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穿越到这里的第三天，三皇子就和顾灵舒成亲了。
三皇子掀起了顾灵舒的红盖头，深情款款地说着「灵舒」，然后两个人甜蜜蜜地喝着交杯酒。
我坐在地上，抱着双膝，静静地看着他们俩。
但是他们看不见我，因为我已经死了。
不对，准确地说，是裴九清死了，但是我穿越到了她的身上，所以现在我也是一个鬼魂了。
我穿越的这个世界是一本叫作《神医狂妃：王爷的心尖宠》的甜宠文。只是我不是女主顾灵舒，我是全书最大的反派——恶毒女配裴九清。和裴九清一样，我们都死在了 19 岁并且拥有同一个名字。但她是被爱慕女主的太子李修杀死，然后被三皇子割了喉咙，而我是因为一场车祸。
此时此刻我依旧坐在地上，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女配下意识的选择吧。虽然我只是一个灵魂了，可是看着他们两个人甜甜蜜蜜的，我内心仍然忍不住抽痛，仿佛有无数的蚂蚁在爬。
他们要同床休息了，我想了想，觉得非礼勿视还是出去比较好，刚好透口气。
外面灯火通明，一片喜庆。天空呈现出黑蓝色，却不压抑，反而有些好看。
正好也没有人看得见我，我就当来皇宫观光旅游好了。
我一路走着便到城墙处了，我走上楼梯，发现这里只有下面站着些守卫，上面却没有人站岗。我走上去便看到了太子。
他穿着白袍子，坐在地上一脸平静地喝着酒，脸上似乎有些哀愁。
哦，估计是看人顾灵舒成亲了借酒消愁呢。
我蹲在他的面前仔细看着他的样貌，剑眉星目，棱角分明，虽然比不上男主三皇子李景，但也是实打实的大帅哥了。果然是男二啊，长得没男主帅，还要亲眼看着喜欢的女人嫁给自己的亲兄弟。我突然觉得他有点惨。
但转念一想，我被他杀死了，而且因为皇宫强大的力量（估计是龙的力量，毕竟皇帝都是龙的化身！）不能投胎。这样还是我比较惨！
我越想越生气，忍不住吹了一阵风把他放在地上的酒壶全部吹倒在地上。
他却毫无反应，我又吹了一阵风把他的头发吹了起来，看着就像是一个冲天的大扫把。我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我的声音因为被割过喉，所以听起来像是一只笨笨的鸭子，「嘎嘎嘎」。
这下他终于蹙起了眉头，大喝一声：「谁，出来！」
天哪，他这是可以听到我的声音？！
吓得我立马用手死死地遮住了嘴巴。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我蹲在他的面前瑟瑟发抖，生怕我的呼吸重了一点他就会发现我。
他看了又看，下面的士兵冲上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皱着眉头便让他们下去了，然后接着喝酒。
这次他一边喝酒一边还看着月亮发呆。我想起顾灵舒、李景、李修都是在一个中秋之夜认识的，当时顾灵舒因为一首咏月的诗震惊全场，让李景和李修都心生好感。
「也是个痴情种，可惜人家都不喜欢你。」
我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刚用手遮住了嘴巴，结果李修却没什么大的反应，他说：「也是我自己异想天开了，以为她会在意我的。」
奇了怪了，我一个鬼魂这下子像看鬼一样看着他。
我用手在他面前挥舞了两下，他眼皮都不跳一下。
「嘿，嘿嘿，你看得见我？」
「看不见，但是听得见声音。」
我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为什么不害怕？我可是鬼耶！你不怕我晚上把你一起带到阎王府吗？」
他却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淡定地喝了一口酒，说道：「不怕，你没这个本事。」
「真是不给鬼面子。有机会投胎的话我第一个杀了你。」我小声地嘀咕。
「我是太子，你一个小鬼怎么可能伤害到我？」
我被他怼得说不出话来了。我要是像别人穿书一样穿成一个正常人就好了，这样还可以想办法报复他。可惜现在我只是一个只会吹风，投不了胎的女鬼。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宫殿的宫女？」
我才不是宫女呢，我可是裴将军的小女儿裴九清。但是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他这么恨我，万一请道士灭了我怎么办？
「你就叫我阿飘好了。」毕竟全天下的鬼都是这么叫。
二
我每天在宫殿里到处飘来飘去，除了皇帝的宫殿我去不了，因为力量过分强大，其他的都来去自如。
我最喜欢跑到御膳房闻闻食物的香味，可惜我吃不到。还有就是喜欢到处听皇宫里的娘娘扯八卦。我看着今天贤妃娘娘和赵婕妤说着皇后娘娘的坏话，明天看着贵妃娘娘哭诉皇上不宠她了。而且经过几天的观察，我发现除了李修、李景、顾灵舒可以听见我的声音，其他人都听不到。当然为了测试，我可是经过了血的教训，差点就把传说中的太白道士招过来了。
当然这不
是重点，今天永宁公主和丞相的女儿顾莲争执「太子更喜欢她们两人中的谁」，在花园里打了一架，我目睹了全程，一直兴奋地在旁边呐喊：「别打了，别打了，你们这样子是打不死人的。」
现在他们两个人又闹到了皇后娘娘面前，皇后娘娘无奈，叫来了李修。
李修坐在上面面无表情，两位姑娘吵得小脸通红。
「明明是你先动的手！」果然是公主，先发制人。
