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怎么样?摘我一颗肾啊!」
「我查过,咱俩血型不匹配,这腰子移不过来,不然我早移了。」
说完,孟伟往前走。
我就这样又被迫继续开店。
这天下午。
孟伟打牌输了不少钱,一气之下掀了桌子,把所有人都赶走了。
店里一片狼藉,桌椅全倒了,我坐在厨房里也不管,只觉得胸口有火在烧。
等那些人都走了,孟伟一个人在店里赶人,但已经一个多月没人光顾我这家店了,所以平时也没什么客人。
大约是孟伟觉得无聊,就冲厨房里喊:
「那天那个是你丈母娘?」
我不说话。
「我看你孩子都有了,你老婆呢?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过,是那晚那个吧?」
我还是不说话。
孟伟一气之下冲我喊:「你不说话老子也知道,你老婆死了,那天去你家里看见遗像了,真是个短命的,要老子说就是你克妻,活生生把她克死了,她要是当了老子的……」
我听不下去了,抄起菜刀就指着他:
「你他妈再说!」
可能孟伟也奇怪,我这个当了一个多月的孙子的人,怎么忽然就硬气起来了。
他冲我喊:
「怎么着?要砍老子?你来啊!你不砍你孙子!」
我当时真的火冒三丈失去理智了,拿着刀冲出厨房真的砍了他一刀。
他挨了一刀后,意识到我来真的,赶紧往外跑。
他一路跑,我一路追。
血滴了一地。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我草你妈的孟伟!老子今天砍死你!」
压抑了一个多月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他跑了一路,跑到路边拦了辆的士,然后上车,车子开了。
我当时站在原地看着车子开走。
孟伟摇下车窗,冲我喊:「孙子诶!你牛逼!老子去告你,你这回是二进宫,老子看你坐几年牢!」
听到这句话,我一下就清醒了。
我跪在地上,一边听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一边开始反思。
我这趟要是再关进去,得十年吧?
十年见不着儿子,孝顺不了老人。
我……我怎么和李芳交代啊……
我很后悔,但后悔也没用。
我想起来一月的时候,刘老大给我的那张名片。
他说过有事可以找他。
于是我赶回家在抽屉里找到了那张名片,然后打车去了地址上的那处歌舞厅。
我往里走,跟这儿的经理说我是黄鑫成,我要找刘哥。
确实如刘老大所说的,报我自己的名字能见到他。
经理把我带到了一间很大的办公室里,但里面没人。
经理说:「老大在外面,已经联系过他了,他说晚上会回来,让你等一会儿,老大吩咐我们招待好你,你可以去舞厅里喝点酒,跳跳舞,要找小姐也可以。」
我摇头,我没心情做那些。
「不了,谢谢。」
我一直等到晚上,后面刘老大来了,见面问我怎么了。
我把最近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告诉刘老大,也说了孟伟的身份。
刘老大听完,并没当一回事,只拍我的肩膀:
「这事儿我平了,你就坐这里,我打个电话。」
刘老大坐到办公桌上,拿出通讯录,翻了几页,找到一个号码拿座机拨过去。
之后刘老大聊了几句,听对话的内容,电话对面的那人好像是孟伟的亲戚,似乎也是混社会的。
几句话下来,电话挂断,刘老大告诉我事情已经摆平了。
我诧异。
「没事了?」
刘老大点头:
「没事了,你可以放心地回家,警察不会去找你,孟伟也不会再去你店里了。」
「您怎么做到的?」
「孟伟的大哥,以前和我混一个口子的,有点交情,而且他大哥也听说过你的事,也很欣赏你,所以他帮你教训了孟伟一顿。」
我听完,还觉得像是做梦,就这样一通电话,我就不用坐牢了?
我还在沉思,刘老大又向我抛来橄榄枝:
「兄弟,我是真的很欣赏你,你看你又能打架,又会做生意,又讲义气,你这样的人太适合做兄弟了,你跟我做事吧,我不会亏待你的。」
可我再一次拒绝了:
「对不起刘哥,我老婆走了,剩下岳父岳母和孩子,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不能冒险。」
刘老大点头:
「理解,没事,这次我帮你的事只是小事,平不了你老婆的账,你以后如果有事儿还能再来找我,我还会帮你。」
「谢谢刘哥。」
因为这件事,我对他有了很多好感。
我回到家,警察似乎还没找上家里来,二老都不知道我砍人的事儿。
我以为这事儿过去了,可事实上并没有。
之后我开店,做了一天也没生意。
原本以为是人气散了,等几天就好。
可过了几天,依然没什么生意。
这次没有孟伟了,为什么还是这样?
