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个同学咋咋呼呼的从外面跑进来,大喊:「出大事啦,我刚看到黄老师被警察带走了,我听警察说黄老师跟高考顶替案有关,妈呀,原来这件事是真的。」
班主任黄雪芬和教导主任两人被警方带走调查的事情一下子就在学校传开了。
就算有老师要求学生不要私下讨论这件事,也压制不住学生们的好奇心。
黄雪芬这么快就被查出来这件事让我和周鹏都很惊讶。
后来才得知警方办事效率这么高,是因为那个学姐报案后,冒名顶替她上大学的那家人得知消息,想花钱了事。
学姐的父母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做主收了钱,要求学姐去警察局撤案,学姐不肯答案,还很聪明的请来报社和新闻台的人。
新闻报道一出来,这下跟捅了马蜂窝一样。
再过一个月多就要高考了,这件事处理不好,造成的影响会非常恶劣。
教育局和警方一起配合调查,效率奇快,黄雪芬和教导主任就查了出来,校长也因为失职,被撤了职。
因为学校发生的事情,我猜应该是没有了可以帮他们操作冒名顶替的人了,父母和苗丽三人最近的情绪都很不稳定。
苗丽更是肉眼可见的暴躁。
在高考的这天,母亲久违的对我和颜悦色,还让跟我同个考场的苗丽载我一起过去。
苗丽依旧是臭着脸,但这次没有拒绝,推着自行车在等我,一副屈尊降贵的模样。
我心如止水的看着母亲对我难得的笑脸,没有像她期望的那样,委屈自己在她的面前和苗丽表演一出姊妹情深。
我冷漠的拒绝了她的提议,看都没看苗丽一眼走过她的面前。
我走着去考场,反正这些年,我也已经习惯了。
和上辈子一样的考场,一样的位置。
重来一次,即使我这一百多天以来每日不敢懈怠的学习,看到卷子上的题脑子里立刻就能想到准确的答案,我依旧紧张,刚开始连握笔的手都是抖的。
考试的那几天我都是凭借一股劲在撑着,等考完后回到家我就倒了。
我发着高烧躺在床上起不来,苗丽约朋友一起去玩,父母也都没在家。
家里也没有备退烧的药,我只能用土方法,不停地喝水,拿我父亲平时喝的高度白酒擦身体降温。
等感觉体温降下来一点后,我就没有继续在床上躺着 。
等成绩出来,拿到录取通知书,父母是不会花钱让我去读大学的,想要读书,学费就得自己攒。
我要在入学之前攒够路费和学费,之前做好的手工活今天拿去换钱,然后再多拿一点回家做。
我撑着浑身无力的身体来到我堆放塑料假花的角落。
却发现应该摆放在那里的几大袋加工好的塑料假花都不见了。
同时,我看到苗丽穿着新买的裙子回来了。
苗丽见我盯着她身上穿的新裙子看,脸上没有半点心虚,还故意在我面前绕了一个圈展现她的裙子。
我:「裙子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苗丽:「好看吗?也不贵,去我朋友亲戚的店买的,她还算我优惠价,也就一百多。」
我:「一百多?你是不是把我记账的钱全取了?」
苗丽:「对啊,我要去城里读大学了,得买几件漂亮的衣服,是妈让我这么做的。」
我:「还剩多少钱?」
苗丽:「没了,我都花光了,你瞪我干嘛?我是你妹妹,我花你点钱怎么啦?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已经气到觉得刚才降下的体温又骤然升高,背部却又感觉一阵一阵的发凉,冰火两重天也不过如此了 。
那是我读大学的钱,每天抽空做手工,几块钱几块钱攒下来的钱,她怎么做到能这么厚颜无耻的花光我的钱。
我不信苗丽真的把钱花光了。
我手工记账的钱有四百多,我不顾苗丽的挣扎,强硬的对她搜身,果真从她身上搜出两百多块钱。
苗丽把我的钱视为己有,现在钱被我强行取走,她嚷嚷着要我还给她,说那是她的钱。
