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吹风机被关掉,卫衡微微低下头来:
「婚礼……你和那位理想型的吗?罗俏俏,你倒是不闲着,住在我家,还有时间和别人谈婚论嫁——」
这声音听上去带着几分冷意,像是嘲弄,我满心的委屈一下子膨胀起来:
「和别人谈婚论嫁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吗?你亲了我,然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当着我的面和大美女卿卿我我,还要我怎么样,继续死缠烂打贴着你不放吗?」
我猛地转过头去,看到卫衡惊愕地看着我,眸色渐渐变得暗沉。
然后他深吸一口气:「是你说,你想和我做一辈子朋友。」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听到了我那天的梦话,可回过神来,我越发觉得委屈:
「那不然呢?我又不想和你绝交,除了做朋友,还有别的选择吗?」
他凝视着我:「你之前躲了我三年,难道不是想跟我绝交的意思?」
「那是因为我喜欢你!但你又——」
「不喜欢我」四个字甚至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一个温热的吻堵了回去。
「那就不做朋友了。」他抵着我的额头,呼吸有点乱,「我亲你是因为情难自禁,不敢和你直说是因为怕你会后悔,我没有不喜欢你。」
「俏俏,你不是我,所以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做梦也没想过能听到卫衡如此直接的表白,我的心揣在胸腔里,激动得快要跳出来。
卫衡把脸埋在我颈侧,软软绒绒的头发戳着我皮肤,痒痒的,呼吸间吐露的气息温热。
我有些艰难地吞咽了一下:「不做朋友,那你想做什么?」
救命,这是我的声音吗?怎么能娇成这样?
后面发生的事,就是知乎不让详细描述的了。
醉意上涌,我的脸颊阵阵发热,一片绯红,灯光像水波一样在眼前游动,我阖上眼睛,朦胧间听到卫衡沙哑的嗓音。
「……当然是做这个。」
9
我妈真是个有先见之明的人。
第二天醒来,我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卫衡支着脑袋,侧身望着我:「醒了?」
「嗯。」
「累吗?」
「……闭嘴。」我伸手推他,「我要喝水!」
他眼睛里像是有熠熠闪动的波光,卫衡看了我片刻,起身倒水去了。
我缩在被子里,仔细回顾了一下自己这半个月的经历。
送个年货赶上疫情隔离,被迫同居后霸占了人家的卧室,借酒表白最后被吃干抹净。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送货上门吗?
吃完饭,我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周阿姨。
毕竟昨晚刚睡了人家儿子,接起电话时我还有些心虚:「周阿姨。」
「俏俏啊,你在卫衡那里住得还习惯吗?」
周阿姨的声音十分温和,「吃的东西还够吗?要不要我叫人给你们送过去一些?」
我赶紧说:「都够,我们能买到吃的。卫衡也很好,还把他的床让给我睡,自己睡沙发。」
电话那边安静了两秒,然后她又开口了:
「对了俏俏,你还记得阿姨说过要给你介绍个男朋友吗?之前因为疫情耽搁了,现在情况慢慢好转了,我把你微信推给他?」
啊这。
我一时语塞,正好这时候卫衡拿着薯片走过来,问我:「谁?」
「你妈妈。」我捂着听筒跟他解释了一句,又支支吾吾地跟周阿姨说,「谢谢阿姨,不过不用了,我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俏俏啊,你说你这一毕业,三年也没回来几次,你妈一直操心你找对象的事。阿姨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就像我的半个女儿一样,我也担心你啊……」
我哑口无言,无奈道:「好吧,那先加个微信——」
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让卫衡拿走了。
「妈。」他垂下眼,神情看上去莫名有点冷峻,「对,是我。」
「罗俏俏不想谈,你由着她去吧。而且现在疫情期间,一切从严,就别给人家添乱了。」
「我当然会照顾好她,放心吧。」
说完,他直接把电话给挂了,手机递到我面前。
我挑了挑眉:「小卫同学,吃醋啦?」
卫衡没说话。
于是我翘着唇角,笑得愈发得意:「哎,没办法,我就是这么受欢迎——」
话音刚落,卫衡就低下头来,凑到了我面前,隔着很近的距离凝视我的眼睛。
「你还要加人家微信了解一下?」他慢条斯理地说,「罗俏俏,把我吃干抹净,还不想负责是吧?」
说完,他扶着我的肩膀,在我嘴唇上轻轻啄吻了一下。
很短暂的一个吻,蜻蜓点水般就过去了,我的脸却莫名红起来,耳根也微微发烫。
他又问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妈,我们的关系?」
为什么?
