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渣了三个上神后

贪慕虚荣是真,后来真情实感也是真。

所以农女的存在才会变得那么痛。

我嘟囔:「人间的话本子我看得可多了,我就是那死了之后利落让位的假货,农女才会是你最爱的人。」

萧行舟皱眉弹了一下我的额头:「胡扯。」

「那农女是敌国探子,从一开始救我就没抱什么好心,况且她救我的时候我在昏迷,能有个什么感情?如果不是我喜欢你,我又怎么会娶你?」

「况且,」他恨铁不成钢,「我多少次解释,你都以为我在说笑,不听不听的。就这样,你以为你闹脾气打开城门,没有她从中引导,真的就能把敌军放进来了?」

我眼神飘忽,还真从记忆的角落挖出了他曾经试图解释的画面。

一时有点心虚,但还是嘴硬:「那我也是死了。」

「所以疼吗?」他问。

萧行舟的手动了动,似乎想要将我拥入怀中,而后表情变了,像是又忽然想起了现在还在尴尬的抉择中。

他最终还是收回了手,就那样默默看着我。

「对不起。」他道,「下次要是再出现这种问题,就算是拿着剑架在你脖子上,我也会让你听完解释,别胡思乱想。」

我也看着他,一时忘了继续抚摸怀中的猫儿。

灵猫扭动着身躯,长长的毛发蹭在脖颈的皮肤上。

痒痒的。14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天被三个人变着花样哄开心。

要吃什么,要做什么,念头刚一动,绝对会有一个或者一个以上的人会意。

看着房中堆积如山的珍宝,嚼巴着特意找过来的灵果,我感叹:

这日子太舒服了,我真的不能三个都要吗?

然而这念头只是从脑袋过了一遍就被我匆匆拍散。

不说他们如今的和平只是为了等待一个选择的结局,就说其中一个还是太子,我也没有这个胆子。

他注定是要即位的,不可能单纯因为感情做出这样的玩笑之事。

而且我感觉我可能也受不起三个一起收了,腰一定会断的吧喂!

撑起身子,我又长长叹了口气。

感受到门外属于顾行之的仙气,我披了件外套,走出门。

果不其然,他正蹲在小灵猫的身边喂食,一下一下抚摸着猫儿的身子。

小猫被他摸得呼噜噜地叫,愉快地打了两个滚,开心得不得了。

见我出来了,他也不意外,放下手中的东西站起了身。

「是要来说凡界时候的事情吗?」我问。

既然沈述白和萧行舟已经自己揭开了那些我看不到的事实,轮也轮到顾行之了。

他了然道:「他们都找过你了。」

我点头:「是。」

而后便又得到了长久的沉默。

再开口,顾行之带了点鼻音:「灭国的不是我,我从来也都知道你的身份,但我以为那些仇恨你已经淡忘了,我以为我们能抛却那些,重新开始。」

见我不说话,他也清楚了我的意思。

月色下,他无力地嚅动了一下唇瓣:「你不会选我,对吗?不仅因为我曾经真的认为雪兰是你,还因为你有了要选择的人。」

我不敢直视他,算是给了默认的回答。

躲藏的时候没时间梳理这些,到了这里,日日对着三个人,也只能强迫似的去回忆所有的过往。

凡界历劫的时候没有记忆,对着每个人,我都动过真心。

可是真心和真心也是有不一样的。

对于顾行之,我爱恨都有,但是恨更多,最后也是在纠结痛苦中才选择自尽的。

跳城楼,是放过他,也是放过自己。

回了天上,两重身份杂糅,我对他就更陌生了。

他成名太早,虽然年纪算是我后辈,但我对他从来公事公办,全是尊敬和疏离。

爱恨抵消后,真的不剩什么了。

对于沈述白,在凡界时我觉得自己爱错了人,后来也在相处中察觉到了一点点端倪。

我接受不了这样的算计和控制,爱意其实早就消磨得差不多。

回到天上,真正的沈述白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怎么可能在原本就不剩什么的感情中再发芽开花产生更多?

