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节 今天王妃爱上高数了吗?

我是一个侧妃,燕安王府里最不受待见的侧妃。

刚刚穿越过来的我,听着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在我耳边这么说道。

我,有志的女大学生,在期末考试前的深夜复习高数时猝死了,然后便稀里糊涂穿越到这个朝代。

回到现代的条件是,要么亲手杀了我的夫君,燕安王薛高树,要么赚足一百万两银子。

「宿主姓名,魏玑玢。」系统道,「当前任务,赚够一百万两银子。」

魏玑玢,微积分;薛高树,学高数。

高数人,高数魂,高数都是猝死人。

好家伙,穿越了也逃不过高数的魔爪。

「任务目标可随时切换,系统将实时为宿主挑选最易达成的目标。」

1.

「等等,杀薛高树比赚一百万还难?」

「就目前数据分析来看,有一说一,确实。」系统停顿了一下道,「任务即将开启,开启后,系统将为宿主提供免费计数服务,将准确记录宿主所赚金额。」

「目前宿主的余额是——」

「负债一千两。」

「任务开启,祝宿主好运。」

2.

传闻燕安王薛高树是个冷酷无情的主,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到燕安王府来。

而原主是魏尚书家那个二十岁还未嫁人的老姑娘,模样只能算清秀,偏巧被皇上乱点鸳鸯谱,指婚给了燕安王。

据说原主嫁过来后除了新婚那晚,就再也没见过薛高树。

确实冷漠无情。

像极了我的高数。

这是目前我从系统那里得到的所有消息。

至于我为什么负债一千两,系统说,因为几天前,也就是新婚当晚,原主把王爷打了一顿,一千两是王爷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我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的姿势不太对劲。

自己好像正双手捧着什么,灼热的痛感从指尖传来。

「宿主你是被老王妃叫过来立规矩了。」系统的语气里竟然有几分幸灾乐祸,「就是你婆婆。」

我抬起头,一个面容不善的中年女人正一副得意模样看着我。

系统,我悟了。

「给我一百万银两,我现在就离开你儿子。」

「什么?」老王妃脸上出现了迷惑的表情。

「我知道你儿子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风华正茂,我蒲柳之姿大龄剩女,肯定配不上你儿子。你一定是想让我离开你儿子,还他自由吧……」

我看着老王妃脸上的表情逐渐脱离我的预期,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我心道:系统,怎么回事,不是因为老王妃看不惯我和她儿子在一起,所以她才给我下马威吗?

系统沉默了一阵,道:薛高树不是老王妃的亲儿子,老王妃只是想羞辱你,借此来羞辱薛高树。

我思考了一小会道:那我岂不是没法从她这儿拿到一百万?

系统说:目前来看是这样的。

哦,没钱拿啊!

于是我一个「手抖」,滚烫的茶水便浇到了老王妃的鞋子上。

在老王妃杀猪一般的叫声中,我一甩袖子走到了门口,推开门,阳光照在我的身上。

正道的光,照在了大地上。

我必须另想办法。

3.

在系统的指引下,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个系统还算良心,给我讲解了一下目前王府内的情况。

老燕安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薛高树,二儿子薛高风。

薛高树他母亲去世得早,现在的老王妃张氏是续弦。

木秀于林,则风必摧之,就连给自己的儿子取名都要压着薛高树一头,这张氏恐怕不是什么好鸟。

老燕安王去世后,燕安王府就交到了薛高树手里,但老王妃从来没有放弃过让薛高风取代薛高树的想法。

当我还在整理这些信息的时候,房间的门被人推开,都不用系统提醒我,我也知道这个人必是薛高树,我的夫君。

疏远而冷淡,是他给我的第一印象。

剑眉星眸,一身玄色衣裳。

如果忽略他左脸那个巴掌印的话,这巴掌印应该就是原主新婚那晚打的。

你别说,薛高树长得还挺俊。

我的口水不争气地从嘴角留下。

我在系统的提醒下擦了擦嘴角,系统说:没见过这么馋人家身子的宿主,不过系统提醒宿主,还是不要和他起冲突的好。

「听说你冒犯了老王妃。」他开口道。

我记着系统和我说的话,不要和薛高树起冲突,于是便乖乖闭了嘴,随他说什么。

「你——」他上下打量我一番,「不错。」

4.

