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专栏《奇葩人渣惩罚者》
我妹在一次深海潜水中，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五年后，她突然出现。
要我把她的男朋友还给她。
可是，她口中的男朋友，现在是我的老公。
1
我打开门的那一刻，以为出现了幻觉。
林若安语气惊慌，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林南汐，昨天深潜要了我半条命，我快被吓死了。」
我仓皇地退了两步。
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已经消失了五年的妹妹。
五年前，她在游玩出发之前，还不忘打电话威胁我。
「林南汐，我走了哦，希望回来之后，能看到你买给我的新手机，不然，我就不让我妈给你生活费。」
没想到，那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林若安从小喜欢极限挑战，最喜欢潜水。
据她同行的玩伴告诉我们，那天，下潜至 25 米的时候，其他伙伴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只她一人，还在往下潜。
直到时间越来越久，同行人员才察觉不对劲，立刻报警。
熟悉地形的当地村民告诉我们，那里的水潭连着地下暗河，深不见底。
搜救队潜到 170 米的深度，仍未找到蛛丝马迹。
氧气罐能用的时间有限，没有人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没戏了。
只有我爸妈不放弃，继续搜救了一个星期后，才无奈地打道回府。
2
林若安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做出这副表情。
疑惑地问：「林南汐，你见鬼了？爸妈呢？」
可不是见鬼了吗？
话刚落地，王少禹从卧室出来，嗓音带着点儿刚起床的慵懒与喑哑。
「大清早谁呀？」
王少禹的脚步，在看见林若安时戛然而止。
林若安没管站在一边的我，几步扑过去，揽着王少禹的胳膊。
「少禹哥哥，我快吓死了，头一次潜水感觉害怕，我被围在一个奇怪的圈里，一直奋力往地上游，才得以脱身。」
王少禹面色紧绷，手脚僵硬。
想他见过大世面的人，此时都害怕了吧。
好半天，他才说：「林若安，你先撒手。」
林若安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异常。
她狐疑的目光，在我们两人身上来回巡视。
好久才说：「林南汐，怎么回事？你那是什么表情？你怎么不说话？」
我走过去，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的皮肤。
温热，紧致。
一切正常。
和五年前一模一样，甚至皮肤更好了一些。
不像我，眼角已经出现了细纹。
她只是在海底游了一圈回来。
可我们，却已经过去了五年的时光。
3
没等我想好怎么和她说这件事，我爸妈回来了。
一进门，看见林若安，当场愣在原地。
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我妈眼里全是思念与惊喜。
她过去将林若安一把揽在怀里。
「妈妈的儿啊，妈就知道你没死。」
我爸一把推开我，扑过去把两人抱着。
「爸爸的开心果果，爸妈好想你啊，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又在一起了。」
我垂着眼，反复地咀嚼「一家三口」这几个字，心里蓦然一痛。
明明她不在之后，爸妈还能把我放在眼里。
此时，倒是我多余了。
我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手指紧紧地攥着。
五分钟的重逢大戏过后，林若安才彻底地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
一家三口坐在沙发里，开始讲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若安听完事情的经过，知道这已经是五年后，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
「爸妈，我真的只是在那道暗流的漩涡里，多游了一会儿，怎么会这样啊？」
她说着，竟然害怕得哭了起来。
我妈心疼地过去给她擦泪，轻声地安慰。
「宝贝儿，你想想，我们都老了五岁，只有你还青春靓丽，你该高兴不是吗？」
我爸更是直接夸赞：「属我的开心果儿最漂亮，你瞧瞧林南汐，28 岁的人了，眼角都有了皱纹。」
他们终于想起了我的存在。
可凭什么非得一拉一踩？
我爸说完，回头看我一眼，立刻冷了脸。
「站那干什么？还不过来安慰安慰你妹妹？你是不是就盼望她真的再也回不来？真恶毒，丧良心的东西。」
我都多久没听见我爸妈这样说话了。
似乎是在林若安失踪之后，就再也没有听到。
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像正常人一样地生活了。
可为什么，为什么林若安一出现，就要将我弃如敝屣？
4
我和林若安，是异卵双胞胎。
