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我不是骗子

出自专栏《高调宠爱:于黛色正浓时爱你》

警官,我不是骗子

我妈疯狂催婚,逼得我想去买个男人。

警察叔叔跟我回家时,我妈腿都吓哆嗦了。

「警察同志,我女儿……这是要进局子了吗?」

「妈,给你介绍下,这我男朋友。」

1

今儿挺倒霉。

逃个相亲局,直接进了医院。

如果恐婚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祈祷着急救室的老奶奶平安无事。

不过是围观了一场老年麻将而已,怎么就扛上了人命呢?

就,蒙的。

一个穿着制服的帅哥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直接往抢救室闯:「我奶奶怎么样了?」

「那个,你奶奶已经醒了,正做心脏彩超呢!」

和奶奶搓麻将的大爷说了,奶奶家孙子会很快赶到。

可他没说,人家是个警察呀!

虽然什么都没做,可怎么这么心虚呢?救命!

一双鹰样锐利的眸子一下锁住了我,转瞬又蒙上了一层疑惑:「你这个年龄段,就已经过上了打老年麻将的日子?」

面对警察叔叔的威严,我赶紧解释自己其实是做金融的,今儿围观老年麻将,纯属爱好而已。

警察叔叔一脸质疑,从发梢到眉角都写着不信任。

「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诈骗老年人钱财,数额较大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并处二万以上,二十万元以下罚金;数额巨大或有其他严重情节的,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小小年纪,你可别走上歪路!」

我一口气上不来,真的。

那一分钟我不知道是该先尖叫两声还是先暴走个五公里。

不然我担心自己袭警,声音脆亮地扇上两巴掌那种。

还好有医生出来打破了僵局,解救了自尊被辱的我。

他立马进去查看老太太的情况,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留下。

我在起身就走和等人家还我住院押金之间纠结,最后还是没骨气地选择了留下。

虽然自我安慰说是为了那五千块钱,但我心里明白,其实——是怂了。

人家不当我是见义勇为的好人没关系,真以为我是朝老年人下手的「金融骗子」就糟了。

早知道帮老太太胡了把清大对,人家就心脏病发。我一定乖乖去相亲,大不了狂炫几盆五花肉,把人吓跑就行了呀。

这下好了,自投罗网,招警察叔叔眼了。

越想越沮丧,难道这就是不听妈妈话的下场?

杰伦兄,你该多劝劝我的。

2

警察叔叔推着奶奶出来时,脸上的神色有点羞涩,这与他高大的身躯和逼人的气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一种网文中常说的「反差萌」。

警察叔叔低下头,顺顺衣摆走上来,规规矩矩地道歉:「这位姑娘,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谢谢你送我奶奶来医院,我这就把你垫付的费用转给你。」

要不怎么说我怂呢,前一分钟还气得跳脚,这一分钟就只会诺诺地点头,摆手连声说不用谢。

无他,人极帅。

剑眉入鬓,鼻如刀削。

皮肤不算白皙,身材却是极好。

再有制服加成,我这心脏,也快犯病了。

加完微信转完账,奶奶非要请我吃饭。

我偷瞄旁边戳着的制服数次,终于纠结地答应了。

文奶奶精神挺好,一点都看不出来才晕倒过,老是笑眯眯地给我夹菜,劝我多吃点儿。

文斌屈服于奶奶的各种使眼色,客套地问起了我的姓名职业等情况。

可随他怎么问我都觉得是在被盘问,一双手放在膝盖上规规矩矩,回答地极尽翔实,连啥时候从北京辞职,如今在哪家公司上班都说得清清楚楚。

要不是奶奶看不下去,扯着我说起了麻将经,我怕是连血型都要和盘托出了。

什么?要我教她打麻将?

「不行!」

两个拒绝的声音同时响起。

「奶奶,我平时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玩儿,今天要不是我妈逼我相亲,我还在加班呢!」

我尽量装正经,想挽回点儿形象。

「哟,你这么好的姑娘还没男朋友啊?你妈也真是的,急啥呀,来,等会儿跟奶奶回家吃宵夜,奶奶家灶上还温着昨晚卤的猪头呢!刚好小文忙,根本顾不上吃。」

奶奶笑得慈祥,充满阅历的双眼精光闪烁。

得了,又抢警察叔叔的食儿了,我如坐针毡,赶紧提出告辞。

但事实上,没有任何人能拒绝中国老奶奶的热情邀请。

何况人家下午才晕倒过,我根本不敢认真推搡。

一碗猪头肉、两碗凉粉,让本不太扁平的小肚子越发圆滚。

奶奶的厨艺让我坚定了和她成为「麻友」的决心,我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暗戳戳地把我妈骗来和奶奶组个局。

