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干净又温柔,我甚至觉得他的口腔里有股荔枝的味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松开我。
他眼里含着粼粼的水光,微微喘着,轻声道:「不能继续了。」
「怎么了?」他的脸红扑扑的,我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
他握住了我的手,表情有些羞涩:「姐姐,我怕我忍不住。」
他现在的样子实在可爱。
「姐姐,我喜欢你。」
他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这时才拿出来,将掌心里的小礼盒往我手上一送。
「姐姐,我们试一试吧。」
礼盒里是一串银色手链,手链上挂着两个小人,一个是他,一个是我。
我听见我自己说了一句:「好,我们试一试。」
17
路优然实在黏人。
早上要亲自送早餐来,要接送我上下班,午饭要带着我一起,牵着我的手到处转悠。
全然没有办公室恋情的自觉。
顾曼说他是我的专属挂件。
路优然听到这句话时,微微弯着腰,将脑袋搁在我的肩头,显得十分得意:「我就是姐姐的挂件啊,仅此一家,绝无分店。」
顾曼闹我,说了句「救命」。
我笑着耸了耸肩,对路优然道:「你好重。」
他抱我抱得更紧了。
顾曼翻了个白眼:「行,我走,我就不该自己送上门来吃狗粮。」
她离开了,房子里只剩下了我和路优然。
他哼唧着要来亲我,我推开他:「刚化好的妆,再不走,上班就要迟到了。」
「那今天不上班好不好?」
「路优然,」我瞥他一眼,加重语气,「我们说好了的,工作和私生活要分开。」我拿指尖戳着他的肩头,「不能在公司亲密接触,不能在工作上给我安排便利。」
他撇了撇嘴:「那不在一个公司就可以了吧?就可以中午找你吃饭,还可以亲亲抱抱……」
我皱眉:「你想干什么?」
他拉着我的手,越过那件灰色的毛衣,放在他的腰间。
这样的动作,偏偏他的表情再乖巧不过:「姐姐,搬出来和我住吧。」
我不得不承认,手上的触感非常好。
他看着显小,肌肉却是实打实的。
我试着挣了挣,没挣脱开他的手心。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顺路,每一天早上,我都要早起三十分钟,要选好该穿的衣服,要打理好发型,要去买早餐,还要故作悠闲地出现在你的面前,告诉你,一切都是刚刚好。」他有些委屈,「但明明是我刻意的。我本来想要姐姐毫无负担地接受我的爱意,但现在,我后悔了。」
他看着我,小鹿一般的眼睛忽闪忽闪:「我想要姐姐用自己的方式说喜欢我。」
「我喜欢你。」
「不要这种。」他皱着眉,语气有些不满,「姐姐为什么总要在别人面前避着我,这样我很没有安全感。」
我开口想要解释,他却毫无预兆地突然起身:「我明白了,其实还是不够喜欢。」
「不是的……」
他没听我解释,反而报复似的道:「走吧姐姐,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在电梯上,他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我心里也有口闷气。
上了车,他久久没启动车辆,而是偏头看我:「姐姐为什么不试着哄哄我?」
我实在没有哄人的经验。
在遇见顾曼之前,我习惯了一个人,吃饭、学习、散步、看病,什么都是一个人。
「我很好哄的,只要……」
我凑过去堵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唇。
良久:「消气了吗?」
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还要再来一次才能消气。」
我没理会他的无耻言论,认真道:「既然消气了,那我们就谈谈这件事情。」
他正襟危坐,将双手放在方向盘上。
「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为了逼我就范,让我和你住在一起。对吧?」
小心思被戳穿,他讨好地对我笑了笑:「不是故意的……」
「下次不能这样了。另外,我也生气了。你不应该那样简单地下决断。」
他嘴里说着知错,又闹着要来亲亲抱抱。
我实在拗不过他。
等他松开我时,已经过了上班打卡的时间。
「以后说正事的时候,不准耍无赖。」
话虽这样说,但一对上他,好像定下什么规矩都不管用。
这场风波过后的结果是,我搬去了他家。
而他去了另外一家公司,拿他的话来说:「办公室恋情一点儿也不刺激。」而且他还将部分原因归在了我身上,「只要和姐姐在一个地方,我就忍不住想去看你在干什么。我的人设可是事业型精英,怎么能为情情爱爱烦恼?」
我翻了个白眼。
「姐姐,亲亲我。」
口嫌体正直的小屁孩。
18
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岑衡,再想起他,是岑先生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
岑先生时日无多,想见我一面。
自从岑夫人走后,他的身体大不如前,却越发沉默寡言。
我明白他是在愧疚。
