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火了,演了个俊美深情的鬼,一夜爆红。
全网都夸他好看得不像人类。
唯独我知道,他本来就是鬼。
01
LED 大屏上滚动着我男朋友的脸。
他肤色苍白,五官昳丽,有种清冷的惊艳感。
站台里,其他女生尖叫。
「是付昀帆!!」
「救命!这脸是真实存在的吗?」
「好想知道,早晨醒来有这么一张帅脸在旁边是什么感觉啊……」
我想了想,没什么感觉。
该赖床还是得赖。
一女生陶醉道:「如果鬼都长这样,我愿意嫁给鬼!」
我不禁出声:「别这么想。」
结果惨遭白眼。
但我没乱说,就在她身旁,一只断头男鬼听了她的话,激动地要与她「冥婚」。
我不愿多管闲事,但这是大学城站,在座皆是同学,怎么也得帮一把。
我暗斥:「走开!」
断头鬼听到了,飘到我身旁,阴恻恻冲我笑。
不远处,还蛰伏着上百只鬼,森然地盯着我,像盯猎物。
我体质特异,能看见它们,也招它们惦记。
它们像翻涌的浪花,慢慢靠近我……
突然间,一辆大 G 冲到我面前,停下。
付昀帆摘掉墨镜,大步迈过来。
「妤妤!我们竟然——」
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委屈道,「竟然两个小时没见了!」
02
「两个小时啊!我想你想得快疯了。」
付昀帆头埋在我颈间,像只大型犬,蹭啊蹭。
身后目光刺着我……我听到哗然和议论。
我推开他,但推不动:「付昀帆,有粉丝在拍!你快起来!」
「让她们拍。」他恶作剧似的露出半张脸,生怕她们拍不清楚。
「可我不想上新闻啊,你不松手我生气了。」
他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我。
一女生大胆上前:「付昀帆,这是你妹妹吗?」
我刚要说是。
付昀帆:「别乱说,傅妤是我女朋友。」
在女生愣怔的目光中,我默默掏出口罩戴上……
上车前,付昀帆忽然一顿,细长的眼往街道上一瞥。
又冷又利。
那些鬼魂便如潮水般褪去。
我这个体质,听说是鬼最好的容器,从小到大,所有鬼都想附身我。
我以前没少吃苦头,好在我家祖上干风水的,我爸往我身上挂了一堆辟邪物,我才平安地活到今天。
可社会在进步,鬼也在发展,辟邪物渐渐镇不住了。
日子战战兢兢,直到付昀帆出现。
只要有他在,鬼就不能近我分毫,它们好像很怕他。
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天真地以为是他阳气太重。
直到上个月,我撞破了付昀帆的秘密。
他很有钱,大少爷脾气,住不惯宿舍,在学校附近租高档公寓。
公寓在一楼,有个小花园。
那天,我在他家借宿。
半夜醒来,他卧室房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这么晚,能去哪?不会是出去乱搞了吧……?
我越想越急,给他打了电话。
结果铃声在小花园里响起。
我凑到窗边,看到我此生最难忘的一幕。
付昀帆跪在地上,万箭穿心,满地黑色血泊。
03
我逃回房间,反锁上门,哭着报警。
警察赶到时,付昀帆提着一兜宵夜,一脸懵逼地看着我。
他完好无损,有呼吸,有心跳,后花园也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警察说我应该是做噩梦了,还责备我大惊小怪。
付昀帆立马挡在我跟前:「不怪我女朋友,不是她的错,早知道她会做噩梦,我就不该出去。是我没陪好她,您批评我就好。」
……这无底线护我的语气,是他没错。
但真的只是噩梦吗?
从小见惯了灵异场面,是真实还是幻觉,我分得清。
我问付昀帆为什么半夜出去买宵夜。
他解开袋子,里面是我最爱的那家小龙虾。
「你晚上说想吃这个。」
「我什么时候说过?」
「看电视的时候。」
好像真说了,但我只是随口一提,自己都没放在心上。
付昀帆小心地哄我:「我怕你夜里醒来会饿,就擅自去买了。妤妤别生气,下次没有你的允许,我绝对不离开。」
但我还是很害怕。
那天之后,故意疏远他一些。
付昀帆感觉到了,很受挫。
可疏远也
有弊端,那些烦人的鬼们又无孔不入地骚扰着我。
后来,我决定把这事掀篇。
我俩可能都不是正常人,谁都有秘密,就别互相嫌弃了。
无论他是人是鬼,起码他当下能保护我。
况且说不定真是我的噩梦呢?
再者,谁能拒绝一个帅气有钱的恋爱脑呢?!
