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向阳而生，做自己的光》
老公怎么也想不到，他捧着宠着长大的孩子。
既是他的女儿，又是他的老婆。
我死了。
但我没重生，而是投胎到了我女儿身上。
预产期前一天，保姆把我从楼上推了下去。
再睁眼，我老公抱着我：「宝贝女儿，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我张口想说话，结果变成了一阵哭声。
1
女儿是在我死之后从肚子里剖出来的。
老天都不肯看我受委屈。
让我又重新投胎到女儿的身体上再活一次。
我老公薛达光大概也想不到，此刻他抱在手里的婴孩，既是他的女儿，也是他的老婆。
在医院的保温箱住了快两个月才保住女儿的身体。
所以薛达光对现在的我非常看重。
从医院接我回家的路上，薛达光抱着我爱不释手。
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
一旁坐着的保姆有些吃醋。
「你看你，有了孩子就把我给忘了吗？」
薛达光又赶忙回头在保姆的脸上亲了一口。
赔着笑：「怎么会，你们两个都是我的宝贝。」
我只觉得恶心。
我不过才死了不到两个月。
薛达光就迅速把这个保姆娶进家门。
我突然有些庆幸，现在是我在女儿的身体里活着。
要是女儿自己的话，只怕要被保姆给折磨了。
薛达光给女儿上户口时起了名字，叫「薛念萤」。
真可笑。
我叫季萤。
2
我死之前，并不知道我家的保姆李慧美曾经是老公薛达光的初恋。
她年轻漂亮，却也踏实能干。
再苦再累都没有怨言。
我两次提过要给她涨工资都被她拒绝了。
本以为遇到这样的好保姆是我的运气。
到头来竟成了我的祸。
那天晚上我到阁楼找东西，上了三楼。
李慧美跟在我身后，生怕我不小心磕了碰了。
薛达光晚上有应酬，没回来吃饭。
到了三楼，李慧美突然阴恻恻地开口：「你抢了我的，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我一头雾水，不知道她说什么。
「薛达光根本就不爱你，要不是为了你家的钱，你以为他会娶你吗？」
「你还想生下他的孩子继承他的财产，做梦。」
「你和你没福气的孩子，都该死。」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我落地前下意识护住肚子。
原来摔死是这样地疼。
薛达光就是那时候回来的。
其实三楼并不算太高。
可因为我怀着孕，不同于常人的健壮。
医生都还没问薛达光保大保小。
薛达光就抓着医生的手臂说千万要保住孩子。
那一刻我才知道。
不光是李慧美想要我去死，连我的枕边人也不过把我当成个生育机器。
因为在我怀孕之前，薛达光就已经知道了李慧美不会生。
3
刚开始的几年，李慧美脚跟没站稳，还会因为薛达光对我很好。
后来不知道怎么说服了薛达光，从外面领养了一个男孩。
还给他取名薛恩。
其实也不是领养。
不过是从她远房表亲的妹妹家里抱来的。
自从薛恩出现，李慧美对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什么好的都会先紧着薛恩。
只有当着薛达光的面儿，李慧美才会稍稍对我好一点。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我也不是一个只有几岁小孩智商的人。
只要稍稍使一点小手段，薛恩平常在薛达光面前的乖巧一面就会被打破。
露出他既不懂事也不听话的一面。
因为我考了第一名。
晚饭的时候，薛达光把好吃的都夹到我的盘子里。
薛恩平常最爱的油爆大虾，一个也没吃到。
看着我面前的碗堆成一个小山丘。
薛恩终于开始哭喊：
「爸爸不爱我了吗？为什么虾都给薛念萤？」
薛达光很明显有点恼火。
一筷子敲在了薛恩头上：「她是你姐姐，你叽叽歪歪什么，怎么没见你考个第一名回来？」
大概是在薛达光心里，我这个亲生的，总比薛恩那个抱养的要亲得多。
「她就是个野种，没妈的野种，凭什么在这个家里待，爸妈，你们把她扔出去啊！」
连李慧美都有些紧张地看向薛达光。
