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竹倩沉不住气了,她主动又给我送了一锤子……
那天晚上,我想起自己还有些东西在顾星睿的房子里。
虽然我住学校宿舍,但偶尔也会过去,在他那儿留了点生活用品。
本来是想直接不要的。
但我今年没了助学金,还是得计划着点花钱。
思考再三,我决定去拿回来。
我给顾星睿打了电话。
「钱我已经转给你了,明早我去你那儿拿东西,然后我们就别再联系了。」
「喻霏,你认真的吗?」
「嗯。」
「我已经给你很多时间冷静了,怎么还没想通?离了我,你还能找到更好的吗?」
「……」
我真不想和自恋的傻逼废话。
可一低头,我看到邹竹倩一脸期待。
她在偷听。
我便话锋一转,软了下来:「星睿,既然你不同意,那就明天见面再谈谈吧。」
邹竹倩的神色立刻暗下去。
等我打完,她已经穿上外套,一边发着消息,一边离开寝室。
有舍友问她这么晚出去干嘛?
她说临时决定回家住。
我也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了顾星睿那儿。
我有指纹锁,直接开门。
客厅一股浓重的酒味。
我直奔卧室。
香艳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邹竹倩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顾星睿在她旁边睡得很沉。
地上,是一片狼藉。
16
遇事不要慌。
先拿出手机拍个照。
邹竹倩缓缓醒来,惊恐地看着我:「霏霏?!我、我们……」
顾星睿被她吵醒,一睁眼,懵了。
「你他妈怎么在这儿?」顾星睿暴躁地问她。
邹竹倩裹着被子,眼泪打转:「星睿哥,昨天你喝多了……」
她又转头求我:「霏霏,你别生气,我们不是故意的,都怪酒精。」
顾星睿看着地上的垃圾:「这不可能!喻霏,你听我说,昨晚有个兄弟来找我喝酒,我醉了,睡着了,什么没发生!」
邹竹倩委屈道:「星睿哥,你不认账吗?」
「闭嘴!这没你说话的份!」
顾星睿一声怒吼,吓得邹竹倩忘记了哭。
「行了,」我疲惫地开口,「本来想再跟你聊聊,现在看来,没必要。」
「不是,霏霏,我再混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哪种事?让我失望的事,你做的还少吗?」
我露出一个绝望的笑容。
顾星睿还想辩解,我直接道:「但我不介意了,顾星睿,我原谅你。」
我把我的东西装好,最后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再见。」
17
离开他家,我脚步变得轻快。
其实我心里有数。
顾星睿什么习惯,我能不知道?
他多半没撒谎。
一切都是邹竹倩故意安排的。
但这不重要。
这是顾星睿的报应。
果然,到了下午。
顾星睿火急火燎地到学校拦我,跟我好一顿解释。
昨天晚上,突然有个兄弟来找他喝酒。
目前已经证实,那个兄弟是被邹竹倩提前收买了。
目的就是把他灌醉,让他断片。
顾星睿的酒量,兄弟们最清楚,灌他游刃有余。
等他醉得不省人事,兄弟将他拖拽到床上,再给邹竹倩开门。
后来房间内的一切,都是邹竹倩的「精心布置」。
她知道我今早会来,也知道我有指纹锁,可以恰好目睹这一切。
她要挑拨离间,让我和顾星睿彻底分手。
她以为她成功了。
却不知道,我也成功了。
顾星睿给我看了他兄弟的坦白,然后咬牙切齿地说:「霏霏,你应该知道,男生如果真喝多了,反而做不成那件事。」
是的,我当然知道。
可我眨着眼,无辜地问:「是吗?可能你跟普通男生不一样呢?你有那么多好妹妹,当然是天赋过人啦。」
我明明在夸他,可他却并不高兴。
「霏霏,你不信我?」
我反问:「邹竹倩造谣我的时候,你信我了吗?」
他抿唇沉默。
「我们真的结束了,」怕他继续纠缠,我郑重地说,「顾星睿,谢谢你曾经帮过我,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那一瞬间。
我看到顾星睿的脸上出现了慌张的神色。
但他这高傲到死的性格,令他从始至终没有低下头。
「一个月,」他说,「我赌一个月,你肯定会回来找我。」
18
要不怎么说,有的大少爷盲目自信呢。
别说一个月了。
当天,我就拉黑了顾星睿的所有号码。
我跟邹竹倩见了面完全不说话。
她肉眼可见地憔悴。
听说,她那一番骚操作后,非但没能「上位」,反而被顾星睿指着鼻子痛骂,并赶出他们那个圈子。
也不知道谁嘴巴大,还将这件事传了出去。
现在,很多人都知道她不要脸,故意爬床,最后还什么都没得到。
她的名声一落千丈,直接不在学校里住了。
刚好,我落得清静。
这学期结束前,北京一个大剧团突然来我们学校选人。
系主任非常激动。
提前通知我们操练起来,一定要在张老师面前留个好印象。
张老师就是剧团的舞蹈主教练,一个很有气质的中年女人。
她来那天,我们所有人站成一排。
她的目光扫了一圈,突然问:「喻霏是哪一个?」
我举起手。
她让我出列,完成她要求的一些动作。
最后,她赞赏地点点头:「我这趟就是为你而来。」
她这句话,让所有人包括学院领导都惊住了。
「我看过你的舞蹈视频,」她说,「你是一个好苗子,如果你愿意,跟我去北京吧。」
我无法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我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收获结果了!
