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节 再无晨曦

许是她听得烦了,许是她真的不太喜欢我,后来她开始闭门谢客,我见不到她了。我有些失落,其实我蛮喜欢她的,我也很同情她。

这宫里实在太闷,秉程哥哥在院里设了秋千,我荡着秋千欢笑着,他在廊下看书,偶尔会看着我笑,还是那样有光的眼神,还是那样不是为了我而亮,也许,我想也许,我只是太像从前的阿衍了吧。我心里苦涩,但我还是要开心地笑,这样,他才会看着我,就只看着我一人。

那天我央着他,扯着他的袖子,告诉他我实在无聊,想出宫去玩,他宠溺地摸摸我的头同我说:「我陪你看民间的杂耍好不好,你以前最喜欢了。」我愣了一下,我从来不曾说过我喜欢杂耍的,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但我还是笑着回答他:「好啊好啊,阿芜喜欢。」我将阿芜两字咬得很重,他放下了手,回廊下看书去了,我的脸上,依旧笑得很开心。

杂耍表演的那一天,他坐在我身旁,我却觉得我和他相隔很远,看着台上的表演,索然无味却还要装作喜欢的样子。直到有宫人来禀,晨曦宫的娘娘要生了,他头也不回,急匆匆地便出了宫门,留下我和这

一院子热闹的人。

我笑着笑着忽然就哭了,我怎么了呢?我以为我可以假装开心下去的,哪怕我只是个影子。琳琅忙扶着我的肩膀,小声抱怨着:「这皇上明晃晃地将皇后娘娘撇在这儿,连声招呼都不打,叫这满院的人可怎么看!」我示意她不要再说,继续同这热热闹闹的人一起,看着这我喜欢的杂耍表演。那宫门口,什么都没有。

我去看了阿衍的孩子,那时候她还昏睡着,脸色苍白,连昏睡时也是蹙着眉头。秉程哥哥坐在她的床前守了她两夜,胡茬冒出了许多,就那样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朝也不上,就连睡着也是趴在她的床前。

我替他披上了衣服,内心无比酸楚。那摇篮里的娃娃这样的可爱,我将我宫里所有的好东西都搬来了,满满地堆在这屋里,我知道,这些东西原本就该是她的。

后来的很多天,我继续装作开心的样子,对着他撒娇,满院子跑着追蝴蝶,笑得爽朗肆意。我知道我们在各取所需,他要一个阿衍的替代品,我要他在我身边,哪怕不是为了我。

其实我曾问过她,为什么不和皇上重修旧好,她只是笑着将那盘栗子糕推到我面前:「阿芜,你尝尝这个,很甜。」

那日他还为我摆了生日宴,京中很多名门望族都来为我庆生,可我并不开心,他在我身旁推杯换盏,脸上在笑,内心在哭。

后来有一人在他耳边私语,他便放下酒杯,亦如杂耍那日一样,将我丢于这热闹非凡的宴厅,脚步匆匆头也不回,那晚我在他脸上看见了恐惧,一种害怕失去的恐惧。

宴上的人都在窃窃私语,毕竟皇上在皇后生日宴上不发一言匆匆离席,任谁不会非议,我已经习惯了,继续吃着桌上精致的菜肴,丝毫不理会琳琅的不满。我知道,终是她出事了,国事都尚且不能让他如此慌乱。

直到那天,阿衍悄无声息地将孩子送走了。他喝得酩酊大醉,来到我的寝宫,肩膀上还流着血。我惊慌失措地扶着他,扯下自己的一片衣裙替他简单包扎,正要差人去喊太医的时候,他一把拉住了我,抱我在怀里哭得那样伤心,他说:「阿衍,阿衍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我可以不要这一切,我带着你去找我们的女儿好不好?这得来的皇位也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开心,阿衍,我们走吧,回盈江小院好不好,阿衍……」他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哭泣,任我怎样喊他都停不下来。

我撑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开,蹲下来握着他的手和他说:「皇上,您看看啊,是我,阿芜。您受伤了。」他迷离的眼神逐渐聚焦,看着我:「你不是,你不是阿衍,你终究不是她。」说完他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出了门,我看着月色下他的背影,是那么孤寂。

我喊着琳琅,见她去请太医,我关上门,便靠着门哭起来,我又何尝不孤寂呢?