我小声哭了起来：「我不是野种，我妈妈叫季萤，很漂亮的，爸爸你说是不是。」
我泪眼汪汪看向薛达光。
他很明显愣了。
对面的李慧美更是一脸惊恐地看向我。
因为我长这么大，没人告诉过我，我亲生妈妈叫季萤。
4
在薛恩的哭声中，薛达光和李慧美收起了震惊。
薛达光大概是因为「季萤」这个名字，到底没忍住。
给了薛恩一巴掌。
「谁教你的不分大小，乱说话，给你姐姐道歉。」
薛恩不服气，撇着嘴别着头。
李慧美在薛恩后背拍了一巴掌，不轻不重：「快站起来，听话，给姐姐道歉，别惹爸爸生气。」
李慧美一向很知道怎么讨好薛达光。
薛达光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可我刚好是个硬脾气的人。
这大概就是从前我为什么不如李慧美在薛达光心里的分量。
薛达光看薛恩的样子，怒火中烧，站起身就要去打他。
我赶忙拽住薛达光的衣角。
「爸爸，别打弟弟了，虾给弟弟吃就是了，你别打他，他年纪小不懂事，你别气坏了身子。」
薛达光转身摸了摸我的头，我本能地想躲。
可又不能把嫌弃和恶心表现得太明显。
装作逆来顺受的样子笑了笑。
「你好好跟你姐姐学学，要是不会说话，以后就闭上嘴别再说话了。」
「让你来我家生活，不是跟我作对，跟你姐姐作对的，你要是不明白这个道理趁早回乡下去。」
5
李慧美被这句话吓到了，再次给了薛恩一巴掌：「你爸爸说话你没听到吗？快给姐姐道歉。」
说这话时，李慧美还不忘剜我一眼。
可那又怎么样，因为自己淋过雨就毁掉别人的伞。
我就让你看看，在薛达光这无情无义的男人眼中，是我这个女儿更重要，还是她这个保姆更重要。
什么初恋白月光，对一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来说，女人就像衣服，只要花钱，什么样的名牌衣服买不到。
能把保姆娶进门，也多半源于从前薛达光年少不经事，被李慧美小意温柔的假象给骗了。
也怪我自己，因为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性格一直是直来直去的。
薛达光本来是个穷小子，就是因为长得好看我才和他在一起。
可我那时候知道他用得到我，我一向不会在他面前扮柔弱。
他那时说过，最喜欢我这种天真直爽的性格，不做作。
可是后来呢，他当着我的面说李慧美温柔细心，谁娶了她就是谁的福气。
现在想起来，这已经不是夸保姆的话了。
这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李慧美好。
思绪被拉回到现实里。
从浴室出来准备回房间睡觉。
低头看到房间门口一闪一闪的。
走近仔细一看，是几个大头钉。
还真是有够拙劣。
我把钉子捡起来，放到了薛达光和李慧美的房间门口。
回房间没多久就听到外面有人惊呼骂了一句。
自作孽。
6
上学之后，薛恩仗着家里有钱，在学校里混成了校霸。
在学校里见我时，跟在他后面的小弟们都会说：「老大，那不是你姐姐薛念萤吗？」
薛恩通常都会唾上一口：「什么狗屁姐姐，不过是个没妈的野种，寄住在我家而已。」
我好歹也和薛达光有血缘关系。
幼儿园都没上完就敢信口胡诌。
我走到他面前，冷笑一声：「野种？你怎么不告诉别人，咱俩到底谁是野种？你妈不会生把你从乡下抱来，你就蹬鼻子上脸真以为自己姓薛？」
薛恩听了上来就要打我。
被我一个过肩摔扔在地上。
他大概也不知道我还是季萤的时候就练过散打。
对付一个高中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跟在他身后的小弟纷纷捂着嘴偷笑。
「薛念萤，你这个贱货，老子他妈的打死你。」
我一脚踩到薛恩胸口上：「没那个本事还想学别人当校霸？不自量力，以后你再在学校招惹我，别怪我不客气。」
薛恩是李慧美求了薛达光花了大价钱把他塞进这所学校的。
有了我这个成绩回回第一的好学生作比较，李慧美和薛恩在家里的日子并不太好过。
薛恩也就只能在学校才能耍小手段对付我。
晚上回去吃饭时，薛恩的脸上多了一块青紫。
李慧美眼睛肿肿：「老公，实在是对不起，白天在学校薛恩肯定是惹了姐姐了，我替他跟念萤道个歉。」
薛达光这才抬头看向薛恩的脸。