不光长得不像，性格更是两个极端。
林若安活泼可爱，爱热闹，喜欢极限运动，尤其喜欢潜水。
是家里调节氛围，被捧在掌心骄纵的小公主。
而我，恐高、喜静、不爱说话。
尤其不笑的时候，总被人误以为是在生气，摆着臭脸。
林若安从小就不喜欢我，她在我爸妈面前哭诉：「姐姐每天在我眼前哭丧着脸，我都不知道哪里惹到了她。」
「姐姐总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她是不是不喜欢我？」
我爸妈恨铁不成钢，很奇怪明明只差几分钟出生，为什么性格却天差地别。
我爸打击我：「瞧你那个作死的样子，成天死气沉沉，真晦气。」
我妈上来拿食指怼我额头，一边怼一边说：「你怎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是不是在心里憋着坏呢？其实就你这样的人，才心狠手辣，毒着呢。」
他们似乎，想从我脸上看我伤心或者愤怒。
但很可惜的是，我没有。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没有。
我只是记得在更小的时候，家里如果煎了两个鸡蛋，另一个绝对轮不到我头上来。
如果晚饭是稀粥，妹妹的是粥，那我的一定是汤。
炖的是肉，先把肉给妹妹扒下来，看她吃饱了，才会给我啃骨头。
明明别人家的双胞胎，都是一模一样的衣服。
而我和林若安，从来都是我穿她穿旧的衣服。
穿她看不上的、不喜欢的。
我当然伤心啊，我嫉妒，我愤怒。
凭什么啊！凭什么一母生，却是不同的对待！
我眼眶通红，死死地盯着我爸妈，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吓得林若安扑在我爸妈身后，瑟瑟发抖：「爸妈，林南汐疯了吧，你看她，是想杀了我们一家三口吗？」
我爸看我一眼，冷笑一声，提起一旁的拖布，一下一下地抽在我身上。
「我让你瞪人，我让你小小年纪嫉妒心强，我让你攀比！」
我妈没有帮我说话，她只是看着。
看着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父亲，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碾压亲生女儿。
自那之后，我再也不敢情绪外露，再也不会多说一句无用的话。
5
林若安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将捉弄我变成她的兴趣和爱好。
将我的被子放在垃圾桶里熏，臭了再提回来放我床上，告诉爸妈。
「为什么林南汐会这么臭？像是从骨头里散发出的味道。」
我爸妈一脸嫌恶，三个人都离我远远的。
我妈扔给我一个盆，放在院子里，要我自己去把被子洗干净。
要不是怕把林若安熏到，他们估计都不会管我的被子是不是臭。
林若安嘴甜，会来事儿。
她和所有的同学打成一片，男的女的，无一不喜欢她。
而我，总是一人萧条地晃荡在校园里，如果不是走路有些脚步声，别人会以为那是一抹孤魂。
她恃宠而骄，越来越肆无忌惮。
将我刚做完的作业撕烂，然后在第二天，全班人的面，看班主任怎么讨伐我。
那时候，老师还会拿板子打手。
一下一下地抽红我的手心，厉声地呵斥：「林南汐，你不光闷，你还懒。」
这种事情出得多了，我就反驳了一次。
「老师，我做了作业，是林若安把我作业本撕了。」
老师拧眉，又狠狠地将板子用力地抽在我手心。
「你唯一的优点就是话少，这回还顶嘴带撒谎，林若安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忍心诬陷她呢？你是不是嫉妒她？」
你看，没人信的。
6
但凡我只要表现得很气愤，家里任何人就会加倍地让我痛苦。
我不辩驳了，不较真了。
所以，后来，我更不在意那些是是非非。
有什么所谓呢？
林若安之前扬着高傲的头颅，讽刺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特别对。
「林南汐，你天生就是扫把星，天生没人疼、没人爱，天生惹人厌恶。所以，就连爸妈都不喜欢你，这世上，再不会有人爱你、对你好。」
我从没有问过我爸妈，为什么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怀有那么大的恶意？
我再也不会期待，得到这世间上任何一个人的爱。
我默默地接受身边人给予我的一切。
也许因为我从小性格孤僻的缘故，还缺爱。
他们常常说我天性凉薄，冷漠无情。
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说我薄情寡义，没有真心。
说得多了，我就明白了，我就是一个这样的人。
就像此时，他们坐在一起，说着明明关于我的话题。
将本是属于我的一切，都要重新夺回去给了林若安，我的内心，好像都没什么起伏。
7
林若安没管我妈的怒气，只是疑惑地问我妈：「妈，王少禹今天怎么会在这里？」
我妈眼尖地惊慌了一瞬，我爸反应快，起身将王少禹拉在林若安身边。
「哦，少禹在你出事后，不放心我们，经常过来看看我和你妈。你今天回来了，我们刚好定个时间，给你和少禹办个订婚宴。」
说完，我爸视线转向我。
「林南汐，你说是吗？」
……
可是，王少禹已经结婚五年了啊。
我才是王少禹的妻子。
8
王少禹和林若安，本就是一对。
他是我爸妈寻找好的优质贵婿。
