耐撕的我

出自专栏《半岛铁盒:消失的情书》

室友把我的私人照发到校园网上,想让我社死。

但她并不知道,这些照片早就被我换了。

而我做这一切,就是为了引她出洞,再手撕绿茶……

1.

我的私人照被人挂在了学校表白墙上。

照片底下清一色的辱骂:

「许灿灿好恶心,这种照片也敢给别人发。」

「还叫什么许灿灿,干脆叫许烂烂得了。」

「没想到高材生私下这么会玩,唉,可怜的是她男朋友肖河,摊上这么个玩意儿,现在被老天爷追着戴帽子。」

一夜之间,我从专业第一的高材生,变成了不知廉耻的烂人。

我发抖、抽噎地把手机砸到地上,疯狂地用脚踩它。

就好像手机坏了,流言也就消失了。

可是,流言早就传遍学校了。

辅导员怕我做傻事,连忙来寝室安慰我。

看到我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的眼眶也有些湿润。

「灿灿,老师知道这些照片是被人恶意偷拍的,老师也相信你是个好姑娘,等学校查清楚真相,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她越安慰我,我就越控制不住情绪。

我刚刚才稍微明亮的人生,一下子又暗了。

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不明白,被偷拍是我的错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来抨击我?

辅导员安慰了我很久,等我的情绪稍微稳定了,她才敢问:「灿灿,你记不记得是在哪里被拍下的这些照片?」

我想都没想,坚定地说:「寝室。」

我抹干眼泪,又重复了一遍:「就是在寝室被人拍的。」

辅导员张着嘴,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我们寝室住了四个人,L 是出了名的老好人,C 是软包子,就是借她们十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做这种事。

显然,辅导员心里也有数。

我们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想到了梁子琪。

因为她有前科,她在我们寝室做了无数缺德事。

但她的爸爸是校长……

之前,无论梁子琪做过什么,她都能侥幸逃脱。

不过这次,就算她爸爸是什么大领导,都没用了。

「私密门」事件对我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如果校方不给我个交代,我就不活了!

2.

并不是我故意往梁子琪的身上泼脏水。

在「私密门」事件之前,我在寝室已经历过:「半夜被蛇爬床」「洗发水里被放脱毛膏」「毛巾里被藏针」……

所有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几乎都在我的身上发生过。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梁子琪。

大学开学第一天,梁子琪在寝室说,自己精神衰弱,希望大家能包容她。

本来我挺同情她的,觉得她年纪轻轻就有病,还挺可怜,我能包容就包容呗。

但后来种种事件证明,她根本就不值得我同情。

梁子琪总用「她身体不好」为借口,欺凌室友。

她睡着了,我们不能起。

她起来了,我们不能睡。

只要她在寝室,她就会坚持两「不」原则:「不做人,不要脸。」

仅仅是这样,也就算了。

有一段时间,她迷恋上了在寝室养宠物。

其实她养别的,我也能忍。

可她偏要猎奇——在寝室里养蛇。

从小我就怕蛇,我根本就接受不了。

那蛇朝我吐舌头时,我身上的寒毛全部竖起!我头皮发麻!我人都要没了!

我和另外两个室友极力反对她养蛇。

可她太不要脸了,一遇到事情,就拿精神衰弱来压我们。

她说:「我身体不好,可受不了气,你们要是把我气出个好歹,就做好准备养我下半辈子哦。」

L 和 C 性子软,吵不过她,只好忍气吞声了。

我偏不忍,再忍下去,我就要变成「忍者神龟」了。

我白眼飞到天上去了,对着她就是一顿怼:「你有精神衰弱了不起啊?我还有狂躁症呢,我要是犯病了,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听完后,脸阴得能滴出墨来。

看到她这副表情,我在心底乐开了花:「哼,狗东西,我还治不了你。」

那天过后,我彻底跟她撕破脸了。

只要她发疯,我就怼她。

一次,两次,三次……她发现用「精神衰弱」这招对我没用时,竟然起了报复心理。

晚上,梁子琪趁我睡觉时,往我床上放了一条蛇。

被蛇爬脸是什么感受?

它从我的颈部慢慢地绕过来,边爬边吐舌头,我耳边传来一阵阵「嘶嘶」声。

每传来一阵「嘶嘶」声,就代表它又绕了一圈。

等我彻底清醒、发现这条蛇时,它已经在我的脖子上绕了好几圈,蛇头正好朝着我这边,我跟它刚好对视着……

人恐惧到极点,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完全做不出来反应,就在那一直抖,一直抖。

梁子琪看到我的这副样子,在旁边哈哈大笑,笑到直不起腰。

她得意地把蛇拿了回去后,还警告我:「许灿灿,以后你再敢惹我,我就弄 S 你。」

我被她吓惨了,哇哇爆哭,边哭边吐。

明明我的胃里没什么东西,我却吐了个昏天黑地,直到吐出胆汁酸水。

当时的我哪里知道,她敢这样肆无忌惮,是因为校长是她爸。

第二天,我还傻乎乎地去跟校方举报梁子琪。

我还在美好地想象着——等学校给梁子琪记完大过,再让她从寝室搬走,叫她永远也祸害不了我们。

但我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我噩梦的开始。

3.