事实证明,薛高树确实很忠于人设,他夸了我一句不错后,又转身离开了。

好家伙,进来就为夸我一句不错。

接着就是我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他。我也乐得清静,老王妃被我泼了茶水后不敢再招惹我,府里的下人知道我是个狠角儿后,也不敢再怠慢我。

我的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薛高树就像高数一样高冷,对我爱理不理,让我高攀不起。

但他除了高冷也没什么别的毛病。

不养妾室,不寻花问柳,黄赌毒一个不沾。

系统说:宿主可以去讨好他,人在高兴的时候,给钱的概率会大大提高。

要不是系统提醒,我都差点忘了我是个有任务在身的人,我的一百万,得赶紧想办法弄到手。

于是我在系统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打算到府外买点儿点心给薛高树。

系统停顿了一下后,道:宿主你应该亲自下厨,这样比较有心意,更能打动王爷的心。

我觉得这话在理,于是我拿着食材走入厨房。

当薛高树赶到现场的时候,只看到一间被烧了一半的厨房,和满脸乌黑烟气的我。

他沉思了一会,说道:「扣你一千两不过分吧。」

系统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恭喜宿主,目前负债两千两。

5.

自己做点心看起来不太现实,但是买点心借花献佛还是可以的。

于是在一个艳阳天里,我到京城的迎春楼买了两份点心。

直到小二把点心用油纸包好了递给我问我收钱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一件事,

我目前负债两千。

我真傻,真的。

小二哈着腰道:「夫人您是现银还是银票?」

「支……」我脸上笑出个痛苦面具,「支付宝……」

我,魏玑玢,穿越的第不知道多少天,就被点心铺的小二扣下来,押去后厨洗盘子。

薛高树带人找到我的时候,我正撸起袖子洗碗,一边洗一边猛女落泪。

我,在现代是高数人,穿越了是打工人。

他十分无奈地到小二那里交了钱,然后用一块帕子蒙住脸,把我从地上拉进马车。

我说:「你蒙脸做什么?」

他说:「本王嫌丢人。」

说着把帕子蒙得更紧了些。

6.

马车行至半路,系统突然出声道:宿主,系统建议你现在立刻双手抱头。

我有些疑惑,却还是听从系统的话抱紧了头,在心里问道:为啥?

还没问完,马车突然被猛烈撞击,整个车身都被击飞出去。

我直接被甩出马车,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停下来,我说:系统,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

系统说:爬。

我躲到边上的巷子里,问道:系统,这什么情况。

系统不紧不慢道:老王妃派人刺杀薛高树。

我大喜过望:有这么好的事?

系统:??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站起身拔腿就跑,边跑边和系统对话:老王妃派人把他刺杀了,我的任务不就完成了么!

系统语塞了一下后,道:宿主你最好再重新回忆一下你的任务。

我的任务,要么赚到一百万两,要么亲手杀了薛高树。

亲手。

我停下脚步。

靠,是亲手杀了才行吗。

系统幽幽出声:顺带一提,系统检测到,如果薛高树死亡,那么宿主赚到一百万的可能性将无限接近于零。

7.

于是我又提着裙子跑回了现场,无人的小道上满地的尸体。

在尸体堆里,我看到了一具身穿玄色衣服的尸体。

完了。

我冲过去趴在尸体上就梨花带雨般地哭起来。

呜呜呜,男主死了,我的摇钱树没了!

系统很无奈地出声道:宿主,这不是你家王爷,你哭错人了,薛高树在你身后。

我缓缓转过头,薛高树很无语地看着我趴在另一个男人身上痛哭流涕。

我讪笑了一下,看着他手里提着的染血的剑,道:「认……认错人了,要不我重新再哭一遍?」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块方帕子擦拭剑刃上的血渍,还未开口说话,我忽然看见他背后银光一闪。

我一把拉住他的领口往边上一扯,刺客的剑刃擦着我的右臂划过。

他挡在我身前,右手持剑和那刺客厮打起来。

我吓得爬到一边的角落去。

这下我知道为什么系统说杀薛高树的难度比赚一百万还难。

就这身手,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做到新婚之夜把薛高树摁着打了一顿。

没过招几次,那刺客就落了下风,被薛高树一剑贯穿了胸口。

我哪里见过这场面,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8.