我其实心里已经有了要选谁的谱了,苦于不知道如何开口而已。

顾行之何等通透,他拖到现在才来找我,大概只是想晚点接受这个事实。

「对不起。」我道。

他摇摇头:「是我要同你道歉。」

「知蕴,对不起,这段时日给你添麻烦了。」

15

第二日晨起,顾行之已经先一步离开了住所。

沈述白察觉到这一点,面色异常难看。

可他眼神在我和萧行舟身上转了一圈,最终也没说什么,装聋作哑,只当不知道顾行之离去是什么意图。

就像是在挑衅说,我都知道又怎么了,我就是要等你亲口告诉我。

头疼……

说了一次,再说第二次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就沈述白这个性格,我总怀疑他还有一大堆的后手等着我,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一旦抓住了什么,他绝对不会轻易放手,更何况上次同他单独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说明了情况,算是拒绝过一次了。

头痛了几天,还没等我想好解决的方法,天族那边却突然传来了坏消息。

雪兰投靠魔族,里应外合,打破了防线,肆意屠杀。

天帝为了保护妻子重伤垂死,顾行之临时继位指挥,急匆匆宣萧行舟回去打仗。

萧行舟收了消息立刻就动身走人,剩我和沈述白在界石驻留处收了尾才慢一步朝天庭赶去。

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说不上来。

内心焦灼得如同有三昧真火煎熬,几乎是以比平常快上几倍的速度奔了回去。

司命殿口,我瞅着还跟在身边的沈述白:「你怎么还在这里?」

不会到这时候了,他满脑子还想着怎么缠着我吧??

看出我眼中的焦躁,沈述白抿了抿唇:「现在事态还没有到紧急的时候,所以在这之前,我有件事情想要请求你。」

「什么?」

「我知道你的心意,也清楚你要选择的到底是谁。」他道,「只最后看一眼命簿,我就不会打扰你,也不会纠缠这些。」

听见他真的这么说,我也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什么。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感觉到这一次他是不看命簿不松手,只好不情不愿:「行。」

已经一再抗拒,现在的沈述白给我的感觉就像那种要入魔的人一样,我生怕再拒绝一次,他就真的走上不归路了。

不选他不在一起,也不代表我就能眼睁睁看着他从此痛苦。

我屏退了洒扫仙童,将沈述白带进了放置命簿的房间。

上次见面还将我赶出去的书本又恢复了生机勃勃的模样,我挥手施法,很快就翻到了沈述白的那页。

「看完就立马走。」我道。

沈述白没吱声,点点头。

他凑近了命簿,仔仔细细地将在凡界那段的生平记载看了一遍,手指在我名字出现的地方眷恋地摩挲了两下。

忽然,他嘶了一声:「这里有点不对。」

「什么?」

我下意识凑过去。

一阵压迫涌来,我最后看见沈述白不知用什么法子撕下了命簿的一页,而后就昏迷了过去。

16

我就说有什么不对。

一直没有想通雪兰为什么能这么顺利地顶替我的身份,在一开始骗过三人。

她是从哪里来的消息?

沈述白又为什么会这么快发现不对劲?

如果说一开始就是沈述白让雪兰去的,这一切就可以说得通了。

聪明绝顶的文曲星君,大概在见我第一面的时候就什么都知道了,又不知道从哪本古书中查到了什么秘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动了命簿,看到了些许事情。

他早就织就了一张天罗地网,我选他,他愈发接近我,也能从命簿之中得到更多的消息,使得雪兰在另外两个人那边的可信程度更高。

我没有选他,他也早就备好了后路,拖着所有人下水困住顾行之和萧行舟,然后将我带走。

没有一件事情不在他算计中。

晕乎乎睁开眼时,我果然已经到了魔族的地盘。

沈述白垂眸研究着手上的命簿残页,身边还坐着一个长得奇形怪状的魔族。

「既然你夫人醒了,我就先走了。」

魔族看了我一眼:「反正方法我已经告诉你,你自己选择吧。」

沈述白面色不好,没搭理他,走过来询问我:「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我同命簿相连,骤然撕下一页对我也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从醒来我就觉得胸腔气血翻涌,疼得厉害,简直和我做凡人濒死时候的痛苦有得一比。

那魔族见沈述白没有搭理他,也不恼,自顾自就走了。

临走还不忘帮我们带上房门,何等贴心。

「沈述白,」我开口,嗓音沙哑得厉害,「你为了得不到的感情,知道会害死多少人吗?」

天族和魔族从天地初始就是对立,永远都不可能有和解的时候。

双方都有过兴盛的时候,也都有过落败的时候,此消彼长,是天道的制衡。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身边的人会亲近魔族。

「魔族也没有什么不好。」沈述白笑道,「况且许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于你于我都没有什么干系,将那些无关己身的恩怨架在身上,也太不值得了。」