「公主怎可以污蔑我，若不是你说出那样的话，我又怎会······」不愧是顾灵舒的妹妹，实力杠杠的。
我兴奋地跳在了椅子上，大叫：「打起来打起来！」
她们俩越吵越凶，我越喊越欢。
「加油，公主你别怂，怼她！「
「顾莲妹妹，我看好你哦！」
两人吵得正凶呢，结果太子居然笑出了声。发现大家都在看他，他又立马恢复正经的模样。我兴奋地拍起掌来，原来太子和我一样在看戏！
皇后娘娘终于还是劝住了她们。两个吵架的妹妹李修一个也没理就回他自己的东宫去了。我跟在他的后面，突然开始心疼两个为他吵架的小妹妹。
「真是个大猪蹄子，这么漂亮的两个姑娘都因为你吵起来了，也不安慰一下。」
「我又不喜欢她们，为何要管。」
行行行，知道你心有所属，知道你只喜欢顾灵舒！我撇撇嘴，反正人家都有三皇子了，大猪蹄子就伤心着吧。
我走在他的后面也没说话，他突然叫了我的名字：「阿飘。」
「干嘛？」我极其不爽地问他。
「没什么。」他笑了一下，「以为你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害，我打算去看看你的东宫长啥样。」
我到了东宫，忍不住感叹李修果然是无聊的人，这宫殿里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李常在的宫殿里还有秋千呢，这里却只有书和字画，这么大的宫殿都没什么好吃好看的点心。
「你这里可真是无聊。」
他饶有兴趣地问我：「无聊吗？那你说说要如何才不无聊？」
「至少得在外面装一个秋千，在里面放一些好玩的东西。这样就有意思啦。」
「呵，这些对我恐怕是没有作用的。」
「你这个榆木脑袋！」我气呼呼地说，「所以别人顾灵舒才不喜欢你喜欢李景。」
他低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我同顾灵舒······」
我听到顾灵舒的名字立马捂住了耳朵：「听不见听不见！我才不要听你和顾灵舒卿卿我我的故事！」
烦死我了，立马跑出去透气。
只是他这样一说，我便又想起了我被李修杀死的那日，他让我喝了鹤顶红，等他一走，李景便割了我的喉咙。现在我身上还穿着那天的蓝色纱裙。
我越想越难过，觉得死了真是不值得，也不知道是为了裴九清难过还是为了我自己。
三
我经常会飘到顾灵舒的房间里，她每天都要看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书，还要弹琴。她生得极美，一双杏眼总是含情脉脉的，里面仿佛有一潭春水。说话也温柔，见人都带着端庄的笑。
果然是女主啊，这样好的女主换成是我我也喜欢。
我撑着下巴正观赏她煮茶呢，就听见外面传来骚动。
「小姐，太子来了。」
大猪蹄子死性不改，我倒要看看你来做什么！
「太子殿下可是有何事？」
李修坐下柔声说道：「无大事，只是皇后娘娘嘱托我，让你明日同三弟前往狩猎园。」
「这事怎可劳烦太子殿下。」
「无妨。」李修说罢便往门外走。
好吧，没有做出什么叔嫂之间有违常理的事情。我跟上去问话：「什么狩猎园啊？」
「阿飘？」他有些惊讶地问，「你刚才是在顾小姐那里吗？」
「嗯嗯，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明日贵族将臣将在狩猎园狩猎并且比赛射箭。」他眼神中似乎有些担忧。
「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我前几日手受了伤，怕是拉不了弓。只是我毕竟是太子，若不能拔得头筹，只怕是给皇室丢了颜面。」
切，这还不简单，我暗中帮他作弊不就好了，反正没人看得见我。
但是太子这种榆木脑袋肯定是不愿意让我这么帮他的，我还是先不告诉他好了。
第二日，果然李修拉弓的时候有些费力，虽然他表面平静冷淡，但是我可是站在他旁边的人，我看到他拉弓的时候手在轻轻地颤抖。
「别紧张！放轻松啦！」
他温柔地笑了一下，转瞬又恢复成严肃的模样。
「嗖」地一下，一箭射出去正中靶心，我激动地鼓起掌来。可是没有想到这场上好多人都挺厉害的，尤其是拥有强大的男主光环的三皇子李景。他每射一箭都正好命中靶心，
然后场上就会传来一阵欢呼。坐在远处的顾灵舒害羞地看着李景。
我瞥了一眼依旧保持矜持高贵的李修，他眼神淡然。
不行，不能这样子，再这样李修就要输了！
每当他们的箭要射中的时候，我就开始吹风，把他们的箭都吹歪。为了不让别人怀疑李修，我还故意吹歪了李修两支箭。就这样，在我的努力下，李修超出了其他人一大截。
害，我真是机智！
可是，莫名其妙地，李修的眼神却越来越冷。在三皇子射完箭后他放下了弓箭，大步地走到皇帝面前道：「父皇，今日风实在太大，这样子比实在是有失公平。不如等风小些了再重来一局？」
皇帝欣然接受，然后让大家下午再来一场。
结果下午比赛三皇子拔得头筹，皇帝还奖赏给他一只公鹿。
回东宫的时候我忍不住小声抱怨：「为什么不算啊，我这么努力地吹风帮你赢，你还不领情。」
他停下了脚步，但是由于旁边有公公还有宫女，便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打了结的眉头很明显地告诉我，他现在十分非常极其地不爽快。
果真，他一回去就生气了。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不是你说怕得不到头筹会丢脸吗？」我有点心虚，「所以就帮了你一下呗······」
「我是想赢，但是是要光明正大地赢。靠这些小手段赢了算得上什么？」
我撇了撇嘴：「那我也是好意啊，你不感谢我还和我发脾气。」
