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偷走人生的弟弟

「糊涂什么?你才是脑子里进水了吧?那是你儿子吗?跟你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一天到晚维护他。沈严才是你亲儿子,你看看他手上的疤,这是他自己烫的吗?」

我爸捂着脸,被我妈打得一脸蒙,旁边客人一脸吃到瓜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让他感觉屈辱万分。

这时,还躺在地上的沈泽忽然抱着腿打滚,大嚎起来喊疼。

这回他好像是真疼,因为他额角都冒汗了。

毕竟他还是个伤患,一晚上连摔了两次,第二次沈严还是下了死手的,确实遭不住。

我爸不知道是为了转移尴尬,还是真心疼沈泽,忙抱着他一边跑一边道:

「小泽你撑住,爸爸送你去医院。」

我妈抱着沈严望着我爸离去的方向,通红的双眼中多了几分失望。

我妈怀里的沈严也若有所思地跟着她望向同一处,大大的眼睛黑漆漆的,就像化不开的墨。

沈泽那里果然还是雷声大雨点小,送医院没过多久后他就被爸爸带回家了。

明明今晚沈严才是主角,最后却被沈泽抢了风头。

我不由想到那些年,大家以为沈泽和是双胞胎的日子。

爸爸的目光从来只追随着沈泽,我好像只是沈泽若有若无的影子。

我曾经也那么企求过他的父爱,可就算我在学校里成绩名次再好,做得比沈泽再怎么优秀。

他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只会冷冷地对我说:

「女孩嘛,应该跟妈妈亲。」

而沈泽轻而易举就能获得他的青睐。

我当然知道沈严为什么不讨他欢心,因为沈严过去十七年里从来没在养父母那里获得过关爱,他比父爱缺失的我还要拧巴。

但可喜可贺的是,沈严好像比从前懂得变通了。

15.

沈严回到了学校。

他这段时间营养跟上去了,脸上的瘀青也退下去了,本来过瘦的面颊还长了不肉。

无论是气质还是容貌,沈严看起来都比从前强了好多。

同学们见着他,都忍不住远远地打量他。

学校那边我妈特意打点过,大家都知道顾严现在叫沈严,身份从土包子变成了沈家少爷。

可很讽刺的,在很多同学眼中,他还从一个校园暴力的受害者变成了一个施暴者,不管他是不是反抗。

他们害怕沈严现在有权有势又黑化了。

过去在他遭受暴力冷眼旁观的,现在都害怕他报复回来。

每个人都对沈严客客气气,又战战兢兢的。

同样感受到这种身份地位改变的还有我。

从前他们都不知道我是沈泽的姐姐,但沈泽出事那天我跟着爸妈走了。

现在沈家认回来的沈严和我越来越像,有些人就猜出来了我是沈家的千金。

班上的同学对待我比从前热情了许多。

但沈泽回来就没那么好过了。

大家都知道了他是假少爷,沈严才是真少爷。

论背景,沈严才是真的;论心狠手辣,沈严已经把他这位前大哥推下了楼。

他在那帮小弟那边没了号召性,所以他的校霸大哥地位早就被人夺走了,回到学校待遇是断崖式下跌。

他平日作恶多端,这回断了腿下课也只能干巴巴坐在教室里受人白眼,饱受流言蜚语。

他忍不住回怼了几句,结果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没有人帮他,他瘸了也没战斗力只能生生忍着。

回家后他感到很憋屈,忍不住向我爸倾诉。

可在我爸看来他那些烦恼都是小儿科,况且我爸其实对他校霸那些行径心知肚明。

他虽然宠沈严,可那也胜不过他的面子。

家宴上客人已经传出去了沈泽校霸行为,我爸根本不可能再给他资本任由为非作歹。

于是,沈泽又在学校生生忍了几天。

几天后,沈泽以跟不上课程为由向我爸撒了一通娇后,我爸帮他办了休学手续。

事实上沈泽这家伙本来就不是个读书的料,要不是家里的门路,他的成绩就够上个职高。

但又很令人唏嘘,沈严从前对沈泽忍气吞声就是害怕父母夺走他上学的权利。

可沈泽却恨不得逃离学校,要不是我爸拦着他想做的就不是休学而是退学。

16.

