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婪的报应

出自专栏《玫瑰之战:怎奈她天生反骨》

我是安氏集团流落在外的真千金,认祖归宗当晚,寄养在我家的堂姐哭成了泪人。

眼泪顺着她精致的小脸留下,她娇软地问我爸妈,是不是我回来之后,就要把她送走。

笑死,哭惨博同情谁不会啊?还跟我玩上辈子那套。

「堂姐是不是不喜欢宁宁?那宁宁走。」

我的眼泪如开闸洪水,奔涌不停,掉头就向豪宅外面跑,边跑边回头喊:「宁宁没有爸爸妈妈了。」

我爸妈苦寻三年才把我从山沟沟里找回来,看我情绪崩溃,当即就冷了脸。

「大哥大嫂走得早,安然,我们是看你一个小孩子活得辛苦,但这并代表你能撼动宁宁在我们心里的地位。」

1

我重生了,时间回到我亲生父母接我回家的那天。

熟悉的场景再次出现,我还没来得及感叹,便看到了躲在角落里眼神恶毒的堂姐。

她不会觉得,这辈子还能搞事成功吧?

我缩紧脖子,拽着妈妈的衣角躲在她身后,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察觉到我的异样,妈妈柔软的手抚摸我的头顶,耐心地安抚:「宁宁不怕,我们回家了。」

她顺着我受惊的眼神望向角落,只看到一片来不及躲避的裙摆,当即脸色一冷。

接风宴刚开始,菜还上齐安然就开始作妖。

「宁宁,要小口地吃,肉多油腻,吃点儿蔬菜对身体好。」

在人前,她俨然一副心善好姐姐的模样,当着众人面,把没教养的标签贴在我脑门上。

上次她这么做的时候,我涨红脸大声地反驳:「就你会,就你有礼貌,你饿十天半个月试试!」

我的无能暴怒不但没占上风,还给家人留了坏印象。

重活一次,我冷静很多。

「对不起。」我怯怯地起身鞠躬,「我已经很久没吃过热饭了,我的吃相一定影响到姐姐的食欲了吧,对不起。」

我连着说了很多声「对不起」,越说声音越低,后期已经是半哭状态,可给我爸妈心疼坏了。

「自己家里,没那么多规矩,想怎么吃都可以。」

妈妈吩咐人把蔬菜从我面前撤走,换上了我爱吃的肉,转脸跟安然说道:「宁宁在乡下过得苦,不比你吃穿不愁,既然你爱吃菜,那这些都是你的。」

得意洋洋地吃了口她最爱的波龙,我发自内心地称赞:「真香!」

整顿饭,我们一家三口欢声笑语,只有安然神色紧绷,一双攥着拳的手关节泛白。

睡前我搬进了父母为我精心地布置的卧室,安然杵在门边一言不发。

寄宿我家多年,她连踏进这里的机会都没有,现在却要眼睁睁地看着我住进来。

我穿着淡粉色的睡衣,故意压低声音,挂着和善的笑意嘲讽她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她如我所愿,假意地摔倒弄出好大的动静,爸爸拖鞋都来不及穿,匆忙地到来。

「怎么了?」

她卧倒在地,精心设计过的眼泪像断线珍珠,一颗颗地滚落。

「我相信宁宁不是故意的,她在气我晚饭时候说错话,害她丢脸。」

瞧瞧,这就是说话的艺术,短短几句,故事就变成了乡下妹妹不知礼数,无耻地暴打善良姐姐。

心里一团火在烧,但我有比发脾气更好的处理方法。

爸爸略带嫌恶的眼神扫过来时,我环抱肩膀后退一步,眼神无助,哆哆嗦嗦地就是不说话。

「你别吓孩子。」随后赶来的妈妈将我一把拥住,手轻轻地拍我的背,「宁宁乖,宁宁不怕。」

想起前世她被我的任性气到卧病不起,我心有愧疚。

「妈妈,我没有推姐姐,家里有监控,我们查监控。」我颤抖着手指向正对我卧室门口的小型摄像头。

她一定很好奇,我才刚回家,怎么会知道这儿有摄像头的?