「怎么回事？」
「爸，你别怪姐姐，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我没说话，去夹菜，却故意没夹稳，菜掉进了油汤里，溅了薛恩一脸。
水化不开的妆容，油却不一定。
我赶忙拿了纸巾去给薛恩擦脸。
「没烫到吧弟弟。」
果然纸巾一擦，脸上的青紫就没了。
7
结果不言而喻，薛达光甚至不想再多看那母子俩一眼。
我却在碗里看到了不明物体。
我小声跟薛达光：「爸爸，最近美姨是不是照顾弟弟太累了，不如还是再请个保姆来吧。」
我把碗推给薛达光，李慧美脸都快绿了。
「不用，不用请保姆，照顾孩子是我应该做的，何必浪费钱。」
薛达光眉一皱：「念萤就快要高三了，万一你顾不上念萤，耽误她学习怎么办，我们家难道请不起一个保姆？」
李慧美赔着笑不敢再多说话。
当年的我至少还有娘家可以依靠。
公司的股份也有我一半。
现在的李慧美有什么？
一个需要接济的娘家，一个不会生孩子的身体。
对薛达光来说，李慧美早就不是当初做保姆时候楚楚动人的李慧美了。
自然是害怕新保姆进门的。
若是个安分守己的倒还好说。
若是和她一样心术不正的，难保不会成为下一个她。
新保姆是薛达光亲自带回来的。
似乎是为了防止李慧美拒绝。
只不过薛达光把人送回来就走了。
说外地有个项目要出差几天。
可我能看得出来，薛达光看新保姆的眼神很不一样。
也难怪，新保姆比李慧美年轻漂亮。
只怕不单单是保姆那么简单。
薛达光走了李慧美才带着薛恩从乡下他亲生父母那里回来。
走的时候拿的吃穿用的塞满了后备厢。
回来就带了两箱土鸡蛋。
这样不平等的婚姻，李慧美注定会失败的。
8
难得放假，我在客厅看电视。
新保姆在收拾厨房。
李慧美看到我在客厅，很是不屑：「怎么，你不是马上就高三了，还有工夫看电视，不用去学习吗？」
我气定神闲吃着新保姆切的水果。
瞥了一眼李慧美：「学不学的不比弟弟强？」
「你他妈的……」
薛恩听了又要动粗。
被李慧美拦住了。
「好了儿子，忙活一天，也累了，你去洗个澡休息会儿等会儿吃饭。」
薛恩转身上了楼。
我看着李慧美进了厨房。
惊讶出声：「你是谁啊？」
呵！
好戏才要开始呢。
「太太你好，我叫李春华。」
「我管你叫什么，你怎么会在我家？给我出去。」
李慧美看到家里的新保姆，很是不开心。
「这可是你老公亲自送回来的新阿姨，你怎么能让人家走呢？这个家已经轮到你做主了吗？」
「别以为你说通你爸爸请了新保姆就能怎么样，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我懒得和她争论：「我不做主难道你做主，保姆上位的还当起我的家了？」
李慧美气得半死，在我身后骂骂咧咧伸手就要来打我。
「太太还是放尊重些。」李慧美未落下的手被李春华一把抓住。
9
「反了天了，一个保姆都敢对我动手动脚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李慧美跌坐在地上哭号起来。
「春华姐，帮我拿一杯果汁上楼吧谢谢。」
我和李春华谁都没理坐在地上的李慧美。
晚饭时候，李慧美和薛恩发现李春华只给我一人准备了饭菜。
薛恩当即把我面前一盘凉拌菜给甩在了地上。
「吃吃吃，你有什么资格吃，爸爸找来的保姆为什么只给你做饭？」
「因为爸爸说了，春华姐就是来照顾我一个人饮食起居的，不给我一个人做饭，难道给你们做饭？你考几分啊？还敢要保姆？还有，你妈以前就是保姆出身，还需要别人给她做饭吗？」
李慧美昨晚在我被子里放针的事儿就在眼前。
薛达光都不在家，还指望我给她好脸色和和气气的。
简直是做梦。
「薛恩你应该知道自己在学校是怎么挨打的，现在你爸不在家，要是打起来没人拦着，吃亏的是谁你比我清楚。」
我坐着安静吃饭不再搭理他们。
薛恩瞬间怂了，还主动拽走了李慧美出去吃。
晚上正要去睡觉，薛达光的房间传来一声哀号。
我开门一看，李慧美跌跌撞撞从房间连滚带爬地出来。
薛恩听到动静赶忙跑来。
看到李慧美坐在地上惊魂未定，上前扶起李慧美：「妈，你怎么了？」
李慧美颤抖着手指向卧室。
我大跨步走过去，进到卧室一看。
墙上挂着的，哪里是薛达光和李慧美的婚纱照？
分明是薛达光和季萤的婚纱照。
