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帽打工人

楚谡没有计较他的无礼,从容不迫道:「是吗?那你很快也会很有名的。」

我下意识在心里接话:因为你在泡一个很有名的妞?

太子立刻星星眼:「原来你就是秦弋秦小侯爷啊。」

秦弋看到圆滚滚的太子,眼角忍不住抽了抽,似乎预见到了未来职路的艰辛,他上前施礼:「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道:「免礼免礼,我以为楚太傅已经很帅了,没想到你和他一样帅!也不能这么说,你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我: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

太子你爬墙就爬墙,别顺手拉郎配啊!

太子一手拉着楚谡一手拉着秦弋,把他们两只手交叠,在作死的路上越来越远:「你们以后要相亲相爱好好相处哦!」

太子殿下,请珍惜你现在宝贵的假期、丰厚的脂肪以及茂盛的头发,从你两位老师的表情可以看出,你回宫后的课业负担即将呈指数性增长。

12

他们相互打过照面后,太子提议玩打马球。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让太子一文一武两个师父分成两队。

秦弋牵过一匹高头大马:「楚太傅,我将府上最好的马借给你,还让太子和我一队,你可不要说我欺负人。」

楚谡接过他手里的缰绳翻身上马,对秦弋点了点头:「多谢小侯爷。」

太子难得聪明:「我好像受到了冒犯。」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

「微臣同殿下开个玩笑。」秦弋扶太子上马,那匹枣红色的小马差点被压劈叉,颤颤巍巍地支着两条纤细的马腿负重前行。

生活不易,小马叹气。

意气飞扬的少年们在场内纵马奔腾,弱柳扶风的姑娘们在场外聚众赌博。

路人甲:「五两银子,我赌小侯爷赢。」

路人乙:「我跟。」

路人丙丁戊:「我也跟。」

平昌公主摸出一锭黄金放在楚谡那头。

哦豁,真爱啊。

作为前妻的我不甘示弱往秦弋那头压了我今天带出来的所有银子。

众人暧昧的眼风使了个来回,平昌公主红着脸解释道:「胜负难定呢,毕竟小侯爷那一队有太子。」

您可真是他亲姐姐,说得有道理。

我默默在心里祈祷: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信女愿长三斤肉保佑楚狗一定要输,括弧,长胸上,括弧完毕,切拜。

秦弋一马当先挥杆取球,楚谡不甘示弱催马回防,秦弋马术奇佳攻势急猛,楚谡胜在应变,滴水不漏地将秦弋拦得严严实实,两个人你追我赶,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

但楚谡终究是个读书人,没法同在沙场上摸爬滚打过的秦弋相比,跑了几圈体力便有些跟不上。

秦弋抓住楚谡的漏洞,趁机扬起球杆传球给了太子,太子在飞扬的沙尘中欢欢喜喜地驱球直奔球门。

等等!那是你家球门!!!

眼看他挥起杆,眼看他打飞球,眼看他球进了。

我脑海中一时间天崩地裂电闪雷鸣狂风暴雨淦霖娘!别说他爹是皇帝老儿,就算是天王老子,今儿我也非揍他不可!

太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楚谡脸上难得露出几分真情实感的笑意:「殿下那球打得漂亮。」

我在一边黯然垂泪,银子像风来了又走,我的心满了又空。

赌博是祸根,害人害己不利身。

经过此次教训,我成长了。

从今天起,我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无神论者,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楚谡牵着马走到我身边,眼睛在阳光下泛着金色弧光,额角坠着晶莹的汗珠使他如画的面庞变得更加生动,只听他道:「翠翠,擦汗。」

一旁的秦弋冷哂道:「楚太傅这么大个人了,还要小姑娘帮忙擦汗,让别人见了不得笑话你这长手长脚是对摆设。」

楚谡不以为然:「小侯爷说笑了,翠翠是我贴身丫鬟,承她照顾有何见不得人。」

楚谡的原意只是让我递张擦汗的帕子,被秦弋这么一激,反倒要我亲手给他擦。

我握着帕子犹豫道:「这……不太合适吧。」

这么多人看着呢。

楚谡凑得很近,几乎要顶到我的鼻尖:「平日里穿衣沐浴之事都是你过的手,现下不过让你擦个汗,怎么就不合适了?」

惊!一八五的壮汉为何那样?

我想隔着帕子将他脑袋推开,没想到秦弋一手挑起楚谡的下巴,一手夺了帕子用力帮他擦了擦:「那我亲自帮你擦,就当是给你的见面礼。」

我:你们不对劲。

太子:我磕到真的了!!!

13

秦弋掰着楚谡的脑袋左搓搓,右搓搓,我怀疑他想象济公那样从楚谡的小白脸上搓出个伸腿瞪眼丸下来。

但是楚谡是谁啊,天上仙狗,仙狗流的不是臭汗,是香津津的花露水。

楚谡被他搓得面色愈发红润,捉住了秦弋的胳膊道:「小侯爷真是热情,不知道还以为你伺机占我便宜。」

秦弋的脸黑得我怕他下句就是古娜拉黑暗之神乌呼啦呼黑魔变身。

这头的楚谡和秦弋针尖对麦芒,远处又吵吵闹闹来了一拨人,被左右拥蹙着的人我生前见过,是豫王。

印象当中豫王是皇帝拿来制衡太子的一枚棋子,我当初听闻的时候甚是震惊,一天到晚阿巴阿巴玛卡巴卡的太子居然还需要制衡?