迷迷糊糊间,我听见系统说:宿主,恭

喜你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我问:多少?

系统说:两千两,现在宿主你不是负债身啦,恭喜恭喜。你家王爷刚刚体恤你受了伤,给了你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和误工费,总计两千零二十两。

那二十两去哪儿了?

系统听到了我的心声,回复道:亲,系统这里也是要收取手续费的呢,不多不多,就百分之一。

我努力举起手,对着空气比了个中指。

一个声音从边上传来:「侧王妃醒了?」

「我是不是伤得很重?」我只觉得右胳膊抬不起来,「你给了我整整两千两,这么多钱……我不会是要截肢吧?」

「大夫说,」他措辞了一下,「大夫说你这伤……」

「你这伤再晚点就……」

我插话道:「再晚点就没救了?」

「不是,这伤再晚点就……」

「再晚点就小命不保?」

「再晚点就愈合了。」

「不可能。」我左手指着自己的右胳膊道,「我右手都抬不起来了!」

「那是你睡觉的时候手压麻了。」他侧过头去,似乎有些嫌弃地把一个药罐子丢给我,然后挥手叫来一个丫头,「寒术,给侧王妃上药。」

9.

寒术,函数?我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公式,一时头大。

「你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几何?」

「侧王妃怎么知道奴婢有个弟弟叫几河?」寒术掀起我的袖子给我上药,我一看自己的胳膊,确实只划了一道小口子。

寒术上好了药后,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我放下心来,又躺了回去,伸手一探枕边,摸到两包用油纸包好的点心。

薛高树坐在不远处的榻上,翻看着手里的账本。

烛火幽幽,晕出一片橘黄色的灯光,我望着薛高树的侧脸。

他生得真好看,挺立的鼻,略薄的唇,随意束起的墨发。

系统说这是个冷淡无情的人,但我觉得这也许是先入为主的偏见。

「王爷。」我朝他的方向看去,「吃点心吗?」

「你自己吃吧。」他说,「本王不喜欢吃甜的。」

在之前的慌乱中,这两包点心居然一直被我揣在怀里没有落下。

我打开油纸,里面包着的绿豆糕已经被压碎了,一揭开油纸,碎屑撒在了床单上。

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小声叹息,薛高树闻声侧头:「怎么了?」

我连忙道:「没事,我……就是手麻了而已,随便叫几声。」

薛高树放下手里的账本朝我走过来,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烛光,我身子微微后倾,一双眼睛直直盯着他。

他要干什么,不会吧,不会就因为我撒了绿豆糕就要杀我灭口吧。

右手突然被拉住,他缓缓用指腹摩挲着我的掌心。

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密密麻麻麦芒似的扎在心上,没有束牢的黑发垂下一缕在我的手臂上。

我一时呆了。

「手还麻?」他垂眸看我一眼,然后很快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你把你的口水擦一下。」

我这才拿过帕子,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

「丢人!」我的脑海中传来系统的声音。

10.

薛高树离开房间后,我躺在床上一直没睡。

我觉得一直问薛高树讨钱也不是个事,一百万两银子,我讨到什么时候去。

得想个法子。

我让系统给支个招,系统沉默了一会儿道:宿主可以利用燕安王府在京城的势力,做点小生意。

不是吧阿 sir,什么小生意能赚一百万。

不过燕安王府的势力确实可以利用一番。

越想越心烦,我侧过身去,心道:系统,给我放点歌听。

系统说:我是正经的系统。

我说:你自己装个网 X 云音乐懂不懂,就这还智能系统。

在一阵沉默过后,系统道:装……装好了,你要听什么?

我摆了摆手道:你找个喜庆点的歌单就行。

于是狗系统给我放了一晚上的某多多广告曲。

「某多多,某多多,拼的多,省的多……」我捂住双耳,可是脑内还是挥之不去的魔性音乐。

「系统,你他娘的……」我突然灵光一闪,「还真是个天才。」

京城各大世家都有自己的经营范畴,而各大世家都巴不得和燕安王府交好。

可以利用这一点,从世家手里拿到最便宜的货源。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拼玑玑。

11.

