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设定好的虐文女主。
会爱上杀了我全家的男人。
尽管爸妈哥哥全因他而死。
我仍然深爱他，甚至为了给他生个男孩，难产死于手术台上。
可有一天，我觉醒了自我意识。
1
我死于难产。
在为陆寄舟生了三个女儿之后，因为愧疚没能为他生一个男性继承人，我不顾自己的身体，在三十五岁的时候再次怀孕，执意为他生个男孩。
甚至在临死前，我还指着刚出生的男婴，说爱他，还让他好好活下去，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至死都爱着陆寄舟，明明我的爸爸被他逼得跳楼自杀，妈妈心脏病发，被他拿走救命的药，活活疼死，钢琴家哥哥被他打断双手，死于车祸。
我死后才明白，原来我是一本书中的虐文女主，必须按照既定的剧情，走向我必死的结局。
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在无望中一次次看着家人死去，等待自己死去。
终于，在我第二十次重生时，我将尖刀刺向了陆寄舟的心脏。
2
陆寄舟不可置信地看向我，似是不相信，为什么前一秒还在说爱他的人，下一秒却要杀他。
我握紧手中的匕首，拔出，刺入，再拔出，再刺入。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我全身，耳边是陆寄舟痛苦的呻吟。
我双眼赤红，面容扭曲，宛若恶鬼。
「我爸妈哥哥都因你而死，爱你？你配吗？带着你的鬼系统下地狱吧！」
陆寄舟的尸体在我面前寸寸化为虚无。
然后，日升月落，斗转星移，周围景象迅速变幻。
我回到了初遇陆寄舟那天，也迎来了我的第二十一次重生。
我听见陆寄舟在问：「系统，这就是我要攻略的女主吗？」
一阵断断续续的电流声「滋滋」响着，然后回答：「是。」
我无声地笑了。
因为我知道，系统最后一次续命丹的积分已经清空。
他们，只剩最后的机会了。
3
我醒来的时候，原本破旧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舒适干净的睡衣，身上的伤口也被处理过了。
陆寄舟俊朗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心。
「你晕倒在我的车前，我救了你。
「你遇到什么事了吗？你看起来很伤心。」
我瑟缩在床角，抱紧怀里的被子，戒备地看向陆寄舟，一言不发。
陆寄舟仍是温和地笑着。
「别担心，追你的人我都赶跑了，你先休息，等你想和我说话的时候再和我说好了。
「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你喊我就是。」
门被关上的声音随着陆寄舟不屑的语气，一同响起。
「装什么装，到后面知道我杀了你全家，不还是跪在地上像狗一样求我爱你。」
我将已经包扎好的伤口撕开。
任鲜血再次流出，任痛蔓延全身。
爸妈哥哥，等我，我会让伤害你们的仇人下地狱。
4
我第一次见陆寄舟的时候，爸妈哥哥都已经过世。
家里所有的资产都被查收，我被追债的人抓了要卖到会所去。
我在中途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跑了出来，晕倒在陆寄舟车前。
他救了我。
这一切，都不过是陆寄舟精心的安排。
英雄救美，在最绝望无助的时候，伸出的援助之手，如淤泥深渊中的一束光，轻易打动了我的心弦。
他把我带回家，给我吃住，为我打发掉追债的人。
在我深夜因恶梦频频惊醒时，他守在我的床边，安慰我入睡。
他一遍遍告诉我，他爱我，他对我一见钟情。
他说我曾经是父母的掌心宝，是苏家的小公主。以后，他会代替我父母照顾我，爱护我，让我当他一辈子的小公主。
我如以往无数次一样，按照剧情的走向，慢慢对陆寄舟敞开心扉。
「恭喜宿主，女主爱意值到达 50%。
冰冷机械的提示音响起。
陆寄舟脸上的笑意加深，语气也更温柔。
「嘉嘉，你最近好像有心事，总是一个人呆着独自掉眼泪，我很担心，和我说说好吗？」
我神情落寞，眼里是止不住的伤心难过。
「我想去看看我的爸爸妈妈，可是……」
我迟疑着。
陆寄舟为了让我对他快速产生爱意，在救了我之后，斩断了我和外界的一切联系。
美其名曰，怕苏家的仇敌找到我，让我先避避风头，而他去帮我处理问题。
住在半山别墅的几个月，我能看见的人只有他。
阿姨做完饭、搞完卫生后，就会离开。
我每天待在空荡荡的别
墅，唯一的期盼就是等陆寄舟回来。
如他所愿，我成功地对外界产生了恐惧，只全身心依赖他一人。