他的手点在我干燥的唇上:「我只知道,通过这些手段,能够拿到我想要的东西,就够了。」

沈述白依旧穿着常穿的红袍,但在这阴森鬼气的地界,这身艳红色早就没有了在天庭时候看到的浩然正气。

活像是鲜血染就一般的诡异。

「知蕴,你不接受我,无非是因为那些你觉得不好的过去。」他一下一下摩挲着我的唇瓣,「既然如此,改了就好。」

我胸痛欲裂,但还是强撑:「你博览群书,不可能不知道,命簿之上的文字既然浮现,就从来没有更改的可……」

沈述白堵住了我的嘴。

我紧闭牙关不让他有更多的动作,可这样的举动却取悦了他似的。

男人扼住我的下巴,轻而易举溜了进来,我抵抗不过,只能愤愤咬了他一口。

他却不觉痛,直到我难受得快要昏厥过去才放开。

鲜血让他唇瓣也同衣物一样艳红,更显得他脸色苍白。

「纪知蕴,」他道,「若你一开始选了我,就不会有这么多人被卷进来。」

「你该后悔的,只有那时拒绝我的决定。」

17

我被沈述白困在了魔族。

他的面色一日赛过一日地苍白,除了亲吻倒是也没有再做其他折腾我的事情。

望着他身上有些溃散的仙气,我猜他大概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这样也好。

一日一日听见天族魔族的战况胶着,我着急上火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咬着牙摁下火气每日劝说沈述白回心转意。

沈述白不接我的话,我说,他只是听着,偶尔盯着命簿发呆,并不理我。

我不知道魔族给他交换了什么方法,但仙魔两道相斥,想来不会是什么好的。

终于,在沈述白在我面前呕出一口鲜血后,第二日,我听见了魔族那大嗓门。

「我没有骗你,命簿之上的文字已经生成便没有更改的可能。」那第一次见面的魔族和沈述白在外争执道,「你若想更改,只有和她一起进入这张命簿之中。」

沈述白咬牙切齿:「那样我同她都会被永远困在其中,不得生不得死,也再无转生可能。」

魔族回他:「这不是你选的吗?」

沈述白被气得咳嗽了好几声。

强行撕下命簿对我有损伤不假,对沈述白这个施行禁术的人只会损伤更大。

我和他都是仙体,在魔族的地界伤势恢复得极慢,这么长的时日,他又因为研究这些被骗了的术法,伤上加伤。

魔族嘲讽:「说来还得感谢文曲星君,如果不是你,我们也没办法骗到司命上君,毕竟萧行舟和顾行之那两人看她看得紧,雪兰还动不了手。」

「你放心,在我魔族的地界,你二人,一定会当一对『神仙眷侣』。」

魔族的脚步远去,门被重新推开,沈述白看我睁眼,又急得咳了两声。

「你都听见了?」

「是,」我道,「我都说了,没有更改的可能,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在凡界的时候我也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爱过你。」

沈述白说:「你就只仗着我对你心软。」

男人失力一般扑倒在我床边,又是咳嗽了好几声。

「其实我也该想到,我有了软肋,再去算计人,也终有被人算计的一天。」

他挥手解开束缚住我的捆仙索,把那张命簿塞进我手里。

「既然已经撕破脸,估摸就我们现在的状况,很难离开了。」

沈述白放弃了更改命簿的计划,但却还是没有放弃困住我。

我看着他:「我有办法送你走,你是上神,伤势恢复比我更有优势,你离开,去把消息传给萧行舟。」

「你在魔族的地盘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凭借你的脑袋,我不信你什么都没有探查到。」我咬牙,「算我求求你,回头吧。」

我不信沈述白真的一点都不对天族死的那些人动容。

不论凡界还是天上,他总是爱养小猫小狗的人,之前在界石那边住着的时候,也是他在照顾灵猫的日常。

没有历劫之前,我也时常听见他点化精怪的事情。

哪怕是利用那一些对我的爱,这时候我也不觉得卑劣了。

「沈述白,」我又重复道,「不止我会爱你,未来还会有更专心于你的人。」

「你上次送我的灵猫还没有人喂呢,你也管管那猫的死活吧。」

我絮絮叨叨,一遍一遍从记忆中抓取能劝动他的存在。

良久,沈述白苦笑。

「败给你了。」

「走可以,你和我一起。」

…………

两个重伤的人一起逃跑会出现什么事情?