我答不上来。
哪怕已经有过亲密无间的接触,可我想到三年前的事,想到住在楼上的唐薇,心情还是会变得沉重起来。
「太突然了,我怕罗阿姨和我妈接受不了,还是让她们缓缓。」我有点丧气地敷衍他,「等过年的时候我带你回家,当面宣布吧。」
卫衡接受了这个解释。
在我的提议下,他又搬回了卧室住。毕竟沙发太小了,盛下 186 的卫衡本来就显得有些勉强。
躺在床上,我摸到他的手,一把握住:「你看,我说的,你家的床很大,可以睡下我们两个人。」
结果他翻身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我现在还不困。」
我太没有定力了,竟然如此轻易地就被美色所惑。
没过几天,我跟我妈视频,她忽然盯着屏幕,问我:「你脖子上那是什么?」
我放大一看,魂都吓飞了,结结巴巴道:「蚊子……蚊子叮的。」
「数九寒天的,还有蚊子?」
我妈一愣,我含糊不清道:「嗯……就是……有地暖嘛……」
「那行了,不聊了,你让小卫给你找点花露水涂涂。」
挂电话前,我妈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意味深长。
找了个机会,我问卫衡:「你怎么知道人家唐薇生理期不痛?很了解?」
「因为上个月一起做的一个项目,我是组长。」他把削好皮的苹果递给我,「有一次她跟着我们通宵加班,第二天来找我请假,用的就是这个原因。」
完美无缺的理由。
我没话说了。
毕竟上次我生理期,唐薇给我煮了红糖水,还借了我卫生巾和止痛药,我很感激她,想请她下来吃个饭。
但卫衡蹙着眉,淡淡地说:「疫情期间,不要乱窜门,你要请她吃饭,等隔离结束再说吧。」
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但还是装了一碗中午做的笋干炖腊肉,给唐薇送了上去。
她很礼貌地谢过我的好意,然后问我:「可以空口吃吗?」
「这可是下饭神器!」
她笑了笑:「不好意思,主要是我不太吃碳水。毕竟疫情出不去,健不了身,我有点怕胖。」
我下意识抬手比划自己的腰,结果摸到了因为疫情在家而长出的小肚子,直接猛女落泪。
见我这样,她又开口道:「不过偶尔吃一次也没关系,谢谢你啦。」
实在是好温柔好善解人意的一个姑娘,我要是男人,我也喜欢她。
晚上卫衡在客厅处理工作,我在卧室给闺蜜发消息:「算了,我不打算追问卫衡三年前的事了。」
她很惊讶:「为什么?」
「因为没有意义。」我仰面躺在床上,被明亮的灯光刺得眯起眼睛,「现在卫衡说他喜欢我,我相信他的真心,就算问清楚他三年前喜欢唐薇的原因,又能改变什么?」
闺蜜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说都依我。
「不过。」她又补充了一句,「俏俏,我觉得你好像有点自卑。」
怎么可能不自卑呢?