家世背景不简单。
家底丰厚不说，和林家旗鼓相当。
双方但凡联姻，利益链条将越缠越紧，还会越来越粗。
简直绝配。
林若安失联一个月后，王家找上门了。
离订婚日子越来越近，可林若安却生死不明。
没办法，我爸妈只能无奈地让我顶上林若安的位置，嫁给了王少禹。
王少禹对此事默不作声，和我一样，接受了一切。
反正对于他来说，娶谁不是娶。
自从我和王少禹结婚后，他们许是害怕我们家庭疏离的关系，遭人诟病。
对我的态度起了变化。
偶尔也能给我个笑脸。
后来，日积累月下来，我们也算一堂和气。
我和王少禹偶尔一起回来待一晚上，我还能陪着他们聊一聊。
一派祥和之下，所有的一切，都在今天的此时，戛然而止。
我站在他们一家三口。
哦，不对，现在是一家四口的对立面。
看着我妈咄咄逼人的嘴巴一开一合地继续问我。
「问你话呢，小宝和少禹的订婚日子，就定在明天怎么样？」
她的视线冷冰冰地盯着我，眼里是明晃晃的警示意味。
叫我别乱说话。
叫我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内心一时有些恍然，悲愤大于心寒，竟然嘲讽地嗤笑出声。
刚想说话，王少禹突然不紧不慢地向我走来。
那双狭长的眼眸淡淡地扫了我一眼，而后拉过我的手。
一向置身事外的人，竟然和我站在了一面，手指轻滑过我手心。
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怎么？岳父岳母这是忘记我和林南汐，已经结婚五年了吗？」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是王少禹会说出的话。
但凡了解他的人，谁人不知，王少禹是个不揽事儿的主。
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像当初的婚姻一样，我们只是走了个过程，仓促地办了婚礼。
不怪我爸妈会在他面前，直接提议给他换个妻子，因为他平时，从来不会反驳，听之任之。
就连家里的保姆，都是我爸妈为了能更好地操控我们的婚姻，专门选择的人。
此时他能做出这样的反应，我也不会妄想以为，他是为给我伸张正义。
我下意识地想挣脱王少禹的手，怕他憋着什么大招，想置我于死地。
林若安突然尖叫着飞扑在我身前，没等反应过来，她一巴掌，甩得又急又厉。
「贱人，我是你亲妹妹，你竟然趁我不在，勾引我的未婚夫，还嫁给了他？」
9
脸颊刺痛。
头被扇向王少禹那一面，我眼见他握紧了拳头，响亮的耳光又还给了林若安。
掌风急速又厚力。
林若安倒在地上，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爸妈惊呼一声，扑过去扶着林若安。
「宝贝，你有没有事？」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我痴呆站在原地。
打死我都想不到，王少禹会给我出气，打了林若安。
王少禹没再看地上的那三个人。
他只是垂首，指尖轻划过我脸颊，将我遮挡着面容的头发勾在耳后。
漆黑的眸子，在看到我脸颊的那一刻，晦暗不明，像是压抑着什么。
极轻地问了我一句：「疼不疼？」
我蹙眉，后退一步：「没事，不用放心上。」
得到我的答案后，王少禹拉着我就走。
身后是我爸妈不可置信的嘶吼。
「王少禹，你往哪儿走？你竟然敢打安安？你给我站住。」
他就那么不声不响、不言不语，紧攥着我的手，扬长而去。
10
王少禹这个人，极其自律。
婚后这五年里，他每天早晨六点起床跑步，雷打不动。
每天在晚饭两小时后，阅读大概一到两个小时的时间。
就连床笫之事，都是固定在每天夜晚十点。
从没有一次，失控脱缰。
有时候想想，我们之间挺相像的。
对待事情，不违背、不忤逆。
所以我清楚地知道，他和我一样，在这段婚姻里，没有多余深厚的感情。
我以为他这样鲜明的秉性，我足够了解他。
一直以来，我们也都不会触碰彼此的逆鳞，相处得也算舒适。
可今天这个事，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洗澡之后，我率先躺在床上。
没过几分钟，门「咯吱」一声，王少禹进来了。
我心下一紧，抬手看了看表。
九点五十。
便顺势往一旁挪了一挪。
没承想，他只是安静地躺在一边，没过一会儿，呼吸平稳了。
我蹙眉，坐卧不安。
这种陌生的情绪主导了我，令我一夜不安眠。
11
晨醒时，是被闷捂，喘不过气憋醒的。
睁眼才发现。
不知何时，王少禹的一只胳膊，紧箍着我头部。
我一时愣怔了好久。
这是我们婚后五年来，头一次同床共枕，安稳地睡了一夜。
以前一直是分居。
事后，他会毫无留恋地回他的卧室。
许是我真的是个天性凉薄之人，不适合过群居生活。
当这种被陌生情绪侵占内心思绪，让我特别不安。
明明这五年里，我们之间互不干扰，可同时又能解决生理需求，本是人生一大幸事。
可他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一道低哑、慵懒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想什么呢？」
我抬眼，将他胳膊放下去。
「王少禹，你喜欢我？」
王少禹的眉眼，长得很凌厉，刀锋眉，细长的丹凤眼。
看人的时候，无端地给人一种威慑力。
可他此时，却说：「你是我老婆，不喜欢你喜欢谁？」
心跳一瞬间乱了节奏。