10
「不是我，别找我。」
李慧美搂着薛恩的胳膊浑身颤抖。
声音也抖得不像话，好似被恶鬼缠身一样。
若不是小时候，在薛达光的一本笔记本里发现了薛达光和季萤的一张旧合照。
只怕他们还要骗我说李慧美就是我亲妈呢。
照片的背后记着事因和时间。
那是我和薛达光从前刚在一起时拍的。
只怕薛达光早忘记了有这张照片了。
李慧美扔掉我所有的东西的时候，自然也就不知道还有这张照片的存在。
「不是我，不是我，不要找我，跟我无关。」
李慧美已经在外面有些疯言疯语了。
「小美，小美。」
「啊！不要找我，不是我。」
我站在屋里随便喊了两声，李慧美就已经在崩溃边缘了。
「妈，你到底怎么了？」
薛恩扶着李慧美要起身回房。
李慧美死死抱着薛恩的胳膊不松手。
我从卧室出来，死死盯着李慧美，笑得柔和。
「小美，跟我走啊！」
李慧美只看了我一眼，就尖叫着往楼下跑。
大概是我这张和季萤七八分像的脸。
再配上以前我喊李慧美的时候脸上常有的笑容。
就单单是这样，李慧美居然被吓得魂飞魄散。
「薛念萤，你装神弄鬼吓唬谁呢？」
薛恩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也就不会跟李慧美一样做贼心虚。
「没装神弄鬼啊，我进屋看了一圈，啥也没有啊，你妈是不是看见鬼了啊！」
薛恩翻着白眼瞪我：「有毛病，哪来的鬼？」
「那你妈跑什么？吓成那样，我一逗她她就屁滚尿流的。」
薛恩不愿意和我多说，扭头回了房间。
我再次转身进了屋里，定定地看着墙上的照片。
心里觉得，新来的保姆手脚还算麻利。
11
那日之后，一直到薛达光回来。
李慧美都没再回到他们的卧室睡觉。
搬到了客房。
薛达光回来后，李慧美又哭哭啼啼地抱怨说不知道卧室里的照片怎么会变了。
可是薛达光进屋里一看。
分明还是他和李慧美的婚纱照。
「那天明明就是，薛念萤、薛恩也都看到的。」
薛达光喊了我去，我摇摇头：「爸，不知道美姨说什么呢，我那天在屋里写题，都没出来过，美姨不会是病了，说胡话呢吧？」
「不是，我没说胡话，我真的看见了。」
「看见什么了？」
薛达光眼神凌厉，看样子也信了李慧美就是在说胡话。
李慧美却不敢在我面前说出事情的经过。
她做贼心虚，看到薛达光和季萤的婚纱照就半条命都没了。
哪还敢把这件事告诉薛达光。
「好了，我累得半死，哪有空听你在这里发疯。」
薛达光没了耐心，关门进了房。
薛达光没回来前李慧美还能一个人在客房睡。
现在李慧美连理由都找不到了。
何况李春华那样好看的女人，在家里摆着。
薛达光倒是愿意她自己去客房睡。
只怕她自己都不愿意了。
半夜里，李慧美就发了几次梦。
从梦中惊醒叫了好几回。
我在台灯下随意翻着面前的书。
听着外面细细密密的争吵声。
这才刚开始。
12
从前李慧美把我的东西扔的扔烧的烧。
说嫌晦气，还以为我不知道。
其实我暗中把那些东西能拿的又拿回来了。
接下来一段日子。
我从前用过的东西会出现在各个地方。
除了李慧美自己心里清楚。
薛达光就算看到了，也不以为意。
我本以为有了上次结婚照的教训后，就算不把李慧美吓出个好歹，看着我的脸，也该长个记性别跟我作对了。
结果却被我听到她和薛恩商量着要在我吃的东西里给我下毒。
这是打不过干脆灭口啊！
但是这并不算什么。
最为让我震惊的是，李慧美和薛达光吵架时，薛达光原来是从头到尾都知道这事的。
他一直都知道是李慧美把我从楼上推下去的。
甚至是他最开始说要是我死了，我的财产就都是他的。
这才让李慧美有了底气向我下手。
我浑浑噩噩地睡了一觉。
没想到，打草惊蛇的蛇，居然是这样的。
最开始我以为不过是女人一时嫉妒心起。
冲动杀人也是有的。
没想到，从头到尾薛达光对这件事一清二楚。
为了谋夺我的财产，为了去母留子。
只是想到薛达光的本意，我就浑身恶寒。
起身下楼喝水。
结果看到厨房还开着灯。
还有人在悄悄说话。
「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我，我马上就跟她离婚。」
是薛达光的声音。
这个渣男，是不是有什么恋保姆癖啊！
「先生，你别这样，给太太看到了不好。」
「怕什么，那个黄脸婆，又老又丑的，还花着我的钱养着别人的儿子，老子给她脸罢了。」