我举报梁子琪养蛇的那天,校方装模作样地把她带去谈话了。

她回到寝室后,火气特别大,一进来就狂摔门。

我有点感冒,当时正在倒水泡感冒药,并没有给她眼神。

谁知道她突然冲到我的面前,抢走我刚泡好的感冒药,往我身上一浇。

我完全傻掉了。

我还没有找她算账,她反而倒打一耙:「许灿灿,你好不要脸啊,都大学生了,你还在背后打小报告,跟你做室友,算我倒霉。」

在不认识梁子琪之前,如果碰到这种人,估计我会被气得当场去世。

现在不一样了,跟梁子琪做了半年的室友,我锻炼出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我想得十分透彻——只要我没道德,她就不能道德绑架我。

我根本不带怂的,指着她鼻子咔咔就是一顿暴骂:「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贱的人!你不在寝室养蛇,不故意吓我,我犯得着举报你吗?贱人,你要是觉得倒霉,你就搬出去啊!」

人一旦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什么脏话都骂得出来。

这个脸,我也不要了,我今天非打 S 她不可。

我拿起手边的开水瓶,往她脚边一摔,噼里啪啦,开水瓶顿时四分五裂。

我踩着碎渣走过去,抓着她的头发就往墙上按:「你以后再敢欺负我们,你的下场就跟这个开水瓶一样,你懂不懂?」

没想到梁子琪这么弱,我抓她头发的时候,她竟然在发抖。

此时,她浑身上下都是软的,除了那张嘴。

「许灿灿,你完了,我一定会弄 S 你。」

还敢恐吓我?

也不知道谁给她的勇气。

说实话,我们北方的姑娘在打架这方面还没怕过谁。

昨晚我没发挥好,是被蛇吓到了,而不是被她吓到了。

我一边加重力道,一边恐吓回去:「你完了我都不会完,你再敢发疯,我就打 S 你。」

反正她说她精神衰弱,我就说我有狂躁症。

她不要脸,我也不要呗。

我始终相信——只有魔法能打败魔法。

果不其然。

那天过后,梁子琪的宠物蛇再也没有出现在寝室了。

因为我勇敢地反击梁子琪,L 和 C 特别感激我,非要请我吃饭。

L 好奇地问我:「灿灿,梁子琪把开水泼你身上,你怎么不泼回去啊?干吗还要把自己的开水瓶砸坏?」

泼回去?我不敢呀。

如果把梁子琪烫出个好歹来,我没钱给她治病。

谁叫我是个穷学生呢。

其实我心里很明白,穷学生是不该惹事的。

可是别人真的欺负到我头上了,我也不能反击吗?

我只能忍气吞声吗?

我偏不,她不让我好过,她也别想好过。

4.

只能说我的反击还是有用的,梁子琪已经好几天没在我面前蹦跶了。

就在我以为,以后她会夹着尾巴做人时,辅导员突然找我谈话了。

她说:「许灿灿,校方认为你的思想政治不合格,决定取消你的奖学金。」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学校为什么不处分恶贯满盈的梁子琪,反而处罚我?这不公平!」

我感觉天都塌下来了,我实在太崩溃了。

让我想不到的是,更加崩溃的还在后头。一向公正严明的辅导员,竟然让我去跟梁子琪认错。

她正大光明地告诉我:「梁子琪的爸爸是校长,自古以来,民都斗不过 guan,许灿灿,今天你必须去跟她道歉。」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恶心,实在太恶心了!

这就是教育的公平性吗?

这他妈就是公平吗?!

我泪眼婆娑地望着辅导员正前方挂着的字画,《厚德载物》。

我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原来这个「德」等于滥用职权,随意剥夺别人的机会。

辅导员盯着我的眼泪,不悦地皱起眉头:「许灿灿,你别在这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老师让你去道歉那都是为了你好,梁子琪爸爸是校长,你爸爸只是个普通工人,你有什么资格得罪别人?」

看着她谈及我爸时脸上带着的厌恶表情,我真是恨透了。

我恨透了,辅导员不分黑白。

我恨透了,梁子琪仗势欺人。

我恨死她们了。

她们敢这样不就是因为手上有权力吗?

我又不得不承认,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呀!

有了它,校长可以凭着私欲,要求辅导员,滥用职权,随意剥夺我的奖学金。

校长的女儿也可以狗仗人势,欺凌了我一年……

难怪人人都在追逐权力呢。

我也要权力,我要更大的权力!

我要把这些轻视我的人、欺负过我的人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让他们像狗一样跪着向我求饶。

我要践踏他们的自尊心,我要指着他们的鼻子骂,说一些让他们哭的话。

可是,我、我又该怎么得到权力呢?

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名字——肖河。

室友 L 曾在寝室说过,学校有个天之骄子,叫肖河,是北京人,家里两代从 Z。

就连校长都要对他礼让三分。

一个疯狂的念头,开始在我的脑海里盘旋。

我要勾引肖河!

为了在学校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为了顺利毕业,我必须去勾引肖河。

5.

「肖河」这个名字经常出现在 L 和 C 的口中。

每当她们讨论肖河时,总会遭受到梁子琪的白眼。

梁子琪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讽刺着所有人:

「我以为我们寝室就许灿灿一个疯子,没想到你们俩也疯,还敢 yy 肖河。

「你们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不妨告诉你们,我爸爸已经在帮我跟肖河搭线了,用不了几天,我们就在一起了。」

说这话时,她的高傲已经尽数体现了。

L 和 C 被她怼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在了我的身上。

看到她们的举动后,梁子琪笑得捂起了肚子。

她说:「你们还指望许灿灿出头呢?来来来,给你们讲个笑话。」

L 和 C 不敢不服从,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椅子上。

梁子琪夸张地提高声线:「前段时间,学校取消了许灿灿的奖学金,许灿灿竟然在办公室哭得死去活来,跟死了爹似的。」

她又补充:「奖学金才 5000 块钱,这只不过是我一个月的零花钱。你们说说,许灿灿是不是穷疯了?」

我躺在床上,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我就是穷疯了。

我爸妈无权无势,我用的每一分钱都是他们的血汗钱。

我不想让他们那么辛苦,所以我格外地努力学习,我只是想帮他们减轻压力。

我有什么错?