我不知道他这个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是日积月累情感的堆积，还是动心动情的男欢女爱。
12
早晨的一幕，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我连早饭都没有吃，直接去上班了。
同事各自忙碌，没有人注意到我。
他们互相打闹，互相聊着八卦，更不会叫我一同参与。
我缩在角落，内心平静且安稳。
还是这样比较适合我。
那种被慌乱搅动的不安，实在不是我能主导得了的。
下班后，办公室的同事陆陆续续地走光。
不会有人察觉我的反常。
记得初来时，有同事想与我交好，但没过几天，她们都不再和我说话。
许是我的做法实在冷漠无情吧。
直坐到王少禹打来了电话。
我拿着手机，看屏幕上的名字，实在稀奇。
接通后，王少禹一贯的清冷音调，柔声地问我。
「你准备在办公室坐到什么时候？」
我四处张望，怀疑他是不是在我身上安装了定位？
还没想到回什么，他又来一句：「下来，地下一层。」
下了电梯，开门就是王少禹，我还处在晕晕乎乎的状态。
他扫了我一眼，蹙眉：「外套呢？」
愣怔回神，才发现，刚才一时慌乱，走得着急，外套忘记穿了。
「哦，忘了，我上去拿。」
王少禹一把拉住我，手指不知无意还是什么，擦过我耳畔，不轻不重的一下。
「平时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呆？」
？？？
他脱下身上的大衣，搭我身上，裹着我往车边走。
我挣扎了一下，被无视，索性由着他。
只有我自己知道，心跳再次失常。
13
回到了家，开门后，王少禹几不可闻地蹙了蹙眉头。
我站在原地，无奈地叹息一声。
我爸妈站在门口。
见我和王少禹一起进门，脸上僵了一瞬。
是的，他们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放弃。
「你们回来了啊，快进来，刘阿姨今天做了好些你们爱吃的菜。」
王少禹只抬眸瞥了一眼，默不作声地换鞋进门，没和我妈搭话。
我更不知道说什么，低头换鞋。
我爸妈不气馁，跟在王少禹身后，找话题。
餐中，林若安也发挥本性，调节气氛。
和王少禹说话：「少禹哥，昨天是我冲动了，对不起，我向我姐道歉。」
她举起杯，说是给我道歉，却对着王少禹说话。
说完干了一杯白酒。
王少禹不作声，竟然顺手给我夹了一筷子鱼，还低声地嘱咐我：「慢些吃，小心鱼刺。」
我受宠若惊，又不敢不吃，慢吞吞地嗦。
林若安有些尴尬，开始和我爸妈一唱一和。
无非就是让王少禹不要介怀，我们一家人，平时关系特别好。
昨晚只是一时冲动，万事好商量。
但王少禹奇了怪了，一晚上愣是埋头吃饭，没多说一个字。
就这么挨到餐后，王少禹习惯性地进了书房。
我爸妈在客厅和我说话。
林若安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妈冷着脸：「林南汐，你挺让我失望的。」
我无语，索性不搭话，听她说。
「当初让你嫁给王少禹，是因为你妹妹有了意外，既然现在妹妹回来了，你为什么要鸠占鹊巢，还要在你妹妹面前秀恩爱？」
我不理解，我什么时候秀恩爱了？
「妈，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你顶什么嘴？你妈还没说完。」
我爸吼了一句，我妈满意地继续。
「妹妹走了五年，五年啊，你享受的一切，都是妹妹让给你的。你从小对妹妹就不好，一直看不惯她，一直给她摆脸子，既然你偷了妹妹五年，现在就该主动地让位。昨晚少禹的态度，估计就是不适应，以为你是被逼迫，他不自在。如果你主动地和王少禹提离婚，这事儿就好办了，这样对谁都好。」
我的心慢慢地下沉，虽说一直以来都不想辩驳，但被他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重伤，还是心凉一下。
我不信他们看不出来，不是我不喜欢林若安，根本就是她不喜欢我，可为什么？
沉默几秒后，我问她。
「为什么？王少禹和谁结婚不是结？反正你们之间的利益往来又不会断。」
「为什么？」我妈语气非常地不可置信。
仿佛我是个什么白痴，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
「因为安安喜欢王少禹，安安非王少禹不嫁。你以为我是在和商量？我是在通知你。」
也不知道从小就不抱希望的心，此时到底在期待什么。
一直以来的和平，被打破了。
我拒绝了：「从小到大，我一直听你们的，没有反抗过。但这件事，我不同意。除非是王少禹和我主动地提出离婚。」
我爸猛地扑了过来，被我妈拉住，使了个眼色。
14
往卧室走的时候，我都还在想林若安去了哪里。
没过几秒，我的疑惑就解开了。
王少禹提着林若安的头发，就那么从地上拖着走。
林若安尖叫哭泣：「少禹哥哥，你为什么会这样对我？是林南汐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吗？」
我爸妈惊呼一声。
「王少禹，你放手。」
王少禹像丢垃圾那样，顺势将林若安扔开。
还不忘将松开的衬衫纽扣再系回去。
他揉着眉心，彻底地冷了脸，对着我爸妈，正颜厉色：「最后说一遍，我的妻子是林南汐，我从没有想过换一个妻子，希望你们明白。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林若安一直哭，下半身的衣服已经乱了，我竟然看见了一个开封的计生用品掉了出来。