我差点哭了出来:「谢谢老师,我愿意!」
系主任突然插话:「那个,张老师……我们这儿还有其他好苗子,您要再看看吗?」
没等张老师拒绝,系主任使了个眼色:「邹竹倩出列。张老师您看,这个学生也是我们的尖子生,绝对不比喻霏差。」
张老师笑容淡了:「参加红舞鞋比赛的那个?」
系主任愣了。
她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碍于系主任面子,张老师还是给了邹竹倩一个机会,让她做同样的动作。
邹竹倩没有失误。
但张老师抱着胳膊,眉头紧皱:「你每天练功吗?」
「啊?练的练的。」
「我看不出来。你基本功跟荒废了两三年的舞者没差别,力量控制也很差,这就是所谓的尖子生?」
「你的比赛视频我也看过,你摔跤了就坐那儿发呆,那是一个合格的舞者该有的临场反应吗?」
「抱歉,我丝毫看不出你身上的优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邹竹倩脸色苍白。
系主任也觉得面上挂不住,连忙赔笑。
后来,张老师带我出去聊剧团待遇时,我们碰到了江衍。
他走过来,笑着对张老师说:「妈,我推荐的人很棒吧?」
我:???
19
原来张老师就是江衍的妈妈。
江衍说自己喜欢看人跳舞,是因为他从小就在舞团里长大,鉴赏能力一流。
而且他很久以前就看过我跳舞了。
那次练功房的偶遇,对江衍来说,其实是「蓄谋已久」。
听说母亲的剧团要招人,他就把我的视频分享给了她。
张老师认可我的能力,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她在来学校之前,做足了功课,关于我的文化课成绩和品德等等。
当然,也顺便从儿子那里吃了红舞鞋的「瓜」。
张老师对我很满意。
「喻霏,你的家庭情况我们已经知晓,剧团有补贴,你以后不用担心了。
你父母很了不起,排除万难让你学跳舞是对的,你的天赋不该埋没。」
我感动得差点哭出来。
末了,她拍拍我:「我儿子不会看错人,你下个月就到剧团报道吧。」
另一边。
失去了这次机会,邹竹倩铆足劲要留在本校。
她以大家都懂的手段通过招聘,破格录取。
招聘公示那一天,她扬眉吐气,又开始作威作福,俨然自己已经是老师了。
而我,也很高兴。
因为我憋了这么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按照公示下面的举报邮箱,我将整理好的图文全部发了出去。
里面包含邹竹倩勾引我男朋友的证据、她害我受伤的视频以及辅导员恶劣的言语。
学校的监督部门可能碍于系主任面子,不予受理。
但不碍事,我会逼他们受理的。
校园表白墙、微博、知乎……所有的平台,我都发了。
我还去私信了几个大 V。
他们觉得「学校录用关系户、且关系户品德败坏」这个热点能带来流量,都愿意发。
这还没结束。
我们学校有一块大荧幕,平时用来展播校园风采。
趁没人的时候,我悄悄进去「送」了点视频素材。
于是,邹竹倩往我舞鞋里放钉子的画面,开始在大荧幕公开展播。
全校哗然。
有好事者录了像,传到网上,议论纷纷。
等老师们紧急删除,已经来不及了。
20
邹竹倩疯了一样,质问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给她设套。
我冷冷地说:「你如果人品没问题,应该不会有这样的疑虑。」
其实她猜得没错。
就是在弓箭馆的那天,我突然有了这个计划。
学校招聘肯定要参考品德与操行。
如果我不跟顾星睿分手,邹竹倩会做出什么道德败坏的事呢?
