「军营。」

我笑着舔了舔嘴角,「刀子很久都没见血了。」

8.

我去驿馆接了宁雯,然后骑上高头大马去军营。

宁雯在身后问我:「你要带我去哪里,祁哥哥呢?」

我头也不回道:「他死了。」

这话说得不假,那萧祁早就在被种了傀儡术的那刻就断命了,只剩下一具任人摆弄的肉身空壳。

「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我!」

宁雯在我身后急道:「萧祁可是男主,我好不容易攀上他,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死呢?」

我好奇问道:「『男主』是什么意思?」

女皇陛下也是,宁雯也是,这些人的口中怎么竟冒出些我听不懂的词汇。

宁雯在我身后沉默下来,拒绝回应我的问题。

无妨,我到军营出示了皇后给我的信物,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我命人把宁雯剥光衣服倒挂在训练场中央,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丧尽尊严。

宁雯怨恨地瞪着我,咬紧了嘴唇一声不吭。

「还不说?」

我慢悠悠地靠在虎皮椅子上,几个士兵走了出来,满脸猥琐地走向宁雯。

在那些士兵马上就要触碰到宁雯的那刻,宁雯屈辱地闭眼大吼:「我说!我全都告诉你!」

我一挥手,「嗖」的一声几支箭直接把那些士兵穿心而过。

我放了宁雯,等她穿好衣服犹犹豫豫地向我解释。

宁雯说,这是一本小说里的世界,男主角是萧祁,女主角是我。

故事的主线是我和异国皇子萧祁的爱情故事。

我利用奇门遁甲之术帮助萧祁攻破凤国,助他登基,最后成了萧祁的皇后。

后来宁雯穿进这本书里,第一时间就是想要取代我的女主地位。

她要成为易道山人的徒弟,然后抢先一步认识萧祁,成为他宠爱一辈子的皇后。

宁雯崩溃地捂脸大吼:「我不知道剧情线为什么偏差成这样,就算我没有成为山人的徒弟,我也已经抢先一步走到萧祁身边。」

「可为何我现在不仅没有嫁给萧祁,还瞎了一只眼睛!」

「不应该的啊,这不是我想象的结局!」

我愣愣地听着宁雯描述的故事,那里面的姜皖,是另一个无比陌生的我。

听起来,像是萧祁的附属品。

人生最大的成就,就是成为萧祁的贤内助,帮助隆国的铁骑毁掉生养自己的故土了。

好恶心的一个女子,那绝不是我。

可就是这样一个毫无营养的故事,却让宁雯趋之若鹜。

我开口:「你有没有想过,故事里的那个姜皖,她之所以能成为所谓的主角,重点不是她和谁相爱,而是她能学到易道山人的一身本事。」

上辈子的我,就傻傻地供宁雯去学艺,最后还真让她用那一身本事攻破了凤国。

宁雯疯狂尖叫:「所以姜皖,都是因为你!明明我都已经穿进书来了,明明我才是天选之女,为何你还不老老实实地成为我的陪衬……」

我把癫狂的宁雯挥到一边,一步步走向了士兵。

9.