我不知道为什么,就跟周围的店主打听了一下。
后来才知道,那天我拿刀砍人的事情已经在这一片传遍了,后面就有人打听了我的事儿,发现我因为打人坐过牢。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坐牢的事儿,没人敢来我店里吃东西,大家都觉得坐过牢的人开的店,肯定也是黑店。
我无话可说。
只能沉默着每天继续开店。
可每天依然没有生意,就算有,也只是一些过客。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
最后我认清现实。
这个店开不下去了。
我没和家里商量,把店关了,然后又偷偷去找了之前餐馆的老板娘。
「老板娘,您这还招人吗?我走投无路了……」
可老板娘却说:「我是想帮你的,可我要招了你,店里就没人来吃饭了。」
老板娘的话点到为止。
她是好人,曾经不嫌弃刚出狱的我。
是我自己拿着刀满街砍人,搞臭了自己的名声。
最后只能默默离开。
回到家后,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和老丈人和丈母娘说了。
他们听完后都惊呆了。
老丈人气得拍桌子。
「都七年了!怎么有这样的人啊!」
我摇头,把存折还给老丈人,说:「店开不下去了,之前挣的都亏光了,存折里的钱也亏了几千,过段时间我再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工作,实在不行我就去工地,再不行就进厂。」
老丈人想了想,收下存折。
「这样,明天我去厂里和领导求情,看看能不能给你谋个差事。」
「可我不会技术啊。」
「不会可以学嘛,从学徒做起,你别小看这个工作,这是国企,干好了有编制的。」
「……」
也只能这样了。
老丈人打通了厂里的关系,把我喊去面试。
面试的时候负责人问了些问题,我答得不算好,可事后老丈人却满不在乎。
回去的路上还让我放心,说这事儿十拿九稳。
我见老丈人这么有信心,便安心留在家里等消息。
几天后,厂里来了电话,原以为是我被录取的事儿,可电话那头却传来了另一个消息。
老丈人中风送医院了。
我和丈母娘赶紧带着孩子去了医院,看见病床上歪了嘴巴的老丈人。
赶紧问随行的厂工人怎么回事。
厂工人就告诉我们。
「还是你的事儿,原先李师傅为了你的工作,塞了两万块钱给厂领导,你的工作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但是面试那天,副厂长看见你了。」
我不解。
「我和副厂长有什么关系?」
「你和副厂长是没什么关系,但是你和副厂长他侄子有关系。」
「他侄子?」
「我们副厂长姓孟,他侄子是孟伟。」
「!」
「嗯,副厂长后面让厂领导把你刷下来,还让人把李师傅给辞了,李师傅因为这事儿去找厂领导说理,结果说着说着,急到中风了。」
孟伟,又是孟伟……
他怎么阴魂不散啊!
我想去找他讨个说法,还没走出病房的大门,中风的老丈人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叫住我:
「女!女婿!」
这一声女婿,让我留在了原地。
我知道老丈人的意思。
我已经为人父了,不能再惹事了。
我低下头,回到病床边。
「爸,我知道,我不会去了。」
我,不能再招惹那个孟伟了。
也希望他以后也放过我。
我真的惹不起他。
他孟伟真的很厉害,哥哥是黑老大,叔叔是副厂长。
谁知道他家里还有什么亲戚。
我总以为世家门阀是旧世界的产物,新时代的大家都是普通百姓。
原来是我不会读书,误会了。
世家门阀依然存在。
只是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样子。
……
抛开眼前这些事不谈。
丈母娘要帮我带黄赟,还要照顾老丈人。
挣钱的担子落在了我身上。
眼下我需要一份工作。
可我能上哪找一份工资够用,又肯聘我的工作呢?
思来想去,这时候肯用我的只有刘老大。
回想起先前我两次拒绝刘老大。
我不禁觉得可笑。
原来没有选择也是一种选择。
逼上……梁山。
逼上梁山啊……
……
那晚,我神色紧张,却还是对刘老大开口:
「我需要钱,家里只剩我能挣钱了,刘老大,我知道您手下产业多,您找一个钱多事难的活儿给我,卖淫卖粉都行,我都做,我一定给您打理好。」
刘老大却告诉我:
「你想做,我未必给你做,你是有家庭的人,不像我连个正经老婆都没有,我有些比较干净的产业,都没算在我名下,是一些棋牌室、歌舞厅、酒吧之类的,还算干净,我先给你一个棋牌室,你如果打理得好,剩下的就以后再说。」
就这样,我开始在刘老大手底下做事,帮他经营一间八十多平的棋牌室。
这事儿我和家里人讲过。
他们不希望我在这做事儿,老丈人更是因此气得不肯看我。
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不、不能、不能。」
可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跪在他病床前磕头。
「爸,您信我一回,我要把这个家撑起来。」
老丈人当时也哭了。
「做……做人……难啊……」
我也抹眼泪。
是,做人难啊。
老丈人的中风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治好的,加上黄赟还小,很容易就有个小病小痛,送去医院花的钱比大人还多。