我活了二十五年,开天辟地头一回开窍是因为卫衡。
我也就只喜欢过这么一个人,怂得要死,所以三年前搞砸了卫衡的表白现场后便匆匆逃离,甚至不敢面对他的责问,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虽然在心里拼命劝说自己,成年人的世界,追根究底没有意义,但大概是因为心里太憋屈,我前半夜都没怎么睡好。
直到被卫衡推醒。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听见他问我:「怎么不盖被子?」
说着,他把被我踢到脚边的被子拉起来,准备盖好,却在碰到我手臂皮肤的那一瞬间停住。
「俏俏。」卫衡的语气有点凝重,「你好像发烧了。」
我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
他急匆匆出去,拿了体温计过来给我量体温,37.8℃,果然发烧了。
我心慌得要命,攥着他的手:「怎么办?我会被拉去隔离吗?」
「肯定要等明天上门做完核酸的结果,先别急。」他抓着我的手,冷静地安抚,「有很大可能是因为感冒,毕竟你穿的少,睡着了又把被子踢开,肯定着凉了。」
他给我冲了杯感冒药喝,又干脆靠在床头,让我枕在他腿上,以便随时探查我的体温。
药效上来,我有点困了,又不舍得睡着,强撑着和卫衡说话:「你工作做完了吗?」
「嗯。」
「我要是真的新冠阳性,会不会被拉去隔离啊?咱俩住在一起,你也得跟着一起隔离,还有,我昨天还给唐薇送了吃的,到时候连她也得跟着一块儿去。」
我想着想着,悲从中来,嘤嘤啜泣:「到时候行程码变红,我们的奸情岂不是要曝光于世人面前?」
「……」
卫衡哭笑不得,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那就让我光明正大地转正吧。」
10
后来,我枕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我妈的夺命连环 call 叫醒的。
「俏俏!」我一接起来就听到她喜气洋洋的声音,「你和小卫果然成了!」
我一下就从床上坐起来:「妈,你怎么知道?」
「小卫发了朋友圈,你没看吗?」
「我现在就就去看。」
我挂断电话,火速打开微信。
凌晨三点半,卫衡发了条朋友圈,是我枕在他腿上睡着的照片,脸颊旁边还有一滩可疑的液体。
配字是:「喜欢的人睡着后,也会流口水。」
评论区里,我们的共同好友炸开了锅,仔细一看,点赞的人里面还有我妈和周阿姨。
我人都麻了,举着手机跳下床去找卫衡:「你这个朋友圈是什么意思?」
「你感冒还没好,怎么穿这点就出来了?」
他皱着眉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给我披上,又把我抱到沙发前放下,单膝跪下来给我穿棉拖。
这个姿势就很童话,我脸一下就红了,却还是强撑着瞪他:「你的朋友圈,解释!!」
卫衡叹了口气:「解释什么?是你害怕我们的『奸情』曝光,所以我先提前官宣一下,不好吗?」
他竟然管发一张我睡着后流口水的照片到朋友圈这个行为,叫官宣?
「不好!」我朝他摊开手,「删掉,重发一条。」
卫衡删掉了那条过于直男的朋友圈,并把我给他的一张精心修过的自拍重发出来,配上我想了半天的文案:
「世界上竟然有如此美丽大方楚楚动人才貌双全的女孩子,还成为了我的女朋友。」
我很满意。
他面不改色地收起手机,伸手把我抱起来:
「好了,现在回床上躺着吧。你的情况我早上找过工作人员了,他们等会儿会上门来做核酸,然后居家隔离观察,再确定到底是单纯的感冒发烧,还是新冠。」
还好,工作人员接连给我做了七次核酸,都是阴性,后面我也没有再发过烧。
那天晚上我的胆战心惊,只是虚惊一场。
倒是卫衡那条朋友圈,引起了极大的震动。
评论区甚至还有周阿姨和我妈。
周阿姨:「卫衡,你是卫衡吗?把我儿子还回来。」
我妈:「罗俏俏你少拿别人微信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两位还真是年轻且与时俱进。
我用卫衡的手机往下滑,在最下面看到了唐薇的评论。
只有两个字:恭喜。
我愣了一下,点开键盘想回复点什么,又觉得回什么都像是在炫耀,最后还是默默关掉微信,把手机还给了卫衡。
隔离满一个月之后,我们总算解封了。
我本来想自己先回家一趟,结果我妈未卜先知似的,提前打来了电话:「你回家的时候要是不带上小卫,别想我给你开门。」
「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威胁我?罗晓苏女士,你还是我亲妈吗?」我感到不可思议,「再说了,你不给我开门,难道我就不能自己开吗?」