前世她引我动手,故意让摄像头拍下我满嘴脏话推搡她的画面,这招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诶嘿嘿,没想到吧。

安然握住我爸的衣角,头微扬,蹙着眉。

「叔叔,我想我爸爸妈妈了,我实在太怕一个人生活了。」

共同生活的几年里,她深深地抓住了父母心软的特点,必要时候哭一哭,就能获得很久的特别关照。

「叔叔是不是要赶然然走了?」

她试探的痕迹明显,奈何我爸是心软的神。

「不会。」

我的圣母玛利亚父亲开了口,把她搀起来,大有抱进怀里安慰一通的架势,我岂能让她如愿?

「是我回来惹了姐姐不高兴,我这就走,不就是吃不到热饭穿不上衣服吗,我都习惯了,爸爸妈妈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和堂姐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

睁开温暖的怀抱,我脚踏拖鞋,身穿睡衣,咬牙垂头地向门外奔去。

心软的神终于偏向我,大步上前将我拦住。

我妈居高临下地看着安然,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你爸妈走得早,我们愿意抚养,但不代表你能代替宁宁。」

2

许是我妈的冷淡态度让安然有了危机感,她确实老实了几天,但也仅限在家里。

今天是我来上学的第三天,早上我书包都没放下就听见教室里有同学嘀嘀咕咕,时不时地还偷瞟我一眼。

无非就是安然玩了些装可怜的小把戏,她上下嘴皮一碰,我就成了没有同情心要把她扫地出门的恶人。

虽说经历过一次,但我仍恨得牙根痒痒,不过这次我要忍住。

「吃早点了吗?我拿多了,请你们吃。」我摆出最灿烂的笑容走到她们面前。

伸手不打笑脸人,饶是她们背地对我意见颇多,也不好放在明面上。

「不,不了,我吃过早点了。」

其中短头发的女生摆摆手,倒退两步回到自己的位置,只剩下我跟一个胖胖的女生。

我记得,她叫李软软,上一世在我被欺负时,她帮过我擦过眼泪。

「我看你很喜欢吃红豆面包,可千万不要拒绝哦!」

收买人心初见成效,大课间的时候我俩已经好到可以手挽手地上厕所了。

「真会装悲,以为几片面包就把我们收买了,心机女。」

「是啊,安然你这么单纯、善良,在家里一定被她欺负惨了。」

「我没事的,宁宁从小在乡下长大,性子蛮横也正常,我躲着她、让着她就是了,叔叔婶婶为她费了很多心思,我不能给他们添乱。」

厕所不愧称为八卦圣地,我好想翻个白眼。

李软软在身边拽拽我的衣袖,脚稍稍地往后撤了一步,示意我一起离开。

这就怕了?那不是正中安然下怀。

想来她是知道我在门口,不然眼睛怎么一直往这边瞟,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笑。

「大家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蹦跳着加入人群,左拥右抱,状似亲昵。

反观他们,因为在背地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个个心虚,眼睛都不敢和我直视。

「堂姐,上次吃了你的波龙惹你不高兴,为表歉意,我今早磨了爸妈好一会儿,他们答应我晚饭买波龙,三只!」

听完我的话,那几个女生嘴巴微张,有点儿震惊。

我猜她们心里肯定在想,怎么跟安然嘴里说的不一样呢?

这还不够,我趁热打铁,讨好似的抱住安然的胳膊左摇右晃:「堂姐,我只是想跟你亲近亲近,你别讨厌我了好不好?」

瓜太大,三猹四猹吃不下,只好四下散去,唯独留下领头猹。

我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笑意盈盈地望向她。

怎么样,快乐吗?