就比如此刻——
付昀帆递上一张银行卡。
「妤妤,片酬都在这里,密码你生日,我是新人,片酬不高,但我以后会挣更多。这点小钱你就当零花钱,随便用了吧。」
我:「拍戏很辛苦吧?咱还年轻,挣钱的事不急。这里有多少?」
「三百万。」
我:…………
随便花花?小钱?三百万?
「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不要就扔了。」
我:??
付昀帆一板一眼:「我挣的钱都是你的,你如果不要,它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不如扔了。」
他作势就要掰卡。
吓得我赶紧把卡揣兜里。
这时,舍友连馨发来消息。
「妤妤!!你和付昀帆的照片上热搜了!」
04
就是在车站被拍到的拥抱照。
我背对画面,付昀帆蹭着我的肩颈,上半张脸展露无疑。
他故意紧盯镜头,眼神充满挑衅,像是在宣誓主权。
照片一出,评论区炸了。
本以为大家都会脱粉,可网友却说「脸在江山在」。
——因为照片角度刁钻,也没有精修,付昀帆依旧俊美得不像凡人。
一个投资人打来电话。
「小付,那照片是真的吗?你这么年轻,恋爱肯定只是玩玩吧?」
不等他回答,投资人继续道:「我建议你立刻分手,我这儿有个大戏,男一号想找你,但前提是你单身,如果感兴趣,明晚来我酒店聊聊……」
「丑东西闭嘴。」付昀帆恶狠狠打断他,「就你也配跟我说话?滚!」
投资人愣住,我也惊到了。
付昀帆拉黑了对方。
我:「这……是投资人吧?」
他一改刚才阴沉的面容,十分委屈地看我:「对不起妤妤,这人太讨厌了,居然敢玷污你的耳朵。」
我:「没事,但得罪投资人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好了,」付昀帆拉过我的手,亲了两下,「这种投资不要也罢,我的身心都是妤妤的。」
「那要不要澄清一下呢?」
「澄清什么?」
「说我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俊美的脸立刻垮了:「为什么啊?」
「我是没关系啦,但你的演艺事业刚起步,会有影响。」
「妤妤不介意的话,我更不介意。相反,我很高兴啊。」付昀帆嘴角扬起,「我其实早就想昭告全天下,傅妤是我女朋友,谁都不许抢。」
「呃,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挺普通的,没人跟你抢。」
「谁说的?那些肮脏东西不是一直盯着——」
话没说完,付昀帆无害地笑了:「总之,我绝不遮掩,如果非要选,肯定是放弃演戏啦。不,演戏这种事怎么能跟妤妤比?妤妤是天下第一。」
「等等,」我慢吞吞问。
「什么肮脏东西?」
05
付昀帆僵了一瞬:「就……那些藏起来暗恋你的人呀。」
「哦……」我看着窗外,没说话。
他知道我不正常,我也知道他不正常,但我们谁也不戳破,好像彼此都在坚守「知道的越少越幸福」原则。
晚上回到宿舍,连馨拉着我八卦。
我将付昀帆的反应告诉她。
连馨羡慕到打滚:「什么时候老天也能赐我一个又帅又有钱还眼瞎的帅哥啊!」
「你 get 到重点了。我他本无缘,全靠他眼瞎。」
「姐妹,你也很漂亮,只是跟付哥有壁,」连馨盘腿分析,「但这不是你的问题,所有人都跟他有壁,就好像……他那张脸,不是人类能拥有的美貌。」
嗯,猜得很对。
但付昀帆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狐狸精?艳鬼?
我还记得。
开学第一天,他出现时,闹腾腾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他穿过人群,停在我旁边,问我这个空位可不可以坐。
后来我才知道,他有个外号,叫暴躁付哥。
因为他脾气真的很糟,一言不合就挑衅呛人,校花团前赴后继地来表白,无一例外是哭着回去的。
不止如此,他每天上课睡觉,老师也不管,反正他怎么睡都是专业第一。
我自认平凡,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开学许久都没和他说过几句话
。
直到那天——
上着课,系主任建议他回宿舍睡,不计他旷课,那样睡眠质量好一些。
他撩起苍白而薄的眼皮,懒懒说:「不行啊老师,回去的话,我就看不到傅妤了。」
……
表白石破天惊,追我也昭告天下。
我连个系花都不算,也不知道付昀帆怎么眼瞎看上了我。
那我当然是选择接受咯。
用连馨的话来讲:这都不接受,有点不知好歹啊。
以他的个性,挑衅镜头实属正常。
但我没想到,他还能再嚣张一点。
晚点,付昀帆发了个回应。
「我不是喜欢她,而是痴迷于她。你们这群可怜的人类,不配对她评头论足。」
05
本以为又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可没想到,付昀帆反而圈了一波粉——
谁能想到,这个长相清冷妖异的大帅比,其实是个暴躁恋爱脑呢。
天气转冷,女生们又开始给男友织围巾。
我也跟了个风,想给付昀帆一个惊喜。
买完毛线回校时,天色已经不早了,付昀帆今天去拍杂志封面,我就没叫他来接我。
下了地铁,要走一公里才到学校。
大学城在城郊结合部,据说以前是一片坟地。
走着走着,情况变得不妙。
路上人烟稀少,有只鬼跟着我,张着它的獠牙。
我拔腿就跑,半路摔了一跤,袋子散了,毛线滚了出来。
那是我挑了半小时,才从千百种款式里选出来的!
