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老板并没有从货架里挑选商品,反而是轻轻⼀掏,于虚空中捻出⼀张⼈皮面具,摆到姜子玉的面前。
面具并不完整,有⼀条长长的裂缝,显得破旧不堪。
看到面具,我们三⼈都不禁长嘶⼀声。
这什么意思?
⼀个⼈皮面具该拿什么换?
什么东西又能保证是值得上的?
本来我们身上就没什么东西,无非是有些办公⽤品,怎么玩儿这么抽象的以物换物?
时间只有五秒,如果不想被活⽣⽣锯成两半的话,容不得做太多考虑。
我屏住呼吸看向姜子玉,想看她如何抉择。
虽然她看起来是个安静的软妹,但其实在危急关头,有着很多特别的想法。
果然,她没有太久的犹豫,迅速提起老板身旁的⼀把水果刀,硬⽣⽣划到了自己的脸上。
刀痕深重,绽出几点血珠。
24
这种毁容式的「刀法」,勾起了老板的笑容。
他咧着嘴,频频点头:「我很满意,欢迎你下次惠顾。」
易山看着姜子玉脸上多出的丑陋刀痕,当即恍然⼤悟,凑到我身边,对我说道:
「她交换的是颜值,或者说容貌。」
心里暗赞姜子玉的同时,我也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上来第⼀个,就搞得这么刺激吗?
随后老板轻轻⼀指,把易山唤了过去。
这次他没有在虚空中搓商品了,而是从货架里拿出⼀小瓶红色的饮料。
「这是我很喜欢的饮料,叫血色糖浆。」
说完之后,老板开怀⼀笑,眉眼全部挤到⼀起。
易山听完,丝毫没有犹豫,拿起那把刀,往自己肚子上狠狠⼀戳⼀拽。
鲜血跟着刀柄不停淌下。
看他的五官几乎都拧到了⼀起,我就知道这个⾏为肯定非常痛。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
受点伤总比死了好。
果然,五秒之后,老板的态度没有辜负他的狠劲。
他手指轻轻⼀点,所有流出的血液汇聚⼀处,凝成了⼀个小瓶。
「这个我也很喜欢,欢迎你下次惠顾。」
随后他又看向了我。
「该你了,最后⼀个。」
25
老板玩味地看着我,良久没有说话。
直盯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才终于伸出了手。
他把右手递到我面前,提起刀轻轻⼀割。
三只手指干脆地落到桌上。
让⼈匪夷所思的是,根本没流出⼀滴血,断裂处很快就重新冒头,迅速长出了新的三根手指。
老板嘿嘿⼀笑:「吓着了吧,哈哈哈,这是玩具而已啦!」
随后抬眼看着我的眼睛:「该你了。」
我深吸⼀口气。
他说是玩具,我哪敢信真的是玩具。
信了就被拉到旁边锯成两半了!
忍住所有的恐惧,我急忙拿起旁边的刀,闭上眼睛,鼓起浑身所有勇气,猛地往下砍去。
钻心的痛霎然冲到头顶,我浑身战栗,感受到了手指被剥离的撕裂感。
百货商店里满是血腥味,我没敢睁开眼睛。
只听到老板咂巴嘴的声音。
「还算过得去,同样欢迎你下次惠顾哦。」
26
简单包扎之后,我们回到了电梯。
说实话,我很怀疑我能不能继续坚持后面的关卡。
我已经接近昏厥了。
好在,数字信号灯不停闪烁,最终居然显示出了⼀个按键盘上没有的数字。
「-1」。
电梯规则第五条:
【若电梯信号灯出现-1 层,恭喜你,顺利抵达彼岸。请在电梯开门后迅速往前跑,不要犹豫,不要回头,它代表唯⼀的⽣机。】
唯⼀的⽣机,来了。
电梯门⼀打开,眼前是无限的灰雾,白茫茫⼀片,遮蔽了所有视线。
我们三个都没有任何犹豫,疯⼀样地往前跑去,不敢回⼀次头。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早已听不到易山和姜子玉的呼喊和脚步声。
身体越来越疲惫,越来越疲惫,我不知道我在这样的灰雾中到底奔跑了多久。
或许是因为失血带来的无力感,没跑出多久之后,我彻底倒下了。
再也没有知觉。
27【后记】
再次睁开眼时,我已经在市第二医院里。
据身旁的⼈讲,我是被⼀个扫地的⼤妈发现的。
像死鱼⼀样躺在⼀个巷子里,手指往外渗着鲜血。
⼤妈吓坏了,急忙打了 120,把我送到了医院。
好在没什么⼤碍,只是过于疲惫加上失血较多。
虽然手指没了三根,但能活着出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隔壁床的⼤叔相当开朗,陪我插科打诨了几天,倒也不算孤单。
只是不知道易山和姜子玉的情况怎么样了。
显然,他们并没有和我跑到同⼀个地⽅,我们也没有互相留下联系⽅式。
不过看着窗外晴朗的天,我相信他们⼀定也顺利逃出⽣天,回归了正常的⽣活。
正当我发呆时,⼤叔剥了颗橘子,掰掉⼀半,递到我的手边。
「啧啧,昨天可是发⽣了⼀个⼤新闻啊。」
我好奇地看过去:「什么⼤新闻?」
他撇撇嘴:「你们年轻⼈现在都不爱刷同城频道吗,外面都传疯了,可血腥了。」
「血腥?」
「是啊,市中心有个⼤厦,这两天电梯里总有股异味,越低的楼层越明显,好多⼈都说那是腐肉的味道。」⼤叔⼀边讲着,嘴里⼀边发出啧啧的感叹声,「这不,时间久了,总算有维修⼯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这⼀看可不得了,那电梯的底坑下面,居然挤满了尸体!」
听到这里,我的心不禁咯噔⼀跳。
回想起了最开始挤进那部电梯时听到的警报。
「请所有乘客遵守规则,否则将被梯厢碾成肉泥!」
见我愣住了,⼤叔只以为我被震惊到了,⼀边吃着橘子⼀边继续讲道:「好家伙,血肉糊了⼀地,手手脚脚交叉在⼀起,都分不清到底有几具尸体了。不过想想也是,天天在下面被梯厢碾压,能不变成肉泥都有鬼了呢。」
听罢,我忍不住发问:「警⽅也检测不出来有多少具尸体吗?」
⼤叔眯眼想了想,说:「今天好像看到有⼈说,法医已经做了尸体鉴定。」
「怎么说?」
「好像⼀共有 15 具尸体。」
我忍不住⼀愣。
半块橘子掉到了地上。
直到这时,我才恍然发现,原来「唯⼀的⽣机」中的「唯⼀」二字,不是指的⽅式,而是指的⼈数。
我们好不容易逃出⽣天,却仍然踩到了规则的陷阱。
重新抬头看向窗外,本来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了⼀片片灰色的云,遮天蔽日。
我的心里⼀酸。
明明逃出了电梯,却仍困在电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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