「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了,你还跟我装什么?」

她拂开我的手,眼睛瞪得溜圆,恨不得把学校一把火点了,让我烧死在里面。

「堂姐这话说得可不对,比起装,当然还是您更胜一筹。」

「安宁,咱们走着瞧!」

3

原来她所谓的走着瞧,就是让我在学校招商晚会上出丑。

「真没想到,宁宁你还会才艺呢。」李软软抽走我手里的节目单,丝毫没注意到我冷下来的脸。

记忆从脑海里中慢慢地弹出,我不会忘记上辈子招商晚会上发生过什么。

听信了安然的鬼话,临时更改了彩排过的演讲节目,在全市直播镜头下顶着浓妆激情地演绎《套马杆》,末了不忘摆出自信 pose。

学校口碑因我而变,不仅如此,我几乎成了每一个家长嘴里的反面教材。

安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靠了过来,双手扶住我的肩膀,扬起她标志性的微笑。

「听说这场晚会关系着我们学校的未来,宁宁你对人一向热心,为学校出点儿力自然也不在话下,为了让你闪耀全场,我特地向班主任求来了这个机会,你不会拒绝吧?」

她眼神中的精光一览无余,偏就有人眼瞎,觉得安然所做一切都是疼爱妹妹的表现。

「谢谢姐姐,姐姐真好。」回身抱住她,我俩在人前上演了好大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

走过一次的老路,我肯定不会蠢到再次上当。

「青春,是初升的朝阳溢出金光;青春,是朗朗书声悠然回荡……」

我自认技不如人,所以节目确定下来那天,连夜抱着稿子买了播音课。

「语气过于生硬,感情不够浓烈,像小学生读书,自己一个人能拖一屋子的长音。」老师中指推了推镜框,将我批了个一文不值。

「时间不短了老师,你看,我舌头都肿了,明日再战吧。」

我几乎是半撒娇的语气,就差伸出胳膊挂他身上了。

「不行。」他扫了我一眼,接过稿子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破除危机的最好办法就是行动起来,不是吗安宁同学?」

他的嗓音仿佛有种镇魂的功效,一颗急躁的心忽然就安静下来。

想想也是,今天不努力,安然很得意,为了不成为晚会当天被群嘲的对象,这点儿困难算什么?

重新拿过稿子,上面满满的是他画下的各种线和符号,重音该在哪里,停顿又是何处,一目了然。

「现在闭上眼睛,冥想。」

「一个充满阳光的下午,运动会,激情挥洒的汗水、咬牙挺住的坚韧、跑步最后冲线时的喜悦,有感觉了吗?」

真别说,在他的引导下,我好像找到了充满希望并激情澎湃的感觉。

点点头。

「用这种情绪,再来读一遍。」

他极有耐心,这钱花得不亏。

晚会当天,安然照旧来撺掇我临时修改节目。

「宁宁,你之前一直在乡下,不懂我们这边,今天来的都是大老板,他们最爱看接地气的歌舞表演,你好好地弄,说不定能给学校拉来投资商,到时候校长一高兴,什么证书啊、保送研究生啊肯定不在话下。」