我强忍着怒火,拽着她的头发,要她把身上的新裙子脱下来,现在刚买的,还是可以退,这可是花了一百多块钱的。
苗丽当然是不愿意,她用尖锐的叫声咒骂我,跟我打了起来,我的力气比她大,真动气手来她不是我的对手。
我拿来把剪刀,抓着苗丽心爱的长头发,威胁她:「你要是不脱下来拿去退了,今天我就把你的头发给剪了,你脱不脱?」
苗丽:「苗睇,你敢?」
苗丽不肯答应,还继续骂我:「你这个野种,爸妈养了你这么多年,我花你一点钱你就这么对我,你忘恩负义,你以为你存的这点钱能读大学吗?别搞笑了。」
我:「废话那么多,不脱是吧,那你的头发也不要了。」
我没有搭理苗丽的话,咔嚓几声,没几下就剪下一大把苗丽及腰的长发。
苗丽这才意识到我是动真格的,看到地上飘落的发丝,她啊啊尖叫,疯了似的挣扎要跟我厮杀到底。
父母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我压着苗丽坐在她腰背上,拿着把剪刀将苗丽的头发剪成了瘌痢头,苗丽哭得眼泪鼻涕花了脸的模样。
父亲:「苗睇,你真是反了天了。」
父亲冲着我爆喝一声,随手抡起门旁的扫把,用扫把的实木把手对着我的后背一顿猛打。
母亲也冲过来推开我,拉起苗丽心疼的看着她被我毁掉的头发。
扫把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我身上,我没有傻愣愣的站在原地让父亲打,而是抱着头躲避。
我的闪躲行为在父亲看来就是反抗的意思,这让他更加的愤怒,抡扫把的力气更大,每挨一下我都觉得自己的骨头像是要被打断,内脏要被打破。
苗丽看到我被痛打的样子,摸着自己被我毁掉的头发,在一旁恶毒的给父亲加油打气:「爸,打狠点,打死她,让她长记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
母亲则是在一旁提醒叮嘱到:「别打脸,我跟媒婆约好明天有人要来相看的,她脸上有伤明天让人怎么看我们。」
母亲的话让我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气,我用力抓住扫把的把手。
父亲干惯劳力活的壮年在这个时候力气居然比不过我,他越拽,我越使劲。
最后竟是我把扫把从父亲的手里抢了过来,还因为惯性,后退趔趄几步,跌坐在了地上。
我没管自己痛到快散架的身体,我问母亲:「什么媒婆,什么相看?」
母亲避开我的视线,苗丽抢先恶意满满的说:「还能是什么,当然是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妈说了,把你挑个能给高彩礼的嫁出去,你的彩礼钱留给我读大学,爸妈养你这么大,你对这个家也算是有一点贡献了。」
我:「妈,苗丽说的是真的吗?」
我浑身冰冷,尽管已经有所猜测,但亲耳听到还是难以相信。
这是上辈子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当年苗丽顶替我的名额去上大学,我跟父母提过要重考,她们不让,我提出要去大城市打拼,他们也不肯。
等后来年纪大一点了,有媒婆上门说亲,他们也总说苗丽已经留在城市,我再嫁人的话 ,他们两老孤零零的没有人照顾。
所以他们让我别嫁人,还告诉我只要我将苗丽的孩子视如己出,以后苗丽的孩子也会替我养老的。
从高考失利后,我就一直浑浑噩噩的,没有安全感的我感受到父母对我的需要。
那时候觉得比起不能时时刻刻陪伴在父母身边的苗丽,我以为父母重视的那个人是我而感到开心。
现在想来真是无比的讽刺,人生重来一次,即便我暗地里做了这么多的努力,父母的选择从来不会是我。
他们发现瞒着我暗地里花钱这条路行不通了,索性打算强迫我向命运低头了吗?还想榨干我最后的一点价值是吗?