沈严好像开始黑化了,虽然他成绩没有滑动,却不知怎么的接手了沈泽的小弟。

从前对他颐指气使的,现在都对他点头哈腰。

可这些人曾经都是沈泽迫害他的帮凶啊!

我忍不住问沈严为什么要这样。

沈严却淡淡地对我说:「你不要管。」

我怎么能不管他呢?虽然至今为止他都开不了口叫我姐姐,可我就是他一胞出生的姐姐啊!

于是,我开始每天上学放学都紧盯着他。

沈严倒也没说什么,默认我跟着他。

结果有天放学我没等到沈严,我被黄薇薇拦住了。

这位太妹因为沈泽失了势,也沉寂低调了好久。

我以为她有何贵干,没想到她对我说:「我说你当初帮沈严做什么,原来是想做他的女朋友。」

她的误解让我觉得有些好笑,她消息也太滞塞,可我还没说话她忽然甩了我一个耳光。

我第一次被人扇耳光,脸上火辣辣的,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却仿佛在骄傲地宣布领地:「沈严是我的。」

我摸着脸忍不住想:曾经的沈严到底经受过多少这样的痛苦呢?

这时,我忽然听到沈严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黄薇薇,你在做什么?」

沈严带着一群小弟来了。

黄薇薇看到是沈严,一改方才的气势汹汹,表情都变得柔弱起来:「小严哥……」

我眼珠子差点都要掉出来,沈严不仅接手了沈泽的小弟,连他看上的妹子都抢了吗?

「把她带走。」沈严对着身边的小弟道。

他越过我,让那几个人带着黄薇薇往一间教室去了。

看着那几个小弟一脸坏笑的表情,我心里警铃大作,生怕沈严走上不归路,忙跟着他走了上去。

到了教室,沈严让他们关上了门,而黄薇薇则是被按在了座位上双手反剪。

沈严斜斜翘起嘴角,冷笑了一声:「黄薇薇。」

眼前这幕仿佛是不可言说的强制爱,黄薇薇红着脸低下了头。

沈严强行把她的下巴扳正,黄薇薇的眼睛秋水盈盈的,望着他眸中满是期待。

然而接下来并没有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沈严给了她一个重重的耳光。

黄薇薇难以置信地睁大眼,沈严却顺手把她另一边脸也打了。

沈严对着她弯了弯眼睛,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黄薇薇,你真令我恶心。」

说完这句话,他没有眨眼,又在黄薇薇脸上落下一耳光。

「我没找你秋后算账是因为我怕伤了你自尊。」

又是「啪」的一声。

「但我忘了,你好像从来不怕伤别人自尊。」

又是一耳光。

「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你觉得我从前关照你,盯着你学习是对你有意思。可你照照镜子吧,我可看不像沈泽眼瞎。

「我们在一个村里长大,都是苦过来的人,你和我一样好不容易考入这所高中却自甘堕落。

「是你奶奶临终前嘱托我,要我好好关照你。她说你父母重男轻女,要是不好好学习就会被拉去早点嫁人。她不想你重蹈她的覆辙,她想你走出村子,走出小镇,再走到更高更远的地方……

「可你呢?好不容易考到这所学校,每天都在鬼混什么?书也不读了,人也不想做了,每天就想让我和你谈恋爱。

「我不愿意和你谈恋爱,你就对沈泽说我欺负你,让他天天打我。

「你知不知道我也是人,我也会崩溃?」

沈严说一句,打一句,打得他手都红了。

黄薇薇不知是被他骂崩溃的,还是被他打哭的,双眼全是泪水。

可是在场的人,包括从前欺负过沈严的,听了他这席话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有几个甚至对着他露出了几丝敬意。

难怪沈泽说沈严怎么什么都和他抢,打人还专打脸,原来黄薇薇喜欢的是沈严。

可是黄薇薇这种爱,也太令人窒息了。

得不到却想毁掉对方。

沈严停了一下,却又抬起了手。

又是「啪」的一声。

「黄薇薇,如果我现在不是沈严,只是和你一个村的土包子顾严,我这一生已经完了。」

沈严忽然自嘲地笑了笑,「也对,顾严在他把沈泽推下楼的那天,已经死了。」

他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笑容僵下来:「我现在是沈严,过去沈泽能做到的,我也能做。」

