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人生要战斗：横冲直撞过大年》
第一次去男友家过年，他妈就让我用冷水刷半小时的碗。
我吹了吹美甲，直接把几十个碗全砸了。
不好意思，真不熟。
01
今年是我第一年到男友林浩的家里过年。
林浩因为临时加班被老板匆匆喊走，只剩下我尴尬的和他妈面对面坐着。
出于礼貌，我主动询问了她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没想到她不仅不客气，反而还很得寸进尺。
当我看见厨房水池里胡乱堆放着的大大小小几十个锅碗瓢盆以后，我人都傻了。
一条脏兮兮的黄色围裙被林浩妈热情的系到了我的脖子上，手上还被她塞了一块油腻腻的百洁布。
临出门前，她没忘记回头叮嘱我。
「记得所有的碗都要刷上三遍啊，我们家比较讲究。」
说完她就带上了厨房的玻璃门，留我一个人独自望着眼前的碗筷发呆。
不是不能刷，只是林浩妈妈的这种态度，让我很不舒服。
就好像我是个第一天来他们家干活的保姆一样。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厨房的门就又被打开了。
林浩妈探头探脑的进来，手里还端着一洗脸盆的车厘子。
她很自然地走到我身边，直接把那盆车厘子往我怀里一塞。
说，「你顺便洗一下水果啊，我等会看电视要吃。」
说完了，还伸头往水槽里看了一眼，有意无意的暗示我快点刷碗。
「你是不是在家不经常做家务？女人嫁了人，可得手脚勤快些...」
眼见着她转身就要离开，我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我说「阿姨，今天这个碗一定得我刷吗？我刚做了美甲，可能不太方便。」
她「啊」了一声，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
说这事，真对不住。
这几天热水器坏了，维修师傅过年也一直来不了。
说完了她可能也觉得这话有些问题，在我反应过来之前主动凑到了我的跟前。
又继续对我解释说「闺女不好意思啊，阿姨风湿病犯了，这几天实在洗不了碗，想着你能帮帮阿姨，这才...」
我对上她那双真诚的眼睛，一时间竟然有了些不好意思。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再拒绝那就是我的不懂事了。
我说「阿姨，没事的。您快去休息吧，碗我来刷。」
她还要推辞，直接被我一把推出了厨房。
等到事后再想起来这件事，我真恨自己当时抹不开脸，更恨没直接给她一个大嘴巴子。
02
长美甲是真不方便做家务。
更何况还是在大冬天用冷水洗碗。
手指越冻越僵，光是拿起碗筷都变得力不从心。
我费劲揉搓着自己的双手，不断的往上面呵气，却怎么都暖和不起来。
直到我美甲上的装饰品被抹布钩住，长时间浸泡在清洁剂中变得分离的指甲被直接扯断。
鲜血一滴滴落在水槽里，冷得很快凝固。
断面火辣辣的疼痛让我没有多想，立刻就扔下了手中的碗筷。
然后立即奔向客厅寻找自己包里的创可贴。
走到半路上，我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被窗帘拉起来的阳台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妈总说我比别人少根筋，但在此时它却突然长出来了。
我下意识的轻手轻脚放慢了脚步，直到整个人贴近了阳台门上。
有人在里面说话，还大摇大摆的用着正常音量。
当听清楚阳台里面的说话内容后，我的火气蹭一下直接冒到了头顶。
电话那头不知道在说什么，但这头林浩妈的声音却很清晰：
「哎哟别提了，就她那五大三粗的样，真不知道我儿子怎么看上她！」
「你是没看见她那个倒贴我儿子的劲，啧啧，和几辈子嫁不出去一样。」
「她买的水果还行，赶明儿我给你送点...嗐，客气啥，只要我说一句，她还不是上赶着送？」
「就一懒驴，刷个碗还给我摆脸色，我能让她蹬鼻子上脸？我把热水关了，冻不死这小贱蹄子。」