苗丽挑破了最后一块遮羞布,母亲或许觉得对我有点愧疚,在父亲被我抢走扫把后恼羞成怒换了根更粗的棍子要打我的时候,母亲制止了。
在苗丽的提醒下,把我的两百多块钱拿走后,让我回房间休息去。
我躺在床上,耳边听着苗丽对我的咒骂,她在母亲的帮助下剃成了光头。
她原本是也想要剃光我的头发,被母亲阻止了。
因为我明天我要相亲,我剃光头了就「卖」不出高价钱了,苗丽这才不甘心的善罢甘休了。
我不能坐以待毙,这个家不能继续再待下去了,我打算今晚就逃跑。
在逃跑之前,我需要把户口本和身份证偷出来。
我等到凌晨两点多苗丽和父母都睡着的时候,动作小心翼翼的快速收拾了几件衣服。
之后我来到父母的房间,我知道父母将户口本和身份证放在梳妆台的柜子里,梳妆台在床的旁边。
父母的房间没有点夜灯,一片漆黑。
我怕被发现也不敢点灯,我凭借印象摸黑走到梳妆台。
梳妆台的中间镜子,两边各有两个小格子,桌面下是两个大柜子。
母亲把户口本和身份证放在上面左边第一小格子里,而左边则是靠近床头的位置,父亲睡在外侧,老旧的柜子拉开的时候不可避免的会发出声响。
黑暗中,我听到父亲翻身时床板发出咯吱咯吱响的声音,我紧张得心跳加速,动作僵住。
我不敢再有动作。
等了一会,确认父亲没有被我吵醒后,我心一横,快速的把柜子拉开,手摸进柜子里摸到一个小袋子。
应该是母亲装户口本和身份证的塑料袋。
母亲:「是谁?阿丽吗?」
在我即将得手的时候,母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她睡得迷糊,透过微弱的月光,她看到我站在床边的身影,下意识的把我当成苗丽。
第一次偷东西的我被母亲醒来的意外吓到浑身冒冷汗,手已经摸到袋子,但不确定到底是不是,可眼下已经没有时间让我确认。
我咬了咬牙,在母亲等不到我回应,爬起床要下床的时候,我抓紧小袋子,突然拔腿就跑。
我的举动让母亲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她啪啪几下把睡得很沉的父亲给拍醒,大喊着:「遭贼啦,快起来抓贼。」
父亲听到捉贼立刻就醒来,连鞋都没穿就下床顺着母亲指的方向朝我追来。
母亲开了灯,看到装户口本的柜子被翻开,里面的户口本和身份证都没了。
随后冲到我跟苗丽的房间,发现我没有在上铺,她立刻就明白过来这个贼是我,也跟着追了出来。
农村的小道是没有路灯的,我跑的过程中摔了好几次,还有一次差点被父亲抓到。
他抓住我装衣服的包,我因为惯性被拽倒在地上滚了几圈。
我倒在地上,看到父亲凶神恶煞的脸,不远处母亲也一路大嚷大叫的追上来。
我咬了咬牙,顾不上痛,装衣服的包也不要了。
我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鞋子都跑掉,脚底被石子刮破也不在乎,我一心往山上的方向跑。
今天的逃跑计划很仓促,对接下来要怎么做我没有时间想更详细的计划,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跑进山里躲起来。
我跑进山里面的时候,父母还追了一段。
最后实在跑不动了,两人才善罢甘休。
我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听到母亲跟父亲说明天再多找几个人一起进山找,一定要把我揪出来。
天灰蒙蒙亮,我心里惦记着昨天晚上母亲说天亮后要叫人进山里找我的话,我不敢继续待在山里面。
可是离开这儿,我又能去哪里呢?
我想到了周鹏。
只犹豫了一会,我就决定赌一赌,去找周鹏。
现在再不下山的话,等父母醒了找人帮忙进山找,真被找到的话我就走不了了,
一路上我都保持警惕,避开路人,不敢让任何人看到我,怕有人向我父母通风报信。
等我忍着浑身的痛咬着牙找到周鹏家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周鹏家的门关着,我不知道他醒来没有。
可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用力拍周鹏家的门。