棋牌室虽然乱了点,但总比卖淫吸毒好。
我先干了半年,管理得很好,也带了一批小弟,生意上没有烂账,放出去的款都收得回来。
可唯一不好的是棋牌室的收入没有之前的管事人在的时候收入多。
我以为这会让刘老大不高兴。
可后面再分地盘的时候,刘老大又给我分了两间棋牌室和一个酒吧。
我当时很奇怪为什么。
结果刘老大跟我讲了一长串的道理。
他问我:「你觉得出来混社会的人是为什么?是为了喝酒抽烟纹身烫头吗?那是傻逼。混社会是为了让我们这些没文化的人赚大钱。你别觉得好笑。我说真的。不管是做什么,最后的目的都是赚钱。这不寒碜。但赚了钱也要有命花才行。在你之前打理棋牌室的人是个狠人,放贷他敢玩命地放,收债的时候也敢玩命地收,警察来过很多次,生意根本做不安生。你虽然赚得没有他多,但是你经营得很稳定,你不让警察落话柄,这就是好事。我之所以经营这些酒吧、舞厅、歌厅之类的产业,不是因为它们多赚钱,而是想将来哪天落魄了,还能留一些地盘,东山再起。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这时才意识到我和刘老大的格局差距。
如果以后我有幸从商,一定要跟他学。
04 年时。
我在刘老大手底下干了三年,已经接管了他手下所有正经产业,他很信任我,甚至把这些产业转到了我名下。
我手底下有十几个小弟,也在圈里混成了半个大哥,存款早就破了百万。
但不论我在外面怎么样,在家里,我依然是二老的女婿,孩子的父亲。
老丈人去年出院,现在在家和丈母娘一起带孩子。
我给家里换了间两百平的大平层,家具什么都是新的,尤其是彩电,我知道老丈人喜欢看电视,特地买了 72 寸的。
还请了阿姨来家里帮工,我回家有空的时候会给老两口下厨做饭,就想让二老能过个安详的晚年。
黄赟三岁了,我最近在给他物色幼儿园,可是他有点胆小,不太敢跟人说话。
我有时候真的很担心他的将来。
不是都说三岁看八十吗?
也许是我太爱操心了。
日子过成现在这样,我不知道够不够和李芳交差。
同年 9 月,市里忽然开始了一阵扫黑反腐。
我收到消息,开始整理现金,可由于我手下的生意相对干净,并没有被盯上,反而是刘老大因为那些灰色产业被关了进去。
05 年 3 月的时候,他被判服刑十八年。
我当时找人,托了很多关系,给监狱里的刘老大带一句话:
「刘哥,我这边的产业一切都好,等您出来后,这些产业都是您的。」
我那时候真是这么想的。
可我没等到刘老大出来。
05 年 7 月的时候,监狱里头传来消息,刘老大在监狱里被人刺死了,但由于同一个监舍另外十一个人都不承认是自己干的,监狱方面查不出来是谁刺死的,到后面只能给他们监舍的所有人都记了处分,然后草草了事。
我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人傻了。
我找人打听消息,一个在监狱四进四出的线人告诉我,刘老大在监狱里换过一次监舍,好像是有人买通了关系。
我觉得这里面有事儿,想不了太多,拿了笔钱给线人。
「查……给我查到底。」
线人也和我表示了担忧。
「这事儿查下去不一定有结果,即便查到了结果,你敢说你一定敢惹对方吗?」
「先查,查到再说。」
线人收下了这笔钱,之后开始四处打听消息。
刘老大是个仗义的人,可他仇家也多,我不知道是谁害死了他,可我也查不出来。
此时,回想起刘老大为我做过的事,我必须报答他。
话虽如此,这件事不是那么好查的,也许一直查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所以我在想,还有什么是我能为他做的?
刘老大没有老婆,只有外面养的几个小三,那些人在刘老大进去后也都找了新的金主。
经过多方打听,最后查到刘老大有个弟弟叫刘锋,前几年犯事关进去了,最近马上要被放出来。
为了报答刘老大的恩情,我决定帮他照顾好这个弟弟。
在刘锋出狱那天,我带人去监狱门口接他,然后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
刘锋在监狱的时候就知道刘老大的死讯了,只是他没想到居然还有我。
我告诉刘锋,我可以把产业全部交给他打理。
可刘锋以不懂经营,只会干黑事儿为由拒绝了,而且他现在出狱,花不了什么钱。
于是我给刘锋买了套房子,先帮他安置下来。
后面刘锋看到了我的车,就说要给我当司机。
我当时是不愿意的,他是刘老大的弟弟,哪能给我开车。
可刘锋说:
「光吃饭不干活儿,迟早会讨人嫌的,如果我要跟着你,我得找点事做。」
他说得有道理。
于是刘锋成了我的司机。
那之后,我继续经营这些相对合法的产业。
也许是刘老大的死给了我不小的冲击。
我现在看谁都觉得不像好人。
等这一阵扫黑反复的风头过去后,我重新整理人手,开始扩张产业。
这次不仅仅是做干净的,不干净的我也要插手,刘老大先前被查封的产业,我要慢慢养回来。
为此中间用了一些暴力手段,都是刘锋去处理的,我没让家里知道。
就是这几年,我发现我做事越来越冒险,手段也越来越黑。
但我回过头来问自己。
我错了吗?
我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没错。
正如那天刘老大和我说的:
「赚钱嘛,不寒碜。」
我现在不止管着一家的吃喝死活。
还管着手下几百号人的吃喝。
在这个吃人的社会里,那么多人被吃。
凭什么他们可以吃,我不能吃?