13
我一想到当年，薛达光也是这样背着我，在厨房和李慧美勾搭在一起想方设法要害我性命。
我就心有余悸。
我本不想连累李春华。
可是想到此刻薛达光对她的心思必定能护住她。
转身上楼敲了李慧美的房门之后回了自己房间。
狗咬狗的精彩戏码。
坐在房间里看监控独享就够了。
看着薛达光毫不留情在李慧美身上用力踹了几脚。
我堵在胸口的气，稍稍出去了一点。
第二天一早起来上学时，看到李慧美鼻青脸肿，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李春华端了我的早饭来。
薛达光和薛恩还没起。
因为要上早读，我一向都起得最早。
李慧美想必也是因为一夜无眠才起得这么早。
昨晚只是坐在电脑前看监控，又听着楼下乒乒乓乓摔砸东西的声音。
别提心里有多过瘾了。
「你怎么精神这么差啊？要不然还是回房多睡会儿？」
我依旧用从前季萤的表情语气和李慧美说话。
李慧美只是抬头愣愣地看了我几秒钟，就落荒而逃了，嘴里还念念有词。
升入高三之后，就搬到了更高的楼层。
很少见到薛恩。
虽然依旧能听到他在学校耀武扬威，但总归没出过什么离谱的事情。
我也就懒得管他。
下午低年级的放学后，我和同学一块出去吃晚饭。
结果在学校旁边的小胡同听到了薛恩的声音。
「你和薛念萤走那么近，看来是和她关系很好。」
「那又怎么样，和你有关系吗？」
我拎着晚饭走近小胡同。
被薛恩一行人围着的，是最近才转学到这里，跟我聊得很不错的刘温。
也是个直脾气，不怕事的人。
我把手上的饭直接扔在了薛恩的头上：「你活腻了，挨打没挨够敢动我的人？」
薛恩捂着脑袋满嘴骂娘。
看见我脸上才有些得意：「薛念萤，你别以为以前我打不过你现在还打不过你，今天就让你欠我的还回来。」
薛恩身边的人换了一波，确实比先前那一帮小男生要强壮许多。
「给我打。」
我和刘温相视一笑，很快就解决了这群没用的男生。
我用力掐着薛恩的脖子，他在我手下脸憋得通红。
呜呜咽咽的，发不出声音。
「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来招惹我，就算我弄死你，你以为薛达光会心疼吗？」
我松开手，薛恩趴在地上大口喘气半天后才来求饶。
他不知道，刘温也是学过跆拳道的。
想对付我们两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14
刘温蹭到墙上。
手臂还是破了点皮儿。
我请了晚自习假把刘温给送回了家。
这次我倒真有点生气了。
如果是针对我个人，也就算了。
他怎么对我，我就怎么还回去。
可是他现在试图伤害我身边的人。
那就别怪我没给他机会了。
进了家二话没说，进了薛恩房间。
果不其然，没在家，不知道在哪鬼混。
「念萤，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不是说有晚自习？」
自从上次那件事之后，李春华在家里的地位似乎也跟着水涨船高。
虽然还是看起来安安分分的，但我能看得出，她现在基本上不把李慧美放在眼里了。
「春华姐，你看到李慧美了吗？家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先生有应酬，薛恩和同学去玩儿了，太太今天我也没见到她。」
我到院里转了一圈，看到顶层阁楼有烟雾飘出。
我心下一惊，赶忙上了阁楼。
屋子里李慧美正对着一个铁盆边烧纸边念念有词：
「季萤你这个贱人，明明是你抢了我东西，你有什么资格阴魂不散，贱人，你就是个贱人，死了都不让我们安生。」
原来是跑这里试图求自己心安来了。
我推门进去，李慧美吓得一激灵。
「你、你怎么会回来，才几点啊？」
「我还要问你呢，你这是干什么？烧房子？因为你老公不要你就要把所有人都害死？」
「你放屁，谁不要谁？」
我走到窗边把窗户全部打开。
作为薛念萤，我不止一次上来阁楼站在这个位置思考问题。
想不明白自己曾经做错了什么。
后来我才想明白。
并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而是你错不错，结局都会是这样。
