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父亲震惊到不可思议的目光。
「爸爸，你疯了！」
爷爷往他那边看了一眼，「这是我的决定，你有什么不服？」
父亲很怕爷爷，这点我很早就知道了，看着父亲面色难看，却不敢反驳的模样，我起身，看向爷爷。
「爷爷，孙女不会让您失望的。」
爷爷这才有了笑容。
会议结束后，父亲想要找我聊，但是爷爷先他一步开口，将我叫走了。
「这次让你管理分公司，公司里肯定有很多不赞同的声音，你想要改变这些，唯有靠你的实力，我是帮不了你的。」
「爷爷，孙女明白。」
这点我当然明白，他已经给我了一个展示的机会了，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就只能看我自己了。
从爷爷这儿离开后，我立马去了分公司。
父亲和母亲好几次想要见我，都被我给推了，我的时间太紧张了，应付他们的事，还不值得浪费我这不多的时间。
好在爷爷愿意帮我处理这些，两个月的时间，没有人过来打扰我。
两个月后，就是过年了。
年夜饭上，我再次看到了父亲母亲。
两人看起来有很多话想要和我说，但是碍于爷爷在，所以都忍住了。
吃完这顿饭后，爷爷准备带着我离开。
「爸，我想要和檀檀好好谈谈。」
母亲忍不住开口，却在爷爷看向她时，不敢多说了。
「有什么事，你们以后再谈，但是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
爷爷这么一说，母亲顿时不敢开口了，只是一个劲地眼神暗示我，希望我能主动留下。
但是我径直跟着爷爷离开了。
「如果我将公司交给你，你愿意为公司付出什么？」
车上，爷爷突然问。
「我的一切。」我没有任何迟疑地回答。
对于我的东西，我当然会付出一切去维持经营，让它更上一层楼。
爷爷没有说话。
我也安静了。
23
爷爷所说的更重要的事，是直接宣布我为方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这一点，在我猜测之中，却还是让我惊讶了。
因为太快了，我原以为，至少要几年的时间。
「我可以让你成为继承人，但是，如果你的表现没有达到我的预期，我也是可以随时收回来的。」
我咽下了所有问题，「爷爷，我明白了。」
消息传播出去后，父亲和母亲都找来了。
这次爷爷让我决定见不见，我答应了。
「叶檀，爸到底在搞什么，你怎么能，怎么能……」母亲看着难以置信。
对啊，我怎么能成为方家继承人呢？
这大概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
「叶檀，你快和爸说清楚，你怎么适合接手公司，这简直荒谬！」父亲也是接受不了的。
他一直认为，自己才是继承人，毕竟一直以来，都是父传子，哪有爷爷传孙女的，这置他于何地？
「爸和妈如果不满意，可以和爷爷商量，我一切听爷爷的。」
我软硬不吃，最后他们满脸怒容地离开了。
我知道这件事不会就此结束的，果然，晚上就在网上看到了父亲发出的录音。
录音是真的，但剪辑过了，我倒成了欺负他们的一方。
助理担心我没有看到，小心地在我身边提醒了一遍。
我看着他们花钱买的热搜，只觉得有点好笑。
他们应该是挺聪明的吧，至少知道录音和剪辑。
但好像，也就这样。
我在等，等那段录音的热度越来越高的时候，直接放出了原视频。
原视频可比他们剪辑过的录音完整多了。
不到十分钟，母亲给我打来了电话。
「叶檀，你想毁了我们吗？」
听得出，她已经很崩溃了。
因为她终于发现，她拿我没有任何的办法，不仅仅是她，就连父亲也拿捏不了我了。
我没吭声，她又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如果你还想要我这个妈，就立马清空你微博里的一切，否则，你就不要来见我了！」
「所以，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只觉得无比可笑，到底是什么让她觉得，她能威胁到我。
「叶檀，妈也不想这样，是你做得太狠了！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像普通母女一样相处，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
对啊，为什么呢？
我想了想。
最开始的时候，我也期待过，相信了他们那句，只偏心我一人。
可事实狠狠地打了我一个巴掌。
既然如此，虚伪的亲情，我宁愿不要。
这些都不重要了。
「还有其他事吗？我最近很忙，如果没有重要的事，不要打扰我，谢谢。」
母亲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
「叶檀！」
她的怒火更大了。
「我什么都不要了，所以，严女士，没事，我就挂断电话了。」
「叶檀，你这样做不怕遭天谴吗？！」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天谴吗？
如果有，就让它来吧。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他们。
想到这，我的心情极为愉悦。
24
方家和赵家商议合作，我在饭桌上看到了赵云霁。
五个月没见，他看着没有任何变化。
「檀檀……」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我。
「我认真想了五个月了，我发现我心里还是放不下你，方媛的事我不想再去计较了，我们……」
「赵先生。」我打断了他的话，「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这两者我不喜欢混合在一起，我们今天，该谈的是合同。」