这竟然也成了梁子琪嘲讽我的理由。

也是……换作平常,她嘲讽我,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见 L 和 C 没搭话,梁子琪直接掀开我的被子。

她看到我满眼的泪水后,得意地笑着:「许灿灿,你说,你又哭得这么惨,是不是你爹真死了?」

我死命地攥着拳头,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以后,我一定要让她爹真的「死」定了,让她全家都完蛋!

这些伤害,我一定会通通还回去。

又一个被梁子琪欺凌的夜晚,让我更加坚定了「勾引肖河」这个念头。

勾引肖河之前,我在网上找遍了跟他相关的资料。

难怪别人会说他是天之骄子。

肖河正读大三,他不仅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而且长相出色,气质清冷,就算把他放到娱乐圈,他也属于亮眼的存在。

像他这种男人,肯定有一大堆人追。

我沮丧地按着太阳穴,我又该怎么接近他呢?

我紧抿着唇,继续翻着他的动态。

等等,500 多条动态里,有 3 条动态地址显示在某商圈的一家猫咖。

这看似不起眼,我却觉得我的机会来了!

6.

在猫咖蹲守肖河的第三周,我果然见到肖河了!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肩阔腰窄,从远处走来,不缓不急的,浑身都透着一种别致的斯文。

凭着这张脸,他在哪都是焦点。

我心脏怦怦直跳,除了高考,我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我躲在不起眼的角落,悄悄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对着自己的脸照了好久——

我画了眉毛。

画了精致的眼线。

涂了最温柔的口红。

我身上的连衣裙是新买的,店员说,这像是为我量身定做的。

我穿的高跟鞋也是我所有鞋子里最贵的一双。

我想,我值得拥有一个男人的芳心。

但是,肖河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他单独进了一个房间,我连见都见不到他。

等他等得焦急过头,我只好独自在那逗着猫。

忽然,有一只黏人的猫咪主动过来蹭我。

我蹲下去帮它挠了挠下巴。

几分钟后,我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鞋尖。

这是巴黎世家的限量款,梁子琪在朋友圈说,她最想要这双鞋子,可惜停产了,她买不到。

直觉告诉我,这双鞋的主人是肖河。

我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缓缓抬起头,跟他目光撞上的那一刻,我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也不知是刺激还是恐惧。

我故意把他当成猫友,借此拉近距离。

「它好乖呀,你要不要来摸摸?」我甜甜地邀请他。

肖河散漫地笑了笑,并未拒绝。

等他蹲下撸猫时,小猫咪却非常不配合地躲在了我的身后。

我眨着眼睛,无辜地发出疑问:「它是不是更喜欢我呀?」

肖河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没有说一个字。

总之,有了小猫咪的助攻,我接近他的第一步,格外顺利。

那天过后,我总会有意无意地跟他在各种地方偶遇。

肖河很难不记住我。

但他总是恰到好处地跟我保持距离,冷漠又生疏。

难道他不喜欢傻白甜?

这可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我不甘心,我决定再试探试探。

我们第六次在猫咖相遇时,我手里拿着一杯冰咖啡。

「好冰呀。」

「需要我帮忙吗?」

我软着声音,惊讶开口:「你不怕冰吗?」

「还好。」

我一抬手正好碰到了他的锁骨,我抿着唇,把冻僵的手指按在那里,歪着头问:「你觉得我的手还好吗?真的很冰。」

肖河微不可察地扬起了嘴角。

他直直地盯着我,我的双脸一阵阵发烫。

对视久了,我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而他却始终一言不发。

7.

肖河要回学校的时候,我故意站在门口,装作打不到车。

最后我如愿以偿地坐上了肖河的大 G 后座。

可惜,回学校的这一路,他始终对我不冷不热。

下车后,我便在脑海中不断地复盘,到底是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我快走到寝室门口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串高跟鞋的「哒哒」声。

还没等我回头,一只手猛地从侧面伸过来,紧拽住我的手腕。

我抬眼睨过去,发现是梁子琪。

她想干吗?

我强忍着恶心,任由她带着我走了一段路。

忽然,一个巴掌冷不丁地落到我的脸上,梁子琪大骂道:「许灿灿你贱不贱啊?你是不是在勾引肖河?你为什么从他的车子上下来?」

就她这恶毒的模样,路过的狗看到都想咬她一口!

我摸着火辣辣的右脸,迅速扫了一圈周围,很好,这里没有摄像头。

再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就打我打习惯了!