干到 07 年的时候,我已经拿下了市中心两个区的灰色产业。
也是这时候,我意识到风头开始变紧,国家好像将要有一次铁腕行动。
如果再这样下去,也许要不了多久我也会被抓进去。
当然,更重要的是。
黄赟已经七岁了,开始懂事了。
我很害怕将来他将来知道他爸爸是混社会的。
我不想把他教成我这个样子。
所以我决定洗白自己。
当时,房地产是最野蛮生长的行业,也是门槛相对较低的行业。
我开始变卖名下的产业,积累现金,准备重新开始。
07 年末。
虽然我筹备了大量的资金,可我没文化,在涉足一个全新领域的时候,就会显得谨慎小心。
昨天去招标的时候接了一份合同,结果去找律师看,发现合同上有十几处漏洞和坑。
那些人就是欺负我没文化。
回想起当年的孟伟,我真想成为一个像他一样的人。
有手段,懂规则。
我这辈子是不太可能了,我不会读书,于是就想找一个能帮我办事的人。
这个人不能太干净,否则同道不同心,迟早会给我挖坑把我害死。
可懂法律又同心同德的人太难找了。
直到后来,我听一个经理说,在我名下一处酒吧里,有个小酒保在给客人提供法律帮助。
我当时以为这个酒保是来打工的大学生。
经理告诉我,是个鸡头把他介绍过来的,好像是个犯过事儿,正在躲事儿的。
我听了就觉得很好。
这不就是我要找的人吗?
于是我赶紧去酒吧见了那个叫徐兵的,他看上去不大,文质彬彬的。
我问他:
「我看你天天帮客人做法律援助,你懂法?」
他说以前学过。
我又问:「读过大学?」
他回答我没机会读。
我混了这几年的社会,看得出来这个人有秘密。
有秘密是好事,有秘密的人好用。
我让经理拿了之前那份合同的复印件给他,让他看看上面的问题。
我等了他半个小时。
事实证明,等待是值得的。
他指出的点,和专业律师指出来的点一模一样。
就冲这个,我就知道他是我要找的人。
我聘了他,让他做我的秘书,帮我处理合同一类的事儿。
准备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我正式进入了房地产行业。
起初我以为这一行很干净。
但日子久了,发现并没有那么干净。
我在这一行看见了很多以前混社会时候的老朋友。
他们用的手段,可以说十分狠毒,想在他们嘴里分蛋糕,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我既然已经变卖了所有产业,就不能让这笔钱砸在我手里。
于是我把拿地的工作交给刘锋,我对刘锋说:
「只要不死人,只要查不到我们头上,你就放心地干,钱我出。」
后面刘锋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伪造车祸那招我真的很喜欢。
但叫小姐和记者来给同行泼脏水那招我觉得更厉害。
在刘锋和徐兵的辅佐下,我拿下了很多地皮,生意越做越大。
09 年的时候赚了很多钱,我第一件事就是盖自己的公司大楼,我把公司起名叫鑫成集团。
其实最开始我是想叫芳赟集团的。
可事后,我意识到这家公司未来会有很多脏事儿,我不想侮辱老婆孩子,最后还是用了自己的名字。
2010 年,集团大楼盖好后,我坐在董事长办公室里,起初是心情不错的。
毕竟有了属于自己的大楼。
可坏消息接踵而至,让我非常暴躁。
那段时间,手底下的人几乎没和我汇报过好消息。
鑫成集团名下的几处楼盘在正式开发后,相继遇到了被有关部门勒令停工、罚款的情况。
后面我们找人去重新办理开工许可证,办证人员一反常态,直接把标准拉到了最高,导致公司的人去了几趟都没办下证来。
起初我还觉得奇怪,分明每个项目都预留出了打点关系的钱,怎么还会出这么多幺蛾子?
难道这钱被人贪了?
我把刘锋叫来,让他去查查这件事具体是什么原因。
后来,刘锋把那些经常来工地找事儿的工作人员带去吃饭,叫了些年轻貌美的姑娘陪着,又劝了几杯白酒,每人塞了两条烟,再发了个大红包。
什么都问出来了。
他们部门空降了一位领导,专门管这块的,可这位领导好像和鑫成集团有过节一样,总让手下的人盯着鑫成集团,甚至还暗示他们说,如果挑不出错误,当心被穿小鞋。
得知这件事,我又让刘锋去打听这位空降领导的消息。
结果你猜怎么着?
这位领导叫孟担民,又是他妈孟伟的亲戚!
这个孟伟他妈的到底有多少亲戚能搞我?
我气疯了,对刘锋大喊:
「去给我查,把这个孟伟所有的亲戚!他老子家的,他娘家的!一个不差全给我查出来!我要看看他家到底是什么新型土匪!」
刘锋听完,先没说话,而是拿了张照片和信纸给我。
我看了眼照片。
上面是一个坟包,前头有刻字的墓碑,墓碑上写的名字是我两年前找的线人。
他死了?