简直伤风败俗。
我以为我爸妈只是不喜欢我，只是在对我这件事上，不讲道理。
没想到，为了他们的宝贝小女儿，能这么无下限，连这么龌龊、这么丢面儿的事情，都能想得出来。
两女同侍一夫，这事这么容易接受吗？
王少禹几步过去，亲自开门送客。
「下次再来，还是告知一下主家比较好。既然你们和南汐不亲近，我和你们自然没什么好说的，慢走不送了。」
我爸脸红脖子粗，冲过去一巴掌扇在王少禹脸上：「我看你是猖狂久了，一时分不清大小王是谁了。王少禹，我不只是你的岳父，我还是你爸妈的合作伙伴，没了我们林氏企业，你们王家算个屁！」
王少禹扯了扯唇，抬手优雅地擦了下嘴角。
「那我倒是小看你们了，不然，你们和南汐断绝关系，咱们试一试，我王家是不是就破家败产了？」
言下之意，既然你们不想合作，不如直接和我断绝父子关系。
合作终止，王少禹并没有在怕的，王家还是照样生意畅旺。
我一个激灵。
从内而外升腾起的陌生情绪，令我胸膛狂热。
我爸还想说什么，王少禹不奉陪了。
他转身拉着我往楼上走，不忘回头赶人。
「送客，我们夫妻休息的时间到了。」
身后，林若安嘶吼了一声：「少禹哥。」
王少禹连头都没回一下。
15
直走到卧室门口，我才察觉王少禹脚步有些虚浮。
他将我拉进卧室门，一步一步地抵在床边，连灯都没有开。
窗外的月光，将屋内的情景朦胧地映照着。
勾勒出的身影和窸窣的声音，将气氛点燃。
耳畔的呼吸有些粗重。
好像有了什么东西，破土而出。
晕睡过去时，王少禹低哑的声音还回荡在我耳畔。
「南汐，别害怕，你可以试着相信我，试着去爱我。」
晨醒时，阳光透过缝隙散落在屋子里。
昨晚的种种一幕幕地来回在脑子里盘旋。
睡着之后，中途被王少禹打电话的声音吵醒。
他已经将声音压到很低，但我睡眠浅，稍有一点动静就会醒。
他也不知是在和谁打电话。
「给我把那家人盯死了，尤其刚回来的那位。是不是我平时太纵容他们了，竟然敢给我下药？还有，保护好我老婆，少一根头发，唯你是问。」
我从没有受过谁的保护，更没有期待过得到别人的保护。
内心早已动荡不堪，可又有什么东西生生地压制了这些情绪。
我起身，捂着心口，感受那些陌生的、令我恐慌的情绪。
王少禹突然推门而入，进来直直地盯着我，本是面无表情的人，突然蹙眉疾走地两步，蹲在我身前。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我哽了一下，手不自主地抚上他脸颊。
「王少禹，你会离开我吗？」
那张平时凌厉的面容，此时格外的柔和。
他一手将我揽过去，郑重地宣誓一般。
「不会，你是我认定的人，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们从没有这样说过话，五年来，我们泾渭分明。
林若安的归来，将一切打乱，我明明那么的无奈，可此时，我心里竟然感觉有些雀跃。
原来，这就是被人珍视的感觉。
王少禹鼻尖蹭过来，自上而下。
轻啄了一下嘴角。
大片大片的花海中，好似放起了烟花，绚烂璀璨。
我，真的可以爱吗？
16
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
我和王少禹的关系突飞猛进。
公司提早下班，我买了一捧玫瑰花，打开手机找王少禹的微信。
页面一片空白，我好笑地摇了摇头。
想了好久，小心翼翼地拍了张玫瑰花的照片发给他。
「王先生，花很漂亮，送给最帅气的你，我马上回去，等我哦。」
我发过去的同时，王少禹竟然发来一条。
看信息的内容时，身边走过的同事突然拍了我一下。
「林南汐，你竟然会笑？我以前一直以为你笑肌有问题。」
我狐疑地拿起手机，屏幕里的我，满面春风。
王少禹发来微信：「下班后，海青花园，不见不散。」
五年来，这是我们头一次单独地约饭。
我打车赶去时，已经有人开始下山了。
刚走到饭店门口，身后有人拍了拍我肩膀。
回头一看，林若安笑着看我，一反常态地说。
「姐，你来了，等你很久了。」
我蹙眉，后退一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林若安挑了下眉头：「姐，王少禹让我给你道歉，我就过来了啊。」
林若安挽着我胳膊，往饭店里拉。
「行了，我想清楚了，不会再打王少禹的主意了。」
说完，反应过来，立马改口：「不是，是姐夫。」
她低头看了看我手里的花，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坐在椅子上，递给我菜单，拿了杯果汁给我。
「姐，点了你最喜欢的口水鸡，快吃吧。」
口水鸡，是我最喜欢吃的一道菜。
她一直都知道，故意和我爸妈要这道菜。
她说这是姐姐爱吃的菜。
我以为她良心发现。
可林若安却故意让口水鸡出现在我面前，又故意让这个菜，吃不到我嘴里。
我不想说话，只沉默地看她。
可没过一会儿，头昏昏沉沉。
火红的玫瑰花掉落在地，感觉有问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17
冷意从头到脚钻进骨缝，风声嘶吼。
我睁眼，光从头顶照下来。
对面有人轻嗤了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
「林南汐，低头看看。」
顺着她的指引，我低头往下看。
顷刻间心跳加速、头晕目眩。
