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缓缓地升起黑雾,浓重的黑雾瞬间笼罩了我们。
他的声音轻松愉悦:「乖乖,这是我为你们造出的幻境,它会不断地吸你们的生气,如果不能尽快地逃出来,明天一早,你和这个男人,都会变成一具尸体。」
他冰凉的手摸着我的脸:「不过乖乖,你不要怕,本王会亲自来接走你的灵魂,与我回去圆房。」
我厌恶地甩开他的手,匕首再次劈空。
我和常衍被包裹在了黑色的混沌之中。
常衍手中的符咒打出去,都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毫无反应。
他掐诀念咒,驱使剑气,两边的黑壁虽有震动,却并未破开。
幻境只需有一点裂痕,就可以彻底地打开。
但是这裂痕却也难如登天。
今日是阴气最重的一日,也是穆辞法力最强的一日。
他精心地筹划了这么久,怎么会轻易地让我们破开?
常衍虽沉稳镇定,可我也看得出来,他几乎也用尽了办法。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我们的生气也在渐渐地流逝。
常衍神色未变,缓缓地抬起了右手。
掌心,一朵红色的莲花缓缓地出现。
莲花法器?!
它没有裂?!
常衍手掌微微地一动,莲花就这样飞到了我的脚下。
他声音平稳:「钰钰,这渡莲会护住你,保证你的生气不外露,只要过了今夜,明日太阳升起,穆辞就威胁不到你了。」
「渡莲是我师门重器,日后跟着你,穆辞也无法到梦中再去纠缠你。」
「那你呢?」
没有莲花的保护,突破不了黑暗的幻境,等死吗?!!
不必这样的。
这是我的劫难,为什么要让他替我受?
我拼命地想把莲花推回去,它却不听我使唤,一动不动地停在我脚下。
即使是生死关头,常衍的气度也没有丝毫改变。
他立在那里,光风霁月,从容地赴死。
不,还有一个办法。
我还记得刚刚被穆辞缠上时,曾求教过一位道人,他告诉我,指尖血、眉间血和心头血是至阳血,尤其是心头血,至纯至阳,可破邪祟。
我试过扎破指尖,确实获得了半夜安眠,只是鲜血一干,穆辞就会卷土重来。
但是现在不一样,如果我刺破心头取血,至阳之气,或许就会突破幻境。
我握紧了匕首。
如果这注定我的命数,那就由我来受着吧。
我手起刀落,在常衍惊惧的眼神中把匕首插进了心头。
一滴、两滴。
黑暗的混沌被心头血灼烧,常衍念咒声起,幻境訇然破碎。
「钰钰!」
尾声
我不止一次地庆幸,我是个医学生。
靠着平日人体分析的手感,选了一块最有可能存活的地方取血。
我躺在床上喝着常衍喂过来的猪肝粥,偷偷地数他的睫毛有几根。
我还记得从幻境中出来时,他的脸色比鬼还白,抱着满身鲜血的我在七月十五的夜晚狂奔,不仅收获了一路的尖叫,也差点儿被医生吓昏过去。
因为我自作主张
,他现在还高冷地不理我。
用水漱口后,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莲花不是碎了吗?怎么又好了?」
然后我就看见,常衍那故作冷淡的表情僵住了。
眼神少见地开始躲闪。
「好啊你!你是不是故意地利用我的歉疚,让我围着你转!」
我用力过猛,又扯到了伤口。
常衍连忙把我扶住,慢慢地放平躺好。
我这个人抓重点的能力向来是一流的,我眨着眼睛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呀?」
常衍耳垂骤红,帮我把被子掖了又掖,然后声若蚊呐地「嗯」了一声。
转身,逃之夭夭。
我在病房笑得前仰后合。
不久后的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熟悉的黑暗唤起了我恐惧的记忆。
穆辞仍然身穿一身金线红袍,飘在梦境中看我。
「偏运小鬼的事闹得太大,我可能会彻底地消散。」
「可是,我还想来再看一眼你。」
他捧着另一件红衣:「我没能见到你穿喜袍,你愿意跟我走吗?」
常衍踏着莲花,毫不留情地掀翻了他的红衣托盘。
「想看她穿喜袍?可以啊,等我们成婚,你来观礼吧。」
我笑了。
从梦中醒来,我心满意足地抱住了身侧的人。
我再也不用在梦中独自地面对无边的黑暗了。
我已经抱住了我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