可是,这一切还没结束。

他忽然扯起黄薇薇的头发,把她狠狠地拉扯到了我面前。

我被倒在我面前的黄薇薇吓了一跳。

可是沈严冲着她指向我道:「给我姐姐道歉。」

黄薇薇头发凌乱,错愕地看着我。

但她充分领教到了沈严现在的恐怖,赶紧爬到我面前磕头:「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姐姐!」

她头都快磕破了,看得出来她想赶紧结束这场噩梦。

我走到沈严面前,扯了扯他的袖子:「算了吧……」

沈严抬睫看了我一眼,此刻他的目光又陌生又带着一种凶狠,令我有些害怕。

他走到黄薇薇面前:「好了,滚吧。要是还想混,别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黄薇薇的表情有些失魂落魄,一听她可以走了,忙连滚带爬地跑出去了。

17.

吃完饭的时候,家里蹲的沈泽明显看出了沈严有些出神,嘴角扬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直到沈严抬起眼,狠狠地瞪了他,他竟然被吓得抖了下。

吃完饭沈泽还是很沉默,连我爸妈喊他都没应,一个人回了自己房间。

我爸不满道:「这孩子真是不像话。」

沈泽一见这是好机会,见缝插针安慰我爸,做起了他的贴心小棉妖。

我回房做作业后,越想心里越是堵得慌。

沈严他会一路黑化下去吗?

怀着不安的心情,我走到了他房间门口敲响了门。

没想到,沈严打开门的时候,眼睛红得像只兔子,连睫毛都湿漉漉的。

「你在哭?」我问他。

他下意识地反驳:「没有!」

但他眼眶里新溢出的泪水立马出卖了他。

他下意识地用手背去擦,企图毁灭罪证。

我忙从书桌抽了张纸巾给他,却正好瞄到旁边的垃圾桶里全是纸团,全是他刚擦泪水的。

然而沈严看着我还是一副倔倔的表情,就是他的红眼睛和掩饰不住抽动的嘴角实在太可怜了……

联想他上次发狠把沈泽推下楼之后也是哭了半天,我忍不住感叹道:「弟弟,你真是打得越重,哭得越狠啊。」

沈泽通红的眼睛瞪了我一眼,结果没震慑住我,瞪完他抽噎出声了。

太可怜了,让我忍不住心软抱住了他。

「好啦好啦,想哭就哭啦!都是他们先欺负你,他们混蛋,他们活该!」

没想到沈严听了回拥住我,哭得更狠了:「姐姐,为什么做个好人这么难啊,我真的不想变成和他们一样恶心的人。」

原来我心里堵得慌,不是因为害怕沈严黑化,是源自双胞胎神奇的感应,真正心里堵得慌的是沈严。

是啊,做好人真难啊。

其实沈严没变,他的道德底线还是很高。

他们对他霸凌的次数不计其数,可他每每还手一次,就难过得不行,好像做错事的是他一样。

因为他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我拍了拍他的背:「沈严,你没做错。不要轻易去和解忘记仇恨,那样对不起的是曾经在泥沼里挣扎着的自己,不甘心就是不甘心。你只是学会了反击,捍卫自己应有的权利是应该的。」

我感觉到拥在我身上的沈严忽地一愣。

良久,他轻轻道了声:「嗯。」

他又用哭哑的嗓子道:「我没有变坏,我靠近那些人只是想通过他们多了解一下沈泽。黄薇薇打你,我才……」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什么,轻轻推开我,又捧起我的脸:「姐姐,你脸上还疼吗?」

我摇了摇头:「早不疼了。」

「黄薇薇怕是比我更疼,」我笑道,「而且我今天可开心了……

「弟弟,你叫我姐姐了。」

看着沈严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睛呆愣愣地看着我,我继续笑道:「来,再叫声姐姐听听。」

说完,我心道坏了,我飘了,这话说得跟我爸似的。

然而,下一刻我听到了沈严轻轻唤了我一声:「姐姐。」

他说:「姐姐,有你真好啊。」

18.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严迎来了在家里的第一个生日,也是我们和沈泽的十八岁生日。