屋里是有人醒着的,听到我在拍门,用粗哑的大嗓门问:「谁啊?」
是周鹏的父亲,听到他的声音,联想到将我暴打一顿的父亲,我的身体不受控制的下意识哆嗦了一下。
「叔,我是周鹏的同学,我找他有事,你能帮我喊下他吗?」
我怕周鹏的邻居听到我的声音会出来看,不敢大声说话。
隔着个门,周鹏的父亲听不清楚我说的话,嘴里问着,「你说什么?」一边走过来把门打开。
他见到门外站着的我,看清我一身的狼狈,露出惊讶的表情。
「哎哟,娃你是怎么了?怎么弄一身的伤?」
周鹏的父亲看我的眼神满是关心,我忍住了想要掉头走的冲动。
「叔,能让我先进去吗?我真是周鹏的同学。」
我听到隔壁有人走动的声响,不敢在门口多待。
「快进来,快进来,叔去把鹏子叫起来。」
周鹏的父亲看出我的不自在,没有再看我,说了让我进来后,就急匆匆的走过小院进到里屋去叫醒还在睡的周鹏。
我把门关上后就一直站在门口,周鹏很快就出来。
看到我的模样,他吓了一跳,之后表情变得很严肃,他问我是出了什么事情。
我没有跟他说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我先问他:「班长,你可以收留我几天吗?不需要很久,等我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就行。」
「可以。」
周鹏见我不肯说,但他这么聪明的人,多少也能猜出个大概。
在听到我的请求后,他连问都没问他父亲就应下了。
「谢谢,谢谢,谢谢……」
我鼻子一酸,很想哭,没想到周鹏会这么干脆的答应帮我。
现在的我,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我暂时在周鹏家住了下来,周鹏的父亲得知后,也默许了。
我原本是想在客厅打地铺的,周鹏和他父亲都不让。
他们家里只有两个房间,我没来之前,周鹏和他父亲各一间。
我来了之后,周鹏去他父亲的房间一起睡,他把自己的房间留给了我。
周鹏还去给我买了新衣服,买了药。
对此我心里充满感激,住在周鹏家的这段时间,我力所能及的做家务。
我还拜托了周鹏去我之前接手工活那帮我把活带来,在周鹏家住的这段时间,我拼命的用最快的速度做手工。
我得存到钱,没有钱,光有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我也读不了书。
周鹏看我这么拼命,他知道我的处境,没有劝我休息,而是默默的帮我一起做手工。
周鹏也会帮我关注我家里的情况,他告诉我父母一直没有死心,每天都有去山里找我。
对此我心里已经没有半点波动。
在周鹏家住的这一段时间,是我重生回来这段时间过得最放松,最舒服的日子。
可是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咻的一下子就过去了。
学校通知查成绩和领录取通知书的日期到了。
这么多天来我第一天走出周鹏的家。
为了躲开人,我还是一样天没亮就出门,周鹏陪着我,我们是翻墙进了学校,守在教师办公室外面。
周鹏帮我把风,谨防苗丽的出现。
老师通常会比学生更早到一点,新的班主任见到我的时候还很惊讶。
但她没有多为难我,告诉我成绩,把录取通知给我了后,跟我说了句恭喜。
我颤抖着手接过第一志愿的录取通知书,却没有时间激动。
我把录取通知书,连同这阵子做手工攒下的钱,还有户口本,身份证都交给周鹏。
我交代他,如果等会我们分开走,我出学校被父母抓到带了回去的话,他不要来找我,只需要帮我买一张票。
我告诉他要买什么日期的,哪个时间段的,在火车站的哪里等我。
只需要帮我做好这些就好,其他的,我会自己搞定。
周鹏很担心我,想要我跟他一起走,如果真遇上苗丽他们,他可以保护我。
我不想连累他,以我父母无赖的程度,周鹏惹上他们,以后他外出读书,还留在老家的周鹏父亲日子不会好过的。
周鹏在我的劝说下,终于一步三回头的带着我的东西先走了。
等他走出学校后,我才沿着围墙,跟来时一样,也选择了翻墙离开。
我知道我现在这样可能是疑神疑鬼,杞人忧天了,说不定父母早就放弃找我了呢?