我觉得付昀帆戴它会很好看!
我想把毛线捡起来,那只鬼好像会瞬移,瞬间凑到我面前。
他是只水鬼,散发沼泽的腥味。
「啊——」刚发出尖叫。
那水鬼却比我还惊恐,盯着我身后,哆哆嗦嗦。
然后它就跑了。
「妤妤!」
我一回头,付昀帆从后面跑来:「你在做什么?」
「我……毛线掉了。」
他心疼地扶我:「磕伤没?一坨丑毛线而已,掉就掉了。」
「可这是我选了半天。」
「……」
「想给你织围巾的毛线。」
付昀帆立刻变脸:「怪不得,我刚才一看到它就觉得有气质,这么好看竟然是给我的,妤妤还要亲手织?我太感动了!」
我:…………
我听到了,你说它丑 TAT。
我的膝盖磕破皮,去他公寓。
付昀帆拿出创口贴,作势要帮我贴。
我要求自己贴。
他却一脸慎重:「不行,我来。」
他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半蹲在我面前,细细地消毒,抹药。
「只是一点破皮,不用这么费劲,」我诚恳道,「都没流血。」
可他目光暗沉:「真过分。」
「什么?」
「那条路,很过分,居然绊倒妤妤。」
「……那不如原谅它?毕竟它只是一条路。」
付昀帆眉头拧巴。
我毫不怀疑,他做得出连夜为我铲平那条路这种疯事。
为了公共财产安全考虑,咳,我得顺个毛。
于是,我伸开双臂:「宝贝抱抱。」
付昀帆眼睛瞪圆了:「妤妤叫我什么?」
「没什么。」
「再叫一遍。」
「不——」
「妤妤~」付昀帆蹭着我撒娇,他皮肤有点凉,气息却是滚烫,「再叫一遍好不好,求你。」
「不行,我要睡觉,你别吵我。」
「好吧,」他恋恋不舍,亲吻我的额头,「你先睡,我还有点事,出去一趟。」
「什么事啊?」
付昀帆笑了笑,避重就轻:「小事,十分钟就回来。」
说十分钟,一秒都不超。
他提了一兜零食回来,都是我爱吃的,笑着问我先开哪包。
但我从他身上,嗅到了那淡淡的沼泽腥气。
和一身冷意与杀气。
06
后来,我又数次途径那条路,但都再未见过那只水鬼。
弥漫在那一带的沼泽腥气也消失了。
付昀帆和我的恋情经过发酵,终于传到了 2G 冲浪的我爸耳朵里。
某日晚上,我爸打来视频。
「妤妤啊,」他一脸忧心忡忡,「你谈恋爱了?」
「是的。不过您别担心,付昀帆是我同学,网上很多新闻都是假的。」
「他是你同学?」我爸貌似很惊诧,「他多大?」
「跟我同岁啊。」
「那是谁追的谁?」
「他先表白的。」我纳闷
道,「怎么了爸?」
我爸脸色复杂,含糊了半天,才又问:「他对你好吗?」
「非常好,同学都很羡慕我。」
「要是他对你不好,你就告诉爸爸,我去收拾他。」
「好的。」
「一定一定记住啊,」我爸重复道,「如果他不好,就赶快离开他。」
我警觉起来:「爸,啥意思?」
「没啥。」
我爸匆忙挂了视频,但我心里却忐忑不安。
我们家祖上做风水的,我爸也学了个皮毛,以前是个不入流神棍。
莫非他老人家看出点什么?