可能皇帝觉得夺嫡的家族传统不能丢,前朝夺嫡皆是腥风血雨,到了我朝风和日丽,这多没排面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皇帝不行。

皇帝年轻的时候确实不给力,后宫佳丽铆足了劲儿也就生了两个皇子出来,急得她们恨不得水滴筹给皇帝筹出几个肾。

好在皇帝近几年老骥伏枥老当益壮,在如老黄牛般勤勤恳恳的耕耘之下,终于集齐了七个龙珠,啊不是,七个皇子。

三皇子蹒跚学步,四皇子努力爬行,五皇子艰难翻身,六皇子只懂吃奶,七皇子昨天刚生出来,他们均未达到参与夺嫡大赛的年龄限制,于是陪跑的任务就落到了苦逼的豫王头上。

手握一方铁骑武安侯眼看就要投太子阵营,爱岗敬业的豫王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不请自来地来搅屎。

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太子党所有的人他非要过去舔两口,搞得大家敌我不分互生嫌隙,凭借一己之力将原本简简单单朝堂局势搅得风云诡谲。

豫王依旧骚里骚气地穿一身红底白纹的衣服,远看上去像瓶移动的可口可乐。

豫王见了我们一颠一颠地跑过来,我条件反射后撤几步,怕他攒了气揭了头顶的发冠当场来个爆喷。

他拍了拍太子的头道:「当了太子就不把我这个哥哥放眼里了?出来玩不叫我?」

太子摆摆手:「没有哇大哥!」

我盯着他俩站一起的画面,这是什么炸鸡可乐组合套餐,肚子忍不住高调地咕噜了一声,我脚底生风躲在楚谡后面。

豫王手还搭着太子的肩,眼光落在楚谡身上,他嘴角一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哟,楚太傅,好久不见啊,怎么瘦了这么多,看来你家小娘子的死你很是伤心呐。」

他这话一出,楚谡身形微顿,原是眉眼莹润如菩萨,现下面色生寒似恶鬼。

13

武安侯赶过来打圆场,拉着太子和豫王去吃晚宴。

宴会上豫王嫌乐人弹的琴不好听,偏要让楚谡上去弹,这屡屡碰瓷的劲儿让人怀疑他对楚谡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楚谡不好拂他面子,只好矮身落座到琴前,声音冷冷的:「不知王爷想听什么曲子?」

豫王摇晃着酒杯道:「楚大人请随意,你弹什么,本王便听什么。」

这贱兮兮的笑容,我要是楚谡我就当场给他弹首冥乐送他上路。

武安侯是个人精,见豫王刻意针对楚谡,想帮楚谡解围。

独尬尬不如众尬尬,于是他大义灭亲大手一挥:「弋儿,你不如和着楚大人的琴音舞剑,给豫王助助兴。」

突然被点名伴舞的秦弋:「???」

武安侯丢了插在瓶中作装饰的梅枝给他:「还不快去!」

秦弋瘪瘪嘴答了句:「是。」,像极了逢年过节被迫在亲戚面前才艺表演的我。

他拎着梅枝走到楚谡跟前:「你好好弹。」

豫王拍手:「甚是风雅。」

太子也跟着拍手:「双厨狂喜!」

楚谡修长的手指抚上琴弦,轻拢慢捻,琤琤淙淙的乐声倾泻而出,犹如山间流水落花,林中鸟鸣风动。

秦弋持着梅枝临风而立,随着琴音旋身起式,点点胭脂残影化成数轮血色残影,步履轻盈若轻云之蔽月,腾挪飞舞似流风之回雪。

楚谡琴音一转,满堂花醉皆化江湖夜雨,玉楼锦阙尽成铁马冰河。

秦弋紧跟着剑势一改,惊鸿翩跹转为雷霆震怒,青丝红颜变作累累枯骨。

堂前一时间杀机四伏,众人不由得屏息凝神,只听得「铮——」的一声弦断,锐利如宝剑悲鸣。

楚谡指尖冒出的血珠,飞溅在素白的衣裳上,宛若雪地里开出的朵朵红梅。

秦弋应声掷出花枝,凌空一掌,花枝霎时被震成齑粉,灰飞烟灭!

一曲毕,众人如梦初醒,热切地拍着巴掌。

豫王笑道:「不愧为京都楚郎,对比之下,过往听的皆是靡靡之音。」

擦擦口水吧王爷。

太子也跟着道:「老师,好琴好琴。」

夸完不忘及时端水,转身对秦弋赞道:「老师,好剑好剑。」

闭嘴吧太子。

我去拿药箱给楚谡包扎伤口,回前厅的路上正好碰上出了一身汗换完衣服的秦弋。

他换了身圆领蓝袍,原本随意的马尾一丝不苟地被白玉冠束起,看上去同寻常养尊处优的世家小公子没什么两样。

我路上没话找话:「小侯爷先前认识我家老爷?」

秦弋摇头:「今日初见。」

我:「怎么感觉你对我家老爷意见很大啊。」

秦弋:「我爷爷不喜文官,说他们肠子弯弯绕绕,一肚子坏水,所以我也不喜欢。」

讨厌文官这种思想还搞隔代遗传?

高级高级。

走到一半,秦弋忽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从怀里摸出了一支发钗:「翠翠姑娘,我寻了好久才找到了你的同款发钗。」

我仔细瞧了瞧:「还是不一样啊,我发钗上的花是姨妈红,你这是枫叶红。」

秦弋企图蒙混过关:「姨妈红和枫叶红,不都是红吗?」

我反问他:「楚帅哥和秦帅哥,不都是帅哥吗?」

秦弋无奈:「这已经是我找到的最像的了。」

我:「随便吧,我也不挑。」

我抱着药箱腾不出手来接,秦弋略有些紧张道:「那我帮你戴头上。」

秦弋把发钗往我脑袋上坟似的一插。

我:「……」

你们直男报的同一个培训班吗?怎么手法如此相似。

秦弋指腹摩挲着钗上的花瓣,顺着我的头发一路往下,几乎要蹭着我的耳廓。

我有些别扭地缩了缩脖子,他才把手收回去,朝我温柔地笑了笑,眼睛又清澈又明亮。

【小剧场】

太子&豫王:京都四少,今日出道,青春制作人,和我一起吧!