我赶紧把信纸翻开,仔细看了下上面的内容。
「黄老大,两年前你让我丈夫给你调查一件事,他查到了,但是他怕这时候告诉你,对方会顺藤摸瓜找到他,就打算等两年再告诉您真相,可对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丈夫在查他,居然找人酒驾撞死了我丈夫,那个酒驾的人最后只判了两年,这事儿我只能求您了,您能不能在那个人出狱后把他杀掉!我求您了!」
看到这,我产生了很多疑问,刘锋都解答了:
「这是那个线人的老婆写的,你让那个线人去查我哥的死,他查到了,但是他怕惹麻烦,想晚几年告诉你。」
「所以是谁杀了你哥?」
刘锋说。
「孟伟。」
「……」
刘锋接着说:「他之前找你麻烦,我哥替你出头,他一直怀恨在心,打那以后一直在找机会搞我哥,那次扫黑反腐,就是他举报我哥的场子,等我哥坐牢以后,也是他在一个监舍里安插了人手,然后买通关系把我哥调到那个监舍,我哥就是这么死的。」
听到这,我有些乱。
我捂着眼睛,想了很久。
可能……像孟伟这种人,只要恨了一个人,就会缠他一辈子吧。
他已经缠了我十七年了,整整十七年啊,怎么还不够呢?
我问刘锋:
「这个孟伟结婚了吗?」
「家里安排过,但女方觉得他流氓,离了。」
「有过孩子吗?」
「没有。」
「也对……这种人要是都有孩子,那才真是祸害遗千年。」
我深吸一口气,躺在椅子的靠背上。
「刘锋,监舍里杀你哥的人是谁知道吗?」
「知道。」
「酒驾撞死我线人的那个人在哪个监狱,出狱的日子是哪天知道吗?」
「知道。」
「孟伟住哪知道吗?」
「知道。」
「行,你看着办吧。」
……
这天,我穿了一身新西装,特地做了发型,让自己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成功商人。
随后,我拿起桌上那本五厘米厚的标书,准备去找孟担民。
想见他不难,刘锋之前请了那么多工作人员吃饭,总能有点面子进来。
我几乎是大摇大摆地走到他的办公室门口。
先敲门。
「进来。」
我推门而入,然后把门带上。
孟担民看了眼我,问:「你是谁?」
我冲他笑。
「您贵人多忘事,前段时间您还让人停了我们集团的项目呢。」
「哦……」
孟担民的表情风轻云淡,甚至打开保温杯喝了口热茶才说:
「你就是黄鑫成。」
我点头,然后谄媚地坐到他面前,默默把手上的标书放到他的面前,轻轻往前推。
他看着标书二字,不屑地笑了。
「我这可没什么要招标的东西。」
「别这么说,您先打开看看。」
「哼。」
他翻开第一页,脸色立刻变了。
第一页上记着他家的所有信息,包括家里的人口、照片、住址、年龄、生日、工作、学校、电话、爱好。
他看我的眼神忽然就没有刚才从容了。
我只说:
「别别别,您再翻下一页。」
他低头,翻开第二页。
这一页的字比上一页小。
因为要记录的东西比上一页多。
这一页记的东西是以孟伟为中心,三代以内亲戚的信息,我特地让人把孟伟家里有身份的人的职业标黄。
有当老板的,有从政的,有在大学任教的,有在国外发展的,这种规模,确实和我这种母亲改嫁抛弃孩子的家庭不是一个阶级的。
「第三页也很好看。」
此时,走廊出现了人走动的脚步声。
他草木皆兵,赶紧将标书合起来。
我起身,抓住他的手。
「别合起来,看看第三页。」
说着,我帮他翻到第三页。
这一页上记录的是孟伟这些年做过的事。
小事儿占了大多数,但大事儿也有几件。
诱奸少女多起,事后说成两相情愿。
诬陷他人犯罪,致多人受罚。
买凶杀人,然后利用刑法规则轻判。
随便几件拎出来,都是很大的坏事。
孟担民显然慌了。
我趁热打铁:
「你们孟家是个大家族,不论是上一辈还是这一辈都很争气,偏偏就出了孟伟这么一号人物,说句不好听的,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孟担民深吸一口气,但还要故作镇定,压低嗓音,显得自己说话很有中气: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坐回椅子上。
「请您再往下翻。」
他往后翻了几页,都是白纸,于是疑惑地看着我。
我朝他比划手指,示意他接着翻。
于是他开始扫页,在翻了几十页后,发现这本标书的中间有几块镂空。
在这些镂空里,放着四根 100 克的金条。
孟担民的脸色又变了。
他显然很疑惑。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刘锋的号码,然后把手机递给孟担民。
他把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那边传来刘锋的声音:
「这是你叔,说话。」
紧接着,声音变成了孟伟:
「叔!救我!救我!他们绑架我!关了我好几天!救我……」
孟担民脸色一下就绿了。
「孟伟!?你怎么了?你在哪里?」
我冲孟担民比了个「嘘」。