我气势汹汹地举起手,梁子琪以为我要打回去,她偏着头要躲,我却抓住她的另一只手腕,把她狠狠地撞到墙上。

「嘶……」她叫了一声,吃痛地扶着肩膀。

我的手指快速地插进她的头发,趁她没反应过来,狠狠地一拽,梁子琪往后直仰。

我迅速躲开。

她直接摔在了地上。

梁子琪不顾形象地尖叫着:「许灿灿,你又打我?」

谁叫她人菜瘾又大,打又打不过我,还总来叫嚣,就是欠揍。

我叉着手,不要脸地晃着脑袋:「你有证据吗?我还说你血口喷人呢!」

梁子琪气得牙都要咬碎了:「许灿灿,你等着,你彻底完了。」

她把所有恶毒的话骂完后,习惯性补上一句:「我一定要让你毕不了业。」

等她走远,我发呆地揉着手,安慰自己。

反正已经得罪她很多了,也不差这一次。

只要我搞定肖河,她就拿我没办法了。

哼,到时候我一定让她跪着求我拿毕业证。

就在我准备回寝室时,我突然留意到了一道热烈的注视。

抬眼望过去。

是肖河!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瞬间就挺直了背脊,缓缓地吐出浊气后,我带着最温柔的笑意朝他走近:「肖河。」

肖河挑着眉,也不说话,就这样似笑非笑地注视我。

我吞咽着口水,小心试探:「你怎么来这了?」

他把我带到一个隐蔽的角落,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揽住我,把嘴里的烟尽数喷到我脸上。

我被呛得不敢动。

他又吸了一口烟,反复吐在我脸上,看着我茫然的样子,他笑了笑:「你的咖啡忘拿了。」

完了,完了。

我心脏莫名地跳得厉害,头皮都在发麻,脑子嗡成一片,全身迅速地涌起一层鸡皮疙瘩。

肖河他肯定看到了。

我下意识地扯住他的衬衫,小声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梁子琪……」

「嘘……」肖河的中指挡在了我的嘴唇上,以字句的吐息刮蹭着我的耳廓,「这样的你,更招人。」

看着他眼神里克制的兴奋。

我才反应过来,原来肖河不喜欢傻白甜,他竟然喜欢不受控的危险。

8.

肖河发现我长了獠牙之后,不仅不退缩,还主动约我见面。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不过,这正合我意。

我开始频繁跟肖河约会。

晚上,他把我送到寝室楼下,目送我进去。

我走到一半,突然折返,把他拽到了一个昏暗的角落。

「怎么了?」他漫不经心地问我。

呵,他不是喜欢刺激吗?那就贯彻到底咯。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说:「抱一下,再走。」

肖河散漫一笑,撩拨人的意味格外明显。

他抓住我的胳膊,往前一拽,温热的手掌按在我的背上。

我不受控地哼出了声。

就在这时,他突然吻了过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傻乎乎地瞪圆了眼睛,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按住我的腰,笑得十分轻佻:「抱,可满足不了我。」

这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一时之间,我不免有些恍惚。

难道说,肖河是在变相地承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

还没等我窃喜完,一瓢冷水就往我的身上泼了下来,浇得我浑身冰凉。

梁子琪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她和肖河的自拍照片。

配文是:「给大家介绍一下,肖河(爱心表情)」。

模棱两可的文案,惹得评论区一片八卦:「卧槽,原来肖河的女朋友是你啊?」

她没有解释。

后来,评论区画风全部变成:「天造地设,郎才女貌,恭喜恭喜。」

什么?!

梁子琪跟肖河在一起了?!

我大受震撼,我气得差点就把手机丢出去了。

我用尽手段,好不容易接近了肖河,却被她捷足先登了!

我心中的怒火正在一阵阵地燃烧,我嫉妒到发狂。

梁子琪看到我的表情后,特别得意地走到我面前,像羞辱狗一样羞辱我:

「许灿灿,你看到没?你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的,你这个刁民永远都只配被我踩在脚底下,你就别妄想飞上枝头了。」

我彻底怒了:「张口闭口就是刁民,我看刁的是你。」

她不停地刺激我:

「你就嘴硬吧。

「你那工人爸爸要是知道,他女儿努力奋斗那么多年去改变命运,终于考上了大学。

「但就是拿不到毕业证。

「你的未来依旧一片灰暗。

「你猜他会不会崩溃?」

我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有些颤抖:「你不要用这个威胁我……」

我好恨啊!

我说不下去了,涉及家人,我就说不下去了。

我把自己捂在被窝里,眼泪纷纷而落。

凭什么这个坏女人就可以随便毁掉我的努力?

凭什么她想要什么都这样简单?

就是因为她有个好爹么?!

不!我不甘心!

我不甘心!

就在我最难捱的时候,我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丝清明。

梁子琪不是喜欢肖河吗?她不是喜欢在朋友圈炫耀吗?

校长不是把肖河当成乘龙快婿吗?

既然他们都这么看重肖河。

那我就把肖河抢过来呀!

我当然知道这样不道德。

但我还是要抢!

我就是要恶心死他们所有人。

我要让他们后悔,从一开始,他们就不该惹我!

9.

梁子琪在寝室炫耀说,她今晚不回来了,约了肖河。

我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就在他们约会前夕,我故意上了肖河的车。

肖河看到我后,明显一愣。

他的眼神不像以往热烈,甚至有些不耐。

我心里一跳,就算惶恐,也要关好车门。

我偏头看向他:「肖河,我在梁子琪的朋友圈看到你们的合照了,你们在一起了?」

肖河突然笑了一声,声音带着轻嘲:「你特意过来质问我?」

质问?