「没事，听不见的。我特意让她把每个碗都刷三遍，她现在肯定还在里面吭哧吭哧刷碗呢，哈哈哈...」
关闭了手机录音后，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直冲上头，眼里更是有熊熊怒火在燃烧。
怪不得一进门就让我刷碗，还叮嘱每个刷三遍，感情是看不上我刻意恶心折磨我。
我尊重她是长辈，她却在背后一口一个懒驴、倒贴货、小蹄子的叫我。
我要是再忍，我真不配做我爸妈的女儿！
03
我直接冲到了厨房，不管是什么，只要拿得动的就全都搬起来往外面砸。
碗碟噼里啪啦的碎了一地，大大小小的瓷片更是滚落的到处都是。
几乎是听见巨大破碎声的同一瞬间，林浩妈立刻就从阳台里窜了出来。
嘴里还在装腔作势「哎呀，怎么了，人受伤了没...」
她的话在看见面前宛若受灾现场的情景后戛然而止。
一只手指颤巍巍的指着满地的碎片，眼睛愣是瞪得比铜铃还大。
我没有给她继续呆滞的机会，而是主动笑眯眯地开口问她。
「碗碎了，就不用再刷了。你说是不是，老蹄子？」
「老蹄子这个称呼如果不满意，我还可以叫你老倒贴货，老懒驴？」
「没想到老丫头片子人前人后还有两副面孔呢，你要是去横店当群演，还有演员什么事啊？」
「不过你的脑子好像有点问题，要不然我带你去看看脑科吧？早发现，早切除，早入土，早投胎。」
林浩妈整个人一下子跳起来，嘴里「嗷」的一声。
「小贱蹄子！我要撕烂你的嘴！」
我面无表情看着眼前仿佛猩球崛起的女人，抡圆了她口中「五大三粗」的臂膀，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五道红梗子在她的右半边脸上肿了起来。
她估计怎么也想不到我居然敢打她。
眼神里都是不可置信。
嘴里更是发出了高分贝尖利的喊叫声。
「你敢打我！你个小 x 子！贱货！」
「你这辈子别想进我们家的门！」
「我要打死你，我要打烂你的脸！」
我冷冷的看了她一眼，怒气未消。
「就你这家门，我是真不稀罕。」
「不过你嘴里这么不干不净，我不介意用洁厕灵给你洗洗嘴巴。」
说完，我就直接拖着她往卫生间走，一只手还在卫生间的柜子下面翻找。
等到我真的找到了洁厕灵，并作势要往她的嘴里塞以后，本来还在喋喋不休的嘴巴一下子安静了。
我笑了。
我说，「你刚刚不是还很硬气，说要撕烂我的嘴，骂我是个小贱货吗？」
她一边极力偏头避开放在自己嘴巴边冒着泡泡的洁厕灵，一边双脚用力踢蹬。
一双恶毒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我，就差把要生吞活剥我写在脸上。
就在这时，防盗门被打开了。
04
林浩错愕的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一地狼藉。
手机一直嗡嗡的震动，提醒我有未查看的新消息。
我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包，推开他径直向门外面走。
路过他的时候，我叹了一口气。
我说林浩，你计算下你们家的这些碗筷损失多少钱，我会转给你。
今天确实是我有些冲动了，但我不后悔。我们俩就到此为止吧。
林浩不明所以，拉住了我的手说我和他妈之间一定是有点误会。
我说误会没有，偏见倒是挺多。
你妈不仅和人编排我是个倒贴的嫁不出去的懒驴，还故意关了热水折磨我让我刷碗。
还一口一句不让我进你们家的家门。
他妈从刚刚吓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扶着厕所的门框对着林浩和我就是一顿歇斯底里的吼。
「让她滚!不对，我要让她坐牢!」
「愣着干什么？你快抓住她啊！」
似乎是儿子的归来让她觉得自己有了撑腰，她居然直接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往我面前扑。
嘴里还在发着狠变着花样的骂我。
什么不要脸的贱 x 子，烂心烂肺的畜生。
我活动了下手脚，骨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我说我改变主意了，我准备打你一顿再走。