但我不知道我的母亲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如果这次不问,那我永远也无法知道真相了。
得到消息后我匆忙赶往岑家。
那天雪下得极大,没过了我的鞋面。
门开了,却不是吴妈。
男人眉心微皱,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起来。
我们俩的位置,好像互换了。
我目不斜视地经过他,吴妈迎上来:「许小姐,你可算来了,先生等你好久了!」
我拍了拍肩头的雪,上了二楼。
房间里有医生,有他的亲友,而岑先生躺在床上,周围全是医疗设备。
他看到我来,示意我靠近一些。
「岑叔。」
他面容过分苍老,目光却格外怜爱。
我是他看着长大的。
岑先生有话对我说,于是屏退了其他人。
而岑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身旁。
「好孩子,让你……你受委屈了。」
他伸出手,像是想要摸摸我。
我凑近了些。
「丽芬她是无辜的啊!」
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了解了事情的全貌。
岑先生并不爱岑夫人,他们之间的商业联姻,在我高中时走到了尽头。
只是他没想到会造成岑夫人的死亡。
而我的母亲……
她只是一个心善得过了头的女人。
在流言四起的时候,她毫不争辩,只是为了让岑衡能够将对岑先生的恨意转移些许。
岑衡显然更加难以接受这个真相。
我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
可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当天夜里,岑先生离开了人世。
他说完了想说的话,毫无留恋地离开了。
别墅里一片惨淡,哭号声不绝于耳。
岑衡没哭,只是眉间多了一抹郁色。
我们忙着料理岑先生的后事,却又如同两个相熟的陌生人。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只是在某些夜里,我忍不住想:到底是什么让岑衡相信了一个这么拙劣的谎言呢?
后来我想明白了,他将对自己母亲的愧意,全都转化成了对其他人的恨意。
他那样理性明智的一个人,却也不能免俗。
在岑夫人去世后的许多个夜里,岑衡或许也会像岑先生一样,质问自己:为什么他没能陪在母亲身边?
我苦笑,心里又酸又涩,更多的,却是愤怒。
在岑衡眼里,我和母亲只是一个借口,一个供他发泄、供他消愧的借口。
在殡仪馆里,林白溪匆匆赶来。她的妆容精致,却遮不住她疲惫的面容。
我有些惊讶,这才想起来,在岑先生弥留之际,她并没有出现。
她和岑衡的关系,或许出现了一些裂痕。
在去洗手间的路上,我听到了岑衡和林白溪的对话。
「阿衡,你不能这样离开我,你不能将我用完了就丢……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啊……」
林白溪的声音中带了哭腔。
岑衡的语气十分冷淡:「你以前做过什么我不会再追究。但如果你还要纠缠,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阿衡,阿衡……」
他们或许还说了些什么,我没有再听,这些事情,已经与我无关了。
等岑先生安葬后,我着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窗外阳光正好,连着下了半个月的雪,终于有了一个艳阳天。
岑衡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后,道:「我送你吧。」
19
我拒绝了。
这一次,他没有强迫我。
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什么都没说。
就像他过完十八岁生日后的那段日子。
在得知真相以后我才知道,其实真相对于我来说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当年的那些人已经离开了人世,而我和岑衡,我们两个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是我窥探了他世界的一角,被里头的繁华光景吸引了目光,用尽全身力气想融入进去,却一次又一次撞得头破血流。
我早该认清这一切。
所幸,还不算晚。
我打开门,路优然正站在外面,朝我笑得灿烂:「姐姐!我来接你回家!」
他跑过来,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一把将我搂进了怀里。
「姐姐,我好想你。」他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闷闷的,还坏心眼地亲了亲我的锁骨。
我打了他一下,他这才松开我,握住我的手,不满道:「岑家这么穷酸吗?连空调都舍不得开。」说着,便拉着我的手放进他的衣服里。
他的腹部滚烫,我皱着眉,对他的行为很不赞同。
这显得我好像很不正经似的。
他却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这里最暖和。」