日子过了好久,入了冬又来了春。我们还像从前那样默契,扮演着各自的角色,各取所取,互相欺骗又自我欺骗。

直到这日,宫里的丧钟响了,宫人们传,晨曦宫的娘娘去了。我突然很伤心,为了阿衍。

那以后,我许久没有见过秉程哥哥,琳琅说,他如今终日守在晨曦宫,下了朝便直奔那里去,谁人劝说都不听。

那天午后我去看了他,我远远地站在宫门口,看着他坐在廊上吹着箫,神情憔悴,曲调忧伤,他仿佛老了很多,鬓角都有隐约的白发了。院里的栀子花开得那样好,宫墙上明暗交叠的光影,将这一切衬托得这么美好,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一个明媚的女子从屋里走出,一同坐在那长廊上,听他吹曲。

琳琅过来扶了扶我的手,递给我一只手帕,我才发觉不知何时,我已泪流满面。「走吧。」我接过帕子,擦了脸却还是不停有泪水流出。我转身离开了,仿佛是一场告别,对阿衍告别,对那个虚假的自己告别,也对他,告别。

你看那宫墙上斑驳的光影啊,破碎琉璃,甚美呢。

番外三:江秉程篇

这一年,京中下了很大的雪。

我站在这廊下抬头看着那灰白的天,双手冰凉。再也没有人站在我身旁握住我的手,同我说,天凉,我予你暖。

阿衍刚走的那几年,我日日守在这晨曦宫,直到日子更迭,这里再无她的半点气息。

我踏出晨曦宫的那一天开始,世人便说我变了,新皇登基的第五年,就变得贪图美色,荒淫无度。是啊,我将这后宫大大小小的院落塞满了美人,她们那一张张精致玲珑的面孔交叠在一起,全都是你的样子,可又都不是你,阿衍。

那一年的中秋宫宴上,父兄母妃们其乐融融,谁人都不曾在意我,不,不只他们,连朝臣也对我嗤之以鼻,只因我是废妃所出,只因我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从小到大,我早已开始习惯了这种无视,我曾想过,既然衣食无忧,一辈子也就如此逍遥自在了。

直到我看见了她,那个趁旁人不注意往怀里塞了好些糕点的小丫头。她的眼睛亮亮的,嘴角还残留着饼渣。不一会儿,她将桌上的糕点都装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兜着鼓囊囊的

衣裙离席。

相比这热闹非凡却无比乏味的宫宴,她是这样的可爱和有趣。我也起身悄悄地跟着她,发现她坐在假山后面,大口大口地吃着从怀里拿出来的糕点,那样满足与开心,可样子确实和在宴席上乖巧斯文的样子大不相同。我就站在她的身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谁啊?」她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嘴里因塞满了吃的而含糊不清,回头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

「我是这宫里的侍卫。」我笑着看着她,她突然就放下心来,将嘴里的糕点咽了下去。「嗐,吓我一跳。你要吃吗?」说完她递给我一块儿。我摇了摇头,在宫里待久了,还从没有人这样友好地分享我东西,我不习惯接受。

她撇了撇嘴,将糕点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嘟囔着:「那我吃了,你不吃可惜,这宫里的点心可好吃了,诶?你长得真好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最年轻的侍卫了。」

我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她可真是个小话痨。「你为什么带着糕点躲在这里吃?」我笑着问她,她突然就探头到假山外看了看,拉着我的衣袖说:「嘘,别叫我阿爹看到了,他常常管着我,同我说女孩子要端庄大方,尤其是在宫宴上,更要讲究斯文,可是我遇见好吃的东西斯文不起来,只能偷偷揣着糕点,到这来吃个痛快。」

看着她一本正经小小的模样,她真是个有趣的小丫头,我很想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你叫什么名字?」我的问话却让她变得警觉起来,

「你……你不会想告诉我阿爹吧。」

「我又不知道你阿爹是谁。」

「也对。」她拍了拍手,这说话的工夫,点心都让她吃完了。「我叫黎衍衍,大家都叫我阿衍。」

「那你阿爹就是黎将军了。」

「你……我……」她紧张地盯着我,小脸蛋红扑扑的,我也只是想哄她玩。半晌她扯着我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望着我,「侍卫哥哥,我就是贪吃了些,我夸你好看,你也别告我的状好不好?」那晚的她,是这样的可爱。

说罢她也不等我回答,便飞快地跑回宴席,端坐在桌前,乖乖巧巧的样子。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从那天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但我心里却常常有她扯着我衣袖的样子,和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后来我想,我那天要是接过她递给我的糕点,就好了。

我这闲散游历许多年,从来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但是她让我知道了,我该为了什么而活。

再见到她时,她已褪去了孩童的稚气,在众人面前还是那样端庄文静的样子,但我知道她那亮晶晶的眼睛里,藏着她不曾褪去的活泼与顽皮。

我只是远远地站在那儿看着她,看着她乖巧地站在她父亲的身旁。那刻,我想要她,成为我的夫人,站在我身旁,扯着我的衣袖,我想给她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我知黎将军为人很是正直又颇为疼爱这个女儿,就算是违抗圣命也一定不愿意她嫁给皇子,卷入朝廷争斗,担心祸福。这朝中,只有我是个闲散的废人,我也得知他派人多方打听我的消息,我知道,他最终还是中意我的。

