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崩溃地泪涕横流,那女孩应该就是我。
相比于已经遇害的两个女孩,我已经足够幸运了。
我突然明白许多。
为什么母亲会说我脏啊。
为什么父亲母亲总是担心妹妹被陌生人伤害,把她保护得好好的。
此刻父亲就站在病床边,我难得在他脸上看见愧疚的神色。
母亲也掩着面,我嗓子干涸,努力说着话:「原来妈妈是因为这个嫌我脏啊。」
母亲身形一僵,随后就要向我解释着什么:「不是,不是……」
可她只是反复说着那两个字眼,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爸爸妈妈,我以为你们只是觉得我不争气,不想看到我每天死气沉沉的样子,以为你们只是太久不在我身边,所以感情比较淡薄。可原来,你们会嫌我脏。」
「从小奶奶就告诉我,我的妈妈很温柔,我的爸爸也很高大,你们都在百里之外的地方爱我,只是那山路太遥远,你们不常回来罢了。」
「现在我已经被接出来了,可是那山路还是好远好远啊。」
太远了。
我和我的父亲母亲之间早就有一层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又问:「爸爸妈妈,你们期待过我的出生吗?」
他们愣了一会,忙不迭回答:「有!」
我又想起前世,我和父母争执过,同样问出了这个问题。
和我争得面红耳赤的父母脱口而出:「要不是因为生你,错过了黄金期,我们早就不知道要少奋斗多少年!」
我沉默地陷入被子里,闷着声音:「你们回去吧,照顾好你们心中『干净』的女儿。」
九
出院后,许卿约见了我。
她盯着我许久,忽然自嘲一笑:「我好像有些失败,还是没能救你。」
我问出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许卿姐姐,你也是重生的吗?」
她搅着咖啡的手微微顿住,随后长吁一口气,点头道:「你也是吧。」
「许卿姐姐,谢谢你。」
这几日,我一直在回顾前世的画面,破碎的记忆一点点拼凑。
在我封闭自我意识的那段时间,就是许卿帮我调整的心理。
最后我走入冰冷湖水中时,也是许卿冲下来拽住了我。
但是我已经走到了深处,回不去了,许卿与我一起陷入湖底。
刺骨的寒意让我死前留得最后一刻的清醒,我最后看见的除了奶奶,还有许卿。
死后我的魂魄停留于世间一段时间,父母痛苦、同学愧疚。
我的事迹被流传到了网上,有人叹我可怜,也有人叹我可悲。
还有人怨恨我:「死就死了,还害死了一个人。」
只是这一段记忆在我重生后变得模糊,没有再被我重新拾起。
许卿仰起头,对我露出一抹笑容:「不用谢,前世没能帮到你什么,这一世好像也没帮上什么。」
「我是在你出事后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我也受过类似的伤害,我的腰上也有块难以祛除的疤痕,我的青春时期如你一般痛苦,所以我想帮你。」
「好像救了你,就是在救当初的自己。」
我道:「其实有人能把我放在心上,对我来说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许卿说:「小姑娘,未来会有更多人把你放在心上的。」
阳光穿过玻璃,照在我和许卿的身上,我懒洋洋地撑了个懒腰。
「借你吉言。」
几年以后,我从心理学专业院校毕业,许卿递来了橄榄枝,邀请我去她的咨询室工作。
手机不断地发来消息,是父亲母亲:「眠眠,你已经好久没回家了。带奶奶一起回来看看吧。」
我一如往常地发送那几个字:「最近没空,改日再说吧。」
我给许卿回信的几日后,她寄来一束向日葵,花枝间夹了一片她手写的卡片。
「亲爱的姑娘,祝你我此行顺风顺水、向阳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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