他又将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转而围在我的脖子上,动作细致而又温柔,嘴里却吐槽道:「这个太阳还不如没有呢,该冷的还是冷。」
离开前,我最后看了一眼岑家的别墅。
别墅还是我五岁时的模样,未曾改变一点。
岑衡就站在门口,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我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路优然在我身旁阴阳怪气:「老男人。」
醋味太重了。
我捏了捏他的手臂,道:「走吧。」他这才揽着我向外走去。
回到家后,我将遗产赠与协议寄回了岑家。岑先生给我留了一笔财产,足够我下半生的生活。
他或许是出于愧疚,为了弥补我这些年受到的委屈与非议。
但我不想要。
我不想再和他们扯上关系。
岑衡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没接,转头将他加入了黑名单。
顾曼喝着咖啡,瞥了我的手机一眼:「又是岑衡?」
我点头,继续补项目方案。
她朝我竖起大拇指:「还是奶狗香,唉,我也想要有个小路总……」
我笑,心里那块总是空着的地方,好像被填满了。
但岑衡却没有罢休。
20
我们再次见面是在路优然堂哥的订婚宴上。
我站在路优然身旁,岑衡在另一桌,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他见我看过来,郁结的眉眼终于舒展开。
他的目光太过热切露骨,令我有些骇然。
我赶紧收回了目光。
路优然也察觉到了不对,附在我耳边道:「待会我让堂姐带你去二楼休息。」
上了二楼,堂姐遇到熟人相谈甚欢,我自己寻找着房间。
走廊里,房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一只手将我拉进暗处。
我挣扎着,周围全是一股淡淡的酒味。
「是我。」
岑衡?他什么时候也上了二楼?
「拉黑我了?」
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我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念念。」他很久没有这样喊过我了。
见我呆愣在原地,他又喊了一句:「念念。」
「念念,对不起。」我诧异地睁大了双眼,他握住我的手,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这是……向我低头了?
「岑衡,你现在来说这些话,你觉得对我来说重要吗?」
「你这样,只会让我徒增烦恼,」我一点一点地将他的手指掰离,「我们没有关系了,请你自重。」
他打断我的话:「对我很重要。」
「岑衡,不要试图通过我来减轻你的负罪感了。」
我的母亲背负着冷言冷语,背负着他的恨意,直至死亡。当真相避无可避地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想求得我的原谅。
曾经在我眼里那样自带光芒的人,在这一刻,他身上的光亮早就黯淡得不成样子了。
他的眼眶红了。
我见过他很多样子,吃饭、睡觉、读书、生气、开心……
却唯独没见过他这副样子。
在我眼里,在所有人眼里,他沉稳有度、强大自制,从不会在人前示弱。
但这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顾曼说得对,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轻贱。
「另外,你这样的行为已经算性骚扰了,大名鼎鼎的岑总,不会想以这种方式上头版头条吧?」
他看着我,目光甚至贪婪:「有什么不可以?」
我有些反胃,此时的他,和王坚又有什么区别?
「岑总自重。」
我想从他的手臂下绕出去,却被他捏住了后颈。
「岑衡!」我加重语气,心里又怕又怒。
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的眸光有些迷离,口中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念念,念念……」
「恶心。」
我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他吃痛,却没松开我。
直到我的嘴里有了血腥味,他还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
他凑近我,目光里温柔蕴集:「念念,我和林白溪……什么都没有。」
「到底要我说多少次?我他妈根本就不在乎!」我深吸一口气,爆发了,「你该和谁在一起就在一起,这些都和我没关系!」
「念念,小点声,这不像你。」
我被气笑了,一句话也没再多说,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我迅速跑开,甚至没有再看他是什么状况。
21
跑回房间后,我仍然心有余悸。
我想不通,岑衡怎么会变成那样?