我:有你俩什么事?人家吹拉弹唱你俩吃喝玩乐?

太子&豫王:我俩皇族。

我:OK,Fine。

来吧,展示!

楚谡自弹自唱一首迪伽奥特曼主题曲:I'm singer!

秦弋运用熟练的体操技艺来了个 360 度空中转体 :I'm dancer!

太子一口吞下整只炸鸡:I'm eater!

豫王摇了摇自己然后揭开头上的瓶盖边甩边喷:I'm drinker!

我摸着秃成马六甲海峡的头顶:I'm your father!

14

回到前厅,楚谡的脸色有点不好。

虽然旁人看上去他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多年的舔狗经验把我培养成了楚谡的列文虎克女孩+微表情分析专家,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淡漠的表情中夹杂着阴郁。

我跪坐在他跟前,他道:「你再不来,我的伤都要愈合了。」

唉,老板受气,社畜遭殃,本社畜决定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

我擦拭着他指尖翻出的皮肉,捉住他条件反射勾回去的手指,一边帮他呼呼一边缠上纱布,表面上低眉:「都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爷就当多了一枚勋章。」

心里骂骂咧咧:狗东西炫技也不知道收着点,伤着碰着最后麻烦的还不是我这个贴身丫鬟。

我俩回去的路上,他问我今天的宴会好玩吗。

「挺好玩的。」我一脚踢开路上的石子,上辈子楚谡可是很少带我出席这种场合,唯一一次还碰上了平昌公主对他暗送秋波,这般想着,忍不住委屈起来,「我记得爷好像不喜欢带夫人去宴会,翠翠比夫人有福气。」

「怎么会不喜欢呢?」楚谡停住脚步,烛光明灭,看不清他的神情,「只是不想让她看到我市侩算计和无能为力的样子。」

「什么?」我侧头问他,晚风吹晃我手里的绢灯,也把他的声音吹远。

他理了理我被吹乱的头发,突然问我:「翠翠,你可知簪和钗的不同?」

我摇头,他顺手取下我头上的发钗,轻声道,「簪为一股,钗为两股。赠人两股钗,意为结发定情。」

对话频道转换过快,我不太理解他突然的科普。

他的指尖从钗头移至钗尾,眉眼也跟着一点一点地冷下来:「翠翠,你同谁结发定情?」

我被他盯得心虚:「爷说笑了,翠翠上哪跟人结发定情,前几日被人不小心碰坏了发钗,赔了个新的罢了。」

楚谡微微挑眉:「秦小侯爷?」

我没打算隐瞒,遂点点头。

楚谡忽然问:「你今日同他们赌马,押的哪边?」

我:「我家爷如此玉树临风威武雄壮,所以我选秦小侯爷,怎么?输的钱管报销吗?」

楚谡拿发钗砸了我的眉心一下:「你想得美。」

那你问个锤子!

楚谡又问:「为何押他?」

大哥,你一个勉勉强强能骑马跑两圈的文官,同人家马背上长大的武将打马球,那肯定得输啊。谁知道太子爷单人开出的 bug 那么大!

太子反买,别墅靠海。

楚谡显然对自己的马术有着盲目的自信,对此我也表示理解,当初我在跆拳道班上了几节课就以为我能凭借着幻想的武力值当上校霸,天天东南西北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然而锋芒毕现的我很快就受到了正统大姐大亲切友好的殴打教育,人家一砖下去脑震荡,大姐大一砖下去直接给我拍穿越,轮回了两次都没轮回去,用实力证明你爹永远是你爹。

我穿过来的时候天天对着街头的知名地痞流氓张三各种挑衅,企图借他的武力把我拍回去,结果他就被抓进去了,罪名是故意伤人。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武器不对,于是转身就往墙上抠砖,结果我也被抓进去了,罪名是破坏公共财物。

天道好轮回,害人终害己。

楚谡把发钗往我衣领上一卡,甩头就走。

这咋还生气了呢?

我一路小跑地跟在他后面,看着他生闷气的背影,心下感叹,原来不是每个人都能像我一样遇到破除幻梦的人生导师。

楚谡毕竟是官场上混的,情绪管理了得,第二天就跟没事人似的使唤我。

……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楚谡洗漱完便拉着我调查户口,问我今年几岁了?可也上过学?吃什么药?

好家伙,这都两万字了你才记起来问这些?

他的嘘寒问暖中夹杂着蓄意报复,搞得我被他缠着连带薪拉屎的时间都没有,不仅消化系统功能遭到严重损害,还时时刻刻担着掉马的风险。

直到武安侯过来府上做客,我才得空脱了裤子蹲坑上清理内存,在茅厕看到天堂的圣光。

武安侯和楚谡关起门来大鱼大肉,我在油灯下裁流莺逛街时收到的商铺优惠券,淦,这万恶的阶级差距!