「李慧美，你猜，从这里掉下去，人会不会死。」
15
上次李慧美商量着给我下毒的事情一直没机会实现。
加上她最近精神也有些失常。
也就没了要加害我的想法。
但我没想到她心思如此歹毒。
她掐着我的脖子把我半个身子推出窗口。
恶毒地看着我。
想把当年推我下去的剧情再重演一遍。
「你这个贱人生的贱货，你就算知道你亲妈是季萤又怎么了？你亲妈死了，你也得死，你想知道她怎么死的吗？你马上就能知道了。」
从前我对她没防备。
可现在的我却不是从前的我。
我反身挣脱开她的手，反手抓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到窗户上。
「我妈是怎么死的你知道我也知道，但你是怎么死的，我知道，你却不知道。」
每说一个字，我手里的针就在李慧美身上深深地扎一次。
她不是喜欢在我被子里放针。
我就让她感受感受针扎的滋味。
李慧美已经咿咿呀呀地开始叫了。
「贱人松手，贱人，你……」
不过我本也不打算现在就弄死她。
给了她一巴掌将她甩到了一边。
李慧美捂着脸瞪眼瞧着我：「你居然敢打我，你怎么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还要选日子找理由吗？你没做亏心事，晚上做噩梦怎么会叫出声？」
「你以为你和薛达光瞒得天衣无缝，就没人知道你们干过的坏事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李慧美看我的眼神，好像看到鬼一样。
也对，就我这张脸天天在她面前晃。
她能忍住这么久没崩溃没发疯，对她来说挺辛苦了。
不过很快她就会发疯的。
从阁楼的窗口看出去。
薛恩双手插兜，嘴里还叼着烟从外面回来。
「今天的事情，我暂时不和你计较，只是奉劝你一句，烧纸钱也不能抵消你的罪过。」
我越过李慧美下了楼。
14
「薛念萤？你怎么这么早回来？」
薛恩看见我很是惊讶，但也只是一瞬间。
「你狗改不了吃屎，刚挨完打就要往外跑，你信不信我再打你一顿？」
但看薛恩的表情。
眼神闪躲，明显是怕了的样子。
「你、你嘴巴放干净点，别他妈的乱咬，小心我告诉爸爸。」
我笑着看了他半天。
「多大点出息，出了事跟爹妈告状，去吧，你妈在阁楼发疯呢，去告状去吧。」
要不是上次被我听到李慧美和薛恩商量着给我下毒的事情。
我也想不到在全家都装上针孔摄像头。
没一会儿，薛恩就气势汹汹从楼上下来。
看样子是要跟我决一死战的。
「薛念萤你他妈是不是找死，你敢伤害我妈，看我不打死你。」
说话间朝我扑了过来，却被我踢翻在地。
「你个死了妈的狗东西……」
我蹲在地上连着扇了薛恩几个嘴巴。
撇折了薛恩一根小手指。
「这是给你的惩罚，你再不干不净地乱叫，下次就不是手指了，你妈不会生，你要是也想不会生就告诉我一声，干脆也别做个男人了。」
「还不去问你妈要钱去医院？」
薛恩哭着往楼上跑，还不忘恶狠狠地瞪着我。
不动他，无非是因为他还未成年。
就算有什么事，花点钱总能摆平。
可若成了年再犯事，就算是花钱，只怕也没那么简单了。
「薛念萤，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我点点头：「我等着你犯罪式的代价。」
16
那天阁楼的事情之后，李慧美好像变了一个人，对我格外好。
不知道是噩梦做得太多，良心发现，还是被吓迷糊了。
甚至还接过李春华保姆的活儿，再次给我做起了饭。
要不是我亲眼看见李慧美在我的饭盒里下了药，我还真以为她转性了。
「美姨好心给我做饭，我不知道如果表达感谢，不如这饭还是给弟弟带去学校吃吧。」
李慧美和薛恩脸色煞白不敢看我。
「你最近学习用功，这么好的东西别给他吃了浪费了，还是你多补补的好。」
我拿着饭盒看个不停，满脸疑惑：「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好到这份儿上，你们母子两个是算计着怎么弄死我吧？」
被我这么一说，李慧美怕被识破，抢走我手里的饭盒。
还抱怨我不懂事：「狼心狗肺，我好心好意给你做饭，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怀疑我，你小时候也是我照顾你的，你居然说这种话。」