让我觉得陌生又可怕。
敲门声传来:「姐姐。」
是路优然。
「发生什么事了?脸色怎么这么白?」
我没说话,他很快有了猜测:「是岑衡?」
「我没事。」
说完,我上前抱住他,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这才感觉到安心了点。
「要回去吗?」
我摇了摇头:「已经答应了堂哥他们要留下来住一晚。」
他低下头,往我脸上啄了一口:「听姐姐的,在走之前我都守着你,绝对不给老男人可乘之机。」
半夜,我猛然惊醒,下意识地往一旁靠了靠,想躲进身边人的怀里。
但路优然不在床上。
我没来由地有些心慌,披上大衣就离开了房间。
外面动静很大,来自走廊的尽头。
我看了眼墙面上的钟,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这么晚了,在闹些什么?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随即加快了步伐。
果然,路优然正和人扭打在一起,骑在那人身上,骂骂咧咧道:「你缺爱吗?惦记别人的老婆干什么?」他说着,又狠狠给了那人一拳。
旁边全是人,却没人敢上前拉开他们。
「路优然!」
听见我的声音,他抬起头来,脸颊青紫,嘴角也有着些许血迹。
看上去不是很好。
他眼睛一亮,声音雀跃,像是要邀功似的:「姐姐……」
我沉了脸:「起来。」
他身下的岑衡也看着我,目光深深,整张脸看上去比路优然更糟糕。
路优然见我不开心,脸上闪过一丝无措:「姐姐,他……」
「念念。」
岑衡喊了我一句,我当没听到,走上前将路优然拉起来。
我踮起脚尖,理了理他额前的头发,然后牵起他的手:「走吧,上药,然后回家。」
他眼睛一亮,狠狠地点了点头,伸手圈住了我的腰。
他高高地昂着头,像只斗胜的公鸡。
我抿唇,压下快要忍不住的笑意。
等回房间了再跟他好好算账。
岑衡挡在了我们面前:「念念。」
路优然脸色不善:「念你个头!」
真是好幼稚。
岑衡没理他,只是看着我,道:「我也受伤了。」
我觉得好笑。
路优然炸毛:「受伤了你回去找你未婚妻啊?和我老婆说什么?」
老婆这个称呼让我的脸有些发热。
我捏了捏他的虎口,替他顺毛:「别逞口舌之快了,走吧,去处理伤口。」
他却不罢休,在众目睽睽之下捧着我的脸亲了一大口。
我掐了一把他腰间的软肉,他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还若有若无地往岑衡那儿看了几眼,神情里尽是得意。
我没看岑衡,牵着路优然离开。
进了房间,他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下来。
我软在了他怀里,他凑到我耳边,呼吸温热:「姐姐,可以吗?」
说来也好笑,我们同居了好几个月,他一直没碰我。
我对于这种事的回忆的确算不上有多好。
路优然看出了端倪,知道我不愿意,所以从来没强迫过我。
总是点到即止。
我勾住了他的脖子。
「姐姐这就算答应了啊。」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十点多了。
路优然一直将我圈在怀里,我一抬头,便能看见他线条清晰的下巴。
我没忍住亲了亲。
他醒了,回我以吻,嘴里还嘟囔着:「怎么不多睡会儿?」
「睡不着了。」
他的皮肤很好,哪哪都秀气漂亮,一看就知道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他握住我捣乱的手,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们继续昨天没做完的事情?」
我老脸一红,用另外一只手打他:「别闹了。」
他亲着我的手指:「真想把姐姐每天带着走。」
他说情话简直要命。
这是我第一次,被人明目张胆地偏爱。
22
「姐姐,陪我回家嘛。」
路优然拉着我的手撒娇,他早就掌握了我的命脉,每当他拿那双干净得过分的眼睛看我时,我总是对他有求必应。
但这次不行,我还没有准备好。
上次要不是路先生和路夫人因为急事留在国外,我也不会答应陪路优然参加他堂哥的订婚宴。
他见我态度坚决,索性又坐下来。
「那我也不去了,我陪你过端午。」
「不行,路夫人都打三次电话了。」
「姐姐,我向你保证,他们会喜欢你的,和我回去吧。」
我摇了摇头,他忿忿,一口咬在了我的肩头。
我又痛又惊,喝道:「路优然,你是狗吗?」
他见我眼角的泪,讨好地亲了亲我的脸。
这时,门铃响了。