我支起下巴,娇娇笑着:「为什么要质问你?」

他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探究我。

我歪着头,把玩他的手指,小声说着:「这不是更有趣吗?」

肖河的瞳孔骤缩,完全愣住了。

他的眉头皱成了一座小山,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问:「你说什么?」

「肖河,我们是同类……」

我不怀好意地停顿了。

就这样满眼亮晶晶地看着肖河。

肖河咬着牙,脖颈用力得几乎浮起青筋,他怎么都想不到,我比他还疯。

看着他这副样子,我心里就莫名痛快了起来。

我知道,我成功了一半。

肖河本就是游戏人间的富二代。

之前我竟然还对他抱有期望,以为他对我会不一样。

我甚至可笑地以为自己能拿捏住他。

呵,结果梁子琪一使手段,肖河就放弃我了。

我这才明白——对待贱人的方式就是要比他们更下贱!

肖河是没有底线的人,我只要比他更没有底线,才能吸引住他。

不是吗?

肖河的眉头渐渐松动,直觉告诉我,我快成功了。

谁知,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暧昧的气息,戛然而止。

肖河松松领带,面无表情地跟我拉开距离。

我原本松了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他按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了梁子琪甜丝丝的声音。

「肖河,我到车库等你吧,外面下雨了。」

肖河轻掀眼皮,把目光落在了我身上,却问着梁子琪:「你现在在哪?」

「我已经到车库了,你今天开哪辆车?」

我会再一次让梁子琪毁了我的计划吗?

不可能!

高跟鞋的「哒哒」声在寂静的车库,分外清晰。

「哒哒。」

「哒哒。」

那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就在此时,我身子往前一探,猝不及防地吻了他。

肖河倒吸了一口气,浑身僵硬。

「肖河,你在哪呀?」

电话那头,梁子琪还在甜腻地追问。

肖河死死地按住我的腰,默不作声。

梁子琪发现电话被挂断后,开始检索肖河的车。

她已经走到了隔壁的卡宴那儿,距离我们的位置只有一步之遥。

我眉头一挑,松开了肖河。

我凭借着最后一丝残余的人性,准备去后座隐藏时,肖河却一把拽住我,把我按在了怀里。

他红着眼,危险地警告我:「乖乖坐好。」

我呼吸一窒。

梁子琪已经走到了我们的车前。

我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

梁子琪一边拨打着电话,一边把脸贴到车窗上,试图看清肖河在不在里面。

她看不到我,我却在直视她。

我的神经末梢被放大了无数倍,身上就像被电流击过似的,一阵阵发麻。

疯了。

我们都是疯子!

10.

「许灿灿,让我开心,你想要的我才会给你。」肖河低沉的嗓音,在我的耳边悠悠响起。

我的喉咙完全黏在了一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肖河恶劣地笑了一下,但很快抿住了唇。

看我哭到上气不接下气,他恶劣地抬起我的下巴,让我转过去看梁子琪。

我不,我不。

我不要。

我不能让梁子琪抓到我的把柄。

肖河从鼻间溢出哼笑:「别怕呀,你和我不是同类吗,嗯?」

他强制地抱住我转向车窗!

这一刹那,我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我被吓得腿抖,脸麻,浑身僵硬。

而地下车库,此时满室漆黑,没有一个人影。

原来梁子琪早就走了!

我真的被吓惨了。

极度的紧张感消失后,我趴在车上嚎啕大哭,几近昏厥。

肖河绝对是个恶魔。

他太可怕了,实在太可怕了。

看到我这副样子,肖河漫不经心地勾起唇,反问我:「许灿灿,你怎么把人想得这么不堪?」

这还用我想吗?

还怪我把他想得有这么不堪吗?

我恶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把他脸上盯个洞出来。

他要逼疯我,那我就疯给他看!

我往前一扑,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我想咬 s 他。

肖河倒抽了一口气,突出的喉结上下滑动着:「你要谋 s 亲夫,嗯?」

我松开了嘴,皱着眉头看向他:「什么?」

他轻嗤一声:「开个玩笑。」

还真是一点都不好笑。

紧接着肖河又说:「我没有女朋友。」

那他跟梁子琪又算什么?

还没等我问出口,他就补充道:「梁校长确实想撮合我和他女儿……不过,梁子琪哪有你好玩?」

我当然读懂了他眼里的未尽之意。

既然都是疯子,我就陪他好好地玩一玩。

他闭上了眼睛,不再看我。

起伏的胸膛和上下快速滚动的喉结很快就泄露了他的情绪。

看到他情难自已的样子,我偏要和他拉开距离。

他眉头一皱,似乎很不满我的动作。

我冷笑一声,猝不及防地打开车门。

肖河忽然睁眼。

我挑衅地勾起嘴角,然后,扬长而去。

11.

肖河不但不生气,他还对我上瘾了。

他每天都要见我,一边骂我是妖精,一边又恨不得把我捆在他身边。

呵,这就是男人。

嘴上一套,心里一套。

我们在一起时,肖河承诺说:保证让我顺利毕业。

拿到了他这张底牌,我再也不用忌惮梁子琪了。

我觉得挺好的。

但是室友 L 觉得不好。

她说:「灿灿,你还记得你以前是专业第一吗?你还记得你的梦想吗?

「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偏要以卵击石,去抵抗梁子琪。

「你发现自己拿她毫无办法,你就选择攀高枝……灿灿……这样是不对的。

「能忍就忍吧……你何必……」

她说得很委婉,但我能听出来,她是想说我,自甘堕落。

我自甘堕落?