其实那时候,我也没太大把握。
万一她放弃顾星睿,我的计划就失败了。
但没想到,她比我预期得还不要脸,一步步为我贡献了证据。
甚至还有顾星睿以外的证据。
可要说我设套,也不完全对。
因为我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延缓了和顾星睿分手的进度而已。
其他的,都是她自己主动送上门的。
这可不能怪我。
第二天,系主任叫我去谈话。
一进门,她反锁办公室,逼我交出手机。
她还掏了我的口袋,从里面拿出录音笔,扔在一旁。
然后才放心地进入谈话。
她要求我出面道歉,说那些都是我杜撰编造的。
否则,不让我毕业。
我拒绝了。
「我所言皆为事实,不可能道歉,您最好不要逼我,我不介意从您办公室的窗口跳下去。」
系主任丝毫不怕:「你跳啊,拿死来威胁我,你以为我怕?死了个学生而已,闹不起多大风浪。」
「您不怕,但您应该害怕我手里其他证据吧。」我平静道,「来之前,我设了定时,如果我没有回去,就会有更多证据发布出去。」
「——比如,您是怎么坐上系主任的位置的。」
系主任笑了:「你一个普通学生,能知道点什么?」
「但我跟顾星睿谈过恋爱。」
系主任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顾星睿翘课,却从来不挂科,就是因为他家背景很大。
学校里那点勾当,顾星睿早就见怪不怪。
感谢前任,再一次充当我的工具人。
「学校王书记,教育局的李局长,您猜他们怕不怕?」
我随便说了几个名字,都是以前从顾星睿那儿听来的。
系主任很快端起笑容。
「喻霏啊,你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你考不考虑保研?如果你能按照我说的话去做,你也可以留校。」
我故作讶异:「还能保研?真的吗?」
她看我感兴趣,松了口气:「这还不容易吗?一句话的事罢了。」
「那邹竹倩怎么没保研呀?」
「她成绩差得多,走招聘容易一些。」
「这么说,您承认她是走后门招录进去的了。」
系主任发现自己上套了,阴沉下脸:「喻霏!你别给脸不要脸!跟我耍心机,你还太嫩!」
她冲过来,扬起手,要扇我巴掌。
就在这时候,反锁的大门被人猛地踹开。
江衍站在门口,带着一群警察。
「天啊!老师居然要打人!这还像话吗!」
江衍的演技十分浮夸……算了,现在不是挑剔他的时候。
我冲他眨眨眼,示意他来得刚刚好
。
我进办公室前,就跟江衍说好了,让他在外面想办法接应我。
没想到他直接带着警察来了。
在大家的保护下,我毫发无损地离开——还带着我的录音。
没错,其实我身上还藏了四五个迷你录音设备。
最隐蔽一个,也是收音功能最好的,藏在了轻薄的内衣里。
这也多亏了江衍。
我预料自己会被威胁,所以提前拜托他帮我搜罗市面上最强的录音设备,事先租了几个过来。
如我所料,当系主任搜出录音笔时,那洋洋得意的神情,证明她完全没想到——
那玩意只是用来消除她的戒心的。
21
证据越来越多,舆论开始在网上发酵。
学校怕影响不好,拼命撤热搜。
但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战斗了。
邹竹倩平时得罪的人太多。
抢人上舞台的资格、霸占编舞的署名权、抢三好生等,都是她的家常便饭。
以前大家不敢得罪系主任,就忍着。
可由我开了个头后,他们像被鼓舞了似的,全都去揭发。
甚至还有邹竹倩的高中同学,说她以前就喜欢拉帮结派,霸凌别人。
眼看舆论压不住了,校方终于决定撇清关系,弃兵保帅。
系主任就是那个「兵」。
没了她,其他人也能当系主任。
校方发布声明,成立专门的调查小组,要彻查系主任和辅导员的作风问题。
至于邹竹倩同学,经举报,品行恶劣,不予录取。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满意了。
说实话,后续系主任和辅导员会被怎么处理,已经不是我一个普通学生能干涉的了。
后来又发生过一个小插曲。
有同学给我截图表白墙。
「想跟舞蹈系的喻霏道个歉,以前是我不好,我就是个混蛋,求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好不好?打我骂我都可以,只要你解气,我一直在等你回来。——顾星睿。」