「谁来了?」
「顾曼吧,她说这几天有空找我来玩。」
我说着,走过去开了门。
情况和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路优然站在我身后,声音高昂:「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看着门口那两位气质出众、保养得当、完全不像中年人的中年人,我的脑子停止了转动。
不知道刚刚我骂路优然的话,他们听到了吗?我这不是间接在骂他们嘛……
路优然往我背后戳了戳,我一时紧张:「爸」「妈」这两个字脱口而出。
我身后的男人笑得很欢快。
我窘迫极了,只想把头埋进沙坑里。
路优然从鞋柜里拿出一次性拖鞋:「爸妈,换鞋,我懒得打扫卫生。」
路夫人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毛:「那会做饭了吗?」
路优然搂住我的腰:「会一点,但还是我老婆做得好吃。」
我拿手肘戳了戳他,示意他别乱说话。
他却笑嘻嘻的,搂我搂得更紧了。
路夫人边换鞋边嘟囔:「催你好几次你也不回来,非让我们来找你,」说着,她打了一下身旁的路先生,「你也不管管你儿子。」
路夫人她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我跑到厨房给他们倒了两杯茶:「伯父伯母,喝茶。」
路夫人从包里拿出好大一个红包:「伯父伯母多不好听,就跟着然然叫吧,这是我给儿媳妇的见面礼。」
我有些不知所措,路优然直接将红包拿在自己手里,掂量了一下:「妈,你以前给我压岁钱都没这么大方。」
路夫人怒瞪他一眼:「你拿着干什么?我给我儿媳的!」
他认真道:「这是我们夫妻俩的共同财产。」
路夫人戳了戳身边的路先生,道:「你的见面礼呢?」
路先生就要低调得多,红包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卡,但看上去……金额肯定不小。
「谢谢……爸。」
路先生倒是言简意赅:「嗯,改口费。」
这也……太快了。
路优然卷起袖子,自信道:「爸,妈,你们坐着,看我来露一手。」
我正要起身,他把我摁下来,盯着我的肚子道:「老婆,你坐着休息。」
路夫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宝宝几个月大了?有 b 超的照片吗?」
路优然又在挖坑给我跳。
「妈,还没呢。」
第一声妈喊出来以后,第二声第三声就变得顺畅多了。
路夫人看着我肩头的牙印,笑容暧昧:「加把劲,那我最近多准备一点宝宝要用的东西。」
我的脸红得有些过分。
厨房里传来一声惊呼:「姐姐,救救我!」
一团糟。
他一脸无措地站在混乱的中心,锅里冒着缕缕黑烟。
最后还是去了外边吃饭。
路优然对这次失败耿耿于怀,一逮住机会就想露一手。
我被他闹得没办法,只能在厨房守着他。
可事情……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了。
「姐姐,就在这里吧,位置很好。」
我打落他的手,又羞又怒:「路优然!你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东西!」
他拿脑袋蹭我,「全是姐姐。」
他的手滑到我的后背。
我……拿他没办法。
原来被人爱着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23
我们的婚礼定在九月九日。
路优然一身西服,从背后搂住我:「姐姐今天真漂亮。」
「你也不赖。」
他要来亲我,被我一巴掌拍走:「妆会花。」
他撅了撅嘴,将头搁在我的肩头,双手抚摸着我的小腹,动作温柔:「姐姐,她就叫九九吧。」
「好啊。」
他这才满意地在我颈窝里蹭了蹭。
这时,有人送东西来。
外面的包装层层叠叠,十分严实。
我细细拆开,里面是个水晶球。
水晶球里,万物复苏、春意盎然,一个穿着红裙的小女孩站在别墅前,笑容灿烂,可她面前,明明空无一物。
小女孩的眉眼雕刻得极其精细,神态娇憨灵动。
是我和岑衡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这个卑鄙老男人!」路优然咬牙切齿,眉头皱得很紧,「竟然玩回忆杀……」
我捏了捏他的手腕:「你不喜欢就退回去吧。」
「不退,水晶球里有你。」
幼稚。
明明是他给人发的请柬。
岑衡人没到,礼物到了他都气成这样,如果人到了还不得闹翻天?