「阿飘！」他加大了声音。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不这样了。」我灰心地坐在地上。不作弊就不作弊，干嘛这么凶，我又不欠你钱！
「阿飘？」许是没有听见我说话他又问着。
「在你面前呢。」
他听见我的声音便蹲了下来，说道：「好了，这次我同你生了气，上回你也生了我的气，我们就当扯平了吧？」
这能一样吗？你是因为我帮你作弊，而我可是因为你杀了我耶！准确来说是杀了我的原主。
要不是只有你和李景、顾灵舒可以听到我的声音，而我也绝对不可能去找她们的，我才懒得理你这个大猪蹄子！
「行吧，你说算就算吧。」我极其不乐意。
他如释重负地笑了笑，然后又有些可惜地说：「阿飘，如果你不是一只鬼便好了。」
我也希望我不是鬼，还不是因为你和李景杀了我，不，是我的原主裴九清。
我不爽地撇了撇嘴，然后极其不爽地瞪着他，可惜他看不见我，不然一定会被我带着三分不屑、三分薄凉、四分想冲上去揍他一顿的眼神给震慑到的。
四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皇宫飘得久了，我越看这皇宫越觉得无聊，尤其是我每天还只能找李修一个人说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天天对着月亮许愿希望再来几个人或者鬼来陪我说说话的缘故，没过几天真的就又让我发现有人可以听见我的声音了，虽然我知道后并不是特别开心。
那日原本是五皇子的生辰，结果六皇子李隆居然公然内涵李修对顾灵舒仍然存在非分之想。听到这话后李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并不想多做理会。
没想到李隆却又说起上次射箭一事，明里暗里拿李修还有拔得头筹的李景做对比。
我原本飘在大堂中央幸福快乐地闻着食物的香气，听到他这样说真是感到不爽。便飘到他前面，这人真是我原来看书就不太喜欢，明明自己没本事还总是暗中针对李修，觉得李修的太子之位因当让给李景。
虽然我当时看书也这样觉得过······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
「就你有嘴，叭叭的。看我不治一治你！」
我张开了嘴，猛然吸一口大气，用力一吹，他的头发立马像是一个扫帚一样冲了上去。我又吹一口气将他的酒杯、果盘全部吹倒在地。一阵噼里啪啦，众人还没反应为何会出现一阵奇怪的风已经有人笑得不行，年纪最小的十一皇子更是笑得在地上打滚。
我满意地拍了拍手：「让你天天哔哔，略略略~」
我看向李修，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他嘴角上扬了起来。
我真是做了件好事！
我开心地走出去，原本是想到御膳房看看新上的菜有些什么，结果却发现有个穿藏青色衣服的老头一直跟在我身后。
本以为是顺路，却没想到刚到一个没人的小巷子，身后便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
「这可是裴将军的小女儿裴九清小姐？」
我愣在原地，紧张地回头，这人居然看得见我？！
那老头笑眯眯地说道：「小姐应该不认识我，我是前几日才进宫的。您叫我太白先生就好。」
「太白道士？」我咽了一口口水，那个捉鬼的太白道士？！
「哈哈。」我干笑了两声，一边打颤一边往后退，这老头笑眯眯地看得我发毛。
「看，飞碟！」
我大叫一声立马跑。结果这老头看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跑得居然贼快！我怀疑他以前练长跑的！
一路哼哧哼哧，终于见到刚结束宴会往东宫走的李修。我立马跑到他的身后。
「李，李修，那个道士想要灭了我！」
可那老头居然慢悠悠地走到了李修的面前，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拜见太子殿下。」他笑眯眯地行了个礼。
「先生请起。」
我指着这老头，冲着李修的耳朵大声说：「就是他，刚才就是他想灭了我！」
结果这老头却先开口了：「殿下可是能听见周围有其他的声音？」
李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老头又开口了：「殿下倒也不必担心，不过是一个没有什么攻击力的小鬼罢了。」
「你居然说我没有攻击力？！」
他看着我张牙舞爪的样子，侧着头笑得更加灿烂了：「小姑娘，以后在公众场合还是少说话比较好。」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先生能看见阿飘？」
老头点了点头。
李修笑了笑问道：「那先生可是有何办法让其他人看见鬼的样貌。」
这下我立马炸毛了，不行，李修要是知道我是裴九清不得立马灭了我！虽然从本质上来说我不是，但是难道我能说我穿书了吗？
我立马给老头打手势。
老头看了我许久终于才慢慢地摇了摇头，我刚松一口气结果他又说：「不过，我曾听说月圆之夜，听得见鬼声音的人可以看见鬼的样貌。」
啊！欺骗感情！
李修似乎十分兴奋，回到东宫后他便笑着说道：「阿飘，三日之后便是月圆之夜，到时我便可以看清你的样貌了。」
我觉得你还是别看比较好······
「不知你相貌如何？」
你要是知道了会灭了我的······
他走到书桌前，低着头看着宣纸，说：「我若是看到你的样貌定要画下来，这样即便是有一日你去投胎了我也可以记得你的样貌。」