但很快我就收回这个想法了。
我去周鹏家要经过学校门口的方向,饶不了路。
我谨慎的先观察周围的情况,没想到真的看到父母他们就在校门口的拐角处藏着,要不是他们试不试的探出头看校门口出来的人,我可能还不能发现到。
就当我想着要怎么躲过去的时候,背后一痛,我被人偷袭踢到在地。
「苗娣,你这死丫头,还真是让我姐说中了,你以为躲起来,我们就找不到你了吗?」
说话的人是我母亲的弟弟,他手里还拎着绳子,作势要把我捆起来。
我爬起来想跑,却又被他不留情的踢了一脚,这次他踢得是我的肚子,我痛到整个人蜷缩起来。
「我让你跑,我让你跑,贱丫头,白眼狼。」
母亲的弟弟被我逃跑的举动气到,气愤的一脚又一脚的踢我,又不解气,嘴里一直在骂我。
周围的已经有人围观,却没有一个人来帮忙。
我被打到没有力气动,父母看到这边的动静也跑了过来。
母亲一看到我,就当着围观人的面扒拉我的衣服。
把我里外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她想要找的东西,她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问我:「通知书呢?你藏哪了?啊,说啊。」
我:「我不告诉你,我读不成书,阿丽也别想。」
「我打死你。」母亲的巴掌一下又一下的打在我脸上,「你说不说,你到底说不说?」
我:「你打死我,我也不会说。」
我都死过一回的人了,不怕再死一次。
同样的事情,再重复一次,对我来说,才是比死更难受的事情。
母亲见现在从我嘴里挖不出通知书的下落,就让父亲和她弟弟把我捆了带回去。
我被带回去的时候,苗丽才刚醒,睡眼惺忪的从走出来,看到我被抓了回来,笑的最开心的就是她。
我被关起来了,为了防止我逃跑,父亲还专门买了一条铁链绑住我的脚。
为了逼我说出录取通知书藏在哪,父母给我绝食,我什么时候愿意说了,什么时候才给我吃的 。
苗丽看到我如丧家犬一样的模样,戴着假发的她得意洋洋的在我面前炫耀她又新买的裙子。
她告诉我,这条裙子花我的彩礼钱买的。
没错,在我躲起来的这段时间,父母依旧帮我定下来一门亲事,连日子也订好了,彩礼钱也收下了。
苗丽为了欣赏我的痛苦,还告诉我,我即将结婚的对象是个死了老婆的二婚男。
那男的年纪比我大二十多岁,是可以当我爹的年纪,对方有钱,给的彩礼钱就有两万呢。
苗丽还说父母待我不薄,给我找了家有钱的,嫁过去除了要给人当后妈之外,没有其他的缺点了。
面对苗丽各种企图激怒我的行为,我都选择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苗丽被我这种死到临头还要装淡定的态度气到,扭头就跑去跟母亲说我欺负她,母亲不分青红皂白的又是对我一顿打。
被抓回来后,我已经三天没进食了。
父母见这招对我没用,怕我饿死撑不到嫁人那天,这才勉为其难的给我一点吃的。
距离我跟周鹏约好的时间,还有两天。
因为脚链的限制,我只能在房间内活动,这几天来我一直在想办法打开脚链的锁。
拿到钥匙是不可能的了。
我趁没人的时候,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找出一个别针。
我把别针掰直,这几天一直在尝试用它开锁。
终于,我在约定好时间的前一晚,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把锁给打开了。
我看了眼熟睡中的苗丽,确认她没有被我吵醒后,我没有留恋的离开这个家。
经过小院子的时候,看到停在那的自行车,自行车已经很旧了,这么多年来,我使用的次数一只手都又得剩。
我想到走着去火车站,至少要走三个小时,有这辆自行车的话,时间可以缩短三分之二。
我把自行车骑走了,直奔火车站。
说来可笑,我能认识去火车站的路,还是托苗丽的福,当年她考上大学,她外出求学的时候,全家都去送她上火车。
这条路的路线,我一直记得清清楚楚的,那时候的我,心里渴望着也能够踏上这个路程。
现在,我实现我的梦想了,即使没有家人的期盼和祝福,我也开心。
我到达火车站的时候,天还没亮。
我来到和周鹏约定好的地方,我以为肯定是我先到的,却没想到远远的,我就看到那个位置有个人坐在行李上。
那个人背对着我,但兴许是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下意识的回过头。
我两相互对视,周鹏猛地站起身,朝我走来。
周鹏看了我半响,像往常一样木讷又温和的对我说:「苗睇,一路辛苦了。」
我看着他面容疲倦,下巴冒出的胡茬,再看到他因为我的出现,发自内心的开心。
我再也忍不住,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抱着他哽咽哭泣,贪婪的索取这一份温暖。
当我坐上火车的时候,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就如同我的过往一样,那些折磨了我一生的事,都将成为过去。
周鹏和我报考的是同个学校,不同专业。
第二天就是新生入学的日子,我俩为了省钱,都决定在校门口等一晚,等天亮办好入学,分到宿舍就有机会休息了。
办好入学后,我跟周鹏分开,各自去了自己的宿舍。