我愣是睡不着了。
我决定,去找付昀帆谈谈。
在宿管大妈的斥责声中,我跑出宿舍,瞄了眼时钟。
还有五分钟到十二点。
公寓离学校很近,五分钟走到。
今晚夜色沉沉,不见月亮。
指纹解锁后,屋里一片漆黑,没有人影。
我刚想叫他,突然听到一声痛苦的低吼。
是付昀帆。
我吓了一跳。
那仿佛是被千刀万剐,受尽折磨后发出的声音。
我颤抖着手,悄悄拉开卧室门——
付昀帆万箭穿心,跪在那里,面朝窗外的朔月,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已经死去。
满屋,都是深黑色的血。
我吓得失声,什么都顾不上,边哭边跑。
等我跑回宿舍,瘫软下来时,手机上恰好收到一条微信。
付昀帆:「妤妤,刚才是你来了吗?」
07
我确定,那天在小花园,是同样的场景。
并且,那天恰好也是农历初一。
朔月夜。
这么一看,几乎每个农历初一夜晚,我都没见过付昀帆。
第二日清晨,我早早出门,逮了一只女鬼。
别误会,不是所有鬼都是恶鬼,有些鬼的执念很善良,并不会害人。
这就是一只没有恶念的鬼,胆子比我还小。
她抱头求饶:「呜呜呜我正要去投胎,别让我魂飞魄散好嘛!」
「我问你个事。」
她胆怯看我:「啥事?」
「在你们那边,什么东西的血是黑的?」
她摇头:「鬼身上没有血,什么颜色的都没有啊。」
「那有没有修成人形后,身上毫无鬼气,血却是黑色的呢?」
「小姐姐」苦思冥想了一番。
她的身体逐渐透明,这是她即将步入轮回的征兆。
「能修成人的鬼本就没几个,还毫无鬼气,说明实力深不可测,黑色的血嘛,我倒是听过一种说法。」
「什么?」
「恶念。」她半个身体都消失了,却依然善良地为我解答,「听说恶念越强,化人后的血越深,黑色意味着最深重的恶。但是近百年,没有恶鬼修成人过,你在哪看到的?是看错了吧?」
我半天没说话。
「啊,」她突然道,「我想起来了,有一位!他他他……」
话没说完,「小姐姐」的嘴巴消散了。
只剩下一双十分惊惧的眼睛,仿佛在告诉我:千万小心。
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去上课。
付昀帆提着早饭,在教室门口等我。
他眼眶红红的,像看着执念一样看着我。
「妤妤,」他低声,宛如哀求,「你理理我。」
我死咬着唇,教室人多,阳气重,他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问:「付昀帆,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你不想说,那就算了,但我害怕。」我疲惫道,「所以,分手吧。」
08
管他是什么,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我这样说服自己,并拉黑他所有联系方式,也避免单独见他。
他总是远远地看着我,紧抿着唇,像一只被抛弃的可怜狗狗。
他也试图跟我搭话。
「妤妤……」
声音婉转如泣。
可我脑子里只有那一地的黑血。
付昀帆在女生宿舍下站成雕塑,于是大家都知道,我们分手了。
而且是他单方面被甩。
学校里都说,付昀帆眼瞎,我比他更瞎。
只有连馨知道,我其实也很难过。
为了开导我,周末,她拉我去玩剧本杀。
一个恐怖本,随机组队,大家互不相识。
看剧本的时候,有个男生突然跟我搭话:「美女,你是不是叫傅妤?」
「是。」
我以为他在网上看过我和付昀帆的新闻,认出来了。
谁知他一拍大腿:「真是你啊!三年前我在省一院实习,
对你印象深刻,你居然真的活下来了?简直是医学奇迹!」
我懵了:「啥?」
「哎呀,就你十六时生过一场重病,差点没了,我导师是你的主治医生。」
「十六岁?我生过病?你认错人了吧。」
旁边人都笑他强行搭讪。
但他非常认真:「没认错,你叫傅妤,江城人,高中在江城一中,你爸爸叫傅国华……」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全对。
我诧异极了:「你说我十六岁时病得快死掉了?」
「是啊,当时我跟着我导看过你的状况,非常严重,浑身器官都坏死了,最关键的是,找不到病因!多方会诊后,大家都无可奈何,你爸爸就带着你回家了。」
他啧啧感叹:「真没想到,你现在这么精神,后来找到病因了没?怎么治好的?医生得发不少论文吧。」
我不禁毛骨悚然。
他说的,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十六岁,我不是在两点一线地学习吗?
可仔细回想,那一年的记忆确实近乎空白,认识了什么人,学校发生了什么事,我竟然一点都记不起。
大家就我这个话题,热络了起来。
从医学聊到玄学。
有人说:「我老家那儿有很多治病偏方,什么喝符水啦,做法啦,都是骗人的。哦对,还有一个更扯的。」
「什么?」
「跟鬼神定亲,据说也能逆转生死,你说扯不扯?」
「啪」一声,我手里杯子掉了。
09
不会吧不会吧……
哈哈,这绝对不可能。
就算我家曾是搞风水的,也不可能……
要不,打个电话问问那老头?
起码问清楚,十六岁那年我到底怎么了。
我爸电话没通。
想再打一个时,工作人员告诉我们,本开了。
来之前,连馨说这个本里有 NPC 扮鬼。
我没放在心上。
真鬼都见过,还怕人扮的吗?
可事实告诉我,我太天真了。
前面几个 NPC 确实是工作人员。
但后面出现的,都不是人。
一切变得混乱,陆续有人察觉不对劲,吓晕了过去。
很快,我就吸引了它们的注意。
它们张开嘴,疯狂地冲我飘来。
密室狭窄,我跑不快,跌跌撞撞后,被逼近死角。
眼看我就要成为它们的盘中餐——
突然吹来一阵锐利的冷风。
密室里怎么会有风?