虽然我不太想承认,但这话明显地就是骗傻子玩的,上辈子的我就是那个傻子。

「堂姐你真好,什么好事都想着我,其实我一早就猜到大老板们喜欢歌舞表演了。」我握住她的胳膊左右地摇晃,天真无邪,跟傻子更贴脸了。

此话一出,安然脸上的得意更深几分。

「大胆演绎,我看好你!」

「别走啊堂姐。」我手上用力地拉住她,「我最近跟妈妈学了个词,叫礼尚往来。」

「你想说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堂姐对我好,我当然得备好谢礼了。」

安然只当我信了她的一片好心,不曾往深处想,所以当她一身黑色短裙站在台上,听着主持人念出《套马杆》时,眼里瞬间没了光。

音乐响起,在众投资商诧异的目光里,在校方挤眉弄眼的催促中,安然惊慌失措地跑下台,路过音响时还绊了一脚,黑色短裙顺势飞起,露出白晃晃的大腿。

「刚才那位同学太紧张了,不过,听说我们下一位同学的节目准备了很久,让我们一起来欣赏!」

尽管排练过很多次,第一次正式地站在台上,还是会紧张。

我闭眼深呼吸,尝试忘记台下的观众。

他们都是土豆,他们都是地瓜,反正不是人,我是菜地最强演说家。

整个过程我大脑一片空白,唤醒我的,是台下雷鸣般的掌声。

而安然,只有哭肿眼睛羡慕我的份儿。

但很快地,我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家里的圣母玛利亚向我发出了电话邀请。

4

别哭了大姐,你妆都花了。

安然靠在我爸肩头,泪花朵朵开。

她哭着控诉我的罪过,惹得我爸眉头紧锁。

「宁宁,快跟你堂姐道歉。」

那必然不能够,但是在家里唯一一个正常人回来之前,我要稳住局面,保证父女关系不会恶化。

「爸爸偏心。」我小声地嘟囔,夹杂点儿撒娇的意味,「就堂姐为我我为堂姐,大老板们喜欢歌舞还是堂姐告诉我的,宁宁顶多算好心办坏事,不是故意的。」

短短几句话,我把这辈子的伤心事全部想了一遍,从眼角挤出几滴泪。

不是心软吗?不是见不得小孩子哭吗?脱敏大法走起。

我和安然哭得一个比一个凶,她抬高音量,我就开始嚎;她抹眼泪,我就擦鼻涕,她方唱罢我登台,跟二人转似的。

不消一会儿,我爸家居服上出现了两坨湿凉的痕迹。

在此起彼伏的哭声中,他逐渐地变得双目无神。

通过这堂社会实践课,我爸好像明白了神仙难断家务事的道理,拼命地向刚进门的我妈求助。

要说还是我妈明白,她在听完我爸的复述之后,转头看向我。

「宁宁,你来说。」

同一件事,我给出了不同视角,并找准时机,掺了点儿调味料。

「堂姐和她的朋友们好像都不喜欢我,上次在厕所,她们扎堆说话可开心了,我过去之后人就散了,我以为,只要我晚会可以让表姐一战成名,她就愿意跟我玩的。」

父母爱子,有利局势瞬间转向我,连老父亲也不例外。

「安然,这就是你不对了。」

爸爸对不起,我承认之前对你声音大了点。

「再怎么说,你们两个人都是姐妹,在外要一团和气。」

呸,和气个屁,她不带头挑事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是的,叔叔婶婶。」

安然忘记了哭,头摇得像拨浪鼓,连连否认她跟我不和。

跟主家亲闺女闹别扭,凭我妈的脾气,立马把她打包送走,头绳都不留给她那种。

到时候她在我家置办的行头、我家资助的零花钱,统统地回收,比净身出户还可怕的是净身扫地出户。

此时,我让她出丑的话题被翻篇,她攥住我妈的手,再三地保证绝对没有讨厌我,否则以后没有好下场。

全家只有我爸不清醒,信了安然的鬼话。

这姐前世一定出生在事儿逼世家,半月不搞事,她浑身难受。

「听说了吗?招商晚会上安然出丑的事,另有隐情。」

坐在我前面的两个同学小声地嘀咕着,不是高度近视就是缺心眼,食堂鱼龙混杂敢聊八卦,真硬,救公主王子带你俩就行呗。

「什么隐情啊?带我一个。」

我压低声音,悄无声息地加入食堂八卦小组,他果然没察觉到异样。

「演讲超好那个还记得吧?是安然的堂妹,听说是她联系节目组更换了内容,网络版塑料姐妹花竟在咱身边。」

是啊,不光在你身边,还在你俩脑袋中间。

「谢谢二位对我的高度赞赏,为表谢意好心提醒,舞到正主面前不礼貌哦~」

不到半天时间,校园网贴吧各种墙上都在讨论这件事,我选择不回应。

我要等一个让她无法翻身的机会,否则后患无穷。

5

现在校园各处都是关于我的声音。

「你看你看,就是她,陷害自己堂姐在招商晚会上出丑。」

「天,怎么是她啊?之前跑操她还提醒我鞋带开了,我还当她好人来着。」

我置身闲言碎语,舆论以我为中心。

不过无所谓,一切照旧,我想要生,我想要做出不同的选择。

「还好吗?」

视线里多了一杯奶茶,我顺着伸过来的手看到了季淮,之前的播音课老师。

「遇到新麻烦了?」

他笑起来的样子儒雅绅士,不似我,只会咧嘴「鹅鹅鹅」。

「还行,短暂的困顿而已。」

回以笑容,我指了指他手里的档案袋:「季老师来送东西吗?」

「来拿东西。」他笑笑,「精神还算正常,放心了。」

我茫然了,他说啥呢?