我把东西放好后并没有急着休息,入学的事终于尘埃落定,我接下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
我走进警察局报警寻亲,我把我非父母亲生,而是被拐卖的身世告诉警察,还把我伤痕累累的身体给女警察看。
警方得知我是今年的大学新生,还是高级学府北京大学法律系的,对我的案件很重视。
由一名女警察带我去医院做伤情鉴定。
当医生把鉴定报告拿给警方看的时候,他们很震惊。
我肋骨都被打断了一根,却全程表现得和正常人一样没喊过一声痛。
因为我知道,喊痛没用啊。
我没有听医生的住院,我不想刚开学就住院。
因为我报警的事情,远在老家正因为我的逃跑而又在满村子找人的父母被警方找上门。
面对警方的调查,刚开始父母还不肯说实话,坚持说我是个弃婴,是别人不要的,丢在路边被他们给捡到的。
后来是到了我「结婚」的那天,我这个新娘跑了,但那个给了彩礼的老男人可不管这个,见没有了我,还有苗丽,就要苗丽代替我。
被暂时拘留在警局的父母从母亲弟弟口中得知这件事,母亲慌了,将责任都包揽在自己身上,说出了当年的真相。
而父亲得以离开警局,赶回去冲去男方家,把被强行带走的苗丽给救了出来。
可已经经过了一个晚上,苗丽和那个老男人早已经生米煮成熟饭。
有母亲的口供,调查很快就有了结果。
原来我并不是亲戚说的那样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而是母亲去给人当保姆的时候,把我给偷走的。
我甚至不是花钱买的,我心里升起一股荒谬感。
我之前一直以为,我是个没有人要的小孩,所以才被卖给人贩子,人贩子又转手卖给了我父母。
结果我原本可以拥有一个正常的,或许还会是幸福的家庭,而这一切,都被母亲一己私欲毁掉了。
而母亲当年就是在北京给人当保姆的,她已经不记得那家主人姓甚名谁。
只记得我的生母是个知识分子,当教师的,教什么的她不知道。
她能提供的信息太少了,北京的女教师那么多,找起来谈何容易。
警方说要帮我登报寻亲,我想了想,拒绝了。
我已经不在亲生父母身边十几年,说不定他们已经有新的小孩,说不定他们已经遗忘了我。
要是我突然出现打扰了他们平静的生活,这不是我期望看到的结果。
我只要我养母恶有恶报,她被判刑了,十年。
在养母的终审确定下来之前,养父还辗转到学校找到我。
那个曾经无数次把我往死里打的人,当着学校众多同学的面,跪下来求我放过我养母。
他想要通过舆论逼我宽容,想要道德绑架我。
可他不会知道,我铁石心肠,更不会在乎别人的目光,我报警,让警察把我养父带走。
我的这番操作让我养父明白我心狠的程度,从此在没有出现骚扰我。
我的校园生活看似恢复平静,又貌似没有。
因为养父那次在学校的事情闹得很大,我在学校出了名,不是什么好名声,私底下他们都说我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他们说生恩不如养恩,我这么对待养父母,是要遭天谴的。
谁遭天谴,事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们不明白一句话叫未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
随便他们怎么对我指指点点,我问心无愧。
有一天,我刚下课,我看见辅导员站在教室门口,看样子已经等我有一会了,见到我,连忙向我招手。
我看到辅导员的身边,站了一对中年夫妻。
中年夫妻看到我的时候很激动,我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被女方的脸吸引,我长得,简直就是她的翻版。
等我走近,还没说话,她就一把将我抱住,不停的哭着说:「玥玥,妈妈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我的名字,叫沈玥玥,而我的亲生母亲叫陈秀曼,我的亲生父亲叫沈鸿安。
我从亲生父母的口中得知,原来他们一直都在找我,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我也没有弟弟或妹妹。
我问过妈妈,她听到我提起这个问题的时候,紧紧的握紧我的手,对我说他们只要我一个女儿就够了。
他们相信会找到我的,怕找到我之后,发现家里多了弟弟妹妹会不自在。
听到妈妈这么说的时候,当时我强忍住情绪。
回到学校宿舍的时候,我哭了一夜。
我很难想象,前世没有找到我的他们,余生是如何度过的。
当他们守着专门为我打理出来的卧室。
每年我生日的那天从不间断的为我添置了礼物。
每个月都拿着养母的画像去警局问有没有抓到人贩子。
父亲更是为了我,弃医从商,全国各地跑了个遍。
每去一个地方,就会拿着我刚出生时候的照片去当地警局询问,然后每次都失望而归。
他们在经历这些的时候,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我不敢想象。
要不是他们没放弃我,我就要因为自己的武断,错过这么爱我的父母了。
很感谢他们没有放弃我,我也将用我的余生,来回报他们对我付出和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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