我妈淡淡道:「忘了告诉你,你爸早上出去遛弯伤了手,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门锁库里的指纹清零了。」
「……那卫衡都这么久没见周阿姨了,您总要让人家先回家一趟吧?」
我不甘地垂死挣扎,结果我妈撂下一句:「少废话,明天你周阿姨也会过来。」
然后就挂了电话。
无奈之下,我只能把她老人家的意思转达给卫衡。
「你要是不想的话……」
「我为什么不想?」他打断我,「罗俏俏,是我不想还是你不想,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答不上来,只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什么害怕不害怕的,既然你同意了,那明天早上我们就出发。」
第二天一早,我开着车,和卫衡一起出发。
半路上,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我不方便接,就让卫衡帮我开了免提。
那边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是罗俏俏吗?」
我一愣:「……是,大哥你谁?」
「我叫陈淮,是罗阿姨介绍给你的相亲对象。」他不紧不慢地说,「之前一直没有联系你,是觉得疫情期间见不了面,聊了也是白搭。现在解封了,我了解了你的基本情况,觉得很不错,你是我的理想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面吃个饭,聊一聊?」
我把车倒进停车位,有些磕磕巴巴道:「见面就不用了……那个,我是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祝你早日遇见下一个理想型。」
说完,我不等他出声,伸手按了挂断键。
转过头去,果然,卫衡正望着我,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理想型?」
我讪讪地笑:「意外,这绝对是意外……」
卫衡轻哼了一声,扶着我的下巴吻上来,成功蹭花了我的口红。
唉,原来高岭之花这么爱吃醋。
等我们拎着东西到家时,卫衡的爸妈也已经到了。
本来过去他们每年都会来拜访,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异常,甚至早就习惯了,然而这次见面,我却奇异地紧张起来。
卫衡侧过头,轻声安抚了我一句:「别怕。」
他牵着我的手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也递过去:「罗阿姨,胡叔叔。」
我妈示意我爸把东西接过来,然后春风和煦地对卫衡说:「小卫,坐吧。俏俏这孩子脾气不好,你多担待着点。」
我活了二十五年,都没听过她用这么温柔的声音对我说话。
一旁的周阿姨原本正慈爱地看着我,听到这话,连忙对我妈说:
「别这么说,俏俏是个好孩子,是我们卫衡不懂事,有事憋在心里不说,才耽误了这么久。」
卫衡挑了挑眉,看向她:「原来你知道,那你还给罗俏俏介绍什么相亲对象?」
周阿姨捧着茶杯,悠闲摇头:「不来点外力作用,你怎么能发现自己在想什么?」
卫叔叔板着脸喊了一声:「卫衡。」
「爸。」
「你是真心喜欢人家俏俏的吗?我可警告你,不许把外面那套轻浮的风气带到家里来,俏俏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一向乖巧懂事,你不许辜负人家,听见没?」
卫叔叔可真会睁眼说瞎话,小时候我连着打碎了他七个烟灰缸,砸坏了两扇窗户,把点燃的鞭炮扔到邻居的菜园子里,都是卫衡替我背的锅。
「爸。」卫衡淡淡地说,「你放心吧,等稳定下来,我会和俏俏结婚。」
这话一出,面前四个人顿时心花怒放,开始讨论起婚礼事宜。
我妈抽空冲我挥了挥手:「行了,没你俩事了,你带卫衡回房间玩去吧。」
晕晕乎乎地,我就把卫衡带进了我的卧室,关上门才反应过来:「这就完了??」
他勾了勾唇角:「那你还想怎么样?」
「从头到尾我连一句话都没说啊!」
卫衡笑了,凑过来亲了亲我的唇角:「不需要你说话。你不知道,我妈想让你给她当儿媳妇,想了多久。」
11
过完年,我在家里这边找了份工作,彻底稳定下来。
但由于我新入职,卫衡又刚带了一个新项目,两个人都很忙。
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已经半个月没见面了。
「明天就是我跟卫衡谈恋爱之后第一次正式约会了,我应该穿什么,化什么妆,带他吃什么,玩什么?」