我赤条条地躺在玻璃栈道上，离地面几百米远，身下是若隐若现的丛林。
呼吸好像都停止了，头皮阵阵发麻。
林若安还在说话，言语间全是快意与嘲讽。
「好姐姐，感受怎么样？爽不爽？哈哈哈，你在我眼前蹦跶一天，我就心烦一天，怎么样，现在还不同意和王少禹离婚吗？」
身上的力气，已经抽干。
我一点一点地蜷缩成一团，紧紧地环抱着自己。
听见空洞的声音，轻轻地问出我怎么都想不通的问题。
「为什么林若安？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爸妈知道你这样吗？你是怎么让王少禹同意和我一起吃的饭？」
我想不明白，明明昨天夜里打电话要别人保护我的人，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就相信了林若安？
周身刹那起了一层细小颗粒。
我怎么会这么蠢？
为什么还是会相信这世上真的有人能爱我？
林若安扭曲、疯狂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间格外的恐怖。
「为什么？因为他要报复你啊，他从头到脚喜欢的都是我，等了我足足五年。只有让你爱上他，这样才刺激不是吗？这样才爽快。他让我随意地折腾，死了都没事，哈哈哈。」
我绝望之下，抬眼无意扫在林若安脸上，刹那愣怔。
那张明艳动人的脸颊，此时已经年老色衰。
皱纹爬满脸颊，因为尤为丰富的面部表情，而显得格外的惊悚骇惧。
她自己没发觉，朝我逼近几步，在我脸上左右开弓。
口腔里霎时充斥一股子铁锈味。
「林南汐，我讨厌你，讨厌你将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皮肉拍打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下，尤为响亮。
「讨厌你自恃清高，讨厌你明明什么话都不说，还是有好多人男生喜欢你。讨厌你喜欢的东西不说出来，闷在心里，讨厌你不争不抢，爸妈却还是想着你，想把好东西送给你。」
最后一下，她拿着刀子抵在我脖颈。
我连头都抬不起来。
心理与生理上的疼痛与恐惧，让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也好，死了也好。
那就再也不用受到伤害了。
本来这世上，就没人爱我。
可林若安却放开我，从包里拿出一个相机。
疯了一般地一边笑，一边拍摄，嘴里念叨。
「你说，我把这些发在网络上，会是什么效果？」
闪光灯一下一下，我脑袋刺痛，天旋地转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18
再次醒来时，鼻腔里充斥消毒水的味道，我睁眼，对上王少禹疲惫、绝望的双眼。
那双眼睛眼眶通红，似乎好久没睡。
对视的那一瞬间，我心脏像是被刀劈了一下，疼痛难忍。
他连忙起身：「南汐，你怎么样？哪里难受？」
鼻尖泛酸，我轻声地开口：「王少禹，如你所愿，我们离婚吧。」
他整个人呆滞在原地，就那么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凑近轻触我嘴角。
「想都别想，林南汐。我不会和你离婚，你的一切都由我负责，你受了欺负，我十倍地替你讨回来，昨晚的一切，事先我都不知道。是我没早早地将刘姨赶出去，才让她有机可乘。不管林若安和你说了什么，你都别信，信我，相信我可以吗？」
他红着眼眶，紧紧地盯着我，抵着我额头。
「难受了，哭出来，你哭出来。」
我眼眶酸胀，无声地嘶吼。
双手被他紧紧地抓着，他还在我耳畔喃喃细语：「南汐，我看见了你发给我的微信，看见了那束玫瑰花，我很喜欢，非常喜欢。对不起，还有，我爱你。你发泄出来，有什么都冲我来，你哭出来。」
脖颈间突然感觉有些湿意。
他抓着我双手的手，似乎比我抖得厉害。
我真的，还可以相信他吗？
王少禹被我公婆劝走了，让他去解决正事。
还嫌他总是我在面前哭哭啼啼的，影响我病情的恢复。
他们想自己亲自在我身边守着。
我不自在，好像被我公公看出来了，又给我请了护工。
走前嘱咐我好好地休息，一切都有他们在。
走时，我没忍住，问。
「林若安呢？我爸妈呢？」
我婆婆走过来，想抓我手，看了下我的表情后，又缩了回去。
「林若安的脸，怕是恢复不了了。刚好你爸认识非正常人类研究中心的主任，就把她送了过去。」
「至于你爸妈，」她微妙地停顿了一下：「你别操心这些了，一切有我们在。」
我垂着眼，点了下头。
我父母，只要不是死了，我倒是很愿意此生不相见。
19
王少禹每晚都去医院陪着我，住了三天，出院了。
出院后，我公婆，我们一家人一起吃了个饭，只有我们四个人。
饭桌上，一句没提我家人。
王少禹找了心理医生每周做上门辅助治疗。
每回结束，医生都告诉我，挺好的。
可每次，医生总是和王少禹单独地聊很久。
我过问王少禹，他说：「别瞎想，我们是老朋友，聊的都是些和你没关系的内容。」
在那之后，我从新闻上了解到，我爸的公司破产了。
王家和林家解除了合作关系。
一个炎热的午后，我在王少禹电脑上发了几个邮件。
发完发现他 C 盘里有个文件夹，命名是我的名字。
好奇使然下，我点开了。
是个视频文件。
刚一打开，就令我一阵愕然。
视频里，林若安被王少禹掐着脖子，用力地按向一个深水潭。
就那么几个来回，林若安已经气若游丝。
她一张脸上，爬满了皱纹，可奇怪的是，除了脸部皮肤，露出的手臂与手，都还保持着年轻的紧致。
她断断续续地求饶。