我看是她们浑浑噩噩,麻木不仁。

「梁子琪针对的不只是我。

「我们三个都是被她欺凌的对象。

「而她欺负你们的时候,只有我站出来反抗她,所以她把全部矛头指向我。

「可这时候,你们还劝我忍让。

「我告诉你们,你们这叫助纣为虐,你们的行为比梁子琪的作恶更让我绝望!」

室友 C 在旁边沉吟了一会儿,没忍住地解释:「灿灿,我们就是不希望你因为梁子琪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所以才会劝你算了……我们是为你好。」

算了?听到这个字眼,我就来气。

去他妈的算了。

我按着突突跳起的太阳穴,反问她们:「我可以反击了,你们跑过来劝我大度,梁子琪作恶的时候,怎么没人出来劝劝她呢?

「如果你们真的为我好,就应该一起站出来,反对校园暴力,而不是跑过来劝我。」

谁都没资格劝我大度!

床上被放蛇的是我。

被取消奖学金的也是我。

把药物倒进我的护肤品,被害过敏的还是我……

这一件件,一桩桩,都是梁子琪的手笔。

她的恶行,罄竹难书!

不让她付出代价,我就不姓许。

12.

就在我们三个各自沉默的时候,梁子琪回寝室了。

她一回来就在我面前叫嚣:「许灿灿,你给辅导员灌了什么迷魂汤,她为什么选你跟肖河一起参加信息联赛?」

我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这是肖河的手笔。

否则,这个机会怎么会落到我身上?

「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把机会让出来,站在肖河身边的只能是我。」

她尖锐的嗓音快要刺穿我的耳膜了。

我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贱兮兮地对着她笑:「你这倒数的成绩去参赛,去了不是给学校丢人吗?依我看,你爹也嫌你丢人,不然他怎么没暗箱操作让你去呢?」

梁子琪听完脸都绿了,她刚准备扑上来打我时,室友忍不住出来阻止:

「梁子琪你再继续打灿灿,小心你跟你爸爸都要付出代价,灿灿是肖河的女朋友。」

梁子琪突然爆笑,仿佛下一秒,她就要笑断气了。

她很无礼地指着 L:

「肖河跟许灿灿谈恋爱?你少在这信口开河了,肖河可是天之骄子,他才不会看上许灿灿这种穷学生。」

梁子琪丝毫不信,依旧在那一口一个穷学生地羞辱我。

故意践踏我的自尊心。

一向懦弱的室友 C,此时也参与了。

她打开了肖河的社交主页,摆到梁子琪面前。

主页的最新动态是一张背影合照。

女主角身上的衣服,跟我今天穿的完全一样。

梁子琪看到后,脸全黑了。

她完全傻在那了。

看到她这副便秘的表情,我就忍不住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我就是跟肖河在一起了。」

我生怕气不死她,我就是要阴阳怪气:「肖河几次拒绝你的时候,我都在旁边呢。」

梁子琪被我气得头顶冒烟,嘴里的脏话一茬接着一茬:

「你这个贱人,你爸爸只是个普通工人,你们全家都是刁民,你怎么配得上肖河?」

在她眼里,我们这群普通人像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样。

她毫不掩饰对我们的厌恶。

这个蠢货,似乎意识不到——社会就是由普通人作为基石搭建而成的金字塔,没有我们这些普通家庭的支撑,金字塔早就倒了。

可她竟然因为这个来嘲讽、羞辱我。

「我家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我爱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关你屁事。」

梁子琪恼羞成怒过后,跟疯了似的,居然笑了起来:

「许灿灿,我看你家是凄凄惨惨!

「我爸一句话,就可以取消你的奖学金,助学金。

「我在你床上放过蛇。

「在你洗发水里放过脱毛膏。

「在你鞋子里放过针。

「我还把木棍折断,用满是木刺的那头,用力扎你,直到扎到你浑身是血。

「嗯……这些都是我做的。

「可是啊,不管我做了什么,我都能安然无恙。

「因为,我爸有权有势,你这个刁民拿我们没办法。

「以后我会顺利毕业,我还会出国镀金,我的未来依旧一片光明。

「而你将永远活在黑暗中。

「别以为肖河看上你,你就能改变命运。」

她高傲地摆着自己精致的指甲,继续说:「他不过是图一时新鲜,毕竟在认识你之前,他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穷的人呢。」

她回忆一次,我就哆嗦一下。

等她说完,我整个后背已经全是冷汗了。

梁子琪见到我痛苦的表情后,她像个胜利者,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她神清气爽地坐在化妆镜前,化上了美美的妆。

出门前,她还在挑衅我:「许灿灿,我要去找你的倒计时男友了。」

我微不可察地勾起了嘴角。

我看她还能笑到什么时候,我相信,正义终将来临。

梁子琪走后,室友 L 和 C 拉了一个三人群。

一点进去,我就看到她们发给我的音频。

其实,我也录了。

不过,我由衷开心,她们终于明白:一味地忍耐是没有用的,有些时候反抗才是正义。

13.

梁子琪去找肖河的时候,碰了一鼻子灰。

晚上,她回到寝室时,那瘆人的眼神,落到我身上,活生生给我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她这次竟然没有对我动手。

还真是让人意外。

让我想不到的是,更意外的还在后头。

几天后,梁子琪突然在寝室通知我:「许灿灿,以后我们好好做室友吧,我不喜欢肖河了,我有男朋友了。」

什么?!