我从系统那里拿到了一份和燕安王府还算交好的几个世家的名单,我问系统,干脆把京城所有世家关系的名单也给我一份算了。

系统叫我滚。

于是我坐着马车挨个登门拜访几大世家。

王妃未定,我这个侧妃的地位也因此拔高了不少。

茶过三盏,尘埃皆定,几位家主都打算在合同单上签字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一次忘记了很重要的事,我目前的余额是零……

毕竟是第一次进货,没有购买太多,但这也着实是笔不小的数目。

于是我打着哈哈,说是三日后来付定金一千五百两。

走出大门,我长长叹了口气。

该去哪里弄这一千五百两。

正这么想着,抬头便看到薛高树在对面酒楼的二楼喝茶。

12.

我坐在薛高树面前,他很意外地蹙了蹙眉,欲言又止。

「王爷,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侧妃特别温柔。」我说着给他沏上一杯茶,「那你有没有想要赏我点什么的冲动?」

「赏什么?」

「你看过郭某明写的小说么?」

「什么明?」

「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我把面前两碟水果往他跟前推了推:「虽说咱俩没有爱情,但是为了我们的夫妻关系更加牢固,你不得意思意思?」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魏玑玢,你知道本王来这儿是做什么的吗?」

我:?

「二弟会派人在午时刺杀本王。」他往右侧楼梯那儿望了一眼,「现在距离午时还有半盏茶的时间。」

我手里的茶杯落到地上,下一刻我连滚带爬地从软垫上起来,朝左手边窗台冲去,他怎么不早说!

还好是二楼,跳窗方便。

已经跨过了一条腿,薛高树一把抓住我的领子,又把我拎了回来。

他说看了看身后的沙漏一眼,道:「如果让你……」

「……重新来过你会不会爱我,爱情让人拥有快乐也会带来折磨。」

「曾经和你一起走过传说中的爱河,已经被我泪水淹没,变成痛苦的爱河……」

唱起来了,一边唱还一边扭。

系统用有些绝望的语气在我脑海中道:他是想让你在角落里躲一躲,他自己出去解决刺客。

13.

我刚想开口,一把明晃晃的刺刀破空而来,薛高树揪着我的袖子打算把我拉到一边。

然而在他借势后退的时候,一脚踩上了方才那个从我手中落到地上的茶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隐隐约约听到系统小声骂了句娘。

薛高树脚下一滑,连带着我一起往后摔倒。

我重重跌到他身上,下一刻,系统突然出声道:宿主,快跑!

这个系统平时不怎么样,但保命的时候确实靠谱。

我听从了系统的话,但在我扭着腰便打算闪躲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头发和薛高树腰上的玉佩缠在了一起。

我急得只想把头发从玉佩上解下来,于是伸出手便要去解薛高树腰上的玉佩。

「你……你干什么!」他一贯的扑克脸上飞快闪过一片绯红,「你别,别动手动脚的。」

然而同时,系统不断在脑海中重复着让我快点闪开,吵得我一个头两个大。

我几乎能感觉到身后刺客不断逼近的脚步。

伸手探入薛高树的袖口,从他手里拿过小刀,挥刀割断了被缠住的头发。

几乎是披头散发,我扶着桌子站起来,张开双手挡在薛高树身前,对着那个带头的刺客张口骂道:

「小伙子你不讲武德!」

「来骗,来偷袭我一个二十岁的黄花大闺女,这好吗?这不好。」

「我劝你,好自为之。」

14.