孟担民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了,赶紧收小:
「黄鑫成,你到底要干吗?」
我先没说话,只是把装着金条的标书又往前推了点,使金条距离孟担民更近。
随后我说:
「领导,我和孟伟是 93 年认识的,当时他对我老婆动手动脚,那时候我年少不懂事,把他一颗肾打爆了,后面我也坐了四年牢,该还清了。」
「可是出狱后的第三年,我开了间小店,他带人来毁我生意,害得我店开不下去,还弄臭了名声,之后我关店,准备去打工,可那一片没一家敢用我。」
「后面我老丈人拿着存款去求他们厂领导,希望能给我安排份工作,结果又是孟伟,让他当副厂长的叔叔,也就是您二哥把我拒了,还把我老丈人辞了,害得我老丈人突发脑溢血中风住院。」
「我当时上有老下有小,家里没钱,也找不到工作,是他逼得我不得不混黑社会。」
「扫黑除恶的时候,他为了针对我,把我大哥弄进去,又在监狱里安排人手把我大哥弄死。」
「现如今我好不容易把公司做到这么大,他居然又找您来害我。」
「当然,我知道,领导,咱俩之间没有过节,肯定是孟伟知道您管我,就来求着您办事,您考虑两家亲戚关系,耐不住他一直软磨硬泡,您才动动手指头让我不好过的。」
「所以我就把他给绑了关几天,然后找人去收集了这些信息。」
「但领导您评评理,孟伟这个人太记仇、太可怕了,他足足缠了我十七年,一个人居然能拿十七年去持续不断地报复别人,这难道不恐怖吗?」
「要换作是您,您忍得了吗?我是真忍不了了,今天来找您,就是想和您谈合作。」
「我知道孟家有钱,看不上我这点,但是要我说,这个孟伟他就值这么多。」
「孟家这么多优秀杰出的后辈,就出了他这么一个畜生,如果你们继续纵容他,迟早有一天,他会拖垮你们全家。」
「您也看到了,这个孟伟这些年来做过这么多坏事,要是曝光出去,孟家可怎么办啊?」
「我现在呢,就想给您一个选择。」
「一个能长期合作的朋友。」
「和一个败坏门风的亲戚。」
「您选哪一个?」
孟担民迟迟说不出话来,拿出了领导深思熟虑的做派。
我告诉他。
「不管您选哪个,我都支持您,您要是选亲戚,我立刻让人把孟伟放了,但是相应地,孟家其他人的安全,还有孟家的很多秘密,我就不能保证了。」
「但是如果您选我这个朋友,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您,以后我就是您的一条狗!您说什么我听什么,但是孟伟,得死。」
「孟伟是死是活,我就交给您了。」
孟担民满头汗,眼镜被熏得起雾。
我注意到他嘴唇有点发抖。
似乎在强烈的纠结中。
他看向我。
「你们这是犯法的!」
「瞧您说的,孟家犯法的事儿少了?」
「可……孟伟是我大哥的儿子,我、我要怎么跟我大哥交代?」
「您放心,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权当孟伟失踪了,你大哥查不到,我这位兄弟,业务熟练,您放心地选吧。」
「……」
他低头看着金条。
默默合上标书。
重新吸了一口气。
「这个……鑫成集团的整改做得很好,具体方案我要带回去研究,希望以后能建立长期的合作。」
我微笑,点头,把通话开成了免提模式,然后对那头的刘锋说:
「听见没?领导发话了。」
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人挣扎求生却不出声音的动静。
大约持续了几分钟。
直到电话挂断。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起身,朝孟担民鞠躬。
「谢谢领导栽培!」
说完,我扬长而去。
不知道孟担民是什么表情。
……
除掉孟伟后的几年,我一帆风顺,毕竟我掌握着孟担民同意让我杀掉孟伟的录音。
从此以后,我们两个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互相利用,谁也别想摆脱谁。
有他给我一路开绿灯,我怎么能不顺?
当一个人有捷径可走时,除非他傻,否则他一定选捷径。
这条路真的太好走了。
我靠着孟担民这条线,称霸了市里的房地产。
我还学到了一种新的金融玩法,叫杠杆。
在房地产这一行里能玩出花来。
简单来说就是,我拿着一笔钱去买地,然后用买到的地和银行贷款做工程款,但工程款我不拿去盖楼,而是继续拿去买地,然后继续用买到的地和银行贷款。
用这招,我能迅速扩展公司的规模,也很快尝到了甜头。
徐老弟其间提醒我说:「黄总,杠杆您得有度,不能一直玩下去,否则迟早会崩盘的。」
可我当时没听,从而酿下了我人生中的第四件祸事。
这是我人生中最大的祸事。
2013 年 5 月。
因为加杠杆次数过多,已经达到了危险标准,银行拒绝向鑫成集团放贷,民间信贷,影子银行一类的公司,也因为担心杠杆崩盘而拒绝向鑫成集团放款。