毕竟这酥香软烂,丰腴浓郁的猪头肉可真是刷新了我对美食的认知。

识货的自然不止我一人,文警官坐得端端正正,手下却毫不见缓。兴许是氛围太过温暖,他面上的表情柔和了许多,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听着奶奶介绍近几日的「战况」。

眼睑微垂,显得双眼皮特别明显。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母上大人发飙:「你又跑哪儿搓麻将去啦?成天搓搓搓,能搓出个老公来不成!」

我老脸一红,赶紧告辞。

奶奶递过早已准备好的打包盒,让文警官送我回家。

门一开,我妈真气十足的咆哮就响起了:「天天在外面野,有本事带个男朋友去混呀!」

我赶紧关门,希望不要传到刚走的警察叔叔耳里。

「妈,我给你带了特别好吃的猪头肉,你尝尝。」

老妈的吼声滞了一滞:「谁告诉你我喜欢吃猪头肉的?给老娘扔了!」

门一摔,她回到了静悄悄的卧室。

看来这回真气狠了。

想当年,不管我爸在外面闯多大的祸,就没有一碗猪头肉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自嘲地笑笑,准备把猪头肉放进冰箱,却看到冰箱旁的垃圾桶里又多了几个布洛芬的包装。

心一沉。

我妈肯定又头疼了。

她这人从来不爱听医生的话,一有哪疼就只愿意吃点儿止疼药。

便宜、管用。

我知道,这都是那些年穷怕了,一点儿钱全用来供我读书了,她哪舍得花钱上医院啊。

想到这里,我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哪里能找到不以结婚为目的的男朋友。

3

接下来的日子我又恢复了忙碌的状态,文奶奶约了我很多次,我也不过抽空过去了两趟——还都是赶在饭点上。

奶奶人缘是真好,几个老牌搭子都常在她家聚餐。我混在老人群里蹭吃蹭喝,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过年的感觉。

和我一样大快朵颐的还有文警官,他们所就在我们公司附近,回来蹭个饭十分便利。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渐渐熟络了一点,至少我站在他面前不会再有战战兢兢的感觉。

许是见我和奶奶相处甚好,文警官看我的眼神愈见柔和,有的时候还会主动找我说个话。

文奶奶她们瞎起哄,让文警官下次接上我一块来吃饭,这样也省得我四处找停车位。

我一口红烧肉含在嘴里差点噎住,好半晌才困难地开口:「真不用,我下次走路来就可以了。顺便还能减减肥。」

「经常健身的人身材都不会差。」

端着水的文警官低眉顺眼,像个乖巧的小媳妇。

语气平平稳稳,内容却若有深意。

——总感觉被调戏了,但我没有证据。

接过他递来的纸巾,我扫到了他嘴角忍得辛苦的笑纹。

以奶奶的手艺起誓,我绝对没有看错。

说起奶奶的手艺,我总觉得她苦练厨艺多年,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候坑我一把。

这不,班还没加完呢,接到老人家电话。

麻将打得正嗨,突然想起炉子上还煲着汤。

「那可是你最喜欢的竹荪土鸡汤啊,我本想可以下点儿小馄饨当夜宵的。」

老人家委委屈屈,还在心疼那得之不易的小笨鸡。

我这边心急如焚,撒开腿就往她小院里跑。

为啥不打车?谁会接这不到两公里的单?

有那等车的工夫,我早到了。

再说了,那谁不是说了吗,经常健身的人,身材才会好哟!

两公里的冲刺,让我满脸通红,气喘吁吁。

找出奶奶藏在砖缝里的钥匙,却发现门根本就没锁。

唉,回头得说说她,警属不得更得有防盗意识?

还没进门呢,就听到哗哗的水声。

完蛋!

这老太太怕是水也没关。

来不及换鞋,我直接冲向厨房。

想要凭一己之力挽回那锅香喷喷的鸡汤。

谁知撞上了一堵墙!

顿时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你没事吧?」

我靠,这墙不光会说话,还挺有弹性。

「手感如何?」

「额,挺 Q 弹。」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不对劲。

长跑冲刺消耗的氧气终于又回到了我的大脑里。

睁眼一看,文警官发梢还在往下滴水。

妈呀,这是不付费就能看的吗?