我紧张地咨询闺蜜,结果得到了她的放肆嘲笑:「拜托,罗俏俏,约会而已,你要不要这么紧张,弄得跟小学生春游似的。」
「挂了。」
「别别别,宝,我错了。」她赶紧支招,「都春天了,穿个颜色嫩一点的裙子,化淡妆就行了。至于约会,你带他去电影院看恐怖片或者去密室逃脱都行,柔弱一点,多往人怀里靠一靠,餐厅就交给卫衡去定吧。」
我尽数照做。
结果到了密室逃脱现场,我看着面前那个扮鬼的 NPC 拙劣的表演,和一点也不恐怖的滑稽妆容,还是努力做作地往卫衡怀里缩了缩。
「卫衡。」我捏着嗓子说,「我好害怕。」
「……」他垂眼,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我,「怕就抱紧点。」
这个氛围正好,我闭了闭眼睛,正要顺势亲上去,身后的 NPC 却尽职尽责地追上来,试图继续营造恐怖气氛。
「索命——索命——」
我忍无可忍,从卫衡怀里挣脱出来,猛地回身,一把给 NPC 推到了墙边:「索命你个鬼啊!!老娘正要接吻你看不到吗?」
NPC 目瞪口呆。
我则后悔得恨不得穿越到三分钟前。
等从密室里出来,卫衡去旁边退押金,我给闺蜜发消息:「我好像搞砸了。」
「???」她发过来一串问号,「你干什么了?裙角卡进了电梯里?」
「差不多。」
我有点沮丧,「我在密室里,当着卫衡的面,把那个扮鬼的 NPC 骂了一顿。」
闺蜜无语了:「罗俏俏,你是在跟男人约会诶,你要不要再给卫衡当场表演一个泰拳啊?」
「那我……」
「该怎么补救」几个字还没来得及打出来,手机就被忽然抽走了。
卫衡往屏幕上扫了一眼:「你跟谁聊天呢?聊了一路了。」
「我闺蜜。」怕他又误会,我只能老实交待,「我没有约会的经验,怕搞砸了,只能向她请教一下。」
卫衡站在那,神情好像有点生气,又有点无奈:
「我也从来没约过会。不需要请教别人,俏俏,这些事,我们自己慢慢尝试就好了。我想和你一起体验,只想和你。」
他好会说情话,我的脸连着脖子都红了起来,小声应了句好。
最后,我和卫衡去了附近的一家射箭馆。
这是我工作后最喜欢的娱乐项目,一穿好护具,我就冲卫衡挑眉:「你信不信,我可以连射三箭都正中红心?」
他笑着摇头。
「那你和我打赌吧,如果我做到的话,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只能实话实说的那种。」
从射箭馆出来,兴奋的余韵还未完全褪去,我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唐薇。
脚步一下子停住,我默不作声地望着她。
隔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她站在那里,自有一股遗世独立的出众气质。
最后,她先一步走过来,站在我们前面,叹了口气:「我就知道,我从来都没有胜算。」
说这话时,她的神情看上去特别落寞。
我很想问她,既然喜欢卫衡,三年前为什么没有和他在一起,但嘴唇翕动两下,到底没说,只是诚恳道:「你很好,我觉得你比我好多了,你一定会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
她笑了笑:「谢谢你,所以我输得不冤,我要是卫衡,也会喜欢你。」
说完这句话,她不再流连,翩然离去。
卫衡的神情一点波动都没有,他在手机上滑了几下,然后转头问我:「你之前不是说想吃猪肚鸡吗?我看附近有一家评分不错的。」
「卫衡,你还记得我们刚才打的赌吗?」
等在店里坐下,我终于鼓起勇气问他,「你回答我,三年前你喜欢的人明明是唐薇,这三年我们也没有见过面,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我本以为卫衡会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没想到他只是蹙眉看着我,问我:「我什么时候喜欢过唐薇?我跟她以前是同学,现在是同事,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关系了,从来都没有。」
我不敢置信。
「当初在 KTV,你不是精心布置了一个表白现场吗?还买了蛋糕,在墙上贴了花环,你室友说,你要给你女神表白……」
「是啊,我是要跟你表白来着。」
他把鸡块夹进我碗里,淡淡地说,
「可你把我扑在蛋糕上,直接毁了现场,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你朋友也出去追你。再后来,你跟我说了句抱歉,转了钱就把我拉黑了,还一直躲着不肯见我,我以为你不喜欢我。」
所以,卫衡当初要表白的那个女神是我??