麻绳对不上绣花针窟窿眼,莫名其妙。

季淮同我没有过多地寒暄便离开了,我盯着手里插着吸管的奶茶陷入沉思。

不会是他喝剩下的吧?

「软软,这下你相信了吧,安宁对你不是真心的,她只是想通过你,接近季学长而已。」

我人刚到教室门口,就听见安然一阵絮叨。

李软软垂头坐着,三五个女生将她包裹在中间,我分辨不出她脸上的表情。

直觉告诉我,安然的挑拨离间很成功。

「软软你喜欢季淮吗?要不要我帮你约人?」我慢慢地靠近,故作轻松,想确认下我的直觉是不是对的。

果然。

「别碰我!」

李软软怒吼,一张圆乎乎的脸上布满泪痕:「你明知道我喜欢季学长。」

「你好像真没跟我说过。」

「我发誓要考上他的大学。」

「没人拦你,你好好地学习会实现的。」

「我想努力地追上他的脚步。」

那你追呗,关我啥事?我是偷你鞋了还是拽你脚脖子了?

「我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夭折在摇篮里了,安宁你赔我青春,赔我男神!」

姐,你是我姐。

你喜不喜欢、行不行动,关我鸟事?我和安然斗得火热,哪有工夫恋爱脑?

「你听我......」

「我不听你的狡辩,现实就是,我把你当好朋友,你却跟我来了一场哥哥争夺战,我这辈子都不要理你了,哇!」

这哭法,没三年五载练不成,我开始担心这楼的地基是否皮实、耐造了。

6

「劝你老实点,跟我作对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安然走进我的房间,迫不及待地向我耀武扬威。

真想把她得意的样子拍下来,做成表情包发网上,说不好能捞笔钱。

我转念一想,反派通常死于嘴碎。

淡定地点开录像,我佯装低头玩手机,就等着她替我澄清真相。

「李软软那种蠢货,左脑是季淮,右脑装碳水,你以为你收买了她,你也不想想,容易被收买的人也容易叛变。」

「你不觉得她圆乎乎的,很可爱吗?」

尤其是啃玉米的时候,活脱脱的人体小仓鼠,血槽已空。

「可爱有个屁用,最后还不是因为一个男人抛弃了你。」

就安然这浮夸的动作、恶毒的语气,迪士尼后妈茶话会没她我不看。

「真搞笑,她不照镜子吗?脸盘子肿得像新疆烤馕,季学长怎么会看上她这种废物,只有我才能配得上才貌双全的季学长。」

停!这反派脑子不多,如果再添加点儿恋爱脑属性,我胜之不武啊。

豪门养了好些年,没变成大家闺秀,好歹不能是搅屎棍子,可见我爸的溺爱害人不浅。

孩子嘛,该敲打时要狠心地敲打。

但我表示理解,我的爸爸是个圣母,教训孩子有碍光辉形象,坏人只能我来做了。

「你在背后编排李软软,人家知道吗?」

「威胁我?」她向我逼近,浑身浮夸的演技透出两个字:嚣张。

「你觉得凭你现在,李软软是信你还是信我?」

信谁不重要,不聋不瞎比较重要。

堂姐别急,您在我这边购买的社会毒打,马上派送。

7

我致力于为八卦圣地再添荣光,将李软软约在了厕所隔间。

「现在技术发达,视频是可以合成的,说明不了什么。」

她嘴上这么说,但眼睛却避开了我。

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她这话说得没底气,她也在思考视频里的事情是不是真实地发生的。