那群鬼突然恐惧不已,下一秒,一人手持大刀,以惊雷之速,将它们的头全部斩飞。
杀气逼仄,付昀帆的神色,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和刺骨。
仿佛随时要把所有人屠尽。
我害怕地开口:「付……」
他回头,看到我。
「哐」一声,丢掉手中的刀,眉也不皱了,眼也睁圆了。
「妤妤你看!它们欺负我!」
我:?
大哥,你当我真瞎啊……
我面无表情,和他尴尬地四目对视。
那些被砍了头鬼,突然站起来,头也以飞快的速度重新长出。
我惊恐极了:「后面!」
但它们没再攻过来。
反而噗通一声,整齐划一地在付昀帆面前跪下。
「恭迎鬼王!」
我:?????
什么玩意儿????
10
我累了家人们。
除我以外,所有人都陷入昏迷,包括店员。
付昀帆使唤那些鬼,把大家伙都抬了出去。
你别说,这些家伙干起活来还挺利索,不知道在人间混了多久,连监控都会删。
出店门时,它们还热情地跟我拜拜:「恭送鬼后大人,有空再来玩,小的们指哪吓哪,一定帮您赢全场哈。」
我差点一个趔蹶。
连馨昏迷不醒,我也需要缓缓,就先去了旁边酒店休息。
正好,我爸给我回电话。
打开视频,三张脸面面相觑。
我死狗一般瘫坐在椅子上:「解释吧。你们两个都得解释。」
付昀帆像个被训斥的小学生,怂着肩膀看我。
我爸忐忑开口:「妤妤,你还记得爸有个老朋友李叔吗?」
「嗯,以前常来家里蹭饭,啤酒肚贼大。」
「咳,他其实是四方鬼王之一……」
我:「……」
「不是,」我诧异,「您真能通灵啊?」
「废话,这是我们家祖传的能力,不然你咋能看到鬼的?只是你比较笨,手艺学不会,只能干看着。」
夸得真好,谢谢您
嘞。
我爸接着道:「说起来,李叔是我们家的世交。四年前你被一只恶鬼伤害,医院都救不了你,最后我只能去找李叔帮忙。」
「当时吧,李叔身旁站着一个男人,他看了你一眼,说要和你订婚,替你化险为夷。」
我瞄了付昀帆一眼。
他正好脾气地帮我按摩胳膊,乖得不行。
「除此以外,不用付出其他代价,你也无需变成鬼,就可以健康地活下去。妤妤,爸爸那个时候真的没办法啦,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死去……况且,他是李叔的同事。」
「同事?」
「对啊,四方鬼王,他也是其中之一嘛,」我爸乐天派地说,「好歹在鬼界也是个官,不会亏待你的。」
后来的事就比较简单。
我被抹去这段记忆,付昀帆也答应我爸,在我成年前绝对不会出现。
但他其实一直在远处守着我,帮我挡掉许多恶鬼。
我说高中时为啥那么太平,还以为是学校风水好呢。
我爸还有工作要忙,提前退出了这个三方会谈。
就剩下我和付昀帆。
「说说吧,」我冷眼看他,「为什么救我?别说一见钟情,我不信。」
「妤妤,我们已经结过九十九次婚了,孩子都有过一百多个了,你每次都这么问我。」
「哈?!」
11
付昀帆看我的眼神明亮、纯粹。
「但是没关系,哪怕你问一千次,一万次,我也会告诉你。」
他低下头来,冰凉的脑门贴住我的额头。
一瞬间,我眼前出现画面,是他的回忆。
四方鬼王,各有主宰,唯独他,统领所有恶鬼。
恶鬼心怀怨念,丧失理智和情感,屠戮残杀都是家常便饭。
他也差不多,他的心是僵死的,要镇压恶鬼,他得比它们都残忍。
可老天跟他开了个玩笑。
这个只知杀伐的鬼王,突然有一天,遇见一个女子。
那日他在凡间游荡,凡人看不见他,雨水淋湿长衫。
可偏偏有个女子,斜斜地撑伞,替他遮了过来。
抬起头,就看到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没有任何理由。
僵死的心,蓦然一跳。
他对眼前人好奇,对自身的变化也好奇。
他缠在她身边,情愫肆意疯长。
恶鬼不沾情爱。
可一旦生情,便至死不渝。
那女子体质特异,能看见鬼,也招鬼惦记,他守了她一世,目睹凡人的酸甜苦辣,自己仿佛也磕磕绊绊地走过一生。
但凡人寿数短暂,不过转瞬。
他只好游走人间,一遍遍地找……
每次找到,就用死皮赖脸的功夫把人追到,陪个百年,再送入轮回,继续等待。
四年前,我爸把我抬到李叔面前,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就是他在找的人。
那只重伤我的恶鬼,后来被他化为齑粉。
所以他的爱意不是突如其来,而是绵延了千年。
额头相离时,我发现自己流着泪。
他的记忆里潜藏着巨大悲伤。
因为他一次次地看着我寿数将近,却无能为力。
付昀帆捧着我脸,擦泪。
「妤妤不要哭,也不要害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呜呜为什么不早点说?」
他垂下眸来,有些难为情:「妤妤,你这一世胆子有点小,万一我说了,你吓得彻底不理我了怎么办?我原本打算,感情稳固了再说的……」
也是,我没有过去的记忆,他于我,是一个全新的、需要磨合的恋人。
如果他早早告诉我这些,我肯定拔腿就逃。
「付昀帆这个名字,是你临时取的?」
「对啊,」说到这儿,他一脸邀功,「你叫傅妤,那我就叫昀帆,合起来就是——」
帆(翻)云傅(覆)妤(雨)?
