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耳边响起他的声音。
「娘怀着你的那段日子,成日祈祷老天爷一定要给她一个漂漂亮亮的闺女。」
「她想给你梳发髻,看你做城里最明媚的娇娥;她想教你识文习字,让你往后在世上有一席之地;她还想瞧着你出嫁成家,到那时她要亲手为你裁嫁衣,让你风风光光的,不输于任何一家小姐…」
「你是娘那段日子里全部的憧憬和希望。」
「她日日夜夜盼着你,望着你,观音庙前都是她亲笔书写的虔诚。」
「你降世那日,她大出血,可却千叮咛万嘱咐要留住你,告诉我和爹,必要时撇下她亦可。」
「她爱你,胜过于爱自己。」
娘是爱我的。
得知这一点,我竟不知为何仰面痛哭了起来。
十几年了,书澜终于说了实话。
「疑儿,活下来好不好?」
「哥哥还有很多没有做到。」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受欺负了要哥哥抱的时候吗?」
「哥哥现在…真的很想抱你一次,哪怕就一次…」
书澜每一句迟来的话都让我心力交瘁,我抬眼望向近在咫尺的香炉,眼前不断地走马观花,把我荒谬的人生一笔一划的落下。
书澜轻轻捧住我的脸,对我说着什么,濒死的我的已然听不见。
我努力睁着唯一的一只眼描摹他的唇形,原来他想要我叫他一声哥哥。
哥哥?
好陌生的称呼啊…
料想我从出生便被束缚了。
困在青山远黛,困在暗无天日的囚牢中。
余光瞧见窗外的春絮适宜地落在我屋内陈旧的毯子上,茕茕孑立,孑孓而行了一辈子。
这人间荒唐不可原谅,下辈子,不愿来了。
阳春三月,书疑至死未曾留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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