我从那花花绿绿的优惠券中看到一张极其吸引眼球的小广告,上头写着醉鱼楼周年大回馈,我还以为是什么海鲜馆,结果一问流莺才知道这竟然是牛郎店。

嚯,来京都这么些年过于专注自家,都还没去过这种好地方,现在终于可以不顾夫妻纲常却囊中羞涩……

我看着小广告上倾城绝色的美男画像捂住心口道:「流莺,我的心突然好痛好痛。」

流莺疑惑:「那怎么办?」

我俩就拉拉扯扯地走到了醉鱼楼门口,流莺劝我:「夫人不是刚破财吗?怎么又跑这来挥霍了?」

我指着小广告同她道:「半价!还请了江南最好看的鸭子来坐镇!银子没了还可以赚,他们可不是天天周年庆。」

我向她道:「我就看看,不进去。」

但我的腿有我自己的想法,我又道:「我就进去,只看看。」

流莺一脸不相信,我指着天空:「快看!飞碟!」

趁她分神,我飞快地迈进醉鱼楼的门,回头和在原地跺脚的流莺再道:「我最多最多和他们玩玩抓鸭子。」

15

这里兴男风,女人出入这种风月场所多有不便,所以出门前我特地换上了男装,那是我上辈子买给楚谡的,后来他窜了个子再穿不下,我便要回来收着。

我喜欢收集和他有关的东西,比如他不要的发带,他磕坏的砚台,他用腻的折扇……把我的房间堆得像垃圾堆里,而我是垃圾堆里快乐的小乞丐。

老板见我穿着体面,笑脸相迎,问完我找一还是找零,便拿过来一个本子,薄薄的纸页印着画像,旁边用蝇头小楷着标注花名,身量,特点,价格。

我带着两辈子少有的求知欲认真拜读。

第一位花名:蒹之葭。

剪指甲?这名字听起来还挺降火的。

特点:一步到胃

我勒个去,那这他么还是人吗?咋不说给我顶天灵盖里呢?

第二个花名:桃之夭

特点:最高纪录一夜十次,难忘今宵。

备注:不接受二十五岁以下的客人。

我大怒:「过分了啊喂,竟然还搞年龄歧视?」

老板道:「都是为了员工的身体健康才提高的门槛儿。」

第三个花名:晨之风

特点:饱读诗书,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大惊:「为什么他一晚上报价这么贵?」

老板道:「因为知识就是金钱。」

我:……知识风评被害。

第四个花名:鸿之雁

特点:如图所示……

备注:图片仅供参考,请以实物为准。

我满脸通黄地合上册子。

老板不解:「这里头就没有一个看上的?」

我想告诉他,我今天压根不是来嫖的,只是来看看未来的奋斗目标。

没想到这里头最便宜的一晚上也要三十两银子,也就是我不吃不喝在太傅府干上两个月才能睡一晚,当场梦碎,贫尼连夜带发修行。

老板努力拉我参与他们的周年庆活动,今日加入 VIP,就能够享有八折优惠,还特地赠送纪念品乌龟壳一枚。

我疑惑:「为什么送王八壳?」

老板曲起手指敲着乌龟壳:「瞧瞧,这一翻个儿八块腹肌,硬邦邦,邦邦硬。」

我正寻思着如何脱身,忽然瞥见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我冲老板道:「我方才见到了位朋友,先过去打打招呼。」

老板给我让路:「您请您请,今日两人同行一人免单。」

我尴尬笑笑:「真是令人心动呢。」

说完,悄悄跟着那人上了二楼。

那人停在一扇门前,左右张望,看到我的时候跟见了鬼一样:「你、你、你……」

我走上前搭住他的肩膀道:「怎么小侯爷你也来嫖啊?」

秦弋忙答道:「我、我、我……」

「这是你订的房间吗?好豪华啊——」我一面问一面推开房门,房内扑面而来阵阵奇异的香气。

「不好!」秦弋低声叫道。

秦弋飞快地伸手摁住我的口鼻,我被他带着跌跌撞撞地进了房,慌乱中他不忘抬脚带上门,紧接着我俩的身体失去平衡,双双摔到地上。

他压得我差点吐血,又被他掐着半张脸,难受得紧,抬手去推他的结实的肩膀。

秦弋的身子同我紧贴着,带着少年独有的炙热的气息,就着这糟糕的姿势,侧过脸附在我耳边道:「翠翠,别乱动。」

16

看着气氛我以为我马上就要借着小说中常有的下药梗,和秦弋进行阿晋不允许的脖子以下不可描述运动,在楚谡的脑袋上辛勤播种,犯下每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但他微微撑起身子道:「翠翠,屏息。」

「哦哦。」我在他松开我的时候及时捏住鼻子。

秦弋起身推开窗子,把屋里的迷药散了干净。

啊——他推开的不是窗子,是我白嫖帅哥的少女梦想。

我呼吸着新鲜空气,问他这演的哪一出。

「我不是来嫖的。」秦弋红着脸解释道,「武安侯府丢了件重要的物什,我怀疑是……豫王。」

我问:「豫王?这里难道是豫王的包间?」

秦弋点头:「那日宴后,东西便不见了,豫王下了宴在这里住了一夜,我才想着趁今日人多,混进这里找一找。」

他转念一想:「豫王竟然在这里设了迷药,怕是预先猜到了会有人来此处翻找……这里太危险了,翠翠你快走。」

秦弋推着我就往外走,刚打开门,就看到豫王一身打眼的红衣,左右为男地往这边来。

人生赢家啊,我不禁发出羡慕的声音。

秦弋急得焦头烂额,他把我拽到窗边打算对着楼下的池子来个高空抛物,我制止道:「我不会凫水!」

秦弋苦道:「我也不会。」

我指责:「你堂堂一个神兵小将怎么能不会凫水?」

他无奈:「我的业务领域是战场尘沙起,不是海底两万里。」

就在我给秦弋作未来转行当海军的职业规划时,豫王已经一口一个宝贝晚安宝贝早点睡地到了门口。

情急之下秦弋抱住我的膝盖往上房梁上一丢。

我凭借着飙升的肾上腺素扒拉住房梁:「???」

不是,哥们正常情况下不是踹床底下躲着吗?