其实不放贷也不是大事,只要鑫成集团多盖几个楼盘就能解决问题。
可偏偏上个月,孟担民从我这里弄走了两千万,直接导致鑫成集团账户上的资金变少。
现在账上的钱,别说盖一个楼盘,就算是盖一栋楼都很困难。
要放在以前,我还可以通过卖掉一处地皮来筹款,但现在所有的地皮都已经抵押给了银行。
此时,鑫成集团急需一笔现金流进入账户,如果没有这个现金流,鑫成集团将极有可能因为烂账而崩盘。
我不能接受。
于是我让公司高层,还有徐老弟给我出主意。
可公司高层除了让我去筹款之外,说不出别的办法。
反而是徐老弟说出了一个很危险,但却可行的计划。
那天,他把门关上,董事长办公室里只有我和他。
他说:「鑫成集团现在需要一笔现金流,那我们就想办法弄一笔现金流,现在银行那边的贷款可以先拖着,只要没开工,银行的贷款利率迟早能还上,当务之急是要先做出一个楼盘,然后把这个楼盘去做预售,用预售款去补窟窿,这样才能救活鑫成集团。」
可我告诉他:「我们的钱不够盖一个楼盘。」
他答:「可以空手套白狼,你让锋哥内部安排一个人假装承包商,让他去对外招标包工头干活儿,签按项目结算的合同,项目没结束就不发钱,等房子建到一定程度后,我们就预售,收回预售款去填集团的窟窿,等达成这个目的后,就让那个承包商躲起来,这样一来,包工头和承包商签的合同,跟鑫成集团就没关系了,后面可以说鑫成集团已经把工程款转给承包商了,承包商卷款携逃,鑫成集团也是受害者。」
「这招高明……那建材呢?」
「据我了解,建材厂都是按批次出货,有时候机器出问题,或是原材料有问题,都会导致那一批次的建材质量不达标,这样的建材通常都会按废品卖,我建议您去买这些劣质建材,几乎花不了什么钱。」
我都开始佩服他的胆大。
「可用劣质建材盖楼是有安全隐患的啊,而且那些包工头也不会善罢甘休。」
「没事,把锅甩给承包商,就说房子盖到一半,承包商卷款携逃,项目的资金链崩盘,导致楼盘不得不停工,业主得不到房子,自然就不存在什么安全隐患,至于那些包工头,你可以对他们说,虽然这件事情和鑫成集团没有关系,但鑫成集团愿意给他们几套工抵房,以此来安抚他们,等将来有钱了,再把这个楼盘爆破掉,最后赔偿那些购房业主损失,至于包工头,由于是工抵房,自然不存在赔偿问题,这件事就结束了。」
听到这,确实是一个完美闭环。
虽然这么做很缺德,甚至可以说是断子绝孙的事儿。
眼下鑫成集团确实到了即将崩盘的地步。
我只能铤而走险。
如他所说,我让刘锋的一个手下去扮演承包商,由他去放出消息吸引包工头竞标,我则匿名去购买劣质批次的建材。
剩下的钱,需要全部用于打通关系。
项目是 2013 年 7 月底开始的。
人员、建材,一切都很充足,还安排了一个曾经的老熟人做工地的项目经理。
即便内心忐忑,但既然已经走了这条路,就不能回头了。
2014 年 2 月 9 日的那个晚上,我、刘锋、徐老弟一起去到工地查看施工情况。
下车没多久,就有一个工人拿着截断的钢筋往我们这走,他起初和徐老弟说话我没听,可后面听到他说的是劣质建材的事儿。
本来我打算让徐老弟来处理这件事,可看上去那个男人并不领徐老弟的情,反而一味地强调这是劣质建材。
我本来就因为这是违法的事儿而整天提心吊胆,当我听到这个工人一遍一遍地强调这是劣质建材的时候,我真的受不了。
这事儿不能败露,更不能东窗事发。
于是我走到这个男人的身边,问他叫什么名字。
他说他叫张平。
我点头。
顺势将他推下地基,看着他被锚固定的钢筋贯穿身体。
现场所有人都被我这个举动吓到了。
只有我知道我必须得这么做。
我交代项目经理周钱善后,然后带着徐老弟和刘锋上车离开。
对我而言,这个工地是鑫成集团唯一的希望。
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他的正义之心放在台面上。
老实说。
这一刻我都怕我自己。
我感觉我变了好多,甚至可以说是面目全非。
但我必须这么做。
我答应过李芳。
我要让我们的儿子出国留学,开大公司。
前几年我已经把二老和黄赟送去英国的贵族学校念书了,现在就只差开大公司这一条。
我要把鑫成集团经营成一家大公司,然后等将来黄赟留学回来,亲自交到他的手里。
为此,鑫成集团决不能垮在我手里。
即便是用这些违法的手段,我也一定要让鑫成集团持续下去。
番外一:医者仁心。
2000 年 1 月,市人民医院。
黄鑫成:「那拜托您了医生,能保大一定要保大,拜托您了医生,我这里有点钱,您收下,求求您了医生。」
黄鑫成掏钱给医生。
医生收下了,然后拿着同意书进了手术室。
术后,医生只保住了孩子。
他默默地看着黄鑫成塞给他的一百多块的散钱,走到了缴费处。
「这些钱,记进李芳的账户上。」
番外二:
2014 年 11 月 20 日,鑫成集团董事长办公室。
黄总拿出小本子,翻了几页,用备用手机打了一个号码。
黄总:「喂,领导,有件事想请您帮忙,不是很大的事情,就是我和徐敏想带个人去看守所见犯人。」