我心里涌现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那如果我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呢？」
他却笑了，说道：「阿飘，我在乎的并不是你的样貌生得美或丑。即便你生得并不漂亮出众，又有何关系。」
我看着他，他低着头浅浅地笑着，明明小说里的李修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冰块啊！怎么就······我觉得难受，心里沉沉的。明明我也不是真正的裴九清，可是如果他看到我的面貌还会像现在一样吗？
五
月圆那一日，我还是躲了起来。
刚好看见躺在长椅上醉醺醺的太白道士，他手上拿着一把缺了口子的蒲扇，悠悠哉哉地喝着酒。
「小鬼，你跑我老头这干甚？」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闻了闻空气中弥漫的桂花糕香味，没好气地说：「你还说呢，要不是你，李修也不会想着今天看我的样貌。」
他放声大笑：「我瞧着你虽然不漂亮但也不至于丑得见不了人，怎么连见太子殿下都不敢？」
你才不漂亮呢，你全家都不漂亮！
「你不懂。」
「你这小鬼的心思我自然是不懂。」他摇了摇他的蒲扇，「不过太子我也教过他两年，对他算是有些了解。」
「你个道士怎么还负责教书？教李修炼丹吗？」
「你个鬼丫头。」他拿起蒲扇准备敲我的头，「算了算了，你个鬼魂我才不和你计较。我学识可大着呢，捉鬼只是我众多技能中最不值一提的。」
后来我才知道，太白道士口中的「教」是指带着李修放风筝，喝大酒，给他看从宫外带来的情爱话本。他甚至在顾灵舒同三皇子结婚当日劝说李修去逛青楼······
他又喝了一大口酒慢悠悠地说：「我昨日可是看到太子殿下兴奋了许久，今天早上还特意拜访我询问鬼魂相关之事嘞。」
我觉得心口像是放了一块大石头，沉沉的。
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那么兴奋、那么开心地和我说终于可以看见我的样貌，甚至想要用笔画下来。但他要是知道我就是他恨透的女人裴九清，我又该怎么办？
「这会儿殿下估计在宫内找你呢！」
郁闷，烦躁！
「可是，如果李修见到我失望了怎么办？」
「他这不是还没见到你吗？你让他见到你了你才知道嘞。」
行，去就去！大不了我就天天缠着他！
我后来是在第一次见到他的城墙处看见他的，他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地上还放着一个笼屉。
可是我又怂了，我不敢赌，我不敢赌如果他看见我是裴九清不会恨我。
终究我只是躲在后面，静静地看了他一晚上。
我是第二日的傍晚看见他一个人在书房练字才敢和他说
话的，他看着精神有些差，双眼下有些灰青色的黑眼圈。他今天看着比以前还要沉默。
我站在他的面前犹豫了好久才鼓起勇气，加粗了嗓音飘到他的身后：「让我看看你在写什么字？」
没有理我。
「你这字写得可比我写得好看多了！飘洒自如，铿锵有力！」
还是没有理我。
「哈哈，昨天晚上的月亮巨好看，你看见没？」
他这下终于说话了：「你昨天去哪了？」
我就不该讨论昨晚的月亮。
「没去哪里呀，我就到处瞎逛呗······」我心虚地回道。
「我昨天还想着看看你的容貌来着·······」
「不是，就是，就是昨天太白道士硬要拉着我喝酒，所以我就没去！」
太白道士，先帮我背锅，毕竟是你先害的我。
「阿飘，你在撒谎。」
「我······我就是怕你见到我的样貌会不欢喜······」
「我怎么可能会见到你的样貌不欢喜？我说过我并不在乎你的容貌美丑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无比坚定。可是问题的关键不是我长得好不好看，而是我穿越到他最恨的女人的身上了。难道我要告诉他我穿越了，我不是真正的裴九清吗？我说了他又会相信我吗？
「那，等你什么时候愿意了我再看你的容貌好吗？」
「嗯，好······」
他听见后便笑了，看着冷冰冰的脸此刻突然便温柔了，我突然之间觉得他似乎长得比三皇子好看些。
只是我也不可能每次月圆之夜都躲着李修啊，这样他肯定会觉得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他。
于是我去找太白道士。
一进门便闻到一股强烈的草药味，太白道士拿着一把蒲扇用力地朝着一个大火炉扇风，炉子冒出滚滚浓烟。
「老头！」
「臭小鬼，你可吓死我了！」他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正了正色才颇有不满地问道：「说吧，找我有何事？」
「也没啥，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鬼易容啊？」
「易容？你不是鬼吗，这都不会？」他疑惑了一下，又恍然大悟，「不对，你只会吹风！」
我怀疑他在内涵我。
「有办法没？」
「这我可没有。不是，太子殿下还没看到你的真面目啊？」
我有些心虚地点了点头，他十分鄙夷地看着我。
「害，我实话和你说了吧，就是我的脸长得可能不太符合他喜好······」
看见他依旧一脸疑惑，我只能硬着头皮补充：「就是，他吧，可能看见我的脸会想起一些不是很令人开心的事情······」
「比如说？」
「比如说顾灵舒啊。」我有些尴尬地说。