我脸黑了:「你可真是一只有学问的鬼啊。」
「我也觉得,谢谢妤妤。」
他很骄傲,丝毫没听出嘲讽。
「你真名叫什么?」
「鹿苍。要是叫不惯,还是叫付昀帆就好。」
鹿苍……我在心里默念两声。
「还有个问题,」我说,「朔月夜是怎么回事?」
付昀帆笑容淡了:「每个朔月夜,我都会死去。」
「啊?」
「不用担心,死亡只是一瞬间,我会立刻重生。鬼王不死不灭,唯有所爱之人能将我斩杀。」
「可为什么会死啊?」
他沉默片刻:「妤妤,唯独这件事,我暂时不想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我绝不会伤害你,你也不要害怕我,行么?」
「行。」
他「死」的时候非常痛苦,我不想逼他回忆。
「付昀帆,等你哪天想说了,我随时奉陪。」
「好。那还要分手吗?」
他眼巴巴地看着我。
如果有尾巴,他此刻一定尾巴摇啊摇。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欺负他。
我笑着说:「我再考虑一下,看你表现。」
12
连馨醒来后,不记得玩游戏时发生的事。
听说所有人都晕倒了,她坚信这个本邪门。
我心想,确实邪门,一群真鬼在里面演自己……
而我因为受到惊吓,第二天直接病倒了。
我在付昀帆的公寓里养病,他干脆也请假,专门照顾我。
他几乎寸步不离。
知道我慢热,不想同床,付昀帆晚上就在地板上睡,只要我一咳嗽,他就起来给我倒热水。
就这样照看了一周,我终于好些了。
一天夜里,我醒过来,看到付昀帆坐在窗边凝望。
他的背影孤独,好像千年来,无数个夜晚,他都这样独自静候着。
我尝试着叫他本名:「鹿苍。」
他讶异回头:「妤妤,我在。」
「你能不能——」有些害羞,但我还是说了,「能不能抱着我睡?」
他表情像立刻活过来似的,兴高采烈地钻进我被窝。
但他是鬼,体温比较低。
抱了一会儿,我开始发颤:「要不还是算了吧,我冷。」
「啊,那你等一下。」
他放开我,闭上眼睛好像在发动某种法力。
过了一会儿,他微微蹙眉,再次抱上我。
体温明显高了很多,很舒服,很温暖。
我说:「你还有调节体温的能力啊?」
「嗯,厉不厉害?」
「那麻烦你以后冬天都把我变暖和一点哦。」
「不行,我只能调节自己的,」他认真解释,「因为我在灼烧内脏,使自己升温。」
「什么?!」我震惊,「烧内脏?你疯了?」
付昀帆却笑了:「妤妤是心疼我了吗?开心。」
他拉着我的手,放在胸口:「放心吧,我不会死的,内脏烧掉了,也会重新长出来,你觉得暖和最重要。」
「可这样不疼吗?」我急了。
「有一点,」他温柔地拨着我的额发,「但看到你生病,我更疼。」
「快停下吧,我答应你,不分手了好不好?」
他高兴得抱紧我,在我颈间蹭了半天:「妤妤要是心疼我,就亲亲我吧。亲一口我就不疼了。」
说着,他得寸进尺地低下头,把额头露出来。
以前他撒这种娇,我都是拒绝的。
今天也一样,不能想亲就亲,会把男朋友惯坏的。
于是我捧起他的脸,主动吻了他。
13
那个吻之后,付昀帆像打了鸡血,格外雀跃。
围巾织好了,织得像狗啃,但他每天都戴,恨不能逢人就炫耀。
后来没见他戴了,去家里一看,居然被他装裱起来,摆在了展示架最中央。
鬼王李叔来看望我,顺便到他这儿喝口茶。
李叔看着展示架啧啧称奇:「最近凡间流行抹布艺术?」
我:「……叔,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是围巾 TAT。」
付昀帆无情地将这个不懂艺术,哦不对,不懂围巾的人赶了出去。
又到朔月夜。
在我极力央求之下,付昀帆勉为其难同意我留下。
但有个条件,我不能正对着他,他不想让我看到他痛苦的脸。
朔月登至天顶。
身体里的箭开始显现,一根根绞动他的魂魄,令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汩汩黑血流了出来。