豫王推开门,看到秦弋站在房间里,正气凛然像极了扫黄打非的警察叔叔。

「……」豫王显然被秦弋正义的气场所震慑,当即退出房间关上门:「一定是我打开方式不正确。」

过了一会儿,房门又打开了,秦弋还在里头。

豫王笑着问:「小侯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秦弋硬着头皮撒谎:「我……走错房了。」

「原来小侯爷也好这口?」豫王见到亲人一般的喜悦,拉着秦弋道,「小侯爷喜欢在上面还是在下面?我给你推荐推荐?」

「我……我都行。」

从秦弋发红的耳根就能看出在圆谎的时候走过了多么漫长的心路历程。

豫王翻开自己滕的小册子,乐呵呵地帮秦弋物色了一个漂亮的人儿,说是乖巧可爱正配秦弋。

秦弋面红耳赤地被人带下去,我还在手脚并用地挂房梁上 cos 考拉。

豫王送走秦弋,转头来了个变脸,春风满面覆作寒江飞雪。

他冷冷道:「今日我这房中真是好热闹啊。」

可不是吗,刚才都够凑桌麻将了。

他拔了挂在墙上作装饰的软剑,挑起床帘,露出里头端坐的人影来,那人虽半张脸蒙了薄纱,却仍可窥出几分仙人之姿。

没想到他不仅会变脸,还会大变活人。

豫王的眼眸暗了暗,随即把剑尖轻轻抵上对方隆起的喉结,脸上的笑容意味不明:「楚太傅你也是走错房了?」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楚狗楚太傅吧?是国家发的薪水不够吗?竟然背着我搞副业?打算悄悄变母然后惊艳所有人?

我心下大骂他:肮脏!龌龊!不懂自爱!不知羞耻!

逛窑子这好事竟然不带我!员工家属好歹能有点优惠价不是?

楚谡动了动,豫王也是个怜香惜玉的,及时撤了剑,同他道:「我看楚太傅和小侯爷跑到这儿,不是巧合吧?莫不是武安侯府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豫王摩挲着下巴接着分析:「能惊动楚太傅和小侯爷的……难道是可驱三万雄兵的兵符?」

楚谡揭了面纱,露出冷玉般的一张脸:「王爷,盗取兵符,是为谋反。」

「楚太傅怎么一上来就给本王扣帽子。」豫王伸出食指抵住楚谡的唇,「本王才不屑什么冰符火符,本王不爱江山,只爱美人。」

楚谡皱着眉,别开脸,正欲起身。

豫王忽然擒住他的手腕,如猛兽扑食般把他压进床塌。

盘在房梁上的我视野绝佳。

哦豁,这是我免费能够观看的吗?

「楚太傅都委身来了这风月场,怎么能让楚太傅空手而回呢?」豫王的声音因兴奋而发抖,拉起楚谡的手就往心口摁,「兵符本王这里没有,但本王有的,是对太傅满心的爱慕。」

楚谡又惊又恼,想着法子脱身,却被豫王招招制住。

呵,叫你之前不肯和我一起跳强身健体的中小学广播体操,现在任人鱼肉了吧?

「你不乖啊。」豫王解了楚谡的发带,将他挣扎的双手捆在床柱上,「本王第一次见到太傅就很是欢喜,可父王偏偏要把你送给那个又痴又傻的太子!我恨他总是夺走本王看上的东西!」

「太傅啊太傅,太子不过是摊扶不上墙的烂泥。」豫王的膝盖抵着楚谡的腰,握住楚谡一缕墨发吻了吻,「那日群臣们答应救出公主后派暗卫伺机救下你的发妻,然后呢?他们一见公主脱险便令弓弩手放箭,说到底一个小小太傅之妻在他们眼里自然比不过公主,比不过一个朝廷要犯,比不过他们头顶的乌纱帽啊。」

「你看呐,你忠心耿耿换来的是什么呢?危急时刻你连救自己妻子的发言权都没有。」豫王的手一路抚至他的下颌,一个使力便让楚谡被迫仰起头,纤细的脖子像绷紧的弓弦,在空气中颤动着。「楚太傅若是肯当本王的人,你要财,本王便给你财,你要权,本王便给你权。你想杀谁想救谁,再无人能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岂不快哉?」

17

不愧是我朝知名搅屎棍!传销话术了得,我听上去竟然有几分心动呢!

豫王低头在楚谡的脖子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温柔缱绻地呢喃着:「楚谡……」

楚谡面色铁青,浑身都在战栗着,艰难地做着肉体斗争。

而盘在房梁上我心下五味杂陈,又喜又惊又急。

喜,是有机会免费观看真人钙片。

惊,是弱零竟然是我前夫!

急,是我到底要不要舍生取义拯救小可怜弱零?

救,还是不救,that』s a question

经过一番冷静思考,我决定再等等,毕竟靠叶翠翠这副小破胳膊小破腿,别说下去跟这只发情泰迪掰头了,挂房梁都够呛。

楚谡在慌乱中和我对视,眼底一片猩红,他一定是看到我了。

他冲我摇了摇头,让我别下来以身犯险。

手脚发麻的我对此很是感动,在心里默默对楚谡保证:「狗子,我就再看一会儿,就一小会儿,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他脱你裤子!」

你的底裤,我的底线。

楚谡挣扎得越厉害,小泰迪豫王就越开心。

巫山云雨之事被这两个人搞得像杀猪一般惨烈。

两人的动静惊了门外的侍卫前来询问情况,豫王一边解楚谡的腰带一边吩咐道:「都不准进来坏本王的好事。」

楚谡屈膝往豫王要害一顶,豫王侧身躲过,带着他翻下床塌,楚谡被捆住的手腕硬生生地扭了方向,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豫王抱着他的腰往上爬:「楚谡,你乖乖的,也少吃点苦头。」