「他俩早玩完了。」他一边扇风一边开口说道：「你要是真想知道，就直接问问他，打探一下他的口风就是了。要是你觉得结果还不错，你就见他，要是结果不行，反正你也只是一个鬼，他还能拿你怎么样。太子毕竟也和你相处过一段时间，按照目前来看也不会害了你。」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着道士说的话，也许我至少还是要问一下李修。连我穿书变成女鬼这种不符合科学的事情都发生了，李修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恨裴九清也不一定哦。
六
我看见李修坐在凉亭中，便飘了过去。
「李修！」
他听到我的声音后便让太监宫女都下去了。
我坐在他面前的石凳上，看见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点心。我用力地吸了吸鼻子。
「真香！比御膳房平时做的糕点还要香！」
「这是皇祖母亲手做的，我一猜便知道你一定喜欢。」
他笑着说道：「我昨日便想让你见识一下这些糕点的，只是你没来。想着总归是得让你闻闻味道，今日便央求着祖母再做一些给你。」
所以昨天他的那个笼屉里放的是想要带给我的糕点吗？
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了。
「李修，你昨天为什么一定要见到我的样貌啊？」
他说：「也不为什么，只是知道你终究会离去。我早看到你的样貌，便可早些少些遗憾。若是以后你走了，我看着画像便也不会忘了你。」
我的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那要是你永远都看不到我的样貌呢？」
他笑了笑，温柔地回道：「那就算了吧。多在我身边一日，我便多欢喜一日。」
「那我要是投胎离开了呢？」
「那我就努力些，在下一世找到你。」
他的眼神过于明亮，一瞬间我便失了神，心脏跳动得厉害。
「李修，你是不是······」
「是！」
「我还没有说是什么呢！」
「可是我知道
你要问我什么」他得意扬扬地笑着说。
我脸有些发烫，心也跳得厉害。
这是表白吗？
「那······我就相信你了！」我说完这话后感觉脸都红了。冷静冷静。还好他看不见我，不然真的太丢脸了。
才仗着李修看不见我我就可以不用那么丢脸，结果回东宫的路上居然就被太白道士给嘲笑了。
当时我还沉浸在母胎 19 年第一次被表白的喜悦中，太白道士突然大声说道：「嘿，小女鬼，你这脸怎么这么红？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女鬼脸可以红成这般！」
李修听到后一幅了然的模样，低头忍不住笑。
气得我当场吹了一阵大风，把这老头的蒲扇吹飞了。看见他气急败坏地跑去追蒲扇，我才松了一口气。
「阿飘······」
「我没有！」我立马大声辩驳。然后又反应过来，我这样子不就是承认自己刚才脸红了吗？
他依旧带着「莫名其妙」的笑，也不说些什么。
「你不会是相信了太白道士的话吧？」
他点了点头。
我尴尬地想要钻进地洞里，又急忙说：「你，你怎么能相信他呢？他全部都是胡说八道的！」
太丢脸，太丢脸了，我觉得我的脸比之前还要红了。
「我只相信你。」他突然说。
「啊？」
「我说我只相信你。」他转过身注视着前方，眼神温柔得仿佛里面有一摊水。
「嗯！」我走在他的后面，仿佛心里装了一大罐糖，踩着他的影子，一步又一步······
七
第二日，我飘到东宫时李修正在画画，我轻轻地吹起了他的画纸。
他笑道：「阿飘，你又胡闹了。」
「才没有。」
我坐在他的书桌上，想起今天又看见永宁公主和顾莲在花园里争论着李修到底会娶一个什么样的人，便问他：「李修，你觉得永宁公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呀？」
「心眼倒不坏，只是性情有些骄纵。」
「那顾莲呢？」
「同她长姐相比差了太多。」
我突然想起之前太白道士让我探探李修的口风来着，于是我又小心翼翼地问他：「那······裴九清呢？」
「裴九清······」他听见后蹙起了眉头，「城府颇深。」
「为什么这么说啊？她，是做了什么坏事吗？」
李修听到后停下了笔，低着头看向了自己的左手。我往他的方向看过去，才发现他的左手上面有一道显眼的伤疤，像是被刀砍伤了。
「我的左手原本是有六指的，可是当年裴九清却亲手砍了我的一根手指。又暗中多次派人毒害了顾小姐，害她差点毁了嗓子。甚至想要对自己的兄长下毒手。」
虽然早知道裴九清做过许多坏事，但是我没有想到她居然歹毒到这种地步。我的心仿佛沉入了深渊，所以李修才这么恨裴九清，所以即使裴九清死了，三皇子也要割她喉咙解气·······
我坐在宫殿前的台阶上，只觉得难过，「裴九清，明明是你做了坏事，为什么要我来背锅？」
明明我什么也没有做，明明害了这么多人的根本不是我，可是我穿越到她的身上却要承担这些不属于我的罪名·······
明明我就有机会的·······
我忍不住哭了起来，觉得真是不公平。别人都是穿越后打怪升级，我却穿越成一只讨嫌的女鬼，还要帮别人背锅。
我正哭得伤心，便听见一阵脚步声。抬头看过去，才发现是李修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随着他越走越近，我看见他的眼神逐渐变冷，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仇人。
「裴九清。」
「我，我不是······我不是裴九清·······」