因为我在,他刻意压制,不让自己叫出来,却偶尔泄露痛苦的低吼。
我目瞪口呆,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
……
「死亡」是短暂,也是漫长的。
当付昀帆重新站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他换掉被汗水浸湿的衣衫,哄我道:「别哭啦,你看,真的不会死。」
我哭得停不下来。
他以为我被吓到了,一边懊悔让我看到这个过程,一边忙讲笑话逗我开心。
抽泣到最后,我终于开口。
「你不会死,可你会疼啊。」
死亡不是真实的,那些痛苦才是。
付昀帆怔怔看我,眉眼都柔软下来。
「不痛的。」他轻拥住我,「每一次看着你老去、离开,才是最最痛苦。」
后来朔月夜,付昀帆会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独自度过。
我不再追问
,也不强求跟去。
只是每当他回来时,我都会等在玄关,跟他说一句:「欢迎回家。」
14
生活平静了一段时间。
我照常学习,付昀帆剧组学校两边跑,名气越来越大。
又是一个平凡的朔月夜。
我在公寓里等着。
连馨突然给我打电话。
她说有点事要告诉我,约我现在见面。
她语气严肃得不正常,我心神不宁,没有怀疑地就去赴约。
摊牌身份后,付昀帆给我一条贴身项链,有护身符的作用,能抵御大部分的恶鬼。
见面地点在一个废弃工厂。
我远远就看见连馨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正准备报警,一股阴风吹来,头皮发麻。
一只鬼缓缓现身。
只一眼,我就看出,这是只大恶鬼,比我以前见过的都凶残。
「你果然来了。」它笑得阴森。
我警觉:「是你让连馨约我出来的?」
「不,我只是附身她,给你打了个电话。人类,真好骗。」
我握紧项链,努力让自己冷静。
「你手里那个,对我不管用哦。」它死盯着我,「鹿苍真过分,居然独占你。」
我:「是很过分,所以你去找他吧,别来找我。」
「你走不了。」它瞬移到我面前,鬼脸发青,遍布血痕,「我快要恢复人身,你就是最好的容器,让我附身你吧,我们一起杀了鹿苍,再杀光人类,当鬼王。」
「做梦。鹿苍马上就会来救我。」
它哈哈一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朔月夜,他要替你死去千万遍,不可能来的。」
「什么?」我愣住了,「替我?」
15
从它恶毒的嘴里,我听到了真正的——真相。
纯阴体质,最容易被恶鬼附身。
我的某一世,被一只鹿苍都杀不死的大恶鬼附住。
我变得凶神恶煞,手刃亲人,屠戮同胞。
犯下如此滔天罪恶,当然不可能再转世为人。
我应当下鬼界,受万箭穿心之刑,一个月一次,直到我魂飞魄散。
执刑人就是掌管恶念的鬼王鹿苍。
但他哪里舍得。
凡人的魂魄,受刑一次便会化为齑粉。
他想尽办法,启用禁术,以自身为皿,将我体内恶念全都渡到他自己身上。
从此以后,有罪的便是他。
他成了恶念的聚集体,血变成深黑色,替我承受万箭穿心之刑。
不死之身,在这场旷世的酷刑里,将痛苦加码。
他只能一遍遍地死去,再重来。
……
我惊诧间,被这只鬼逮住机会,攻破意志。
恶念开始侵蚀我,像千万根针刺着我的经脉。
我浑身颤抖,奋力抵抗。
当视线变得模糊,一柄熟悉的黑刀落在我面前,阻断恶念的侵袭。
「妤妤!」
我唰地哭了出来。
他来了,他真的来了。
他说会保护我,从来没有食言过。
那恶鬼兴奋:「鹿苍!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你错过今晚的极刑!极刑少一次,恶念就会毁灭你!到时候,我吞噬你,世间再无人能挡我!」
什么?!
吞噬他……??
到这一刻,我终于明白!
它不是真的想附身我,我只是一个饵!
它从始至终的目标,只有付昀帆!