「对不起，求求你了，原谅我吧，对不起，求求你了，原谅我吧。」
就这么两句话，来来回回地反复。
之前在水里畅游的女孩，此时却一脸的惊骇。
王少禹没有一丝犹豫，再一次将她按在水里。
视频里传出我爸妈的讨饶声。
「少禹，看在南汐的面子，原谅安安好吗？求求你了，南汐一贯大方又懂事，她会理解安安的这些行为，安安只是太爱你了，她错过你五年啊，你能不能理解她？」
王少禹突然疯狂，回头不知道扔了手里的什么东西，「啪」的一声。
「那五年，只要不突破我的底线，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打扰我和南汐的生活，不打扰我好不容易维持来的平衡，我任由你们将刘姨送过来。没想到啊，没想到，一母同生，你们竟然这么狠的心，林若安这个怪物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地送她来我的床上。南汐不是薄情，她是被伤得忘了怎么去爱，是根本不敢奢求被爱。我好不容易将她的戒备心理解除，好不容易让她能够来去自如地将我们的家当成她自己的一小片地方，两天，就用了两天，你们就将一切都毁了，你们该死，你们真的该死。」
画面转到我爸妈那里，我爸妈跪在地上，抱头痛哭。
我爸说：「南汐从小就不喜欢笑，我们给她买了好吃的，她就让林若安告诉我们，她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们买的那些吃的，她大可以直接告诉我们啊，为什么一点儿都不会讨人喜欢？她就那么自大，我们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不悲不喜，她真的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王少禹气笑了，他将林若安的头提出来，拍了拍她的脸。
「哎，你说，你倒是好好地说一说，你姐姐告诉过你，她不喜欢你爸妈的买的那些东西吗？」
林若安已经喘不上气了，闭着眼，嘴唇颤抖。
「我说实话，你能不能放了我，我离你们远远的，好吗？放我一条命好吗？」
王少禹冷嗤了一声：「你先说。」
她说：「没有，她从来没有说过，她巴不得你们买东西给她。我就是单纯地讨厌她，我恨不得她死。所以，我就告诉她。」
林若安疯了，越说越激动，竟然笑了出声：「我就告诉她，这世界上，她就是个怪物，她不会被爱，不配得到爱。在她看来，你们从没有爱过她，从没有买什么东西给她。」
我爸妈不知所措地僵跪在那里，有些茫然。
王少禹咬牙切齿，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从小到大，你才是被偏爱的那个，可也是嫉妒心最强的那个，你诋毁林南汐，你恨她分走了原本可以独属于你一个人的爱。」
他回头看我爸妈：「你们做父母的，可真的是恶心，真的令人发呕。」
王少禹越说越激动，哪还有平时冷静自持的模样。
「她一个人在校园里游荡，她孤独，她被林若安陷害，被林若安组织女生孤立她。任何人进入不了她的内心，任何人男生想和她说话，都被林若安阻止了，这就是你们最爱的小女儿，一个毒妇、一个妒妇。」
说完，他松手，恢复了平时的模样，唤他身后的人。
「拉走，拉去研究室，研究研究她的心脏、她的血、她的身体构造、她的皮肤状况。研究不彻底，别放出来。」
我爸妈任由林若安从身边被拉走，一声一声地呼唤，换不回我爸妈的游魂。
20
我呆坐在书房里，捂着嘴看完一切。
视线一转，看到一张照片。
那是王少禹穿着学士服拍的一张毕业照。
有意思的是，在他身后不远处，我就坐在台阶上，一个人望着远方。
而他的视线，望着我。
我抱着照片，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保姆上来喊我：「太太，吃饭了，先生的车也进院子了。」
我放下照片，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和刚刚进门的王少禹撞了满怀。
他满含深情的眸子，如盈盈秋水般玲珑。
「怎么了这是？是过来接我的吗？」
我踮起脚，蹭了蹭他唇角。
「王少禹，我爱你。」
他微微地愣了下，手臂环住抱起我转了一圈，又扣着我的腰吻了下来。
「我也爱你南汐，一直一直都爱你。」
王少禹番外
1
高二时，我们在教学楼三楼。
楼下是高一。
让我注意到林南汐，是有一次迟到了，站在门口罚站。
趁着讲课没人注意，我下楼上了趟洗手间。
她就站在过道里，瘦高的个子，慵懒地倚着墙，一脚还蹬在墙上。
只是垂着脑袋，看不清样子和神色。
我好奇，出来时故意发出很大的响声，她拧头看过来。
马尾偏向一侧，大大的眼睛里，没什么情绪，只是看着很荒凉。
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学生，她身体里好像藏着一个老者的灵魂。
自那之后，我总是下意识地寻找她的身影。
可她就像被世界抛弃，被人群忽视。
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穿着不合体的衣服、不合脚的鞋。
渐渐地，我听见有一部分男生议论她。
说她有个胞妹，散布谣言，说她脑子有问题，好像是有些痴呆的状况。
可我知道，她不是。
不止我一个人有关注到她。
不止女生喜欢冷酷帅气的男生，男生也一样喜欢清冷、忧郁性子的女生。