他沉默了几秒，才点头了。
「好，等合同签好了，我们再谈。」
我不知道赵氏集团为什么会让赵云霁过来谈合作，不过这倒让我轻松了很多。
赵云霁和我这几个月接触到的老油条老人精不同，整个谈判过程，他的心思几乎不在谈判的事情上。
不仅如此，我所提的事，不管轻重，他也能点头答应。
跟着赵云霁来的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好几次想要插话，但我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合同签下后，我便打算走人了。
赵云霁急忙叫住了我。
「檀檀，等一下，我们还有私事没谈。」
我回头。
「今天还有事，改天吧。」
「改天是哪天？」
我心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想到今天的合同，便随口报了一个日子。
25
赵云霁的号码早就被我拉黑了，到了约定那天，他用其他人的手机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生怕我不去。
直到见到了我，他才松了一口气。
「檀檀，你来了。」
赵云霁是精心收拾过的，人看着有些紧张。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赵云霁看向我身后的男子。
「檀檀，能让他避让吗，待会儿的话，我不想让他听见。」
「不能，有什么直接说。」
「檀檀，你变了好多，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的人，怕是要以为我对他做了什么。
「如果这就是你想要跟我说的，那么我觉得我们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大概是意识到我和曾经那个我真的不一样了，赵云霁没有再纠结我身后的人了。
「檀檀，我喜欢你，喜欢到不能没有你，所以，我们复合好不好，就像曾经那样，方媛的事我们都不要去计较了，好吗？」
「就这？」我看着他。
「檀檀？」他有些茫然。
「你过来一下，我有样东西还给你。」
他茫然地走近。
「檀檀，什么东西？」
我没有说话，直接抬手，一掌扬下去，狠狠扇在他的脸上。
赵云霁偏了头，身子晃了晃，差点摔倒，到底是我力气还不够。
「叶檀你……」
反应过来后，赵云霁捂着侧脸，震惊地看着我。
身后的男子直接挡在了我面前。
这就是我带他来的目的。
「我怎么了？」我笑着看着他，「赵云霁，我不过是将你给我的还给你了，这就受不了了？」
他脸上的怒火僵住了。
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那天情绪失控对你动手是我的错，所以这一巴掌我不怪你，檀檀，我们就此扯平了，谁都不要怪谁，好不好。」
「不好。」我直接拒绝。
「为，为什么？檀檀，你不是说喜欢我吗？我也喜欢你，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的，对不对？」
「赵云霁，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我希望你能清醒点。」我看着他。
「至于喜欢，我是喜欢过你，但是，赵云霁，我更爱的是我自己，现在我对你的喜欢早就没了。」
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我可以喜欢任何一个人，但这份喜欢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超过对我对自己的喜欢。
赵云霁接受不了似的摇头，「不，这不可能……」
我想起了高考毕业前在爷爷那儿生活的两个月。
在那个时候，爷爷就发现了我的潜能，他想要培养我，但我必须让他看到我的潜能，以及放弃赵云霁。
赵云霁是赵家独子，让他入赘方家并不现实，但如果我嫁给他，将无法继承他的位置。
「叶檀，权力和爱情，你选哪样？」
那个时候，我和赵云霁还没订婚，更没有发生方媛失踪的事。
「爷爷，我选权力。」这是我的回复。
我喜欢赵云霁，但又没那么喜欢，排在他前面的东西太多了。
「那赵云霁呢？」爷爷问。
「爷爷，给我两个月的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
收回思绪，我目光平静地看着赵云霁。
「我们都一样，喜欢，又没那么喜欢，赵云霁，有些事，你真当我不知道吗？」
第一次遇到混混的那天，赵云霁的电话打不通，是方媛做的手脚。
当时他并不知道，但是后来，他选择了撒谎隐瞒。
我在爷爷身边生活的那两个月，赵云霁去了军队，我们每天都在联系，但是他隐瞒了方媛也在军队陪他的这一点。
这些都是方媛透露给我的。
他们朝夕相处，互相帮助，像朋友，像亲人。
赵云霁脸色变了变，他还想在继续说下去，但是我已经不想再听了。
「赵云霁，到底是喜欢过，明天我送你一份礼物吧。」
26
我说的这份礼物就是方媛。
时隔五个月，方媛回来了，我让人将她放在了方家门口，并且找了几个记者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发布了出去。
不到一个小时，方媛的照片就出现在了各个平台上。
照片里，她瘦了很多，身上穿的衣服也无比破旧。
这些都是我安排的。
太早让她回去，就不方便报复了，我让人伪装接近她，第一步骗走了她身上所有的钱，第二步，将她控制住，精神上的恐吓，身体上的劳作，双重折磨，让她在五个月的时间瘦了近二十斤。
但这些还不够。