系统说:你好骚啊。

我心道:我还没给他展示我的松活弹抖闪电鞭。

带头的刺客显然不认识我,毕竟我只是个嫁过来没几天的不受待见的侧王妃。

「你是什么人?」刺客头目发问。

「社会主义接班人。」

「什么人?」身后的薛高树和刺客头目同时发问。

「我,高数人!」我咽了咽口水,往薛高树那儿靠了靠,「靠你鸡娃是日本人,靠恁娘是河南人,考试及格万岁是咱们高数人!」

系统小声说:你是我带过的,最骚的一个宿主。

刺客头目身边的一个小弟道:「大哥,我听清楚了,她说靠恁娘,她骂你。」

说话间,刺客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身后的薛高树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覆盖住我的右手,然后从我的手中将那把匕首拿了过去。

刀柄上还留着我的体温。

他用拇指指腹微微摩挲了一下后握在了手里。

我向右后方侧头,他温热的气息氲在我的颈窝,而当我回望他的时候,他也在低头望我。

我说:「你瞅啥?」

15.

系统叫我在接下去的五分钟里捂住眼睛,我照做了。

五分钟到了的时候,系统告诉我可以睁眼了,薛高树差不多把人都解决完了。

我这才缓缓抬起头,打算收回遮着眼睛的手。

才刚收了收,还未来得及睁眼,薛高树伸手盖住我的双眼,道:「你别看。」

「好……那我不看。」我即便看不见,猜也能猜到现场是个什么模样。

他左手覆盖着我的眼睛,右手扶住我的肩膀,将我半揽在身前:「笔直往前走。」

「往前走,莫停步。」

系统不出声了,周遭一片静悄悄,除了我和薛高树的呼吸声之外,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到了楼梯前,他将我的右手置于扶手上,缓缓护着我下楼。

我说:「到了,你放手吧。」

他似乎是应了一声,松开了手。

一楼的酒楼没有打斗的痕迹,我松了口气,找了张椅子坐下。

「你方才在楼上说想要钱。」他取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我伸手打算去拿的时候,他发问道:「你刚才说的『高数人』是个什么东西?」

16.

系统在偷笑。

我咳嗽了几下,把头侧过去。薛高树见我不愿说,也不追问,道:「几河马上就到了,到外面去等马车吧。」

我点头称是,跟着他离开了酒楼。不过多久马车来了,我跟着他一道回了王府。

那是一张两千两的银票。

第二天,我叫寒术去把银票兑成银子,留下的五百两,我用来在西街买了个店面不大的小铺子,又找了个书生给我写了牌匾。

巨大的「拼玑玑」三个字就挂在了门匾上。

我把自己的想法同寒术说了说,她说自己最会算数,我便叫她去店里打点。

一旦有人下单了,寒术会立马托人传消息给我。

我在王府里坐着摇椅抖腿,抖了三天,腿都快抖断了都没等到寒术给我传消息。

果然生意没这么好做。

只是这几天里,薛高树偶尔会来我房间里小坐。

他泡一壶茶水,再买些点心放在桌上。

大部分情况下都是我吃点心,而他喝着茶看账本,时不时传来几声翻动书页的声音。

我有时会抬头望他几眼,他便放下账本和我对视一会,或是用账本敲一敲我的脑袋。

他说:「寒术说你想做生意。」

「我就是……开店开着玩。」我一想到自己要靠这个小破店赚一百万两就头大。

「有什么不会的可以问。」

「也没什么不会的。」我叹了口气,「就是单纯没人来而已。」

「任何能吸引人的法子,你都可以用上。」他沉思了一会,「之前东街有家店开业的时候,就请了些卖艺人来。」

我起身凑近他,他微微睁大了些眼睛。

我道:「薛高树,我要是赚到了钱,一定请你吃饭。」

似乎是松了口气,他继续低头看账本:「等你赚到钱了再说吧。」

17.

但鉴于我是个穷鬼,没有钱请卖艺人,我只能撸起袖子自己上。

系统说:你该不会要表演那个……

我说:没错,我的松活弹抖闪电五连鞭。

系统叫我先停一停,它要开启一个绿色护眼模式,避免负荷过大崩溃了。

一套五连鞭耍完,一位夫人拍着手道:「静如植物人,动如没了魂,高,实在高。」

我和那夫人抱了抱拳。

在这位夫人的鼓动下,进店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我也放下袖子,和寒术一起在店里推销。

「所有姐妹都应该拥有这一盒口脂!」

「我的天,买它!」

除了推销之外,包括但不限于两人拼单享八折,满三百包邮送货上门,每满二百两送一次抽奖机会,十连保底送一盒定制版胭脂。

我和寒术忙活到晚上,才送走了最后一位客人。

系统在我耳边嘀嘀咕咕道:恭喜宿主除去成本,赚了五千两有余,还有两百天就能回去啦。

我想起先前和薛高树说,赚了钱要请他吃饭的事,于是我去对门的迎春楼买了两只烧鸡和几碟小菜打包回去。

刚下了马车,还没来得及踏入王府大门,三两个婆子便架着我往内厅走。

18.