拗不过沈述白,我硬是被他拽着一起走,结果交界都没到就被发现了。

乌压压围了一群魔族,冲天的魔气压得我难受。

领头的还是我见过的那个魔族,他挥舞着手上的流星锤,讽刺笑道:「不知文曲星君这是要带着司命上君去往何地?」

「我们魔族一向好客,二位才待了没多久,这么着急走做什么?」

他一边笑着,一边伸手想要捉住沈述白的肩膀。

我也猜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没犹豫,立刻摸了一把袖口里放着的那张命簿。

与我同脉相连的书页化作一道金光,被我推进了沈述白的身体里。

描写着沈述白命运的书页,和他才是最合适的补品。

失去了命簿的人会再生出新的书页,所有养分都会从我身上汲取。

我呕了一口精血,趁着命簿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借用命簿的力量调动沈述白身体里的仙气施法。

「记得你答应过我的,去找萧行舟!」

沈述白消失前,我冲他吼道。

18

没了沈述白在魔界,我的待遇顿时又往下跌了好几层。

我被捆仙索悬在空中,筋脉被穿上魔族特制的铁钩,防止我伤势恢复。

不仅如此,不远处还放着一颗酝满了上古魔焰的珠子,烤得我人都快成了干。

即便有人救我出去,以这魔焰的纯度,估摸着我离入魔也不远了。

苦中作乐笑了一声,我嘴角很快又耷拉下来。

不知道沈述白有没有按照答应我的那样去找人。

这种魔焰就算是我这样懒散的神仙也听说过,唯有天族上古留下的青莲焰火才能抵消。

可这青莲焰火,只有一簇,用完了就没了,假如魔焰有两簇,天族拿什么东西去消除?

我只是一个还没有成为上神的神仙,拿这种珍贵的东西来对付我看起来就很不合理。

如果拿出来,那只有一个原因。

魔族做好了两手准备,即便是要输,最后也要狠狠在顾行之这个新上任的天帝,以及杀了这么多魔族的将军萧行舟心上扎一刀——

以我的死亡。

如果他们不仅伤心,还因此走火入魔,那魔族的人只会更开心。

这些沉重的念头伴着伤口压得我难受。

关押我的地方偏僻,又因为我完全没有挣脱的力量,所以连个看守的都没有,全去前线战斗了。

我醒了昏昏了醒,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画面都因为仙力的流逝而变得昏暗。

在这样一片绝望之中,一身伤的萧行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头发乱糟糟,身上的盔甲破破烂烂,到处都是伤口。

宝贝的长剑也坑坑洼洼,不知道被多少魔族的血液污染,变得漆黑。

看见我,他抬头笑,用力砍断捆仙索,又取下钉住我筋脉的铁钩。

「我来晚了,对不起。」他像平常一样笑得张扬,「我打了胜仗,但是魔族要天族二选一。救你,或者是那些因为雪兰被掳走的上仙们。」

「只有一簇青莲火,顾行之选了人多的那边,是不是?」

萧行舟道:「是。」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并不意外,换成是我我也会这么做。

更别说,顾行之现在是天帝,什么儿女情长,什么爱恨纠葛,通通都要放在大局之后。

我痛得龇牙咧嘴,忍不住软趴趴捶了萧行舟的脑门一下:「那你来干什么?!」

近了魔焰附近就要被污染,他是不要命了?