她这又是闹哪一出?

寝室一片死寂,我们全都傻眼了。

我怎么都想不明白,梁子琪怎么就突然放弃从我手里抢走肖河了?

她真的太反常了。

梁子琪就跟吃错药似的,后来的这段时间,她越来越反常。

她竟然不在寝室里作妖了。

室友 L 和 C 还在那唏嘘:「早知道谈恋爱能让梁子琪有这么大的改变,我们早就该帮她找个男朋友了,这样也不用遭那么多罪。」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腾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跟肖河去北京参加信息联赛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这事儿。

我把疑问抛给了他:「梁子琪到底为什么会跟陈凯阳在一起呢?」

陈凯阳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混混,梁子琪绝对不可能看上那种人。

她到底想干吗?!

我脑子一片混乱,没有丝毫头绪。

可我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我心烦得要命。

肖河却觉得我是自寻烦恼。

也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没必要时时刻刻担心这件事。

在北京参加比赛的这几天,是我跟肖河在一起的三个月以来,最甜蜜的时候。

我们在阳光下牵手,在角落里耳鬓厮磨,在黑夜中缱绻难分。

我们认认真真地谈了一场恋爱。

只是我没想到,这竟然是我们的恋爱倒计时。

14.

肖河是北京人,在北京比完赛后,正好回家看看父母。

他问我:「灿灿,跟我一起回去吧。」

「不不不不……」

我志不在豪门。

我十分清醒,只想着顺利毕业。

拒绝他的邀请后,我便跟着其他同学一起回了学校。

从北京回来的第二天,我们市发生疫情了。

学校要求我们在寝室上网课。

在寝室上课岂不是要跟梁子琪朝夕相处了?

真倒霉!

结果,是我想多了。

梁子琪正处在恋爱甜蜜期,她经常从寝室偷跑出去,一个星期也难得见她几次。

她不在寝室时,总要求室友 L 帮她上课打卡。

那天,室友 L 像往常一样打开了梁子琪的电脑。

「灿灿,你快过来。」

L 突然大叫一声,脸色苍白,全身发抖,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似的。

「怎么了?」

我好奇地坐过去,一看。

梁子琪的微信并没有从电脑上退出。

L 无意点开了消息弹窗。

梁子琪的男朋友,刚好发来消息:「把这几张照片发出去,许灿灿就别想在学校混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我往上翻着照片。

什么?!

这些竟然都是我的私密照!

更可怕的是,这些照片都是在寝室被偷拍的,我却毫不知情!

梁子琪,她怎么敢啊?!!!!

我心脏怦怦怦地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我一次体会到何为暴怒——血液上头,我连站都站不稳。

L 慌张地问我:「灿灿,现在怎么办?」

我攥着她的手心,脑子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先拍下来。」

聊天记录越往上翻,我的手脚就越冰凉。

梁:「我往许灿灿的杯子里放了点好东西,待会儿我想办法把她带出来,你让你的兄弟们好好享用她。」

原来她找小瘪三当男朋友就是想用龌龊的手段害我!

幸亏我对梁子琪的防备很深,从来不跟她单独出去。

梁:「你放心,她不敢闹,就算她闹,也不会闹出个什么名堂,你别忘了我爸是校长,他会护着我。」

梁:「许灿灿跟肖河在谈恋爱又能怎么样?等她的私密照曝光了,肖河才不会要她。」

是我低估了梁子琪的罪恶和黑暗。

她太脏了。

实在太脏了。

把所有证据拍完后,L 气疯了:「灿灿,我们现在就去报警!」

室友 C 拦住了她:「梁子琪爸爸是校长,在警局肯定也有关系,我们三个无权无势,肯定斗不过他们。」

的确是这样。

我按着眉心,痛苦地点头:「如果我们报警,这些证据怕是都被销毁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

我缓缓地抬头,一字一句:「闹大,连梁校长一起扳倒!」

C 小声地说了一句:「灿灿,你可以让肖河出手。」

肖河的家庭特殊,他在学校向来低调。

我不敢保证,他会为了我,去得罪梁校长。

但是,如果能借助到他的势力,一定能让梁校长和梁子琪双双付出代价。

想到这,我决定放手一搏。

15.

梁子琪拍到图片后,果然按捺不住了。

晚上,室友 C 告诉我:「梁子琪给学校表白墙投稿了。」

图文并茂,说我不干净。

「墙墙,图片上面的人叫许灿灿,是我们学校的。」

「她专门拍这些照片,卖给男的,太给我们女生丢脸了。」

「请你务必曝光她!让所有人看看她的真面目。」

就算我提前知道梁子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

但是我亲眼看到这些不堪的信息时,我的头皮还是一阵发麻。

她怎么能用这么肮脏的手段来对付室友呢?

万幸的是,她的奸计并不能得逞。

无论如何,梁子琪也想不到学校表白墙的运营是室友 C。

我把梁子琪投稿的私密照,用 AI 技术做了处理,再让 C 发在了表白墙上。

我就是要把这件事闹大,闹得人尽皆知,闹得不能收场。

怕不能引起雪崩,我跟 L、C 还注册了多个小号,准备去做雪花。

结果,我们才晚来一分钟,评论区已经是一片狼藉。

如梁子琪所愿。

我被骂惨了。

私密照这件事发生后,我情绪特别崩溃,开始在寝室发疯,到处砸东西——砸的都是梁子琪的。

梁子琪一回寝室,我就开始鬼哭狼嚎,我开始整夜整夜地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会在噩梦中哭醒。

梁子琪忍无可忍地从寝室搬走了。

搬走之前她还劝我:「灿灿,你这个状态实在不适合上学,要不你先退学回家调养吧。」

这番话,可真叫人感动啊。

就算退学,也是她退学!