婚典那天,来人不多,我一点也不在意,我心里满是欢喜。我静静地看着她坐在床前,盖着红盖头,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挪着脚步到桌边抓着喜饼吃,她吃东西的样子还是从前那样不拘束,甚是可爱,我终是没忍住笑出声。这次她没有递给我糕饼,我替她拍了拍手,这便是,我的夫人啊。

其实我想过就这样岁月静好,长长久久的,但我带她进宫面见父皇时,她站在我身旁同我一起面临鄙夷和嫌弃,一同被排斥时,我内心的怒火是这样的盛。

从前我一个人,什么都无所谓,可我不想这样美好的她同我一样,什么也没做就被人唾弃,要她同我一起被贬到偏远的盈江背井离乡,凭什么我不配得到应有的待遇,凭什么她嫁于我也得如此。

见着马车里她同我宽慰,我望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我要,给她这天下无人敢质疑的地位,我这样想着。差不多该启用我布局多年的计划了。

这一切原本很顺利,等我得到了皇位,我要她做我的皇后,我要给她世间一切我能触及的东西。黎府亦是朝廷和皇权不可或缺的,如果她的父兄没有发现这一切的话。

章承樾问过我,黎家父子非杀不可吗?不是非杀不可,我同他共商大计,望与他手中兵权结合,直到他唾弃我阴险背国,要将我的一切揭露时,我知道他便不能留了。他只是个迂腐愚忠的人罢了,他将女儿嫁于我的那刻,皇家就已对他有了甚大的猜忌了,如今却仍要为他们尽心尽力。同样是皇子,为何偏就太子当得大任。他们,都该死。

我计划之外的是,我杀了阿衍的父亲,亲手拿到了兵权,这无疑是对我登基最有利的,但也是让阿衍最恨我的转折。

我原以为凭借阿衍的出身,皇后之位非她莫属,可她的父亲并不理解,他宁愿自己的女儿不做皇后都要誓死守卫那皇宫原本的主人,我不得不走到这一步。

我能

登大位,就能给阿衍一切。我杀了他时,我很笃定。我不愿她恨我,我将一切真相改写隐瞒,骗到连我自己也相信了,却没有骗过阿衍,她最终还是恨我了。

我原本以为我当了皇帝,可以给她一切,我将她喜欢的盈江小院搬到她的面前,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封她为后,我想要这后宫从此就她一人。

可朝堂上那些迂腐的人却将一张张奏折递到我面前,同我说,新皇登基,朝堂动荡,前朝余党未清,根基未稳,必要与朝中权臣相结方能稳固江山。他们叫我封左相的女儿为后。

我坐在大殿上,看着群臣叩首,个个要我三思,我的拳头捏着衣袖,手指仿佛要嵌在肉里。

我坐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仍是给不了她一个后位,我恨。就像从前在盈江小院,我每日见阿衍喝下避子汤,还总是遗憾不能有我们的孩子的时候,我也恨,恨我那时为了时局不能拥有我们的孩子,我不敢看她眼里的遗憾。我知道自己自私,在江山与阿衍之间,我选择了前者,我总会补偿她的,我一遍遍安慰说服着自己。

封后大典那天,我一次次将那华服下的人儿认错,她的身影总是和阿衍交叠在一起,我时常觉得,这个站在我身边的皇后,她就是阿衍。

我在隔壁的书房看着她进房的一举一动,我的眼里有了光,我仿佛看见了我的阿衍,从前那样活泼开心地笑着,我很久没有见过我的阿衍了啊。那床边端坐着,故作端庄的人,不就是我的阿衍吗,我不喜欢她对我客气疏离,恭敬有礼的样子。

阿衍,我的阿衍,在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知道,她就是我的阿衍,我只想将她揉进我的怀里,再不分离。

白日里我看着她在院里玩耍,明媚地笑着,就像是回到了从前,和阿衍在盈江小院的日子,我知道我又在欺骗着自己,这眼前的人,终究不是阿衍。

我原本以为足够的补偿可以缓解我和阿衍的关系,可我没想到,她是这么的恨我,恨到不愿意见我。见着她表情淡漠同我行礼,永远保持着君臣的距离,我的心揪着一般的疼痛,我想伸手扶她一把,我想揽她入怀,我想像从前那样揉揉她的头发,可她却再也不是从前那个阿衍。