楚谡一咬牙恶狠狠地蹬上他的胸口,豫王往后退了几步,轻而易举地捉住他的脚脖子,笑道:「你呀你……」

我啊我……实在是……挂不住了……

我的手一松,天降正义,直接给豫王来了个生理层面的冷静,中止了他的沈知节行为。

豫王被我一屁股坐晕,听着清脆的声响,断几根肋骨没跑了。

我帮楚谡解开被捆的双手,把散乱的外袍拢好,其间眼睛匆匆扫过他凸出的锁骨,领口若隐若现的胸肌……这该死的男人看上去如此的美味。

楚谡手腕上勒出鲜血,眼角泛着屈辱浸过的红,像受着伤还未来得及收回利齿的幼狼一样扑进我的怀里。

上一秒还在馋人家身子的我被他这么委屈巴巴地一抱,顷刻间散发出母性的光辉。

我回抱住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没事了,没事了。」

「翠翠。」他如释重负般喊我的名字,力气却大到我觉得疼,双手交缠着锁住我的脊背,仿若天罗地网,让人在劫难逃。

看你今天这么惨兮兮,就给抱一分钟。让你领略一下母爱的伟大。

好了,一分钟到了。

撒手!你这个狗男人!

我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肩膀:「爷,咱抱完要不干点正事,比如……逃跑之类的。」

楚谡突然丧心病狂,抱起我往窗外就是一个完美的平抛运动。

「桥豆麻袋!我不会凫水!」

「cnm 你羞愤自尽也别带我啊喂!!!」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我的身体落入冰冷的湖中,冷不丁呛了几口水,求生欲使我奋力狗刨。

楚谡制止了我的动作,稳稳托住我的腰往上带,游出了水面时鼻腔已经呛得发疼。

他连拖带拽地把我救上岸,秦弋找到我们的时候,我俩正在树下拧着衣服上的水。

三个闯豫王豪华包间的人开始复盘。

楚谡从武安侯那里了解到豫王的动向,特地扮成豫王预约的美人,蒙了面纱,点上准备好的迷药,打算把豫王迷晕以后找兵符。

没想到秦弋后脚进来就把房里的迷药散得一干二净,这一系列配合从某种程度来说还挺有默契。

秦弋:搅屎棍竟是我自己!

回府后,我洗完澡,煮完姜汤,楚谡还闷在浴池里。

我敲敲门,苦口婆心:「爷,别泡了,再泡就烂了。」

楚谡道:「你进来吧。」

我心里想着:嗨呀,这怎么好意思呢。

身体非常诚实地推门进去。

楚谡已经穿好衣服,恨不能把自己裹成木乃伊。

……我果然就不该对他的开放程度抱有期待。

楚谡走近我,开口问:「为何去那种地方?」

狗东西沐浴更衣完想起来兴师问罪了,我飞速地转动小脑袋瓜,企图编撰出一个我出现在牛郎馆正义正直合情合理的理由。

「其实我是秦 sir 派出去潜伏的卧底……」

「你果然是和秦弋一起去的。」楚谡忽然攥住我的手腕,眼底渗出寒意,「翠翠,我不喜欢你同他在一块。」

我吃痛地松开手,汤碗落地发出清脆声响,姜汤飞溅在我的裙摆上。

「不,不只是他,换作谁都不行。」楚谡恍若未闻,像被魇着了般,握着我的肩膀步步紧逼,直到我的脊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翠翠,你是我的人,你只能是我的。」

眼看着他的吻便要落下来,我忙伸手捂住嘴,冰凉的唇印在我的掌心,我用力挡开他:「老爷,您这是做什么?」

见他不动,我便搬出我自己来对他进行情感上的谴责:「您这么做,对得起死去的夫人吗?」

「夫人。」楚谡抬手抚上我的脸,拇指在颊边轻轻摩挲,「我的夫人不就是你吗?阿绯?」

一句话如同雷击,窜过我四肢百骇。

咋回事?咋被豫王非礼一下还顺便升了智?

我觉得我还能挣扎一下。

「爷,您这是忧思过度,把我当成夫人了吧?您瞧瞧,我这身量体型眼睛鼻子可没有一点像夫人。」

「阿绯,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楚谡的手指走过我的眉毛、眼睛、鼻子,然后俯身圈住我,一点一点地收紧,「你化成灰我都认得。」

我的眼角抽了抽:「这句话听上去不太像示爱吧?」

18

被楚谡亲手扒马甲的那一刻的我真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就被他看出来了呢?我到底哪里没做好?

「不是做得不好,是做得太好了,翠翠。」

楚谡温柔地牵过我的手:「你一个不曾读书的丫鬟,墨却研得极好。」

他带着我的一只手摁在他的后腰:「帮我更衣时,不管哪件衣服的暗扣暗结你都一清二楚。」

我的另一只手被牵着抚上他的下巴:「未曾出阁却知道如何帮男人剃须。」

哈?努力干活也有罪?

「还有你走路平地摔,吃饭吧唧嘴,心虚的时候喜欢胡言乱语,打盹的时候喜欢说梦话磨牙流口水……」

「停停停,掉马就掉马,爆我黑料做什么!!!」

我以为的天衣无缝,在他眼里尽是破绽。

我颇受打击,演员梦就此幻灭。

原来我装傻得太表面,像没天赋的演员,楚谡一眼能看见,该配合我演出的他装视而不见……

我甩开他的手,提声道:「你知道你不早告诉我?看着我在你眼皮子底下忙里忙外跟跳梁小丑似的很好玩是吧?」

楚谡落空的手又急切地抱住我:「不是这样的,阿绯。」

我用力推拒着他:「楚谡我上辈子舔得太累了,这辈子我就想没心没肺自由自在地活,你如果对我还有那么一点愧疚,行行好(给我点钱),放我回老家过逍遥快活的日子。」

「那我呢?」楚谡的脸色变了变,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吓了一跳,肩膀一沉直接被摁到了椅子上。