「你照顾我？没把我掐死都是我命大。」
我对着李慧美冷嘲热讽。
他们既然不怕下毒被抓，我又何必害怕？
我说上次薛恩回家时候，双手插兜得意洋洋的，原来是有了要我命的好东西。
还换了一副嘴脸面对我。
只是李慧美不知道，在她给我吃的东西里下药前，我早就在她各种接触的东西里下了药。
一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甚至信以为真的一种精神药物。
「东西这么好，薛恩也在长身体，怎么不给薛恩吃？」
李春华从外面买了东西回来，接上了话。
「这个家有你什么说话的份儿，滚远点去。」
薛恩一挥手满脸不耐烦。
「没她说话的份儿你有你说话的份儿？你真以为你做了薛家的公子哥儿了，没人管得了你了？」
薛达光这时已经光明正大在李慧美眼皮子底下与李春华出双入对了。
「明天你就收拾东西回乡下你爹妈那里去。」
「在我这里吃我的喝我的，欺负我亲女儿，还耀武扬威当自己是家里的主人了，狗东西，滚出去。」
李慧美本来还要借着薛达光和李春华的事情发作。
结果一看这个场景，拉着薛恩跪倒在薛达光面前哭喊着求饶。
「爸，我错了，我不是故意。」
薛恩一边白我一眼，一边假装抹眼泪哭喊。
我也跟着掉了两滴眼泪：「爸，当年你娶了美姨是不是也是有苦衷的，我妈妈的事……」
「好女儿，是爸爸的错，爸爸不该相信这不要脸的女人，害得你妈难产啊！」
「都是她耍手段勾引爸爸的，爸爸现在看清了，以后一定找个对你好的后妈好不好，你别怪爸爸。」
17
谎话说久了，连自己都信了。
薛达光只怕现在真的以为当年季萤的死。
就是因为难产，与他和李慧美一点关系都没有。
只是他一向自诩精明，以为拿捏住了李慧美，也拿捏住了当年的季萤。
却不知道，被我和李春华摆了一道。
李春华是我从前资助过的一个贫困女孩。
无父无母，我死之后，我爸妈就把她养在了自家。
我也是等到初中第一次偷偷回家，才知道李春华的事情。
我爸妈一直以为季萤死的时候连带肚子里的孩子都死了。
要不是我自己跑回家，他们根本不知道季萤的女儿还活着。
好在我对薛达光还有一些了解。
才早早让人安排李春华在薛达光的公司工作。
李春华也本不是什么保姆。
不过是薛达光承诺李春华日后让她顶替李慧美做薛家的太太。
李春华也是为了进到薛家好跟我里应外合。
压根不在乎薛达光什么承诺。
就算是为钱，薛家有什么是季家给不起的。
连薛达光都是靠着季家发的家。
只不过看着我爸妈因为季萤的死，比同龄人都要苍老得多。
我却不能告诉他们实话。
18
李春华在薛达光那里听到了从前他和李慧美合计要怎么让季萤净身出户的事。
我也从李慧美和薛恩这里收集到要害死我和从前害死季萤的证据。
看着跪在地上求薛达光不要将他们赶出去的李慧美。
我蹲下身子，凑近李慧美小声：「当年你把我从窗户推下去，背着我和薛达光苟且，想没想过会有今天。」
李慧美像发了疯一样地扑过来。
我一个闪身退到旁边。
「贱人，你怎么敢，光天化日你别想吓唬我贱人。」
薛达光给了李慧美两个耳光：「贱人，你骂我女儿看我不打死你。」
李慧美歪在薛恩身上哭喊着：「不是，她不是你女儿，她是季萤，她是季萤，她回来找我报仇了，她是季萤。」
李慧美满口胡话。
谁知道薛恩为了荣华富贵一把推开李慧美。
「爸，我、我可是很听你的话的，我根本不知道她干的那些龌龊事，你别赶我走。」
「姐，我错了，你帮我跟爸爸说好话，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姐姐，求你了。」
李慧美在薛达光身边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捞到。
在外面看似风光，好像是阔太太。
可现在自己花了心思养大的孩子，居然为了自己的前程，不要她这个名义上的妈。
其实薛达光也很防着她，什么钱都不肯多给她的。
「我以后一定会尊重姐姐，好好对姐姐的，以后不会再跟姐姐作对了。」
薛恩搂着薛达光的腿，被薛达光不耐烦地踢开。
薛达光拉着李春华放下东西又出去吃饭了。
李慧美浑浑噩噩地上楼去睡觉。