章承樾说,是我将她变成这样的,可我不愿相信,因为我坚信我给了她所有的一切,可到最后却变成了互相折磨。

后来,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从来没有觉得我这么开心,我想上天终究还是眷顾我的。我和阿衍终于有了一个完整的家,踏入她的晨曦宫就如同踏进了盈江小院,那个只有我们的三口之家,这里没有皇上,没有皇后妃嫔,只有江秉程和阿衍,还有我们的孩子。

可她将孩子送走的那一刻,我知道我一直在自我欺骗,我像发了疯一样,将这段时间的痛苦,全都发泄在她宫里的东西上,那满地的碎片明晃晃的,就像在嘲笑我,嘲笑我不配得到这世间的温情,而她,坐在床边一言未发。这所有的痛,远不及她刺向我的那一刀。我们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那晚我喝醉了,醉倒在她床上,其实我听见了她同我说,让我们互相放过。不可能的,阿衍,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当我听到她逃出宫的时候,我的内心是前所未有的恐惧,那一刻,我感觉我能做出这世界上最疯狂的事,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把她带回来,带回到我的身边。我一定,是个疯子。即使无法回去从前,即使满心怨恨,即使互相折磨,即使是死,我也要你在我身边。

章承樾向我辞官的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雨。他说我变了,他说我被权力冲昏了头脑。我没有说一句话,我也不想辩解,权力从来都不是重要的东西,对于他要带走阿衍这件事,我无法原谅,只是从此,我便再无朋友。

太医说,阿衍的身体不行了。我天真地以为她是因为不想见我而抗拒着治疗。因此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在她眼前出现过。

我在她熟睡的时候坐在她床边,望着她蹙起的眉头,轻轻地替她抚平。我站在她的窗外看着她坐在软椅上轻轻叹气。我站在宫门外看着她坐在廊下的贵妃椅上,一遍又一遍地望着那天空,在她睡着后,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回榻上,嘱咐倚梅不要让她知道我来过。我只敢这样,小心翼翼地,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来看她。

她说她想看栀子花,我便连夜扎了一些放在她床头,被铜丝勾得满手创口也不在意。我同倚梅说,不要让她知道这是我做的,我怕她连看一眼都不会。可她还是那样淡淡地笑着,但我满足了,只要她还在这里,只要我还能看见她。

只是我没想到她走得那样快,那园里的栀子花还没有开,她便走了。

那日因着西北战事吃紧,我匆匆去晨曦宫看了她一眼,她正坐在廊下的贵妃椅上昏昏欲睡,旁边的倚梅同她说着话,我便匆匆走了,我不知那竟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

早晨天将将亮,我才躺下未多时,忽然觉得心慌,继而又像被剜心一样,我捂着胸口跪在床上,那一刻,仿佛就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直到我听见宫院外那悠长而悲伤的回音:「宸妃娘娘,

歿了——」

我匆忙地下床,赤着脚便冲了出去,丝毫不理会后面的宫人拿着衣衫鞋袜追着我喊。阿衍,我的阿衍!我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没有死。

当我踏进那院里时,只看见她着一身素青色衣衫,还是我昨晚看到的样子,那样慵懒,睡着了一般。我每靠近一步,心就像扎了一根如何也拔不出来的针。这么久以来,我擅长自我欺骗,可如今我如何也说服不了自己,她只是睡着了。

我抱着她在那软椅上坐了一天。阿衍,你看啊,昨晚上这栀子花还未开呢,你看现在开得这么好。阿衍,你还想吃馄饨吗,我请来了街边那家馄饨铺的老板,你以后想吃就让他给你做。

阿衍,你记不记得那年中秋宫宴,你躲在假山后面吃得狼吞虎咽的,被我撞见了,对啊,我就是那个侍卫。是啊,我骗了你,我一直在骗你,我也一直在骗我自己。阿衍,阿衍,如果那年的宫宴上,你没有遇见我便好了,你便不会受到我带给你的折磨。阿衍,你回来好不好,阿衍……

我抱着她看了夕阳,看了余晖,又看了满天的繁星,我同她说了好多的话,直到声音嘶哑,她都没有回我一句。

我终于还是失去了她,她这么恨我,要用这样残忍的方式折磨我,要我余生,都无法再有光亮照进我的心里,要我从此,天下济济,独我孤寂一人。

我望着那月色下微风里摇曳着的栀子花,替她捋过额前的碎发,「阿衍,我们还会有下辈子的。下辈子,我不做君王,你不做将女,我们只做普通人,只在我们的小院里开开心心地过完一辈子。」

新皇登基不足八年,年仅三十岁,崩。并未葬入皇陵,于郊外与宸妃合葬,与平民百姓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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