「阿绯,我最怕的就是这样。」楚谡俯首吻我的额头,垂落在我的肩膀上的墨发像缠住我的镣铐,动作爱怜,语气偏执,「怎么办呢?阿绯,我承受不起第二次失去。」

他哀求:「阿绯,我们重新开始。」

我摇头:「阿谡,我们人狗殊途。」

真是忠言逆耳,楚谡拽着我不肯撒手,甚至还搂着我睡了一觉,我被迫面对面共享彼此呼出的二氧化碳。

结果就是他残废,我落枕,果然言情电视剧里相拥而眠的浪漫睡姿都是骗人的。

楚谡左胳膊被我的脑袋压得失去知觉,依旧凭借着自己的右手换好衣服,身残志坚地去上班。

临行前在门上落了锁,还叫来了两个侍卫。

我后知后觉地跳起来砸门:「楚谡!你干什么?」

狗玩意儿上哪学的贱招啊,一个很可怕的想法划过我的脑海,我问道:「楚谡,你是不是偷看了我的《被病娇王爷盯上了》?」

楚谡:「没有。」

我:「不然就是《妖孽将军霸道囚爱》《冰山太傅强锁妻》《陛下他如狼似虎夜夜索爱》?」

楚谡:「……」

楚谡:「是第二本。」

我震惊:「你一个大男人偷看我言情小说?看书就看书,哪有人实践的啊?你知不知道这是非法拘禁!你作为人民公仆知法犯法,你要脸吗?」

楚谡道:「阿绯,我快迟了,帐你回来再算。」

我歪着脖子一阵扑腾之后,接受了我被囚禁的狗血情节。

一开始我的内心:呵,略刺激,略带感,略兴奋,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前夫……

一小时后我的内心:啊,好空虚,好寂寞,好无聊,狗男人快放我出去!

我自己撕着发尾分叉,好容易挨到了中午,侍卫放流莺进来给我送饭。

我裹着被子恶狠狠道:「我翠镜泽就是饿死,也不会吃楚谡一口饭!」

流莺:「今天是酱排骨、卤猪蹄、红烧狮子头。」

我撤回。

流莺提着食盒进来跟我马后炮:「我就说为何你平日饭里都有两根鸡腿,原来爷早就认出你了,却不敢轻易靠近,只能在背后默默守护……」

我没好气:「你到底哪头的?」

流莺诚恳道:「我当然是你这头的,但是你再当回夫人也不错啊,不愁吃穿,老爷待你也好。」

我举着猪肘子振臂高呼:「我现在想要的是自由!自由!」

流莺:「猪肘子凉了。」

我:「马上开啃!」

化悲愤为食欲的我三块猪肘子下肚,直接把自己吃积食了,瘫在床上,使唤下朝的楚谡帮我端茶倒水揉肚子。

我问他兵符找着没。

他说兵符被太子当成小老虎玩具给顺走了,今天找到的时候两位老师当场给太子来了个正义的群殴。

我又问:「豫王呢?」

楚谡笑了笑:「关心我?」

我翻个白眼:「只是单纯好奇这段虐恋的后续。」

楚谡收起笑:「没有后续。」

我阴阳怪气:「那就是没有为难咯,哇唔,他好爱你!你要不考虑考虑打开一下新世界的大门?」

「那可未必。」楚谡的手上力道加重,在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之前,先打开了我肠道的大门,我终于痛痛快快地打了个响嗝。

我四仰八叉霸占整张床:「你睡地上。」

楚谡拉起被子把我裹起来往里头一卷,毫不客气地躺在我的身侧:「阿绯,好梦。」

借他吉言,我梦见楚谡——一个病娇禁欲霸道总裁在小黑屋里对我爱而不得强取豪夺。

而我——精通中日韩三国语言的纯情小白莲全程不行!昂怼!呀咩爹!!!

19

我醒了,入目是极好看的男人,那喉结,啧,那锁骨,啧啧,那胸肌,啧啧啧……

老天爷,你也太考验我这个老色批了吧!

我压抑着直冲脑瓜的沸腾热血,闭着眼念道:「美色如狼似虎,瓦解人的意志,别说是碰,连想都不能想啊!」

楚谡捉住我正上下其手的手。

我:「……」

我解释:「不好意思,我的手好像没收到脑子发出去的信号。」

我甩锅:「谁叫你大早上的不穿衣服!!!」

楚谡无奈:「这是你脱的。」

我:「你不要狗血喷人,小心我律师函警告。」

「真的是你昨晚脱的。」楚谡回忆道,「边脱还边说「哥哥我可以」」

……场景还原得十分有信服力。

我不解:「那我为啥没脱裤子?」

楚谡:「我裤子太松,腰带系得紧了些,你没解开结。」

楚谡手把手带我解腰带,唇角浮着一点笑意:「阿绯,这么解。」

我凭借着残存的理智,当场一个跨栏连滚带爬地躲到墙角:「你!今天开始睡地上!」

几日后楚谡回府带着一身酒气,步履间尚有章法,脸颊却嫣红如冬夜寒梅。

楚谡脱了靴子,坐在床边,望向里头嗑瓜子看话本的我。

我推推他:「屁股往哪放呢,下去下去,这是我的地盘。」

他目光涣散地唤了句:「阿绯。」

我吹开贴嘴上瓜子皮:「闭嘴。」

他又唤:「娘子。」

我抓了帕子里的瓜子皮往他脸上砸:「想死是不是?」

楚谡瘪瘪嘴,委屈巴巴:「那要叫你什么?」

我最见不得猛男撒娇,骂道:「滚你丫狗东西。」

楚谡:「滚你丫狗东西。」

我翻身起来锁他喉:「你骂谁呢?」

楚谡看着我,眼中有化不开的晨雾:「我骂自己。」

「算你有点自知之明。」我正打算躺回去,楚谡忽然伸手箍住我的腰,我被迫以颇尴尬的姿势坐在他腿上,顿时觉得自己屁股着火,「你、你干嘛?」

楚谡手心滚烫,从腰一路烙上我的腿,摸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的动作暧昧缱绻,眼神却很天真:「阿绯,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我认真地摇了摇头。