动摇了就好办。

「软软,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我紧握她润呼呼的小手,饱含真诚地说,「你不用多想,我也没有别的意思,朋友一场,不希望你被人当枪使而已。」

安然伪善下的贪婪,我最清楚不过。

明明只是以亲戚身份住进我家的可怜小女孩,不满足现状,不心怀感激,一心想要得到属于我的那份优待。

她对李软软,不会是真心的。

「安宁,我不会相信你的。」她垂下头,倔强地说,「安然一早就跟我说过,你是乡里长大的,别的没学会,偷鸡摸狗、耍心眼样样不落,你是为了更好地接近季学长,拉我做陪衬的。」

安然是有两把刷子在身上的,不然李软软也不会被洗脑得如此彻底。

「没关系。」我毫不在意,反而表现得很轻松,「学校摄影协会周末邀请季淮拍招生宣传图,晚上他们有聚餐,安然跟你说了吗?」

李软软一阵茫然,明显地是不知此事的。

「你可以选择去问、去要求,看看你心目中的好朋友会如何答复你。」

摄影协会男同胞众多,安然凭借着人美声甜的「哥哥」不断,走后门进去的。

我可跟她那种只会摁快门的不一样,作为刚加入的新成员,我纯靠热爱和技术。

感谢前世的回忆时不时地冒出一两条!

周末碰面的时候,安然看着以后勤身份到场的李软软,脸黑得跟刚挖煤回来一样。

「季学长,看这里。」安然嗓子眼儿里冒白砂糖,听得我险些得了糖尿病。

她用最好看的姿势摆弄相机,实则压根儿没关注镜头画面变化。

一旁的社长看不下去了,轻声地提醒:「然然,镜头盖没开。」

「噗......」

对不起,没忍住,实在太好笑了。

「第一次跟学长合作,太紧张了,要不咱们再来一次吧。」

红晕爬上安然的脸颊,搭配她精心准备的伪素颜妆,透出丝丝娇羞的味道。

社长捂心,被丘比特的箭直击心脏。

但季淮是来当白工的,谁的时间不是金钱。

他中指扶了下镜框,淡淡地说:「小学弟,你们这位女摄影师穿着短裙,我如果跟镜头互动,有不尊重女性的嫌疑。」

越过社长,我看到他在向我挑眉示意,让我换到安然所在的角度拍摄。

大善人,这个机位忒好了!

我一边吐槽社长偏心美色,一边调整构图光线把画面里的人拍得更生动。

「软软,帮学长整理下衬衫。」

「反光板,软软,对,就这个角度哈,不要动。」

「领带,软软,帮学长处理下领带。」

妹子,我能做的不少,可架不住有人横插一脚。

每一次我话音刚落,安然就冲过去挤走李软软,顺理成章地对季淮上下其手。

季淮几次躲开,忍无可忍,拍摄活动在白工的强烈要求下提前结束。

好在我拍了不少,基本没什么废片。

安然像只眼冒绿光的饿狼,虎视眈眈地盯着季淮这块儿精瘦肉,聚餐自然也没成。

「安宁。」他叫住我,「晚上一起......」

「我有话跟你说。」

季淮的话没说完,我便被李软软扯到花坛小角落。

「哇!」

四下无人,她抱住我就哭。

「她根本就是在利用我,我怎么跟猪一样蠢,信了她的鬼话。」

一开始,李软软还坚信我在挑拨离间,全班都知道她迷恋季淮到无可自拔,安然不告诉她是想给他惊喜。

但是到了周末前一天,安然还是没开口提过任何关于周末的事。

李软软按捺不住,悄声地试探。

安然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只道这是协会内部的工作安排,她不好透露,更不方便带人。