怕用手打疼，我干脆抡起旁边的一把椅子就往她那里走。
林浩妈瑟缩地一下子躲到了自己儿子身后，手还在不住地推搡儿子。
嘴里发出尖利的嚎叫。
「你是死人呐！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妈被这么欺负?」
林浩嗫嚅了几下，转而又用哀求的眼神看着我。
「悠悠，你听我和你解释...」
我全当看不见听不见，挥开他伸过来的手，转身跨出门。
顺便没忘记提溜走自己带来的几箱年货和那一脸盆车厘子。
身后是林浩妈不可置信的喊声。
「我是你亲妈啊？你为了一个没过门的媳妇，不要妈!我还活着干什么!我死了算了!」
门被我「砰」的一声重重关上。
门后的混乱被彻底阻挡在身后。
等我掏出手机看见上面我爸发来的信息以后，我却想笑。
你的好儿子哪里是为了我，他是为了他自己啊。
05
果不其然，刚坐上车，我就收到了林浩发来的信息。
「悠悠，是我妈对不起你。你别生气了好吗？」
「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做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我没有犹豫，直接回复了他一句「替我扇你妈一巴掌」就直接关闭了手机。
等到家后，我爸从鼻子里对我哼了一声。
他说该。
老早就想试探一下林浩，却被我一直以人性经不起试探为由拒绝。
结果眼看着我今年就打算领证了，他和我妈一合计，还是没忍住给林浩下了个套。
他今天特意以有事为由把林浩叫来了公司。
然后委婉的暗示自己对他很满意，认定他做自己的女婿。
为了更逼真，他还当场划了名下的一家公司给他当荣誉经理。
不过手续还没办。
说到这里，我爸摇摇头。
「一个人眼睛里的贪欲是瞒不住的。」
「你知道我承诺给他一个公司以后，他的表情是什么吗？是个人听到自己升职加薪都会兴奋，而他脸上，是早知如此的志在必得。」
「这个男人，自己会活得很好。但是给你当伴侣，绝对不行。」
听了这话，我突然想起自己随手发的那条替我扇你妈一巴掌。
我下意识打开手机，发现未读信息那里赫然是林浩回复的一个「好」字。
我直接瞳孔地震。
这算卖妈求荣撕破脸了吗？
自以为得到了我爸的承诺可以飞黄腾达，所以干脆连妈都不要了。
我竟突然对林浩妈有了一丝同情。
我给他转过去了一笔五万块钱，备注算是赔偿他家今天的损失。
然后毫不犹豫拉黑了他。
06
林浩不声不响堵在了我的停车位上。
从后视镜看见他的时候，我差点没吓得一脚踩死油门。
几天不见，他的胡茬多了不少，人也阴郁很多。
隔着车窗玻璃，他用手指敲了敲，示意我摇下车窗和他说话。
我不动声色打开了录音，又默默把车门全部上锁。
他对我说，「悠悠，我听你的话扇了我妈一巴掌，可你把我拉黑了。」
听这语气，他还挺委屈。
我心里却大喊一句卧槽。
真就生孩子不如生块叉烧。
如果他没扇，我或许还能高看他一眼。
我突然特别感谢他妈这个神助攻。
我只是断了一个美甲和刷了半个小时碗，可我却彻底远离了一个大火坑！
我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他在我耳边絮絮叨叨说的话，时不时来两句啊？这样啊？嗯嗯的糊弄学术语。
一边在手机上骚扰我爸。
很快，我就知道了他主动来找我的真实原因。
我爸用来给他的那家公司，因为业务调整被合并了。
林浩想当然的认为是因为我和他闹别扭，导致我爸更改了决定。
他双目猩红，几乎是低声在我耳边咆哮。
「我都站在你这边了，还听了你的话扇了我亲妈一巴掌。可你为什么还要耍我?」
「是，你是无忧无虑大小姐，可我呢？我辛辛苦苦爬到如今这个位置，我就活该因为你而掉下去吗？」
「我妈惹你不高兴，可是我有吗?这么多年我对你是忙前忙后，无微不至。可你却要因为我妈迁怒于我！」
我听了以后直接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来谈恋爱这几年我以为我们俩是爱情，结果其实是他一个人的忍耐和演戏？
这叫什么，你我本无缘，全靠你会演。
而且什么叫为了我扇自己亲妈一巴掌?