他看得见我了，他觉得我就是害了人的裴九清。
我紧张地往后退，他一步一步逼近着我，那样的眼神充满着冷漠，不带一点感情。然后听见他说：「离开皇宫，你若再伤害他人，就别怪我让你灰飞烟灭。」
我瘫倒在地上，眼泪像是泄洪的水，心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相互撕咬着，扯得疼极了。
我想回家了······
太白道士来的时候已经快要天亮了，他摇着蒲扇坐在我旁边说道：「我说太子殿下让我来做甚，原来是安慰你这个小女鬼。」
「李修让你来的？」我疑惑地问。
「除了太子谁还会大半夜让我出门，我这美梦都被殿下给破坏喽。」他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说吧，又发生了什么？」
「他看得见我了。」我说了后又忍不住想要哭，「他说让我离开皇宫。还说，我要是害人他就让我灰飞烟灭。」
「这就有点难办了。」太白道士有些为难地摸了摸下巴，「不过我倒是也听说过你以前确实干过一些坏事，太子这样做
好像也符合常理。」
我立马反驳：「我才没有做过！那是裴九清做的，又不是我！」
「嗯？你不是裴九清吗？」
本来我就不是那个害了人的裴九清，我是接受过社会主义教育的善良的裴九清好不好！可是要是我说我穿书了他会相信吗？李修，又会相信吗？
「如果我说是我自己的灵魂附在裴九清的灵魂上了，你信吗？」
他疑惑地打量着我，脸上好像写着「你在逗我吗？」，然后叹了口气：「我信不信没用，关键还得看殿下信不信啊！」他朝着后方看过去。
李修站在宫殿的墙后方，静静地看着我们。
太白道士一溜烟地就跑走了，我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低着头。
李修他一直站在那里看吗？我说的话他又会相信吗？
「好了，别哭了。」他再次伸出了手，但是又直接穿过了我的身体。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那我说的话你相信吗？」我有些哽咽地问。
如果他不相信的话，大不了就走好了，反正，反正我早就想投胎了！
「信，只要你说你没有做过，那我便相信你真的没有做过。」
旭日东升，他的身上好像撒上了一层金光，他的影子落在地上拖得很长很长，要是一直就这样好了，要是我不是鬼就好了·······
八
「老头，你说为什么李修突然就可以看到我了？」自从李修看得见我后，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如果他能看得见我是不是意味着李景、顾灵舒也能看得见呢？毕竟他们都可以听得见我的声音。
他一边捣鼓着药一边说：「皇帝向来是真龙转世，能看得见你也实属正常。不像我这老头，修炼了多年才能看得见你这小鬼。」
「可是李景、顾灵舒之前也可以听得见我的声音，这又是怎么回事？」
「瓜葛太多，心有余恋。恐怕是当初死时有所不甘。当然也只是猜想。」
这样吗？可能真的是裴九清死的时候觉得不甘心吧。我突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急急忙忙问道：「那当初我在狩猎园的时候，皇上是不是也看到我了？」
他听到后立马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小声说：「李家祖传近视，估计也看不清！你可别说出去了。」
原来如此！
误打误撞居然发现了皇室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李修不还是个太子吗？」我疑惑地问道。
「要有大事发生喽。」
三日后，果真发生了大事，皇帝病倒了，江南一带又发生了洪灾。
李修开始掌管朝中政务，书房的灯彻夜都是亮的。我瞧着他常常在书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桌上堆积的奏折像是山。
那一日皇帝不知道怎么回事，半夜突然就让宫人搀扶着他去城墙上看月亮。皇后娘娘一直劝说着，怕他染上风寒，可皇上却像是一个小孩子闹着脾气。到了城墙上又把宫女太监等人给遣走了。李修担心不过他，就过去劝他了。
我对李修说：「皇上真奇怪，还跑到城墙上面看月亮。真是个老小孩。」
「老小孩？」
「就是人老了以后就像是小孩子一样。」
他对这个词语感到新鲜，低声笑着说：「阿飘老了以后一定也会是个老小孩吧。」
我们看到皇帝的时候，他还站在那里，他看着又高又瘦，像一根破败的苇草，风一吹就要碎了。
「父皇，风太大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吧。」李修在他一米多远的地方劝道。
我担心皇帝认出我，便躲在了墙壁的后面。
皇帝听见后叹了一口气，转过了身。皇帝真的太老了，老到让我一点也看不出他也只不过五十六岁，他的头发全部白了，脸上满是皱纹，说是九十多也不过分。
「你先下去吧。」他又用手指了指我这边，「那个姑娘留下。」
不是说皇帝近视吗？而且他为什么要叫我上去啊？
我有些紧张地看着李修，他也有些奇怪，不知道皇帝为什么要叫我上去说话。
我颤颤巍巍地站在皇帝的一旁，大气也不敢吸。
「你同我的一个故人有些相似。」
「啊？」我疑惑。
皇帝看着远处，眼底竟然有些温柔，他笑着说：「你当初在狩猎园吵吵闹闹的模样像极了她，只是她是个死性子，干不出吹走别人箭的事情。」
「所以您当初看见我了？！」我又紧张又尴尬，不是说皇帝近视吗？服了，太白这人说的一句话也不靠谱。