话至于此,李软软将信将疑,却在八卦集中地听到其他人讨论关于周末的事。

「咱能去围观吗?」

「我哥说拍摄的时候不行,但晚上聚餐可以带家属,反正都是学弟学妹,季学长不介意。」

安然的话重现在李软软耳朵里,不好透露、不方便带人。

李软软是个直性子,她当即找到安然对峙,两人一番唇枪舌战后,安然极不耐烦地恶语相向。

直到这刻,李软软才明白,视频里的内容是真实的。

「谢谢你宁宁。」她哭声逐渐地平静,拉着我的手问道,「不过我还是很好奇,社长亲妹妹都去不了拍摄现场,你是怎么做到让我参加的?」

8

当然是请求场外援助了,说起来,我还欠季淮一个人情。

他刚才似乎想说,晚上一起吃饭,我看行。

火锅店内。

我尴尬地喝水,他们在用眼神画坐标图。

李软软胳膊肘用力地怼我,小声地问:「什么情况?」

我:「如你所见,季淮捞你当你后勤,你快感谢恩人。」

「不对,你俩有猫腻。」

她拉过我的手,带我离开了餐位。

「不是,软软,我俩真没什么,你听我解释。」

刚经历过友情的重创,我生怕她再受打击,自己淋过雨,想为别人撑把伞。

如若前世,能有人义无反顾地站在我旁边,结局也许会发生改变。

「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她无力地垂下头,像在压抑即将喷泻而出的情绪。

下一秒:「你俩也太般配了!」

栓 Q,人吓麻了。

「宁宁,你的心意我明白,拍摄那天我看出来了,我是有点儿憨,但不傻,你一直在帮我找机会靠近学长,也是那个时候我才发现,靠得越近,越能明白差距,默默地崇拜也不错。」

「而且,你有没有注意到,季学长似乎很在意你。」

是吗?真没注意。

「放心,支持、祝福!」她凑近我耳边,一脸郑重地拍着我的肩,「我的爱情死了,我现在就一个愿望,希望我磕的 CP 是真的。」

目送李软软中途离开,她出门前还不忘留下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头皮麻了。

被李软软这么一说,气氛瞬间凝固,我有点儿不敢直视季淮。

菜叶子在滚烫的红油锅里翻腾,从青绿到深绿,我和他谁也没动筷。

最后还是他打破僵局。

「不饿吗?」

「饿。」

他无奈地瞥我一眼,笑了。

「某些时候,你的朋友比你明白。」他挑了一筷子肉放到我碗里,继续说,「所以你怎么想?可以跟我交往试试吗?」

「也,也不是不行。」我小声地嘟囔,「具体看表现吧。」

对季淮这个人,我并不反感,相处时也不觉得难受。

他总是能在我低谷的时候给予恰到好处的鼓励,人不错,确实帅,特招异性喜欢。

尤其是我家的。

9

和季淮约好了图书馆见面,我刚到,就瞥见了使劲儿地往季淮身边蹭的安然。

我不生气,真的不生气。

「横竖你有其他妹妹,比我会聊天、比我会撒娇,还会哄哥哥开心,你又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我作势要走,季淮三步换作两步地将我拉进怀里。

「哪里学的发疯文学?只有你一个妹妹。」他揽过我的肩头,我的包在他手里,「有脏东西,快离开。」

季淮表达厌恶的方式异常不留情面,但不得不说,对抵挡安然汹涌的爱意非常有效。

我甚至以为安然放弃了攻略季淮的想法,直到季淮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我家。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的家里,却是暴风雨前的黑云密布。

我妈和我爸面色凝重,十个教导主任都比不上的严肃。

「听安然说,你和安宁在交往。」我爸率先开口,一改慈祥神态,终于有了属于老父亲的硬气。

「是的,叔叔。」

季淮毕恭毕敬,双手搭在膝上,坐得笔直。

「和安宁交往,却跟安然勾勾搭搭,脚踏两只船,你是要把我们安家的小姑娘全都嚯嚯一遍!」

他大手一抬,用力地拍在桌子上,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来。

我站在楼梯上没吱声,变身成当事猹,吃自己的瓜。

「这件事有误会。」季淮相当冷静,单凭这点我就能断定,安然又在作妖了。

安氏家大业大,是绝不会允许有人败坏家风的。

她是想趁机钻空子,要么我把季淮让出去,要么我违背父母放弃身份。

想挺美。

我望向站在我爸身边抹眼泪的小可怜,她紧攥裙角,显得娇小、柔弱。

「叔叔,不要为难学长了,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不好。」

「你这种男生,我在社会上见多了,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勾搭这个、勾搭那个,说不好是为了我们家的钱。」