发生这么大的事,不报警是不可能的。

我报警后,警方始终没有给我个交代。

几天后,我却等来了学校的通知。

校方说:「私密照这件事是陈凯阳——梁子琪的男友做的,他已经全部交代了。」

得到这个结果,我毫不意外。

L 和 C 都在后怕:「幸亏当时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没有直接报警,要不然我们就完了。」

我笑了笑,不予置否。

这场戏既然已经开场了,我就要好好地演下去。

我哭着恳求学校调查梁子琪。

「单凭陈凯阳怎么能拍到我的照片呢?这个结果,我不接受!」

「如果校方不调查梁子琪,我就不活了!」

很快,学校给了我一个结论:「梁子琪清清白白。」

好一个清清白白,好一个清清白白!

为什么加害者清清白白,受害者反而要承担一切?

凭什么?

我在朋友圈发了千字长文,字字泣血。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被逼到绝境了。

发完长文后,我走投无路地站在了 18 楼。

那天,肖河刚好从北京回来。

16.

我当然不会做傻事。

我选择今天爆发,就是知道肖河要回来。

其实,我有两个选择。

一、把我掌握的所有证据公布到网上,用舆论,制裁梁氏父女。

二、利用肖河的势力,重新调查梁氏父女。

我选择了后者。

以权制权,才可以置他们于死地。

我要让梁氏父女永远都翻不了身!

为了让肖河帮我,我只好在 18 楼演了这一场戏。

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真相呢?

我不能保证他会为了我跟梁校长闹翻,我只能极端地赌一赌。

肖河跑到天台时,全身都被汗湿透了。

「灿灿,许灿灿。」他大声叫我。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

原来他也会害怕呀?

我咧开嘴对他笑,笑得眼泪一颗一颗地往地上砸。

「肖河,我想我再也没办法活在阳光底下了。」

我心如擂鼓似的,往前小迈了一步。

肖河猛地上前,一把扯住我的手,往后一拽,我结结实实地摔在他怀里。

我是哭晕过去的。

肖河在我跟前守了一天,等我醒来,他郑重其事地告诉我:

「市纪委过来调查梁校长了。

「警方也重新对梁子琪进行审查。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的。

「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伤害你的人。」

我当然信他有这个实力。

所以,我不择手段地利用了他。

果然,在肖河的帮助下,「私密照案件」换了一批警察,重新调查。

我把已经整理好的证据——梁子琪的聊天记录、被偷拍的照片等等,全部打包给了警察。

脏东西就应该拉到太阳底下晒晒,让所有人都看看这到底是有多脏。

我在警察局,当众播放了手机录音:

「我爸一句话,就可以取消你的奖学金,助学金。

我在你床上放过蛇。

在你洗发水里放过脱毛膏。

在你鞋子里放过针。

我还把木棍折断,用满是木刺的那头,用力扎你,直到扎到你浑身是血。

嗯,这些都是我做的。

可是啊,不管我做了什么,我都能安然无恙。

因为,我爸有权有势,你这个刁民拿我们没办法。

以后我会顺利毕业,我还会出国镀金,我的未来依旧一片光明。

而你将永远活在黑暗中。」

连见多识广的警察们听到梁子琪恶毒的骂声,也皱起了眉头。

梁子琪被抓走之前,在寝室跪着抱住我的腿,使劲在地上磕头:「灿灿,这些图片都被你换了,这对你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们是室友呀。」

我把她往前狠狠地一推,用脚踩在她手上,冷笑着告诉她:「我是你室友吗?我是这场欺凌事件的原告!」

17.

梁子琪和梁校长都被带走的那一天。

肖河说,想跟我谈谈。

他已经知道,梁子琪和梁校长能那么快绳之以法,是我提供的证据。

他点了一根烟,猛吸了几口后,笑着问我:「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他的鼻音很重:「说实话,我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反应,我担心你害怕!我才像个傻逼一样,连夜赶回了学校。」

我心里一滞,像钝刀子割肉,不上不下地疼

我嗓子堵得无法开口,只能僵硬地笑着。

肖河走了,留下了半截香烟。

我蹲在地上,低头抽着他剩下的半截烟。

烟味也不是很呛,我却被熏得满脸热意。

原来他是真的喜欢我呀。

我问自己,我和肖河到了这一步,我后悔吗?

我不能后悔,也不会后悔。

梁子琪和梁校长已经被抓了,让他们付出代价,就是我想要的结果!

不是吗?

晚上,我洋洋洒洒地写了一篇长文。

「让校园霸凌,滚出学校」。

这篇文章,在网上得到了很大的共鸣。

评论区有一半的人,或多或少都经历了校园暴力。

她们说:「学生时代被欺负,导致我长大后都不自信了,我会觉得,我没那么好,要不然,我就不会变得像现在这么软弱。」

她们说:「因为胖,每次跑步都要遭挤兑。喝剩的可乐里,被人恶作剧地添加了各种佐料——抹布水、粉笔灰、拖把水……」

她们说:「我觉得她是让我不自信的开端吧?她让我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是。」

她们说:「我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好像谁都可以来打我,我就像是全校的敌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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