有种令人捉摸不透却又好奇上头的感觉。
2
我发现一个问题，所有女生都不喜欢她，可所有男生好像都对她有兴趣。
偏偏她是一个对所有事物都不感兴趣的人。
那样漠视、那样无所谓的态度。
高考后，我上了大学。
可命运很奇怪，将她再一次送来我身边。
她成了我的学妹。
她上学那么久，除了她妹妹明目张胆地辱骂她之外，没人和她说话。
但她好像并不在意。
她头发总是扎成一个马尾。
有女生看不惯她，表白墙里骂她脑子有问题。
我就反击回去，怼回去，让她们闭上臭嘴，管好自己。
她饭卡掉了，我在她身后捡到了。
顺便给她充了钱，大概几千块。
后来几番辗转之下，才还给她。
但她好像并没有发现，还是吃着那些很便宜的饭来充饥。
有一回我实在好奇，周六日，竟然像个变态一般，跟着她们姐妹，回了她的家。
我就是想看看，她到底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
可奇怪的是，她的家庭似乎非常富有。
家门没有关紧，留了一条缝。
家里只有三个人的声音，没有她的。
吃饭的时候，她爸爸讽刺她：「长了张嘴，不会说话，怎么还会吃饭啊？」
她妈妈埋怨她：「这个月怎么花了 800 块？」
她没回应，她妹妹就笑：「林南汐谈男朋友了，800 块哪够花？」
我听见「啪」的一声响，他爸的声音传出来：「臭娘们儿，这么小就知道勾引男人？学学你妹妹。」
我简直不可思议，这就是她的家人吗？
这是什么家人？
3
真正有交集，是在西校区的食堂里。
她的妹妹在她转身的时候，给她碗里倒了很多辣椒和醋。
我就在后座，气愤得直接站起身。
「你干吗？你倒那么多醋和辣椒，她还怎么吃？」
那女孩委屈地看我，楚楚可怜地说：「可是，她就是喜欢这么吃啊。」
林南汐抬头看了我一眼，皱眉搅了搅面后，转身面无表情地倒在了剩饭桶里。
可我看见她藏在一侧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嘴唇苍白，没有血色。
林若安拿着手机在身后录屏。
「林南汐，你为什么要浪费东西？爸妈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头一次觉得一个女生那么可恶、那么讨厌。
我反感她假模假样的笑，反感她的一切动作。
所以我爸妈说，我的订婚对象是林若安的时候，我毫不留情地拒绝。
可林若安总跑过来，叫我少禹哥哥。
她装作纯真、不谙世事的样子，令人作呕。
在富有的家庭，生养出这么恶毒的女儿，除非我死了，才能让她有机可乘。
我爸妈没办法，但也一直在拖着林家，没有正面拒绝。
直等到我听说林若安出事了，才侧面暗示我爸妈，我同意和林家的女儿结婚，他们才上门订了这门亲事。
是的，我突然很想让她在我的庇佑下生活，让她可以开心起来。
让她见证这世上，是有好人的。
林南汐就像上天送我的礼物。
她的存在，和家里的家具、家电混成一体。
犹如空气，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我知道，她不自在，小心翼翼。
甚至在好几次半夜经过她的房间，听见她在梦里大喊大叫，甚至大声地哭泣。
她生病了。
4
我带着心理医生和她一起吃饭，才知道她有严重的社交障碍和重度抑郁症。
我给她足够的空间，把自己和她变成一样的人。
我尽量地让她把这里当成唯一的家，让她舒适自在。
五年里，我们各自生活，却又缺一不可。
我渗透在她生活里，渗透在她身体里，甚至渗透进入她的心里。
她无知无觉，渐渐地，也能偶尔和我说几句话。
他的爸妈，并不知道我知道他们的品行。
他们什么样子，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可他们倒是愿意陪着南汐和我演戏，只要对南汐好，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五年后，林若安没有死，反而变成了怪物，突然出现。
她爸妈以为我好拿捏，以为我是一颗软柿子。
真是可笑至极。
但凡在南汐这件事上破了我的底线，我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五年前不能光明正大地替南汐报复回去，五年后，我终于能够出口恶气。
可我就是没想到，家里的保姆刘姨，竟然真的敢动我的东西。
偷溜进我书房，在我电脑挂着的微信里，和南汐发假微信。
等保护南汐的人，告诉我南汐出事了，我直接将她送去局子里。
我让南汐陷入危险，我恨透了我自己。
林若安被送去研究去了。
我告诉我爸妈，南汐从小到大受到的折磨，我告诉他们，我爱南汐。
我爸妈心疼她们的儿媳，心疼她生病。
我爸是个好父亲，没听过这样的事情。
他势必让林家在生意场上受挫，联合其他客户，打压林氏企业。
不过半年，林家倒了。
老两口在我告知他们事情的真相时，就受不了了。
更别说生意场上吃了亏，一夜之间痴痴呆呆。
之后上门找过我和南汐，但我早带着她换了一个房子。
我只希望，他们一辈子不要打扰我和林南汐的生活。
她从前吃的那些苦，我都会补偿给她。
我会往后余生，将所有伤痛都从她身心中抹去。
她会在爱里，优雅地老去。
5
做你贫瘠世界里的光。
换你余生不荒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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