上辈子那些欺侮过我的人,我早就把他们的脸深深刻进了我的记忆里,永生不忘。

我拿起小刀,揪出那些士兵,从最痛的那物什下手,当众一刀刀凌迟下去。

在他们惊恐疑惑的眼神中,我的衣袍被鲜血染透,整张脸被染得殷红。

直到最后,他们痛得都叫不出声来。

我站在训练场上,脚下是遍地士兵的尸体。

所有人被我这煞神模样惊住,无人敢上前。

零星有人吼出一句「放肆」,被我一个眼神吓住。

「如今皇长子监国,我是皇长子的贵客,你们不敬我,就是不敬皇后和皇长子。」

我冷哼一声,走向角落里一个身材瘦小的士兵,拎着他的肩膀一把把他提了起来。

「这兵我带走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你们去找皇后说。」

我拎着战栗如鸡崽的小兵纵身上马,已经濒临崩溃的宁雯摇摇晃晃地跟了上来。

「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回去。」

我俯视宁雯:「回去?回哪去?」

宁雯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回凤国。」

我嘴角扯了扯:「你不配。」

我一扬马绳,马鸣了一声就哒哒地跑了起来,远远地把宁雯甩在后头。

瞎了一只眼,又身无长物,宁雯就留在这隆国当乞丐吧。

怀中小兵粗着嗓子道:「男女授受不亲,姜相自重……」

我轻笑一声,拿出帕子擦去小兵脸上的炉灰,露出一张白净的小脸。

「阿九,我知道你是女孩子,害臊什么。」

阿九急红了脸,「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摇头不语。

10.

上辈子我沦陷入隆国军营的那段日子,总有个黑脸小兵来悄悄给我送些吃食。

似是在军营里憋久了,她总是要拉着我絮叨个不停。

说她家中排行第九,所有人都叫她阿九。

她上头有八个姐姐,她爹爹就是想要一个弟弟,逼着她娘生了十弟。

八个姐姐有的嫁人了,有的被发卖,更有的直接被扔掉了。

后来隆国征兵,十弟又被养得娇贵,爹爹就把她推出来女扮男装充军了。

阿九说她知道凤国的同龄女子可以入私塾读书,不必学习女红,简直要羡慕死了。

每次絮叨到最后,阿九都会摸摸我的头,说这世道女子生活艰难,让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最后死了,灵魂飘荡的那段日子,也是看着阿九从乱葬岗把我的尸身捡了回来,一边捂脸大哭一边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土丘把我埋了。

上辈子,她是我人生最黑暗的日子里唯一的一点光。

这辈子,我理应还她一世荣华。

我回了宫里,助皇后一一扫清障碍,最后所有人跪下求皇长子登基的时候,我捏碎了母蛊。

萧祁当众失去眼中的神色,成为了一具腐烂的尸身。

其他皇子早就在这段时间被打压得所剩无几。

我又利用舆论,在民间制造起一桩桩奇闻异事,最后纷纷显出「仿凤国,立女帝」六个字的神谕。

最后,张皇后众望所归登基,而隆帝直接被张皇后收买的御医判了死刑,被轰轰烈烈葬入皇陵。

我混入人群,在入皇陵的前一个时辰解了隆帝身上的毒。

三个时辰后,隆帝就会醒过来。

只是到时候,他将面临的是密闭的墓室,他将在绝望中一点点彻底成为一个死人。

这是张皇后要求的,算是隆帝以死来偿还他这辈子造下的孽债了。

张皇后登基,如约签订了和平条约,保障两国百年和平。

然后赠我珍宝无数,让我荣归故国。

进隆国时,我的使臣团被隆国人冷眼相待。

出隆国时,所有人都以上宾之礼敬我们。

这个中差别,不过是换了个皇帝罢了。

11.

我带着阿九回到了凤国。

还未到城门口,女皇和夫后相互搀扶,手中举着一杯酒,遥遥地敬我。

「爱卿不辱使命,要何赏赐尽管说。」

我笑着把阿九推了出去:「陛下,臣想为我义妹讨个赏,能不能让她入学国子监?」

阿九回头望了望我,然后转身怯怯地跪下。

女皇笑了笑,「姜相的义妹都没有资格入国子监,那谁还能有?不过我瞧着这孩子怪喜爱的,既然姜相为她讨赏,那我便封她个郡主吧,待遇等同皇女。」

阿九整个人高兴得傻掉了,直到我轻声催促才慌慌张张地叩谢皇恩。

我带阿九回了相府,阿九兴奋地在府里蹦跶个不停。

有了之前宁雯的前车之鉴,整个府里的仆从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我对阿九的态度。

婢女端着吃食问我:「大人,燕窝炖好了,是否要给阿九小姐送一份?」

我挑眉:「这种事还需要跟我说,她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管家拨着算盘问我:「大人,这阿九小姐的月供,应该按照您的二分之一还是三分之一算?」