爸妈在自家酒店给我们办了个大大的成人礼。

但说是我们的成人礼,其实更多的,是我爸向他名利场上的朋友炫耀。

此时沈泽的腿已经痊愈了,他跟我爸游刃有余地向宾客们敬酒,看起来他更像是我爸的亲儿子。

我和沈严原本正分蛋糕,可我爸喝上头了就原形毕露,就来逮我和沈严跟着一起敬酒:

「看看沈泽多大方,你们现在年满十八岁了,是时候喝酒了,现在开始学起来,以后少不这种场面……」

这么多人看着,尤其把我们和沈泽对比,我们不好意思拒绝,也不想输给沈泽。

而且酒从前对于我们来说是种禁忌,我妈从来不让我们喝这些。

我爸引诱了我们,让我们产生了一种错觉:喝下它,我们就是不一样的大人了。

我知道沈严也心动了,我们接过了我爸的红酒倒入了杯中……

结果,我和沈严的酒量也是如出一辙地差。

没多久,我俩就互相搭着肩膀摇摇晃晃去走廊做螃蟹精了。

而这时,沈泽拦住了我们:「爸爸找你们有点事情。」

沈泽把我们带到了休息室,还给了我们醒酒茶。

但左等右等,我爸还不来,沈泽着急了便点了支烟,过了会儿他就说他出去叫下爸爸。

我和沈严喝醉了,迷迷糊糊的,有些犯困,便随他去了。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四周都是浓烟和火焰。

我缩在角落里,沈严靠在我身前,一个劲儿地打着电话。

我看到他的屏幕里大大地亮着两个字:爸爸。

但是爸爸没有接电话。

好在沈严刚停下拨打,我妈的电话就通了进来。

我们成功获救了。

沈泽的手段并不高明,火场里的杯子并没有被烧毁,检测到了一些安眠药。

原来,沈泽平时在家无所事事,竟然得了抑郁症。

抑郁症让他获得了医院开的安眠药,给了他刀子,却也成功弄坏了他的脑子,他的手段低劣得不行。

他被公安抓走的时候,我爸很痛心地问他为什么。

沈泽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笑着说出了真相:「他们要是死了,沈家的财产就是我的了。」

多可笑,我爸拿他当亲儿子,人家却只是惦记他的财产。

沈泽被抓后第二天,另一件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发生了。

沈泽的亲生父母,也就是沈严的养父母在学校门口拉横幅说沈泽是被冤枉的。

他们还打了电话叫警察,嚷嚷着沈严曾经把沈泽推下楼也是故意杀人。

可警察来了以后,没有学生愿意给沈泽做证。

于是他们找到了沈严的班主任,恰好当时班主任在上课,他的多媒体电脑插着的 u 盘里存了当时的录像记录。

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点开了录像。

原来当时沈严在楼道找到沈泽的时候,他还没说话,沈泽就先上手推倒了他。

那个时候沈严第一次进行了反击,沈泽也是第一次落了下风,后来沈泽是自己想扑倒沈严的时候,自己一个脚步不稳后退摔下了楼。

真相终于大白。

当初沈泽摔下楼的时候,沈严吓坏了记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他一直以为是自己把沈泽推了下楼。

班主任存了这份录像原本想替顾严洗清罪名,却没想到事后顾严摇身一变,成了沈严,那他自然也就不需要拿出这份录像了。

幸好事后班主任也一直忘了删,今时今日倒是派上了用场。

而另一边,沈严接手沈泽的小弟终于派上了用场。

他在那些人手里得到一个消息:沈泽好像经常跟一对奇怪的夫妻打电话,总是说汇钱之类的。

经过沈严提醒,我妈去拉出了沈泽的通话单。

当年沈泽没成年,他的 SIM 卡登记信息是我妈的。

我妈拉出的通话单显示,早在 DNA 检测报告出现前,沈泽就和他的亲生父母频繁联系了。

所以沈泽早就知道了自己是谁。

黄薇薇也只是个导火索,他专挑沈泽的脸揍,更多的是害怕别人发现我俩长得很像。

种种证据表明,沈严的养父母当年主动调换了沈泽和沈严。

这也说通为什么沈严的养父母从前那样对待沈严,他们心知肚明这个孩子不是亲的。

果然,公安调查的时候,沈严的养父母屡次露出了破绽证实了这点。

就这样,沈泽和他的亲生父母都被判了刑。

沈泽下手正好年满十八,放火杀人未遂情节严重判了八年。

沈泽的父母调换孩子涉嫌遗弃罪,又在暗地教唆沈泽杀人,一个判了三年,一个判了五年。

19.