评论刷爆了。
大家都很惊讶,原来顾星睿的女朋友就是我。
但我只觉得好笑。
以前是谁说的来着,傻逼才公开。
现在,他就做了自己口中的那个傻逼。
开春四月,我从剧团返回学校,为毕业做准备。
我已经跟剧团签了三方协议,毕业典礼后,就成为剧团的正式一员。
邹竹倩已经不来学校了。
毕业大戏,我是主舞。
尽管我的大学很多痛苦和不公,但能与舞蹈相伴,我很知足。
我把这四年最纯粹热爱都投进毕业汇演中。
每一个动作,都凝聚着我流过的汗与泪。
灯光打下来,我匍匐着,亲吻舞台。
我流下泪来。
是高兴的泪水。
以至于,当我抬头时,只能用一双泪眼,猝不及防对上站在最前面的观众。
顾星睿。
22
这场面似曾相识。
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大三。
也是我完成了一段独跳后,忽然抬头,看到了他。
如当时一样,他久久站立,凝望着我。
汇演结束。
我在后台换衣服时,有同学告诉我,顾星睿想见我一面。
我说不见,让他走吧。
然后就和同学们在后台合影留念,一直闹到快十二点。
我是最后一个离场的。
因为我想等所有人走了后,再去跟学校的小剧场告个别。
可当我独自走上舞台时,又一次看到顾星睿。
他还站在那个位置,我们初见的位置。
我在台上,他在台下。
他手里捧着花。
「霏霏。」顾星睿声音很沙哑,有些憔悴,「你的脚……还疼吗?」
呵。
他果然后悔了。
但这句关心,来得太晚了些。
我后退一步。
这个动作让他眼神一震,有些受伤。
「霏霏,你能听我说几句吗?」
「嗯。」
「半年了,现在换我来找你。」
他苦笑一声。
「我以前说你无趣,觉得你玩不开,是我不对……这半年我浑浑噩噩,总觉得缺了点什么,直到今天看到你演出,我才意识到,至始至终我只对你心动过,是真的心动,不是玩玩而已。」
我垂眸看他:「可你身边有很多女生。」
「我跟她们其实没有实质关系,整个大学,我只跟你谈过恋爱,甚至有时候,我只是想气一气你。」
「气我?」
他言辞恳切:「我不确定你到底喜不喜欢我,看你吃醋
,我才安心。」
我:「……」
「对不起,我知道我有病,我就是个人渣,垃圾!但我现在知道错了!霏霏,你走以后我真的很不习惯,我愿意痛改前非,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他近乎哀求。
我觉得很唏嘘。
顾星睿这人,可能骨子里有点贱,失去了才开始懊悔。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我又凭什么相信他呢?
顾星睿后来又说:「我其实去北京找过你,但我把你们剧团找了个遍,都没见到你。」
我想,那可能是老天在保护我,不让我们见面吧。
「我还给你带了礼物。」
他拆开旁边的盒子,是一双舞鞋。
我曾经很想要,却买不起的舞鞋。
但是太迟了。
我已经不想要了。
「顾星睿,我们回不去了。祝你毕业快乐,前程似锦。」
23
成为剧团的正式一员,我踏上了新的征程。
生活就像练舞,有快乐,也会有磨难。
听说母校的舞蹈系主任换了人,邹竹倩的成绩被查,没能拿到毕业证。
她的名声臭了,没有舞团愿意要她,最后只能改行。
顾星睿放着家族企业不顾,执意跑到北京来,一遍遍地求我复合。
但我避而不见。
直到有一天,他被张老师撞见了。
张老师板着脸说:「你别再缠着霏霏了,她以后要做我儿媳,你别想了。」
我吃了一惊,但没反驳。
顾星睿失魂落魄。
他走后,张老师笑眯眯地跟我说:「刚才我是为了帮你,才那么说的,你不介意吧?」
「谢谢张老师……但我跟江衍只是朋友。」
「咳,」张老师怒其不争,「这小子怎么回事?到现在还搞不定。」
我:???
江衍大四的时候,回到北京来实习。
恰好那一天,我升成第一独舞。
他约我去吃饭,还说,要跟我坦白一个秘密。
我想我大约能猜到。
去见他的路上,我看到大簇大簇的迎春花。
它们迎着太阳,温暖盛放。
(完)
 
发布于 2022-06-10 11:06 · 禁止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