皇上没有回我的话，只是良久后像是叹息般，他说：「你喜欢吃糖吗？」
我被他这突然的问题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愣愣地说：「喜欢啊，糖很甜啊！」
他听了就笑了：「她当初也爱吃糖，尤其是爱吃冰糖葫芦，每次见了我就拉着我带她去买。每次不带着她去，她就说我是个小气鬼。」他一边说一边笑着。
我注意到他一直说着「我」而不是「朕」，他提到「她」的时候无比的温柔，像是刚刚陷入恋爱一样，只是他笑着笑着便流出了眼泪。
「我竟三十六年没见过她了·······」
「她怎么了？」
「回去了。」
回去了，是我想的那样吗？
「哪里能一辈子守着一个人啊，终究是要离开的······」
是啊，我一个鬼魂怎么守着他一辈子，我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回去后李修又问了我一番。
「估计是人到老年感悟比较多吧。感觉应该是以前的女朋友之类的离开了，然后现在又想起来了。」我随口说道。
李修疑惑地说：「女朋友？父皇怎么可能会有女性知己呢？」
「不是，女朋友指的是你喜欢的女人，可不是你的女性朋友。同理的的还有男朋友。」
他听后笑了笑说：「我知道了，就像阿飘便是我的女朋友，我便是你的男朋友，对吧。」
「当然，而且你只能有我一个女朋友！」
「嗯，我只会有阿飘一个女朋友。」
九
次日傍晚，皇帝驾崩了，我第一次踏入未央宫，我站在远处看着他的尸体，却没有见到他的鬼魂。环绕了宫殿四周，太白道士把我叫到了一边，小声地说：「皇帝驾崩，真气丧失，现在是你出宫投胎的最好时刻。想好了今夜子时前往东华门，我在那里施法送你出宫。」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偷溜走了。
我看着李修，他仍旧跪在地上，脸色并不好看，眉毛紧蹙，抿着唇。
所以我真的要离开了吗？可是我现在要怎么和他说？皇上驾崩后，他估计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吧。
我看着夜色越来越黑，李修同大臣商讨着新皇登基一事，一直到回宫，他都保持着无比凝重的表情。
眼见着快要到子时了，我才终于有些犹豫地开口：「李修，我，我有话和你说。」
「怎么了？」
「我要回去了，错过了今晚以后我就很难再出宫了·······」
我越说越小声，良久后才听见他说，「好······我送你回去。」
这么干脆吗？都不挽留一下·······
一路无言，我低着头觉得心里难过。真的是大猪蹄子了，连挽留也不挽留一下。
「阿飘······」
「嗯。」我闷闷不乐地回道。
「李修，你就没有舍不得吗？好歹我们相处了这么久。」我小声嘀咕，抬头悄悄看过去，却发现李修居然在哭。没有一点声音，双眼通红。
「李修·······」
他伸出双手来拥抱我，可是一瞬间便穿了过去。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最终无奈地对我笑了笑。隔得那么近，可是怎么也抱不住。
「走吧，错过了时间，以后你就无法投胎了。」
我们走到东门的时候，太白道士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我突然就舍不得走了，或许当一个鬼也挺好的？
「李修，我不想走了。」
「傻瓜，你怎么能当一辈子的女鬼呢？去投胎吧。」他又忍不住伸出手来摸我的头，但是依旧穿了过去，「我说过你要是走了，我会在下一世找到你的。」
「真的吗？」
他坚定地看着我，眼眶红红的，说：「真的。你是我女朋友啊，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找不到你。」
我看向太白道士，他已经施了法，宫门打开后仿佛有一阵巨大的风不断地将我吸进去。我看着李修离我越来越远，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看不见。
可是我知道，李修一定会找到我的。
他一定会找到我的！
番外
【李修篇】
律朝皇帝李修驾崩了。
太监李福还记得那一日，一向每天勤勤恳恳只待在书房中批改奏折的皇帝一反常态连早朝都没有上，在未央宫内端坐了一整天。直到晚上才叫人上了两壶酒，提着酒便走到了东门处。
众人放心不下，皇帝偏生不让人跟过来。
可没想到第二日便有侍卫在城墙上发现皇帝躺在了地上，面色苍白，战战兢兢一摸脉搏，竟然已经死了·······
李修走到奈何桥的时候，孟婆正在和马面唠嗑。两人正谈论着玉皇大帝哪个闺女比较好看，就听见一声苍老的声音：「转世投胎。」
孟婆这才又恢复成平常工作的状态，端坐了起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辨认出来这是律朝零差评的皇帝李修。孟婆刚把李修的名字写在投胎转世名册上，又听见李修问道：「可否向你打听一个人？」
「孟婆可曾在七十年前遇见一个叫裴九清的姑娘？」
孟婆仔细思索着，这时候马面一拍大腿：「见过见过，还是两个呢！」见孟婆一脸疑惑又接着
补充，「就是七十年前在桥边上吵架吵得贼猛的那两姑娘。」
「哦，我想起来了。当时还真的是，来了俩姑娘，相貌名字居然都一模一样。也不知道因为啥，两个人就一直在吵架。」孟婆用手一挥舞，李修的面前便出现了当时的场景。
只见其中一个姑娘双手插着腰，大声朝着另外一个人说：「我还没和你算账呢！当初是不是你砍了李修的手指，还陷害顾灵舒的？」