风波落定后,我和沈严就迎来了高考。

成绩出来,我和沈严都考得不错,且都被第一志愿录 C 大取了。

不过 C 大离我们家比较远,好在每年过生日我妈都还是会特意赶过来陪我们一起度过。

我妈说过去不仅仅缺席了沈严的成长,也没有好好在我爸面前维护我,她很后悔。

是的,我妈和我爸之间的隔阂越来越大了。

我也永远忘不了我们十八岁生日那天。

如果不是我爸为了面子哄骗我们喝酒,我们也不会喝醉着了沈泽的道。

沈严表面和他作对,实际上内心其实很想被爸爸承认,着火时他第一个想到联系的就是爸爸。

可是我爸呢,我和沈严差点被沈泽害死,他看到沈泽被抓走,还问警察这是不是误会。

甚至我妈回到家指责了几句,他都不肯承认是自己错了。

我终于意识到我爸凉薄得有多彻底,我和沈严的性命,都不如他的面子来得值钱。

那天之后,我们一家四口对外还是和和睦睦的,实际三个人已经对我爸寒了心。

大四时,沈严回家表示要和同学一起出去创业。

我爸相当地窝火,问他为什么不愿意继承家业?

时至今日,沈严已经承认了我这个姐姐还有妈妈,却从未喊过他爸爸。

这一次,沈严索性彻底和他掰了,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这一场阵势闹得很大,我爸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找沈严道歉。

他反而找我妈,嚷嚷着叫她备孕,他们开小号。

呵,在他的眼里,没有了沈严,我一个女孩连继承家业的权利都没有。

我妈当然不愿意糟践自己身体再怀孕,和他大吵了一架分居了。

结果我爸压根没死心,终于在某天被我妈捉到了他和他的秘书在自家酒店开房。

我爸甚至还狡辩:「你又不愿意,我不能没后啊!」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最后,他得到了我妈的离婚协议书。

我妈拿到离婚证后,我和沈严怕她心情不好便一齐去陪她。

谁知她一脸阳光明媚,还说知道我们以后打算在 C 大所在的 N 城打拼,决定就定居 N 城了。

她还语重心长地拥着我和沈严两个人的肩说:「其实我早该和他离婚了,居然忍了他这么多年。当初要不是他死要面子不肯去我爸的公司上班,我陪着他过了好长一段穷苦日子,我也不会去那家小医院生产,沈严也不会被换走……

「后来啊,你爸起来也不是什么白手起家,还是靠着他老丈人也就是你们外公一手扶持,公司平日也少不了我的监管,现在整得好像一切都是他自己打拼获得了一切。」

我妈冷笑了一声:「我倒是要看看,他没了一半资产,还有我的把控,能混出什么名堂。」

我妈仿佛是很解气地说完了这些,可一过了会儿她转而叹了口气:「我这么冲动的决定,会不会伤害到你们啊?」

我直接道:「没有,反正他默认女儿不是他沈家的香火,他死在外边了,我也不会浪费一分钱给他上香的。」

沈严道:「我就更不必说了,人生前面十七年我一直以为养父母是亲生父母,一直想要获得亲情被他们承认。被认回以后,我也一直想获得爸爸的认同,可是他不配做我爸爸,我想要获得的亲情已经在我身边了。」

三个人互相看来看去,彼此释然地笑了。

在我和沈严的坚持下,我妈同意了我们跟她姓孟。

现在我和弟弟,一个叫孟绫,一个叫孟严。

后来,孟严和同学创业成功获得了一些经验,便自立门户拉上我一起开公司。

我妈投资了我们的公司,生意一直蒸蒸日上,规模不断壮大起来。

而我们那个不争气的父亲,钱财已经被他的小秘卷空了。

他拉不下脸找我妈,便来道德绑架我和孟严。

孟严直接把他电话挂了。

我却接起来笑嘻嘻道:「不好意思,我姓孟,我没有爸爸。」

便宜老爹这才知道,他的双胞胎儿女已经改姓了,他对着电话痛哭流涕懊悔不已。

我十分开心地听完了他的忏悔,甚至巴不得再多听一些他的不幸。

有什么用呢?