母胎单身到如今,这冲击力属实有点大呀。

悄咪咪往下一睃。

——穿了个警用大裤衩。

总算没有亵渎高岭之花,还好还好。

拍拍胸脯,给自己顺出一口长气。

「那个,我不是故意地哈,就是担心锅里的鸡,所以跑得急了点,对不起对不起。」

我站直身体,一边低头认错,一边大饱眼福。

人民警察面前,可不能将自己色坯的本性暴露无遗。

「看够没?」

「没。」

「呃,我是说我没看。」

「你还是赶紧去看看你的鸡汤吧?」

可能是缺氧还没缓过来,总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奇怪。

抹一把发烫的脸,我强装镇定地走进了厨房。

火已被关上,砂锅不动声色,显然一点儿也没被外面的剧情影响。

尴尬被香味掩盖,我决定喝碗汤压压惊。

下一秒,不懂人间玄妙的锅盖儿就被砸在了地上。

太——烫——啦!

雪白的竹荪和嫩黄的鸡块裹挟在一块儿,你退我进滚得正欢!

「怎么啦?」

上衣套到一半的文警官火速冲了进来,六块腹肌分外明显。

我顾不上解释,眼泪汪汪。

他立马扯过我的手,伸到水龙头下一顿猛冲。

手是凉了。

心有点热。

他的洗发水是清爽的薄荷味儿,呼吸有一点点烫。

打在我的耳后,有点难耐。

这样下去可不行!

我笑得很大声:「哎呀,这办法真管用,一点儿不疼了。」

——转头就想溜。

——他也刚好想撤。

电光石火间,我的唇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触感很软,又带有一丝粗粝。

不用抬头就能看到他的脸红到了脖子。

救命!

我已社死!

神啊,请赐予我隐身术,让我从他的生活里消失。

但我没能消失。

——遇上一个大客户,胆子小心眼儿多,极是难缠,连着两个星期的酒局,我活生生把自己喝成了酒桶。

可惜我不认识亲妈,亲妈认识我。

她一把拎起吐得一塌糊涂的我,往旁边的长凳上一甩:「李小萌啊李小萌,你可真行。老娘把你养这么大,养出了一个酒鬼!

「天天除了搓麻将就是混酒喝,啥时候能结婚成家生孩子呀?啊!

「怎么跟你那混账爹似的,净不干人事!」

可能是酒壮怂人胆,也可能是积怨已久,我噌地站了起来,边哭边吼:「我怎么就不干人事了?我不结婚就是不干人事了吗?在这破地方工作,不喝酒我能拿到业务吗?你天天天地催,难道非要我和你一样,闭着眼睛找个人渣把婚结了,再离了来霍霍自己霍霍孩子?」

「啪」!老妈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一句话没说,转身就走。

我再也忍不住,趴在凳子上痛哭起来。

哭从小被一个人关在家里的孤苦、哭回来工作后的处处不适应、哭被催婚的种种窒息……

哭着哭着我又开始后悔,明明是为了照顾我妈才回来的,怎么就和她吵起来了呢,这要是气得她病情加剧,我就扇死自己得了。

想着老妈这些年为我所做的一切,又想到她如今不知道自己重病在身,还为我操碎了心,我居然还敢去戳她心窝子,简直是狼心狗肺!

「啪」!

我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我特么太不是东西了!

「呀,你这咋就跟自己杠上了呢!」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着急,在我身后乍然响起。

要不是声音太过耳熟,我指定已经吓得跳起来了。

文警官站在树底下,也不知道来了有多久,就在那搓着手看着我,一副想劝又不知道咋劝的样子。

我费力地站起来,顺手抹了一把眼泪鼻涕泡儿。

他不声不响地递过来一抽纸巾。

「好点没?」

我惆怅地摇了摇头。

「那,你有啥想干的?」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在昏黄的灯光下竟有了几分温柔的感觉。

我再次摇了摇头。

「要不,我陪你打会儿麻将?」

他把头凑近了一点,一脸豁出去的表情。

有了梯子不上墙我还干嘛?坐在树下喂蚊子?