楚谡牵着我的手在嘴边吻了吻,瓮声道:「我到底要怎么做才可以?」

我任由他牵着,开口道:「若要你辞官,你可愿意?」

「我知道你对我有情,可你心里装了太多东西了,太子、皇帝、黎民百姓……」我抽回自己的手,帮他拆下束发的玉冠,难得耐心道,「你身居高位,行事皆要顾全所谓的大局,而我不为纲常礼教所拘,不喜欢摧眉折腰事权贵,我理解不了你的难处和苦心,你不懂我的任性和坚持,我们硬绑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趁着他醉酒时乖巧的劲儿,我一股脑儿把想说的话都说了。

楚谡道:「可是我们以前明明很好的。」

「是啊,以前多好啊,你冲我笑一笑我就像只小狗一样摇着尾巴冲你跑过来,追逐久了也累了,我不想再追逐你了。」我想摸摸他的脸,却又不敢碰。

楚谡睫毛忽闪几下,像挂着露珠的枯枝,他把我悬而未决的手结结实实地摁到他的脸上:「对不起,阿绯,对不起。」

我的内心忽然酸涩无比,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势不可挡地涌了上来,我忍不住哭出了声。

楚谡把我的脑袋按在他的胸口,抱得紧紧的:「阿绯,别哭。」

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全蹭在他的衣服上,艰难开口:「楚谡,我们分开吧。」

楚谡沉默了好一会儿,沙哑出声,「阿绯,给我一点时间。」

行吧,就当离婚冷静期。

皇帝病了,九五至尊以一己之力在京城带起了一阵来势汹汹的流感。

而我,不幸中招了,都怪楚谡这个病原体携带者!

病原体携带者得了空闲,便日日守在我身边,给我端茶倒水讲故事。

他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分享者,讲故事像新闻联播,听得我昏昏欲睡,太子竟然能上他课不打瞌睡,也算是一样过人之处。

我打着哈欠托着下巴问:「怎么没听你提过小侯爷。」

楚谡:「你关心他?」

楚谡见我不答话,冷笑道:「他被调去灾区铲雪了,你别指望他带着你跑了。」

你不提,我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我无情嘲笑:「楚大人,你现在怎么变得跟怨妇似的。」

楚谡板起脸:「我不是。」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我敷衍道,「还讲不讲了?」

楚谡摇头:「没什么可讲的了。」

「你的生活好无趣啊,你在就没听到些宫闱秘事?比如类似于「爱是一道光,老王皇上当」的劲爆绯闻?」

楚谡捂住我的嘴:「不可妄言!」

老封建了,我嘁了一声,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本书塞到他手里:「那你念话本子给我听。」

楚谡看着封面上《重生王妃火辣辣》这七个字:「……」

我:「话说那个秦小侯爷……」

楚谡立马念得字正腔圆:「「你替她坐牢,我娶你。」三年后狱中只剩下一大一小两具白骨……这不可能,人化白骨至少需要十年,而且尸体腐化后,会因为狱中卫生不达标被清出去。」

我:「别管科学,只管念。」

「……」楚谡念得铿锵有力:「他的眼里三分讥讽,三分狠毒,一分薄凉,将她按倒在无边无际的床上……」

我打断他:「等等,三分讥讽,三分狠毒,一分薄凉,剩下两分去了哪里?」

楚谡道:「应该是剩下三分……」

我尴尬道:「别管数学,只管念。」

楚谡继续铿锵有力:「将她按倒在无边无际的床上,用力地撕扯着她的衣裳,夜霸天不顾她的挣扎,狠狠地占有她,俯身在她耳边邪魅地说「女人,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楚谡恍然,作出一个自认为十分邪魅,其实无比傻逼的表情:「原来女孩子喜欢这种?」

我对于这种乱用脸的行为上去就是一记社会主义铁拳:「那绝对不是!你特么别什么都学!」

窗外纷纷扬扬下起了雪,按这里的风俗,要挂街灯迎雪神,祈求来年好收成。

城内热闹非凡,我吸吸发红的鼻子:「我!想!出!去!玩!」

楚谡合上话本道:「生病就不要出去吹风。」

「我已经不烧了。」我拉过他的手贴着额头,「不信你摸。」

在我一番软磨硬泡下,他总算同意带我出门,将我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了个严实。

我被他拉着路过一个算姻缘的摊位,摊位上摆着一捆结实的红线,给每个算姻缘的人剪一截作纪念。

楚谡正好想找东西拴住我,又不好意思白嫖,便交了钱摇了根签,一看,是个下签,签尾刻着「所爱隔山海」。

他冷着脸将签丢回签筒:「我不信神明。」

摊主是个人精,笑道:「公子莫气,加点钱买我这里升级版红线,保证帮你把心上人拴得牢牢的。」

我看着他手里升级版红线,这尼玛也好意思叫月老的红线?粗成这样我更愿称其为月老的钢筋……

然后我就被月老的钢筋捆上了。

看看,没有经过九年义务教育,唯物主义立场是多么的不坚定。

不用自己掏钱的 shopping 简直不要太爽,以前两元店抠抠捡捡,现在名牌店里挑挑选选,有钱连糖葫芦都能买两串,吃一串丢一串。

楚谡长得俊,一手提着胭脂水粉,一手牵着我,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这些羡慕又质疑的目光怪让人享受的。

楚谡艰难腾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被山楂顶起来的腮帮子:「阿绯,你看。」

我看见拨开人群朝我们走过来的太子,咽下山楂道:「哇,好大一块麦乐鸡在走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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