不,他会故意牵着我在岑衡面前晃悠,宣示他的所有权。
我抿唇笑,他又补道:「放地下室。」
「嗯,放地下室。」
他往我腰上掐了一把,呼吸尽数喷洒在我耳际:「姐姐,不许想他。」
「婚礼要开始了,别闹。」
他的声音低低的:「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
「哪有给自己证婚的!」「唔……」「路优然!我口红花了!你赔!」
「我赔我赔,我把自己都赔给你还不够吗?」
以后,新郎是新娘的了。
1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是在素描课上。
她是那节课的模特。
我迟到了,刚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位于中央的她。
学校里的亚洲面孔不多,我不由得多看了好几眼。
柔和的阳光落在她脸上,她的确是个好模特,一动不动,微微低着头,眉眼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没有注意到我。
外界的喧嚣似乎与她毫无关系。
坐在我前面的男生们,用俄语交流着,言辞下流。
我踹了他们的椅子一脚,回以俄语:「放尊重点。」
她终于被我们的动静吸引过来,抬起头,淡淡地看了我们一眼。
你们知道什么是一见钟情吗?
我对她就是。
2
后来我很久没有见到过她。
最后一次在国外的见面,是在查理街的餐厅里。
她是那儿的服务生,面容清冷,眉眼间总带着一丝郁色。
在很久之后我才发现,我一直想要抹平那丝郁色,后来这股冲动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更深的情感。
醉酒的男人举止下流,伸手就想要抱她。
我看不过去,正想帮她。
她却动作轻巧地将男人绊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了一句:「Screw you!(去你的!)」
气势十足。
然后她卸下了围裙,走到了外面。
外面大雪纷飞,她站在路灯下,有光影闪过,照亮了她那张布满泪痕的脸。
我追了出去,她却已经不见了踪影。
3
后来我再也没见过她。
直到回国。
我很难形容那一刻的心情,等待在那一刻突然就有了意义。
原来她叫许念。许仙的许,念念不忘的念。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挺身而出。
我向她提了要求,让她请我吃饭,但我故意说今天没时间。
这样才会有下一次机会。
4
她的面试官是我。
她很诧异。
但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么多巧合。
只是我做了有心人。
我理解她眼里的泪,知道她孤苦伶仃,身边只有一个朋友。
没关系,从现在起,还有我。
5
没有人能抵挡奶狗。
我不紧不慢地接近她,一点点入侵她的生活。
我们在覃市遇到了岑衡和林白溪。
我偶尔在宴会上见过他们,算得上点头之交。
她从小在岑家长大,和他们很熟。
我看得出来,她喜欢岑衡。
也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没点什么也说不过去。
林白溪甚至把她当成了潜在的情敌。
从林白溪的举止中,我可以得知,岑衡并非不在乎她。
至于他为了什么要和林白溪秀恩爱,我并不在意。
我只是心疼。
岑衡他配吗?配个屁。
他似乎不明白,念念缺少的是明目张胆的偏爱,而不是他那些隐晦的、妄图自欺欺人的爱意。
不过正好,给了我可乘之机。
用心浇灌的植物,总会开花的。
6
我说过,没有人能拒绝奶狗。
我关上了助理发给我的《撩妹一百招》。
今晚在餐桌上,或许可以试试第二次表白。
7
没忍住,在车上就表白了。
她答应了。
耶(σ≧∀≦)σ
8
我去岑家接她了。
岑衡那老男人大概很后悔吧。
呵,晚了。
我的花得由我护着。
9
我从来没见过岑衡那么不要脸的人。
他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他怎么敢动我的人?