早干嘛去了?

不过我还是大度地告诉了他,他曾经觉得非常能拿得出手的养子沈泽出狱了,不过没多久又进去了。

沈泽的亲生父母早他几年出狱,他出去以后跟着他们过了段日子,结果又想不开把他俩给捅死了,据说他一边捅一边喊是他俩毁了自己的人生。

这回,沈泽被判了死刑。

20.

电话那边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

我放下电话摇了摇头,这狗男人,打着亲情牌却忘了今天是我和孟严的生日。

而我妈早早就订好了蛋糕,等着我和孟严回家。

只不过下班前,我们遇到了一段插曲。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来公司闹,保安说她老公是我们公司里的某员工,和另一个同事好上了,她是来讨说法的。

孟严不想闹出阵仗,干脆邀请她办公室谈话。

结果近距离一看,这居然是老熟人黄薇薇。

黄薇薇容颜不复当年,不到三十的年纪看起来憔悴至极,左手牵个流鼻涕的娃,右手牵个流鼻涕的娃。

那俩鼻涕娃嚷嚷着:「爸爸呢,我要见爸爸!」

黄薇薇焦灼地安慰他们:「会带你们见到爸爸的。」

她并没认出来我们,兀自怒气冲冲地诉说着她遭受的不公:「孟总,你们公司的销售助理张乐乐破坏我的家庭……我老公可是有两个孩子的爹啊……」

孟严手指敲着桌面,冷冷地喊了句:「黄薇薇。」

黄薇薇愣住,仔细地看了几眼孟严,这才认出他来:

「小严哥?」

孟严看着她笑了下,但是笑容并不友好。

我看黄薇薇说了这么多,也挺口干舌燥的,给她倒了杯水:「这几年过得好吗?」

这几年嘛,她显然是过得不好的,我就是想听听她的不幸整点乐子听。

果不其然,黄薇薇蓄着一腔苦水无处诉说,开始从她人生巅峰回忆起来……

她曾经是她们镇上和孟严成绩不相上下的尖子生,可惜进了高中遇到不三不四的人被迷花了眼。

那时的孟严看不下去对她伸予援手想要把她拉回来,却被她反手拽进了地狱。

她原本是靠成绩获得了学校免学费的资格,后来名次一落千丈原本是要被退学的,是沈泽给她交了学费才能待下来。

沈泽进去之后,她认识的朋友没一个能帮她的。

她无所依仗,也想过要重回正轨。

可当时的她已经不懂课本里在讲什么。

如果换从前,孟严肯定会欣然帮助她给她讲题,但彼时孟严早就恶心透了她,她不得已只能早早辍学。

辍学以后,她被父母安排去相亲。

相了几十场终于找到个看起来比较靠谱的男人,早早结婚生子。

结果那「靠谱」的男人出轨了,之后就有了今天的事。

「小严哥,我现在才明白当初你的苦心,是我辜负了奶奶和你。」

黄薇薇哭得眼睛都肿了。

可是我一点都不可怜她。

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是她自己亲手阻断了自己更高更远的路。

孟严也懒得看她,只是道:「我们公司严禁这种不良风气,既然你想要公道,这两个人我都开了吧。」

没想到黄薇薇听了吓得大叫:「不行啊小严哥,我老公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

我讥笑道:「怎么?你的意思是就开那销售助理?她单方面抢走你老公破坏你家庭,你老公坚定地站在你这边,你俩情比金坚,他是被害的?」

我话才说完,她老公就推门进来一边给我们道歉,一边把黄薇薇拉出去数落她的不是,大喊她不给自己面子。

两个孩子哭哭啼啼地跟着跑了出去。

很快两个人连同孩子都没影了,下班时间一到围观人群也作鸟兽散。

我冷笑了一声:「活该!」

孟严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道:「是啊,活该。不过,他们的孩子真可怜。」

不得不感慨,为人父母不用考试。

这俩只顾自己的模样,多么像我们那不负责任的老爹啊。

「还好,」我望着孟严,「我们还有爱我们的妈妈。」

孟严看着我笑了笑:「我还有世上最好的姐姐。」

我也望着他笑:「我也有世上最好的弟弟。」

关上了公司的门,我们一起通往了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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