「诶!是是是,领导,我知道这不归您管,但是确实有需要,确实是遇到问题了,遇到问题要解决啊。」
「领导,您不能这么说,我给您的孝敬可不少啊……」
「嗨!瞧您说的,怎么是威胁您呢,我哪儿敢啊,真的是这件事如果过不去,鑫成集团可能就完了。」
「对,对对对,只要您让看守所那边放个绿灯,让我们进去一趟就行。」
「不对,绝对不会,您放心,绝对不给您添麻烦,好的,谢谢谢谢,太谢谢您了。」
电话挂断,黄鑫成看着手机。
「草。」
……
2014 年 11 月 24 日,看守所外。
黄总:「徐敏,一会儿见到周钱后,你知道怎么说吗?」
徐敏:「一定要这么说吗?」
黄总:「这也是为你好,这一次警察差点就去查售楼部了,你不怕吗?」
徐敏:「怕……」
黄总:「怕就对了,与其整天提心吊胆,不如就把所有责任都甩给他周钱。」
徐敏:「我们拿他妻儿要挟他,如果他是个自私的人怎么办?他可能会反水。」
黄总:「不会的,他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啊,我不会看错的,他一定会为了自己的老婆孩子认下来的。」
徐敏:「真要做得这么绝吗?」
黄总:「他不死,我睡不着觉。」
……
番外三:杀母留子
2015 年 3 月 3 日。
火葬场内。
周钱的妻儿来领周钱的骨灰盒。
正在里面抱着周钱的骨灰盒哭。
徐敏和刘锋在后面看着她们。
徐敏:「锋哥,黄总不是答应过周钱会保她们母子的平安富贵吗?」
刘锋:「是答应过,反悔了。」
徐敏:「可……」
刘锋:「别劝,一会儿等他们出来,我手下会迷晕他们,你就开车回律所,剩下的事你别管了。」
徐敏:「锋哥,积阴德啊。」
刘锋看向徐敏:「烂尾楼的主意是你出的,你出主意的时候想过积阴德吗?」
徐敏:「我……我没想到这件事居然会产生这么多后果。」
刘锋:「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联系好砖窑厂了,火力够猛,骨头渣子会和那些烧坏的砖头一起处理掉,没人会发现的。」
徐敏:「……」
刘锋:「怎么?」
徐敏:「孩子还小,他什么都不知道,至少留孩子一命。」
刘锋:「斩草要除根。」
徐敏:「你也有儿子。」
刘锋:「……」
他想了一会儿,答:「好,杀母留子。」
徐敏:「那就这么说。」
刘锋:「你想过怎么处理留下的孩子吗?」
徐敏:「我会把他送到国外去,找个家庭领养他。」
刘锋:「黄总那边我怎么交代?」
徐敏:「你就说都杀了,省得黄总多疑。」
刘锋:「行。」
徐敏:「说起来马上四月了,你是不是要去处理那个承包商了?」
刘锋点头:「对,给他家人留了笔钱,他应该可以放心地死了。」
徐敏:「为了救活鑫成集团,害了几条人命啊?」
刘锋:「快有两只手了。」
……
番外四:从前说。
2019 年,鑫成集团大楼电梯内。
一名员工刷抖音,放了一段背景音乐。
黄鑫成在电梯内皱眉,叫住那名员工。
黄鑫成:「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员工回头,看见董事长,愣得说不出话。
黄鑫成:「我问你这首歌叫什么名字?」
员工:「叫……从前说。」
黄鑫成点头:「好。」
说完拿出手机,搜了下这首歌。
……
到办公室后,黄鑫成还在看手机,然后开了音乐外放。
他把手机放在办公桌上,自己靠着老板椅,听着这首歌的旋律。
「还记得,妈妈说」
「陪一个男孩子长大要用」
「青春来做赌注」
「我要听着亲戚们的闲话」
「等你为我送来一束鲜花」
……
黄鑫成红了鼻子,拿起办公桌上李芳的照片,仔细端详,说:「声音像,歌词也好,李芳……对不起啊……」
说完,把相框贴近胸口。
「我还是想你啊……」
番外五:孟伟结局
勒死,烧了。
番外六:祸根苗
2022 年 8 月 4 日,鑫成集团大楼董事长办公室。
黄鑫成:「儿子,长高了!也帅!和你妈妈一样好看,当年我答应你妈要把你培养得一表人才,能文能武还有钱,现在你留学归来,爸都替你想好了,你先去基层历练一下,等你掌握了集团的运作规律,我们再慢慢地提升,爸会一点一点地放权给你,等以后把整个公司交给你打理。」
黄赟:「嗯。」
黄鑫成:「公司的账户干干净净,也没有税务问题,公司制度也很齐全,你只要把这一套学会了,我就能放心甩手,再过几年就和你外公外婆去乡下找个宅子养老。」
黄赟:「爸,说起这个,我想问下经开区的那个烂尾楼盘,15 年因为资金问题停工了,现在都过了七年了,我们集团真的缺这笔钱吗?」
黄鑫成:「这……这件事是一笔烂账,你别管了,爸会处理好的。」
黄赟:「好。」
黄鑫成:「来来来,和爸说说你交女朋友没有?有没有你妈好看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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