薛恩也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
我让李春华帮我从家里拿来了从前季萤的旧衣服换上。
照着旧照片季萤的打扮收拾了一番去敲李慧美的门。
「小美，小美你醒醒啊！」
李慧美半天没开门。
可我分明在外面听到了里面有动静。
推门进去，发现李慧美缩在床上蒙着被子在发抖。
「小美，你怎么睡在我和你薛哥房间呢？」
「小美，我想喝点鸡汤，你什么时候去买只老母鸡？」
「小美，你说孩子以后生下来是像我多还是像她爸多呢？」
这都是从前季萤对李慧美说过的话。
可李慧美却尖叫连连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走上前掀开被子，李慧美却连滚带爬地掉下了床。
「别找我，不是我，别找我。」
李慧美好像疯魔了一样，直冲着窗户往外爬，就掉了下去。
人送到医院的时候还是昏迷不醒的。
医生说性命没有危险，但人的精神出了问题。
就算好了，恐怕也不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了。
当初给她承诺会保护她爱她的人。
如今却成了伤害她最深的人。
就算她疯了，薛达光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薛恩被迫退了学。
薛达光作为一个生意人，倒也不算赶尽杀绝。
虽然把人送回了他亲生父母身边，但毕竟叫了他十几年的父亲，他还是给了一笔钱。
薛达光最近正计划着要娶李春华。
不过一时半会儿，他也是没空操心这件事了。
因为生意上，季家早就收集了薛达光这些年在生意场上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随便一件拿出来，都够薛达光喝一壶了。
若我不知道薛达光的狼子野心也就算了。
我既然知道了。
让他好过，就是让自己难过。
商业犯罪，足够薛达光在里面好好地忏悔自己的余生了。
高考完之后，薛达光带我去了公证处。
把他名下所有的动产不动产全部转到了我的名下。
要是他知道我是谁，估计他肠子都要悔青了。
只是我确实没想到他会把财产全部转移到我的名下。
我以为他会给李春华。
「念萤，爸爸在这世上就剩下你唯一一个亲人了，你已经成年了，要是哪一天爸爸出事了，你一个人好好生活。」
薛达光这样自私的人，还能为自己的孩子这样考虑，确实是我没想到的。
薛达光宣布破产，被带走那天。
我只是冷笑着在他面前站着。
「念萤，你要好好生活，别惦记爸爸。」
「薛达光，这是你的报应，从你开始算计我妈那天开始，你就该想到会有这样一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和李慧美，就该去死，去死也不能换回你们对别人的伤害。」
薛达光终于正视着我。
看我的眼神再也不是看他宝贝女儿的眼神了。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你做过什么才最重要。」
薛家的公司，能赔的都赔了。
我去上大学的时候，我爸妈只是看着我舍不得。
一个劲儿地边说边哭：「和你妈妈太像了，都怪薛达光那个狼心狗肺的，让我们这么多年都见不到你，念萤，好孩子，以后有姥姥姥爷在，不害怕。」
李春华把在薛达光身边搜集到的有力证据交给了警方，自己只身去了深山支教了。
出发的前一晚，在精神病院相熟的人发来信息。
李慧美不知道怎么自己跑到了楼顶。
跳楼身亡了。
死前几天每天嘴里都念叨着：「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薛达光打电话来想要见我一面。
也被我拒绝了。
但是花点钱，让里面的人对薛达光坏一点。
也不是什么难事。
何况犯人之间，打架斗殴，就算见了血没了命。
想来并不算什么稀罕事。
坐上去另一座城市的飞机。
飞机穿过云层，翱翔在天空里。
这一切，终于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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