16
付昀帆身上翻涌着黑气,那是被他封在体内千百年的恶念。
他眉眼冷峻,杀意盎然,疯狂冲下,掐住鬼的脖子。
他们缠斗在一起,不消多时,付昀帆占了上风。
那只鬼依然猖狂大笑。
「你错过极刑!你完了!恶念将会吞噬你!你会把所有人都杀了!包括她!」
付昀帆眼都不眨一下,将它的魂魄彻底掐灭。
「付昀帆……鹿苍!」我哭着抱住他。
「别怕,妤妤别怕。」他拍着我的后背,安抚道。
但他的状态不对劲。
他的声音非常非常疲惫。
我恐慌:「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他苦笑,「它没乱说,极刑一次都不能少,重塑我身的时候,就是再次镇压恶念的时候……错过一次,就压不住了……」
黑血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我颤抖道:「都怪我,是我害了你。」
「这不怪你,妤妤,你是最好的妤妤,我怎么忍心怪你。」
黑气溢出,同时蚕食着他的身体。
他的皮肤愈发苍白,唇无血色。
「妤妤,你得帮我。
」他费力冲我笑。
「怎么帮?你说!」
「恶念一旦压不住,就会造成大乱,只有我死,才能解决。」
黑刀回到他掌心,递给了我。
他温柔得好似月光:「妤妤,杀了我。」
我愣住,随即拼命摇头。
「听话,妤妤,这是唯一的办法。」他轻轻擦掉我的泪。
「不可能!我做不到!」
黑气快要吞噬他的心脏了。
付昀帆最后一次请求我。
「妤妤,我很痛,可以吻我吗?」
我用力亲上他的唇。
触碰间,付昀帆握住我的手,就如同无数次牵手那样。
将刀戕进自己身体里。
17
无数次,他看着我逝去,无能为力。
现在终于,他比我早走一步。
付昀帆消失后,我发现自己看不到鬼了。
我的体质似乎变了,没有鬼再来骚扰我。
同时,所有人都忘了他。
网络上,再也搜不到他的新闻。
他拍过的戏,变成了另一个演员。
学校里,仿佛他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银行卡还在,钱也还在,但户名全都是我,加起来上千万,够我安稳生活一辈子。
原来,他早就为我铺垫了将来。
他把自己所有痕迹,连同恶念,都带走了。
我跟连馨说,我有个男朋友,叫付昀帆。
连馨笑我,说我单身太久产生了幻觉。
我似乎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平静的生活。
毕业那天,连馨好奇地问,我那个幻想中的男朋友,到底什么样子。
「他很高,很帅,皮肤苍白,上课睡觉。他脾气不好,但很喜欢我,在我面前会撒娇,求亲亲求抱抱,我生病的时候,他彻夜不睡地守着我……」
连馨说:「姐妹,这太完美了,根本不是凡间能找到的男朋友。」
我说,是啊。
然后泪流满面。
好后悔啊。
我太习惯他的付出,直到他离开,都没能说一句我喜欢你。
生活很太平,我读完本科,又考了个研究生。
考的本校,因为我不想离开这里。
我还把那间公寓租了下来,只是里面再也找不到他生活过的影子。
研一报道那天,恰好又是个农历初一。
教室嘈杂,大家都在互相自我介绍,只有我,摸着项链发呆。
突然间,教室安静下来。
如同一种感应,我抬起头。
那个苍白俊美的青年走到我身旁,笑着问:
「傅妤同学,我能坐这儿吗?」
尾声
全校人都知道,研一有个大帅比,俊美得不像凡人。
刚入学没多久,就跟同系一个女生打得火热,天天黏在一起。
那个女生很普通,也不知道大帅比看上她啥了。
作为当事人,我笑而不语。
至于他为何能回来——
付昀帆,或者说鹿苍,身陨后,其他三方鬼王想尽办法,试图留他一命。
毕竟恶鬼难管,他们仨都不想收拾那个摊子,谁去当这个鬼王,都不如他合适。
况且,他以己之身,镇压恶念千百年,功劳苦劳都有。
最终,在大家的努力下,鹿苍留得一命。
不过是凡命。
他彻底地成为凡人,跟我一样的寿数。
「那以后朔月夜,你还要受苦吗?」公寓里,我问道。
「不用啦。」付昀帆像大型犬似的蹭着我,「妤妤身上还是那么香。」
「那『执勤』是什么意思?」
「我是那边世界救回来的,以后有些事还是归我管,我可能要两头跑。」
「你是个凡人了,还管得住那些恶鬼吗?」我担心道。
「放心吧,虽然是凡人,但杀伤力还在。」
懂了,相当于超能力人,两界来去自由。
这我就放心了。
等等,还有个重要的事。
「付昀帆,我要跟你说,」我郑重地看着他,「我喜欢你,非常喜欢!」
迟来的表白,现在,应该还来得及。
付昀帆怔了半天,眼带水光,温柔而虔诚地吻我。
「我也喜欢你,很久很久。」
这个朔月夜,我们开启了新的故事。
直到永恒。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