「是又如何？你以为我怕你吗？」
「你这个女人真是不讲道理！你信不信我吹风吹死你！」
「你来呀，我怕你啊？」
·······
孟婆再次一挥手，场景便消失不见了。
「我就知道阿飘从来不会骗我的。」李修笑着说道。
当年阿飘一直同他说她不是原来的那个裴九清，太白道士却觉得这不过是阿飘的骗术，所以让自己小心提防着阿飘。当时他并不相信太白道士的话，如今，真的证明了他的阿飘从来就没有骗过他。
阿飘从来都不是那个伤害了许多人的裴九清，她只是一个刚好也叫裴九清的傻姑娘。
「我可否再求你一件事？」
「何事？」孟婆问道。
「我曾答应过一人，以后要去找她。可否免了这一碗孟婆汤，让我不忘前世，以便好去寻她。若我忘了她，她再次看到我一定会难过的。」
孟婆犹豫了许久，终于才说：「你要找的人和你并不在同一个世界，你要是真的想找到她，便要忍受无数次转世轮回的痛苦以及百年的等待，直到你找到她的世界。你可愿意？」
李修笑道：「我已经等了七十年了，再多几百年也无所谓了。」
他说罢大步走向前，不管几百年，他终究会找到他的阿飘的·······
【裴九清篇】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李修。」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不行。
「傻孩子说什么呢？你可总算醒过来了。」我妈原本在削苹果，听到我的声音后立马放下了，一边哭一边和我说话。
「裴裴你可算醒了！你都昏迷两个多月了。当时听到你出车祸了，真的吓死我了，差点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周笑在旁边哭着说。
所以我真的回来了吗？我原来没有死啊！
还是说之前的一切，只是我的一场梦？
一直到开学了也没有缓过神，我和周笑说了我做的梦。
她笑着调侃我：「你这是春梦吗？不对，应该是老天爷的暗示，让你赶紧交男朋友啦！」
「你为什么就不相信我呢？我总觉得不是梦哎，哪里会有这么真实的梦？！」
「所以你真的要等着你的李修来找你吗？」
我撇了撇嘴， 「李修不会骗我的，说不定他就来找我了。」我小声地说。
学工办一边点人数，我一边抱怨道：「你当初怎么就想着选了《纳米科技与应用》呢，我们是文科生啊，这估计上课一句话也听不懂。」
「还不是因为你，我在医院忙着照顾你就错过了最佳选课时期。剩下的又和我们课表不冲突的也只有这门课了！」周笑怼我，往门口看了一眼，得意地撞了一下我的胳膊，「而且这门课多好，你看这个教室的男生比咱们整个系的男生都多几倍！」
我斜眼看了一下她，难怪今天特地化了妆又换了一身新衣服。
心机女孩！
我双手撑着头，望向讲台。学工办点完人数后便离开了。一个穿白色 T 恤的高个子男生从我面前走过去。
隐隐约约有些熟悉感，我惊讶地扭过头望过去。
那人带着一顶黑色帽子，帽檐压得很低，又坐在最后面。我使劲地扭头想看清楚一点，等发现他把帽子取下来，好家伙他居然低下了头！
那个人为什么这么像李修？难道李修真的来找我了吗？
「有些同学不要因为是选修课就觉得轻松了，我这上面讲的内容你们都要体现在你们的结课论文上的！」
我有些尴尬地转过了头。
一下课我就立马跑到后面，没想到那人早就不见了人影。
没事没事，大不了等到下周再看看那人是不是李修好了。
可没等到下周的选修课，这一周内我居然无数次看到这人。有时候是吃午餐的时候，看到那人端着餐盘从我面前走过去；有时候是在自习室看书突然抬头的时候，发现那人背对着我睡觉；有时候晚上跑步，那人「唰」地一下就超过了我·······
总之就是一直在偶遇，而且我们两个的活动轨迹总是出奇地相似，但我就是没看到他的正脸！
「经过我一周的思考，聪明如我得出了两个猜想。要么是我在过去的半年中一直眼瞎没发现这样一个和我那么有缘分的帅哥······」
「等会儿，你是怎么判断出是帅哥的？」周笑打断我。
「当然是从他的背影以及衣品啦，这么好看的后脑勺，一定是帅哥！」周笑有些无语地看了我一眼，「还有一个猜想就是，我觉得那个人一定是故意的！」
「你小说看多了吧。估计只是巧合而已啦。」
可是我几乎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李修，前世我常常走在他后面怎么可能认不出他的背影。而且，他答应过我一定会找到我的。
我有些丧气地走在篮球场旁边，没承想一个篮球突然就朝着我这边飞了过来。还好我反应快，一下就躲开了，篮球擦着我的胳膊飞了出去。
我有些没站稳，隐隐约约发现站在篮球场的那人有点焦急地想要跑过来，但是又慢慢地停了下来。
我大声叫道：「疼死我啦，疼死我啦！」
说罢便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上，装作很疼的样子。
「集美，你这，这，怎么有点演戏的样子······」周笑在旁边说。
我听见脚步声慢慢朝着我逼近，抬起头来眼前是一双白色的运动鞋。
头顶上传来颇为无奈的声音：「好了，起来吧。知道你是故意的了。」
我仰起头，李修无奈地看着我，伸出了一双手。揉了揉我的头发，「还想再装一装的，真是瞒不过你。」
「你为什么之前总躲着我！」我一边敲他一边大声质问。
「谁让我以前看不见你的时候你总是到处乱跑，让我找不到你。」他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好了好了，至少我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