我瞪她:「当然是和我一样!」

侍卫抖成筛子问我:「大人,户部尚书带着小闺女上门赔罪,说是在国子监时对阿九小姐有所不敬,这当如何处理?」

我重重把茶盏放下:「敢欺负阿九?怕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让他们在门口站着,站到阿九满意为止!」

就这样,我在全京都落下个「冷血丞相,宠妹狂魔」的名声。

凡是在国子监有人要欺负阿九,都会有孩子在旁边贴心地警告:「你确定吗?她姐可是姜相!姜相你知道吗?就是活剥人皮的姜相,就是那个在隆国掀起腥风血雨的姜相,就是妹妹比什么都重要的姜相!」

这样确实没有人欺负阿九了,但是却直接导致阿九被监生们集体孤立。

阿九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上朝都拉长个脸。

退朝后,女皇把我单独叫到御书房谈话。

我叹气,道明原委。

「就为了这事啊。」

女皇笑得开怀,吩咐女官:「派人去找夫后,让他把蒹儿领过来。」

没一会,夫后就牵着小皇女的手进到御书房。

夫后点着小皇女的鼻子:「蒹儿,以后你在国子监见到阿九郡主,要多和她交好知道吗?」

小皇女懵懂点头:「其实我也想和阿九玩,可是他们都说,阿九的义姐是个吃人的大老虎,阿九也是小老虎。」

作为老虎本人,我忍不住对着茶水照了照。

挺好看的一张脸啊,哪里像老虎了!

女皇指了指我:「蒹儿,那就是阿九的姐姐,你看她像大老虎吗?」

小皇女提着裙摆走过来端详我片刻,「这个姐姐我好像见过!」

我点头。

当然见过,上次有幸和小皇女一起吃瓜女皇和夫后撒狗粮现场来着。

「父后,这个姐姐不是大老虎,阿九也不是小老虎,孩儿明白了,不可轻信风言风语。」

不愧是皇家子女,这么点事就悟出人生真谛来了。

阿九和小皇女成了好友,经常相约一起去采花,一起追着皇太女和忠勇侯世子玩耍。

阿九捧着脸道:「小殿下,你看皇太女和世子多般配啊,简直就是画本子里说的那样,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世子对皇太女可真好,你看那眼里都要溢出蜜来了呢。」

「看得阿九也想找个郎君了呢。」

小皇女噘着嘴,往阿九嘴里塞了个糕点:「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阿九瞪着眼睛控诉小皇女,费力地把糕点噎下去,含含糊糊地说道:「小殿下,你可真粗鲁。」

小皇女拉着阿九跑开了。

阿九这小傻子……

我分明看出,小皇女对那世子是有几分情意在的。

毕竟情情爱爱这种东西,谁又能说得准呢。

12.

后来,我带阿九去山上拜访易道山人。

第一次爬那座奇怪的山,把阿九累得半死。

老头拿了个小杯子斟满佳酿,递到阿九唇边:「小东西看着怪可爱的,喝酒不?」

我瞪了他一眼:「老东西你自己喝就算了,别带坏孩子。」

阿九噘着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杯子,「阿姐,其实我也想喝一点的。」

我没好气道:「喝什么喝,你靠边玩去。」

阿九哼了一声,不高兴地走了。

不过小孩子的脸色千变万化,阿九很快就把自己哄好了。

她看着满院子的机关巧物,直接玩疯了。

把阿九支开的工夫,老头占卜了一卦,和我对视一眼。

卦象显示,夫后不久将亡。

而在很久很久以后,皇太女将因为一个男人被贬为庶人,小皇女赵蒹临危受命,最后君临天下。

我惋惜夫后和太女,但又什么都做不得。

这些都是我等凡子不可干涉的天意。

我亲自为阿九卜了一卦,整个人呆在了原地。

她,是帝命。

甚至隐隐会影响到凤国的国运。

我看着不远处在扑竹蜻蜓的阿九,一脸天真烂漫的笑容。

罢了,届时我不过一捧黄土,又能做得了什么。

随她去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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