悄悄地闪进他家,奶奶早已睡下。

他安顿我坐在床边。

床上天青色的被子叠成整齐的豆腐块,让我想起军训的黑暗生涯。

这位白天看起来端方的君子,这会儿有点搞笑。

先是蹑手蹑脚地提进来一个箱子,再悄咪咪把院子里的折叠桌也顺了进来。

宿舍似的房间里多了一桌垫着床单的麻将,和两个傻不拉几单挑的二货。

「真要玩儿啊?不好吧?」

上次那锐利的眼神还历历在目。

此生不想再重温。

「你开心就好。」

明明是简单的一句话,我的心却「咚咚」地打起鼓来。

全身的血液加速流动,疯狂地朝脑门涌上。

我就说嘛,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

贼容易让人不正常。

他出牌很慢,总要悠悠地厘清手上的牌才能打出来,我催了几次无效,又怕吵醒奶奶,也就把动作慢了下来。

从我这个角度望去,他的轮廓被灯光渲染得有些柔和,头发黑而浓密,是健康、阳光的感觉。

他好像没察觉到我的注视,自顾自地理牌。

——把麻将三颗三颗地放在一堆,又尝试把其中的几颗放进另外的堆里。

好像一个帅气的小男生,在认真搭着自己的积木。

紧抿的嘴唇带着一点稚气的专注,散发着莫名的诱惑。

心一乱,脑子就成了摆设。

「这月黑风高的,不如做点更有趣的事儿吧!」

文警官:?

话一出口,我就感觉不对。

立马解释:「我有点饿了。」

除了端起酒杯前喝的那一碗汤,我现在略等于水米未进。

一看到文斌那张俊秀的脸,就想起他给我介绍过的那么多好吃的。

口水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秀色可餐什么的,还是等我撸完这一碗三鲜面吧。

清爽的面条,鲜甜的汤汁,热气腾腾。

体力好的男人就是实用。

揉起面来比一般人筋道多了。

累过哭过的夜晚,有这样一碗熨帖的美味下肚。

给个神仙都不换。

「我说警官同志,你们除了摆煎饼摊还得客串白案师傅?这面条,简直绝了。」

「爆肚面鲜香,炸酱面浓郁,肥肠面也挺好吃,下次做给你尝尝。」

「你都会做?」

一听到好吃的,我就深恨自己没有长出小狗狗的尾巴,不然一定能摇出个风火轮来。

「有油。」

「没事没事,上好的面一定要用猪油,如此才丰腴甘甜。」

他用刚刚在案板上灵活跳跃的手,轻轻地蹭过我的嘴角。

「我说你嘴角有油。」

嗯,不用怀疑,我的脸熟了。

比虾子还红。

「你确定不是故意想蹭我一脸面粉?」

我强装镇定,输人不输阵。

「就算我是故意的好了,你要我怎么赔礼?」

他突然直视我,问得认真。

嘿嘿,他一定没有想到,我还真有事儿找他帮忙。

「警官呀,你地头熟,知道哪能租得到男朋友吗?我租一个去给我妈赔礼道歉去。」

有事儿找警察,看我多聪明。

文警官的眼睛噌地瞪大,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好像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

「怎么?这业务也不方便摆到台面上说吗?那就算了。我去客户那问问。」

我摆了摆手,喝干最后一口汤。

「行,我给你找。」

他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利落地拍掉手上的面粉。

4

警察叔叔办起事来,效率那是真高。

给我安排个男朋友,直接上门见家长。

我妈揪着我,把家里打扫得十分干净,穿个白袜子可以直接踩,然后逼我下楼去接客。

刚好,我也想和文警官这位小同事套套词,听说他也是被家里催得不行,于是决定和我狼狈为奸,假凤虚凰。

可谁能告诉我为啥电梯里出来的居然是猪头。

我怎么能,怎么能如此卑劣?

她如皎皎明月,如徐徐清风。

我怎能把自己隐秘的自卑强加于她身?

我想,我真的不配。

我不配与风光霁月的她共度余生。

想着她走时,眼角有泪光闪动,微微发红。

我真成了罪人。

那么,就让我来赎罪吧。

在她最艰难的时候,陪着她,撑着她。

为她打气,为她宽心。

我能做得那么少。

甚至不能让阿姨的痛苦减少一分。

唯一的亲人危在旦夕,小萌心里只会更痛。

我想逗她笑。

想让她高兴。

所以,我放下了那些所谓的自尊,坦诚了自己的内心。

不是为了博同情。

我只想让她知道,能有这样一位深爱她的妈妈,陪她走过长长一段人生路,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我更想让她知道,生命的旅程,一程接一程。在往后的日子,我来做她的亲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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