我挣脱开两个婆子,抱着饭盒警觉地看着她们。

「王爷呢?」

「老王妃有请。」为首的嬷嬷道。

我往边上看了看,同我一起回来的寒术不见了。

寒术是薛高树的人,也许她是跑去给薛高树通风报信了,告诉薛高树我有难。

但我猜薛高树大概……不会来救我。

毕竟我只是个不受宠还天天问他讨钱的侧妃。

我在心中暗暗问系统:这会儿我跑路的话,有多大可能性能逃过一劫?

统短暂计算了一下后,说道:系统建议宿主老老实实挨打比较好,就宿主你的大学生体质,还比不过这三个婆子。

我对婆子们打了个手势,道:「让我吃口鸡再上路行不行?」

在三人的注视下,我用帕子包着,撕下一只鸡腿,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颇有一种大清亡了的悲壮感。

19.

当然最后我还是被她们拖到了老王妃那儿,顺带着连我的饭盒也被收走了。

我被强硬地压到院子里,老王妃只是坐在里屋,挥了挥手就要打我的板子,理由是我一个妇人却还在外抛头露面。

她压根就是借我来给薛高树下马威。

辩解了只怕也没有什么用,寒术也不在身边,院子里十几个婆子侍卫,更是插翅难飞。

娘的,别人穿越是穿越成人生赢家,我穿越是个打工人不说,眼下只怕还会被人打死。

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滚落下来。

我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恶狠狠地盯住老王妃,咬着下唇死死不出声。

系统在耳边急道:宿主,宿主你挺一挺,万一你家王爷来了呢?

我是不信薛高树会来的。

再说我与他本来也没什么缘分,少有的两次接触还都是因为有刺客。

其实不论我是否穿越,魏玑玢和薛高树都不会有什么深刻感情。

原主莫名被指婚给薛高树,大婚当晚就把他打了一顿;薛高树一表人才却莫名娶了个样貌平平的姑娘,大婚当晚就挨了顿打。

后来我穿越过来,要么是问薛高树讨钱,要么就是躲刺客。

能培养出什么深刻感情呢?

言情小说里那些一见钟情,或是一个瞬间便喜欢上的桥段,到底都是虚构。

但即便知道这些,我大概还是有些期望薛高树能来的。

在我的意识涣散前,我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说侧王妃带回的夜宵被母亲收了去。」

20.

我转头望向大门,薛高树带着寒术缓缓走入,和我对视一眼后很快挪开了视线。

「侧王妃出府是为了给儿臣带夜宵。」他抓住了一个婆子的手,从婆子手里夺过木棍扔到地上,「母亲怕是误会了。」

「毕竟小魏是儿臣的妻。」他走到我身边把我搀扶起来,「夫为妻纲,这事要怪便怪儿臣吧。」

老王妃冷哼一声:「什么夜宵能从早买到晚?」

「小魏不认得路,自然时间久。」

似乎也知道今晚不能拿我怎样,老王妃挥了挥手遣散了几个婆子后转身进了屋。

寒术连忙过来扶住我,我一瘸一拐跟着薛高树往前走,背上的衣服都渗出了血渍。

行至半路,薛高树环顾了一下四周后,走到我跟前蹲下。

「上来。」他回头望我一眼,「这儿没有老王妃的眼线。」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搭在他的肩上。

「你叫我小魏。」我伏在他背上,「挺好。」

他应了一声,没多说话。我侧头看了看,寒术不见了,也不知道是去哪儿了。

「就是给你带的夜宵被老王妃扣下了,饭盒里还有两只荷叶鸡。」

「我今天按照你说的法子,有好多客人到我店里来了,赚了好多银子。」

我在他眼前伸出一只手晃了晃:「薛高树,你在想什么?」

「我来晚了。」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下次不会让你碰上这种事了。」

21.

