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很长的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自己生活的时代,还看到了老男人。
他一个人坐在宽敞的办公室。
阳光透过落地玻璃洒下来,远方就是一片高尔夫球场。
恋爱的时候,老男人就在那里亲手教过我击打高尔夫。
无趣的运动。
老男人正在看材料,桌子上还摆放着一张我们的合照。
他保养得好。
从照片上压根看不出来我们有近 20 岁的年龄差。
「这是谁?」
办公室门推开,我听到有人问他。
老男人面带微笑,回了句,「我爱人。」
直到两人聊完工作人离开,我看到老男人重新拿起桌子上的照片叹了口气。
终究未发一言。
但那个眼神,让我忍不住红了双眼。
「笑笑、笑笑?」
画面开始撕扯,我听到了有人喊我。
我努力睁眼,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婆婆?」
不对。
意识回笼,我意识到自己在那一世已经死了。
如今,我是穿越来的。
改口,「周阿姨。」
「你躺着别动。」
周母揩了揩眼角的泪,「你醒了,太好了,你醒了。」
「周鄞呢?」
闻言,周母沉默了。
我心一沉,「周鄞呢?」
「他……被关起来了。」
那日刘年毅带人去洗澡堂子,是周鄞救了我和包租婆。
见到我浑身是血他疯了。
拿起了铁锹就往人身上砸。
没人死。
但距离死也不远了。
刘年毅终生残疾。
周鄞还是被判刑了。
我保住了周母的命,还是没能阻止周鄞进去的命运。
万幸地是,周鄞属于过失伤人,被判的不重。
出狱那天,我跟周母一起去接的他。
几个月没见,他人瘦了不少,头发被剃成了三毫。
我顾不了这么多,像个小炮仗似的冲过去扑进他怀里就开始哭。
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哭出来。
周鄞摸着我的脸,「还行,没毁容。」
说得这都是什么屁话!
我又哭又笑,周鄞握住我的手。
「走吧,回家了。」
周鄞决定要去深圳了。
当初找他的那家企业再次给他发了邀请,薪资提高了一倍。
大概是刘年毅的事多少触动了周鄞,让他觉得没钱只能挨打,又或者是什么别的原因,反正这次他答应了。
但是与之前不同,他准备「拖家带口」带着我一起去。
「在那边你可能会十分辛苦。」
周鄞提前和我打预防针,「那边的条件可能还不如这边,极有可能比现在还恶劣。」
「我知道。」
「深圳我也没去过,万一你到时候……」
「有完没完了。」我把行李往地上一扔,「周鄞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
周鄞软了下来,「我是怕你受委屈。」
「我也不傻,我才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我说完周鄞看了我好久,良久才说了句,「你还不傻?全天下没有人比你更傻了。」
我和周鄞出发的时候,包租婆也来了。
她当初伤得比我重,足足躺了三个月才康复。
「你们放心吧,老太太这块我照顾着。」
我正感动,就听见包租婆继续说,「记得按时给我打钱就行。」
害。
果然。
我咧了咧嘴,使劲儿朝包租婆挥了挥手,「罗姐,我会想你的,你也得记得想我。」
「拉到,我才不想。我巴不得你赶紧走,到时候精油服务的钱全落我一人口袋里头了。赶紧检票去,没人惦记你。」
包租婆推搡我跟周鄞进检票口,进门前我回头,瞧见包租婆自己在那边摸了摸眼泪。
包租婆才是骗人精。
绿皮火车缓缓向前移动。
等待我们的是一片未知的旅程。
但我和周鄞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我知道此番南下,我们都会有光明的未来。
「其实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
我抬头看向周鄞,「你为什么在最开始愿意帮我,还同意带我回家?」
周鄞对我很好。
好到我甚至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我。
总不会是当年勒索我的时候,被我惊天的美貌吸引了吧!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从我记事以来我就反复做一个梦。」
「梦里是已经年迈的我,和我不停说着一句话。他说,『如果你在 20 岁那一年见到了我的妻子,请帮我照顾好她。』遇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就是那个人。」
我又想到了坐在办公室那个孤寂的背影。
握紧周鄞的右手。
视线缓缓移到窗外。
外面是大片大片的农田。
绿油油,充满生机。
还会再见的吧?
我想。
20 年后,我还会遇到年轻不在的周鄞。
只是那时候他早就是我的丈夫。
我和他一起成长,再一起变老。
我们说好了,这一次,谁也不准缺席。备案号:YXX1Mbx80EZFd56eyxosRgR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