那手是我逼你放在你妈脸上的吗？
林浩这种他人全责的三观给我震撼的愣是好半天才憋出一句。
「林浩，你真的很自私自利。」
我的这句话不知道刺激到了他那根脆弱敏感的神经，他直接发狂伸手就要来拽我的车门。
他说「我就是自私自利，我不自私自利，我怎么能够过上好的生活?」
「有句话没说错，穷生奸计，富长良心。你看我觉得我很可耻，那是因为你从来没有体会过饿肚子的感觉！」
「有钱人很大方，因为那只是他们万千资产中最微不足道的之一。可穷人呢？是饭钱，是活命钱，是尊严！」
07
我差点被他的话给带沟里去。
我说大哥，你说的都很对，但你私的是十月怀胎生你的亲妈。
你想得的利是我爸白手起家合法纳税的血汗钱。
你这种人纯纯社会败类，和贫富没关系。
我的嘴炮可能彻底激怒了他，他开始更加疯狂的拽我的门把手。
嘴里还在叫嚣。
「等你怀了我的孩子，你爸的财产就是我的!」
「而事实会告诉你，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在社会上混得开!」
我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想吃绝户是吧。
吃屁吧你。
车门被我早早反锁，林浩打不开。
但他不知道从哪捡了块砖，对着我的车窗玻璃一下又一下的砸。
一边砸，一边还嘲讽我。
「悠悠，你学聪明了，知道锁门了。」
「可你还是不够聪明，你猜车窗几分钟会破，我又几分钟能够抓到你?」
我没好气又翻了个白眼。
大家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你搁这装啥大尾巴狼呢？
平时我装傻，那是女人恋爱的小心思。
要是当真了，指不定谁傻。
真逗。
我直接按响了车内安装的一键报警器，尖锐的叫声瞬间席卷了整个停车场。
我笑眯眯对着林浩开口。
「想迟点时间被抓到的话，建议你还是现在就跑吧。」
「算算警局和你家的距离，应该还是够和你妈道个别的。」
「如果再快一点，或许还够吃一顿最后的晚餐。」
「法外狂徒林浩，冲呀!」
08
警察到的时候，刚刚还装大尾巴狼的林浩早就夹着尾巴灰溜溜跑路了。
走之前还没忘记丢了一句恶狠狠的威胁。
「既然彻底撕破了脸，就不要怪我不手下留情！」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这句话。
他有什么报复的资本？
我遗漏了什么细节吗？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没等警察局成功拘留林浩，他妈又上赶着来了。
不怕反派智商低，就怕反派送人头。
比如这位重量级。
大过年的站在我们家小区门口叫魂。
「悠悠啊！悠悠啊！悠悠啊！悠悠啊...」
好想说，师傅别念了。
那破拉风箱的嗓子喊得上气不接下气，也没人给口水喝。
保安一碰她，她就岔开腿往地上一坐，然后开始狂喊非礼。
我揉了揉太阳穴，本着为人民解决问题的心态，还是决定去会会她。
等到远远的看见我的身影以后，她突然扑通一声跪下。
然后就着面前的大理石地面就开始死命磕头。
一边磕一边用特别凄惨的调说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
见我靠近，她磕的更起劲了。
眼泪水和口水哗哗的混合在了一起，眼神惶恐，声调凄苦。
有好事的路人已经掏出手机开始记录美好生活。
林浩妈的一双手扯住了我的裤脚，她抬头仰望四十五度角，对着我的双下巴和鼻孔开口。
「对不起，我知道你是大户人家，瞧不起我们小老百姓。求求你，放过我和我儿子。」
我刚要抬脚把自己的裤腿从她手里扯出来，就看见她顺势一倒。
「啊！求求你，别打我!」
这一嗓子很有效果，路人齐刷刷看向我的眼神都带上了谴责。
我气极反笑，搁我面前上演演员的诞生是吧？
我直接掏出钱包，从里面翻出一个一元硬币丢在她的脚边。
「磕的不错，再给我续一块钱的。」
说完我就顶着所有人鄙夷的目光，大摇大摆溜达回了家里。
09
当晚，我在同城刷到了自己和林浩妈。
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悠悠，为什么？」
我轻轻吹了吹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抿了一口茶。
这才慢悠悠开口。
「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再当冤种了。」
「你把我当傻子，我拿你当笑话。」
「林浩，新年要说吉祥话。祝福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在里面更创新的辉煌！」
几个警察没忍住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还在憋笑。
我爸妈一直把他们送到大门口，还在依依不舍的挥着小手绢。
「有空常来玩啊！」
目送着林浩被带走后，我突然看见了一条热搜。
「女孩第一次去男友家，却被他妈要求刷了半个小时的冷水碗。」
我下意识点进去，看见一张双手被冻得通红的图片。
上面的美甲，和我手上的一模一样。
再刷新后，我看见当事女孩的回复。
「谢谢关心，已经分了。祝姐妹们来年都不做冤种。」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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