等她睡着以后,我轻手轻脚地出门,找到了岑衡,率先挥出了拳头。
我们的动静越来越大。
她来的时候,其实我有点害怕,怕在她脸上找出对岑衡的心疼。
还好没有。
我才是她最疼爱的人。
10
想把她带回家。
她好像还没准备好。
还要准备什么呢?
她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让所有人都喜欢。
是岑衡瞎了他的眼。
还好我妈当机立断,过来看儿媳妇。
嗯,我爸妈很满意。
他们的小儿子并不喜欢男人,只是把一个人藏在心里很久而已。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非你不可。
11
念念穿婚纱的样子真好看啊。
她从试衣间出来时,我甚至懊恼自己文化低,难以用言语形容她。
12
结婚了!
我娶到了心心念念的人。
感谢上天,没有让她消失于茫茫人海里。
13
孕八周的时候,我成了念念的呕吐源。
她一闻到我的味就会吐,到后来,竟然演变成了看到我就吐。
这……
我妈听说了这件事,二话不说,把念念接到了自己家。
留我一个人独守空房。
我,路优然,路家小少爷,爸妈的小宝贝,这辈子都没这么委屈过。
我都七天没碰自己的老婆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我潜入了路家的别墅,来到了念念的床前。
她最近吃什么吐什么,瘦了不少,我看着心疼。
还没亲上一口呢,她眉头一皱,眼睛一睁,又吐了。
吐了我一身。
我妈就睡在隔壁,听见动静,看见手足无措的我,撸起袖子就开始捶我。
路优然,危。
14
路家别墅前竖了一块大牌子。
「路优然和狗禁止入内。」
我妈对狗过敏,我老婆对我过敏。
事到如今,只能看看我妈给我发的视频聊以慰藉。
15
终于,孕十二周的时候,情况有所好转,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啦!
16
生了生了!
念念睡着了,她很累了。
以后再也不生了。
我妈把九九抱来给我看,是个女孩。
小小的一团,红红的,像个小火球。
还长得丑,皱巴巴的,既不像我,也不像念念。
我妈听到我的发言,将九九抱给护士,又撸起袖子捶我。
「你刚出生那会儿还没我宝贝孙女儿好看呢!现在还不是人模狗样的?」
我竟无言以对。
17
诶,刚出生的孩子不要丢,长着长着就好看了。
18
九九五岁了,和念念小时候一模一样,但是性格却像我,没少被她妈打。
「这不是回家的路!」
这小丫头,还挺聪明。
「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妈妈呢?」
「在家,待会儿我们带吃的回去,给她一个惊喜。」
她欢呼:「九九最喜欢爸爸了!」
小丫头就是好哄。
到了包厢,我一眼就看到了岑衡。
呵,老男人,保养得倒挺好。啧啧啧,可惜啊,是个孤寡老人。
他看到我怀里的小丫头,神情一怔。
我将她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道:「九九,叫叔叔。」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炫耀炫耀女儿。
我家这小丫头,谁看了不喜欢?
合作伙伴夸道:「路总的女儿真可爱啊。」
小丫头脆生生地回道:「因为九九长得像妈妈!」
席间岑衡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一直没怎么说话。
在我们准备离开时,他走到九九面前,蹲下来,问:「九九能给叔叔抱抱吗?」
声音温柔,我听了都起鸡皮疙瘩。
小丫头自来熟,根本不怕人,还打小就看脸,这会儿骑在人家脖子上玩得正欢。
我带她来是为了让老男人羡慕的,不是让他们哥俩好的!
「九九,还不回家的话,妈妈该生气了啊。」
小丫头这才从他身上下来,转而要我抱。
回去要让她妈好好地给她洗个澡。
失策,回家以后被打的是我。
「路优然!我让你接九九放学,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你还敢把她带去谈合作!」
我享受着温柔暴击,而小丫头在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妈妈,那里有好多吃的,还有一个帅叔叔!」
不是说好了这是我俩的秘密吗?
这是什么小棉袄啊,简直是冬天里的小破背心!
算了,小破背心就背心吧,有总比没有好。
而且我女儿才不破,我女儿是世上最漂亮的花背心。
- 完 -
□ 吃西瓜不吐西瓜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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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于 2022-01-18 18:20 · 禁止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