方媛回来后，网上出现了很多猜测，有人说，是她自己出去玩了，也有人说，是我所为。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第二天，就有警察找上了方媛，因为她涉嫌买凶伤人，以及故意伤害罪。
买凶伤人是指她找小混混对付我，故意伤害是指她开车撞我。
方媛被抓的那天，母亲不知道用了多少个手机号给我打来了电话，被拉黑后又换一个。
父亲也给我打了一个，但被拒后就安静了。
意识到我这里行不通，母亲给方媛找来了业内知名律师，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律师早早就找好了。
没有任何洗白的证据，只有苍白无力的语言，他们没有任何胜算。
最后的结果也如我预料的一般，方媛进监狱了。
那天我化了妆，换了身衣服，去见她了。
「方媛，你知道什么叫作一无所有吗？」
「对于现在的一切，你满意了吗？」
看到我，方媛疯了般地咒骂着我。
但我不在意了，只有失败者在无力回天的情况下，才会这样，因为她除了这点，其他的都做不了了。
「我会继承方氏集团的，这应该是你最害怕的事吧，但你看，它要实现了。」
方媛的声音更尖锐的。
我却满意地离开了这里。
27
爷爷开始接受治疗了。
这时我才知道，他在一年前就被查出了癌症晚期。
他的时间不多了。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吃药都是谨慎小心的，到了现在，才接受一系列治疗。
即便如此，在治疗初期，他还是坚守着公司。
他对我是放心了，但不将一切安排好，他还是不能彻底放手。
最让我想不到的是，他将自己的股份都给了我。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既然决定将公司交给我，就不会优柔寡断，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他唯一担心的是股份转让晚了，引起其他人的争夺，让方氏集团四分五裂。
28
「叶檀，你恨我吗？」
一次化疗过后，爷爷突然问我。
我愣了一下后，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方媛对我的恨意，也有他的关系。
最开始的时候，方媛让学校里的同学欺负我，让养父母骚扰我，故意给我透露她拥有的一切，但也仅此而已。
爷爷将我带走，一带就是两个月，让她真的害怕了。
在身份没有发现之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方家继承人，但是我出现了。
不同于父亲母亲的重「感情」，爷爷重血缘，重能力。
父亲有血缘，没能力，她如果也是有血缘没能力，那么她还不至于那么害怕，但是她既没血缘也没能力。
在这样的恐慌和害怕下，她才有了后续一系列行为，以及最后的假死。
她是想逼走我。
可惜失败了。
现如今，我看着病床上的爷爷，缓缓摇头。
「不恨。」
我没有作假，这句不恨是真的。
我知道他的用意，他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合适的继承人。
所以他做了那些，加快了一切的发展。
「叶檀，我问过你，如果我将公司交给你，你愿意为公司付出什么，你还记得你的答案吗？」
这句话爷爷说得很费劲。
「我的一切。」我重复了那日的回答。
他满意了。
29
爷爷在病床上召开了记者发布会，将方氏集团正式交给了我。
一个月后，他彻底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愣住了。
我没哭，有条不紊地安排了爷爷的后事，让人早早控制了想要借此闹事的母亲。
脑海里却清楚地浮现起这几个月的点点滴滴。
一股难言的情绪缓缓涌现。
我才发现，我到底是有些舍不得他的。
处理了爷爷的后事，我彻底坐上了董事长的位置。
最开始一定是最难熬的，但是我不怕。
赵云霁想要同我复合，父亲想要控制我，母亲还没放弃她那进了监狱的宝贝。
我用了半年的时间，彻底稳固局面。
一年后，我成功将父亲赶出了公司，开始将目光看向了赵氏集团。
至于母亲，她还在等方媛。
30
十年之后，方媛出来了，带着满腔的恨意。
可她什么都不会，想报仇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她试图利用父亲和母亲。
可真正能被她利用的只有母亲了，彻底丧失权力的父亲对她心里是有怨的。
但母亲什么都做不到。
不知道两人怎么聊的，情绪失控的方媛推了母亲。
母亲后脑勺砸地，进了医院。
我听说了这件事，但是没有去管，也没去医院看望。
从医院出来后，母亲原谅了方媛。
但只要方媛一日想报仇，母亲一日做不到，她们之间的矛盾就消失不了。
感情是经不起消耗的。
我看着他们从母女情深，到彼此怨恨，只觉得无比可笑。
意识到母亲无用，在我的引诱下，方媛又想对我动手了。
结果自然是失败了，她再次进去了。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找我。
赵家破产了，曾经那个满身阳光的少年如今阴郁颓废。
「你满意了吗？」
可我连和他说话都觉得浪费时间。
当父亲和母亲意识到，只有我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想要对我好来换取回报时，已经晚了。
他们的关心疼爱，真也好假也罢，我不需要了。
【完】
□ 岁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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