他叫来两个大夫给我上药,等大夫走后,他提着个饭盒走进来。

「你说的是不是这个盒子?」他把盒子放在桌上,「寒术方才从老王妃那里拿过来了。」

打开盖子,他审视了一会饭盒里的荷叶鸡后问我为什么少了一只鸡腿。

我挠了挠头。

「大夫说你至少一个月下不了地。」他把那只少了条腿的荷叶鸡递给我,「你那个拼玑玑,就让寒术和几河先帮着打理吧。」

我点头称是,然后低头咬了一口鸡肉。

他没说话,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所以,高数人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高数?」

「高数啊,高数就是……」我说着又吃了口鸡,「高数就是这世上最讨人嫌的东西。」

他沉默了一会后,收回了手,留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转身朝门口走。

「你不吃了吗?」我叫住他。

「你吃吧。」他说罢就离开了房间。

22.

我养伤的日子里,薛高树很少会来,但他托人给我送来一只瘸了腿的白猫,说是路上捡来的。

因为瘸了条腿,只有三条好用的腿,所以这猫叫三脚。

好家伙,学高数,函数,几何,这会儿又多了个三角。

再过几天怕是圆锥曲线都能出来。

我也不嫌弃这猫瘸

了腿又长得丑,便养在房里。

每天除了寒术或是几河来我房里汇报一下盈利数目外,很少有旁人来。

薛高树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不大想见我。

我无聊的时候便会一边撸猫,一边写信。

寄信人是魏玑玢,收信人是薛高树,收信地址是燕安王府。

我写的大多是给他汇报自己今天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睡了多久,以及给他介绍介绍我的松活弹抖闪电五连鞭。

写完了就举着三脚的一只爪子蘸点墨水,往信纸上一摁。

三脚聪明,认路,每次写好了信,我都让三脚叼在嘴里给薛高树送过去。

只是他很少给我回信,回信的内容也大多是说我的字丑,叫我好好练字,要不然连进货采买的单子都写不好。

并且警告我别让三脚进他房间。

因为他爱穿玄色衣服,容易沾猫毛。

我看了他的回信,便真的不让三脚去送信了。

可没过几天,门缝下面又被人塞进来一封信,说是几日不见三脚,甚是想念。

我看到这信的时候,和系统一起异口同声道:我呸。

23.

这日我院子里来了个罕见的人,薛高风。

他对我还算客气,叫了我一声大嫂。

「听人说大嫂近日开了家店,倒是赚得盆满钵满,小弟便想向大嫂讨教一二。」

他怕是以为我不知道他和薛高树之间的事。

治不了老王妃,还治不了这小崽种么。

彼时我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听他这么一说,我整理了一下背后的靠垫,坐起来些,笑道:「大嫂的秘诀只有一个,二弟想听自无不可。」

系统说:你不会又想……

我理了理头发,朱唇轻启:「你听说过松活弹抖闪电鞭吗?」

他疑惑地摇了摇头。

「这一招,进可横扫千军,退可惑人心神。」我故作神秘,「你去打听打听,开店当天我在店门口一套松活弹抖闪电鞭后,人群那是成堆地往我店里跑。」

「二弟你是块好材料的,我觉得与你有缘,你跟着我练,准行。」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走到空地上,给他展示了一遍绝活。

他看得目瞪口呆,道:「厉害啊大嫂。」

「来,你跟着练几遍,我收你作关门弟子。」我回到椅子上坐下,看着薛高风在院子里踩了电门一般上蹿下跳。

静如植物人,脱如踩电门。

当薛高树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踏入我的院子的时候,他看到他的二弟状若癫痫抽搐。

他揉了揉眼睛,退回去看了看门口挂着的牌匾。

24.

我摆了摆手,叫薛高风自己回去每天练习,自然了,当着老王妃的面练习效果会更好。

薛高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看见薛高树的时候,还不忘挑衅般地瞪上一眼。

总算把这二傻子送走,我放下手里的瓜子道:「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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