季淮现在脸上的表情别提多精彩了,他大概第一次被人说靠脸吃软饭。

安然的请求声一直没停,将委屈神态表达得淋漓尽致,却对发生的事绝口不提。

本猹看累了。

「闭嘴。」我下楼,一记刀眼射向安然,有我妈坐镇,在家里她一向谨小慎微,更别提跟我犯冲了。

「前面的故事我没听见,季淮,你来说。」

听完我乐了。

安然搁这儿哭得跟个李三娘一样,我当真以为季淮把她酿酿酱酱了,结果却是她自己摔人怀里,占她便宜这种话是张口就来。

「不是这样的,他,他还贴我胸了。」

季淮大无语:「姐,我叫你姐行吗?你把我压倒了,我都没好意思说你重。」

「你肯定是喜欢我,不然怎么会跟安宁在一起?你想利用她来让我生气,让我吃醋。」

我爸仿佛脑子被僵尸偷家了,人坐得板直,大有种维护世界正义之感。

幸亏家里还有正常人。

我妈嫌弃地瞪我爸,从表情来看,大概想说,我怎么嫁了个没脑子的?

「我怎么嫁了你个没脑子的?到现在你还看不出来。」

我妈是女人堆里混出来的,看事向来比我爸通透。

「小季从进了家门,就没正眼瞧过安然,更何况我已经调查过了,人家小季不是在忙工作,就是在跟你的亲闺女约会,宁宁哪天回家晚,你都是知道的。」

安然没想到她努力地演了半天,我妈几句话就让她破防了。

经过我妈点拨,我的老父亲终于回过味来,看安然的眼神也不再包容、和善。

「你该解释一下。」

「叔叔,我没撒谎,季淮喜欢我的,你肯定是想获得我的关注,所以才跟安宁在一起的,对不对?」

说完她便冲到季淮面前,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摇晃。

「如果你不是安宁的堂姐,我想我不会认识你,安小姐请自重。」

他抽出手向我这边靠拢,我和他的手臂紧贴在一起。

在家庭伦理剧还没上映之前,我妈及时地掐断安然这只小火苗,向她下发了最后通牒。

「既然你无法接受安宁,那就搬回老家住吧,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是看你一个小孩子活得辛苦,但这并代表你能撼动宁宁的地位。」

事已至此,安然知道她在家里已经掀不起风浪,转而开始态度恶劣地要钱。

「二十万,不然我绝不让安宁好过,反正我什么都没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她抓起水果刀指着我,威胁道:「现在我就要,不然我就捅死她。」

「安然,你敢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并对其负责?」我反问。

「我说,不给我二十万我就弄死你。」

「很好。」我起身站在她面前,笃定在钱到手之前她不会动手,「妈,报警。」

警察来得比我预想中还要快,一回头,季淮冲我晃了晃手机。

安然不知道,我回家数天后,家里已经遍布针孔摄像头,为的就是收集各种证据来保护自己,保护那点儿属于我的亲情。

由于勒索金额巨大,安然被判了两年半。

聚会时偶然听到校友提起,她出狱后与社会脱节,无法适应底层工作,最后给富商做了小三。

原配也颇有手段,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又把她送了进去。

两年半后又三年,鬼晓得哪里是个头。

「在想什么?」季淮帮我系好安全带,示意我打开副驾前面的小抽屉。

清香袭来,入目满是鲜花,其中还有一只精致的小盒子。

他拉过我的手,戒指缓缓地划入无名指。

「纪念日快乐。」

「同乐。」

关于复仇的故事已经结束了,关于季淮的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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