小将军只是对我笑。

他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凡界时候我送他的那枚玉冠,戴在头上。

好像无数次我曾经送他出征一样,心心念念的,只是要等他回来。

然后他就真的过来了。

「我怕你误会,毕竟上次答应了,就算把剑架在你脖子上也要让你听完我的解释。」他背起我,在背后颠了颠,「我带你走。」

「我这一趟打得他们起码许久没办法出来兴风作浪了,就算我没了,天族也有时间培养下一个萧行舟。」

「你都还没有选完人,可不能就这么没了。」

傻子。

我在这里什么都不知道,只要他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我是被放弃的那个。

但他还是来了,把什么都告诉我,把什么选择权都交给我。

我咬了他的肩膀一口,骂:「傻子,只有你不知道我选谁。」

19

萧行舟并不是孤身过来的。

作为魔族的第二手准备,我从里面看不到看守我的人,但是外面实际上可不少。

萧行舟一路杀过来,身边的人都折在了外面,自己也因为连轴转不停奔赴战场而精力不济,受了重伤。

进来救了我,再出门,魔族跟杀不尽似的又来了一批。

萧行舟将我护住,麻木挥剑。

更多的伤口在他身上出现。

即便我重伤到看不清东西,却也抵挡不住血腥味入鼻。

「萧行舟,」我趴在他耳边,「我从知道你的时候就挺崇拜你的。」

意气风发又战功赫赫的将军,谁会不崇拜。

就算他顽劣事迹多,可在天族一竿子打下去,也没几个人能说萧行舟不好。

「我就知道。」他笑道。

萧行舟的剑没有一刻停止挥舞,一点伤都没有让我受。

他走得越来越慢,越来越慢,直到力竭,我的手碰到了地面。

一阵法宝的破风声传来,我抱住已经拿不起长剑的萧行舟,想替他挡住。

「你不该来的。」我喃喃,「你不该来的。」

早就没有眼泪可以流了,我抵着他的肩膀,脑海里都是凡界那些开心的日子。

最后,是我搂着猫,他想拥抱却没有伸出来的手,他轻声询问疼不疼的声音。

萧行舟不应该来的,其实明明只要我死就好。

「纪知蕴。」

一声模糊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周围一切都变得安静下来,暖流细丝一般注入筋脉。

抱着的萧行舟也猛然恢复了力气,一把将我揽在怀中,警惕地看着四周。

被我推出魔界消失的沈述白也来了。

他浑身烧着金色的火焰,眉宇间那点郁郁之气也消散。

萧行舟抓着我的手一紧:「你在烧你所有的修为和仙骨!」

沈述白没有说话,只是温和地望着我。

他是个上神,天族的上神满打满算也不过百余人,许多还都是几万年的老神仙,如老君一般。

一个上神燃烧自己所有修为和仙骨,力量何其恐怖。

周围所有靠近的魔族都被烧得灰飞烟灭,身后囚禁我的暗室里那颗珠子也发出了碎裂声。

如今所有一切发生的源头是他,我濒死是因为他,天族这一次这么大的失利也都因为他。

可面前的人面上一丝一毫的惭愧也无,若说有,也只有一点见到我惨样的心疼。

我忽地明白,原来我从来都没有劝动过沈述白。

曾经命簿之上,我看过他作为凡人的那些日子。

他不受父母重视,入朝堂后遭好友陷害,后走上修真之途,又差点被骗当了炉鼎。

磕磕绊绊,一路成长走来,无人亲他近他,孤身一人走到如今。

唯一一次有了挂念,还只是因为天道设立的劫难。

他执念入骨,害了这么多的人,可恨又可怜。

我被沈述白周身的火焰灼得流下眼泪来。

「我不会道歉。」他温和笑着,一步一步走过来,一步一步消散,「纪知蕴,你会永远记得我。」

沈述白的火焰烧得愈发猛烈,刺我双眼疼痛,忍不住闭了一会。

「你会永远记得我。」

那声音又出现,呢喃一般。

20

沈述白死得壮烈,虽然是因为我才魂飞魄散,但终归也为了天族去了一个隐患。

饶是萧行舟在这之前还跟我抱怨过,也忍不住沉默了许久。

清除了所有的障碍,他休整一会,便带着我回了天庭。

魔族的败势已经不可挽回。

没能折了萧行舟这个战神,估摸着当初骗沈述白的魔族气都要气死。

养好了伤,萧行舟又上了头阵。

我替他整理好铠甲:「我等你。」

「等我回来成亲?」萧行舟嬉皮笑脸。

我:「是啊。」

所以,早日回来。

我还等着清算一下凡界农女那账,我还等着他带我到处玩呢。

将头盔戴到他头上,我轻吻他的额头。

「等你回来算账。」

望着大军离去的身影,我回到司命殿,来到命簿之前。

被撕裂的书本已经恢复成了最初的模样,我施法翻动,找到了顾行之、萧行舟的命簿。

那曾经被浓雾遮盖的文字散开,整齐显示在命簿之上。

我一字一句看完,而后又施法找沈述白的。

一连捏了几次法诀,命簿都没有给我回应。

「找不到了。」我摸摸命簿,「所以我的情劫根本不是凡界那三次轮回,是回来之后,对不对。」

他们是我的劫,我也是他们的劫。

命簿卷起一页纸,蹭了蹭我。

又等了几日,萧行舟大胜归来。

我跟在顾行之身后,一起在天门迎他。

萧行舟一见我就乐呵呵冲了过来,将我抱在怀里转了两圈。

「我没骗你,早日回来了。」他道。

我点头,弹了他脑袋一下:「还有别人在这。」

萧行舟扬眉:「谁敢看?」

话一出,原本盯着我们的众神仙齐齐扭过头,看天的看天,看云的看云。

只有顾行之没有挪开目光。

萧行舟也不怵他,揽着我,宣示主权一般。

「这次大战,臣想向天帝讨个赏。」

他道。

「请天帝赐婚臣与司命上君纪知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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