我搞砸了给自己的表白现场?!
我整个人从指尖麻到天灵盖,坐在那儿久久说不出话来。
卫衡倒是摸了摸我的头:「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那我就这样拉黑了你,又一直躲着你,你不会很讨厌我吗?你为什么还喜欢我啊?」
卫衡的手在空中轻轻顿了一下。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12
吃完饭,我和卫衡在商场里散步消食,逛到了一家睡衣店。
这是个很有名的连锁品牌,店里除了正常的睡衣家居服,还有些特殊的款式。
我在一套裙摆超短的水手服前久久伫立,卫衡看了一眼:「你喜欢吗?」
「不,别问我,问你自己——你喜欢吗?」
我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话,卫衡低咳两声,耳朵泛起了淡淡的红色:「那就买下来吧。」
店员热情地替我们包好,付钱时,卫衡很自然地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我有会员。」
我侧头看着他,瞪大了眼睛:「这是女式睡衣店!你还带谁来过,还办了卡?」
他哭笑不得:「你在想什么?之前和我妈来过,她手机没信号,就用我的号码办了卡。」
原来是周阿姨。
虚惊一场。
我拎着东西出门,却在路过门口时骤然停下来。
店员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热情介绍:「哦,那是我们店去年的款式了,现在马上就要下架,在做断码打折处理。您要是喜欢,可以带一件。」
「不用了。」我摇摇头,「家里有。」
家里的确有。
那粉嫩的颜色,柔软的蕾丝花边,不就是当初卫衡拿给我的,号称是从邻居那里借来的睡衣吗?
面对我的询问,卫衡沉默片刻,终于说了实话:「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我一愣:「生日礼物?可我的生日在九月啊。」
「我知道。」他在昏暗的车灯下凝视我的眼睛,「之前三年,你一直不肯见我,但我每一年都会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只是没有给你,就放在我这里。」
「我想着,等你哪天又不躲我了,就把这些礼物攒在一起送给你。」
我怔在那里,过往的一段记忆忽然跨越时光长河降落在我脑海里。
从幼儿园时代起,我每次过生日,都会提前通知卫衡:「记得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一直到初中的某一次,我从早上等到下午,也没等到他的礼物,又委屈又生气,放学后把卫衡堵在教室门口:「卫衡,我的生日礼物呢?而且你还没跟我说生日快乐!」
他在夕阳的余晖中看着我,然后从桌兜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礼物盒,递到我面前:「罗俏俏,生日快乐。」
那里面放着一双小红皮鞋,是那段时间学校女生中最流行的款式。
其实我也挺喜欢的,只是觉得有损自己 cool girl 的形象,所以一直没好意思问我妈要。
我爱不释手地抱着那个盒子,试图努力压下自己翘起的唇角:「嗯,这个礼物我勉强接受了。以后你每年都要送我生日礼物,不然我就再也不和你关系最好了。」
……
从记忆中回过神,我撞进卫衡明亮深邃的眼睛里,几乎要醉进去。
他伸手,轻轻擦拭我的眼角:「你比以前爱哭多了。」
「还不是你害的。」
我揪着他的衣领,眼泪噼里啪啦地掉:「我不管,你以后还是要每年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好。」他无奈地哄着我,「现在的平均寿命都快 80 岁了,我还可以再给你准备五十多次礼物,你还要哭五十多次吗?」
我吸了吸鼻子:「五十多次不够,我们得百年好合,你还得再给我准备一百件生日礼物。」
「好。」
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他就这么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无理取闹的要求。
我搂着卫衡的脖子,亲了上去。
从一开始到现在,自始至终,我想要白头偕老的人,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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