听见我的话，陆寄舟很高兴。
他摸了摸我的头。
「嘉嘉，我和你一起去看叔叔阿姨，我要娶他们的小公主，是应该去祭拜他们。」
我感动地扑向陆寄舟的怀里。
系统提示：「叮，女主爱意值增加 1%。」
陆寄舟不满。
「怎么这么慢？我等不了了，月月还在现实世界等我，我要加快攻略进程。
「要不是苏嘉有一张和月月八分像的脸，爱好又都相似的话，我一点也不想攻略这么一个只知道哭啼啼、娇弱无能的大小姐。」
我缩在陆寄舟怀里，神色变得冰冷。
别急，我会让你如愿的。
5
我将一束白菊放在父母和哥哥的墓前，然后跪在地上，伸手抚上墓碑上的三张照片。
苏家破产后，仅剩的钱只够买一个墓地。
我将他们葬在一起。
这样，我们一家人就还在一起。
身后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我回头看去。
一群凶神恶煞、手拿铁锹铁棍的人站在我身后。
「呦，这不是苏大小姐吗？苏小姐现在有人护着，我们动不了。
「不过苏总欠的钱还没还清，兄弟几个心情不好，只能找点乐子来消消气了。」
说着，手一挥，一群人冲着我爸妈的墓地而去。
我目眦俱裂，几欲呕血。
哪怕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我还是心痛难抑。
我按响早已准备好的警报器，顿时整个墓地响起震耳欲聋的警报声。
提前安排好的安保人员听到动静，快速跑来。
我在看见陆寄舟的身影后，跌跌撞撞地跑向他，然后紧紧抱住他，嘴里不停念着：「寄舟，你终于来了，我好怕。」
系统提示音响起：「女主爱意值 80%。」
陆寄舟僵直的身体放松下来，回拥住我。
「别怕，我在。」
我在无人处，目沉如墨。
6
我好像回到了那黑暗无望的恶梦中。
陆寄舟为了加快对我的攻略进程，安排人去挖我父母的墓地。
他陪我一起去看我爸妈，然后以让我和父母单独说话为由离开。
追债的人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他们砸了我父母的墓碑，将土地挖散挖松。
几人固定我的手脚，任我哭喊祈求，也无动于衷。
他们在我面放肆大笑，侮辱我，侮辱我的父母哥哥，让我眼睁睁看着他们的骨灰盒被挖出来。
我嗓子哑了，眼泪干了，心也如同被放在火上反复烤着，痛不欲生。
陆寄舟就是在骨灰盒被砸的前一秒出现。
他如天神降临，抢下我父母哥哥的骨灰盒，和追债的人打了一架，救了我，自己却被打成骨折，住了一个月的院。
我原本摇摇欲坠的心，经此一事，完完全全扑在了他的身上。
后来，我得知他是害死我父母哥哥的凶手时，便以这件事为由，来祈求父母哥哥的原谅。
拿着大义凛然的借口，说我的家人们肯定也希望我很幸福，心安理得地继续和陆寄舟虐恋情深。
可笑，一切不过是算计。
我扑在陆寄舟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寄舟，幸好有你。」
陆寄舟抱着我的手更紧，心里却在嘲讽。
「苏嘉未免也太好攻略了，不过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她感激涕零，不愧为恋爱脑虐文女主。
「只是想着我还要继续攻略她，和她生活十几年，就觉得烦躁，她不但半点比不上月月，连我在其他世界攻略的女主也比不上。」
陆寄舟疑惑。
「系统，她真的是我最后一个攻略目标？S+难度也不过如此。」
「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响起，好一会儿，系统回答：
「宿主，此世界是奖励世界，任务简单，也请宿主认真对待。」
7
我对陆寄舟的爱意值涨得飞快。
他对我的戒心也直线下降。
我可以任意出入他的书房，查他的手机，撒娇让他去哪里都带上我。
所有人都知道，已经破产的苏家小姐，如今被陆家大少爷护在羽翼下，谁也动不了。
在我的爱意值到达 95% 却很长时间不动的时候，陆寄舟开始筹备我和他的婚礼了。
他满心期待。
而我，同样如此。
8
每一个世界有男女主的存在，必然也有反派的存在。
我早已和他联系，共襄一场好戏。
如今，戏台摆好，戏子上场。
好
戏即将开场。
9
我穿着一身湖蓝色星空曳地婚服，脖子上戴着同色系钻石项链。
陆宴舟穿着白色西装站在由鸢尾花铺就的花路尽头等我。
这是我和陆宴舟的婚礼。
我喜欢湖蓝色，这会让我想到大海。
神秘，深邃，迷人，平静的波涛下暗藏危险。
我和陆寄舟的婚礼由他一手策划。
我可以穿自己喜欢的颜色，摆放自己喜欢的花。
没有人规定婚纱一定得是白色，婚礼现场的花得是玫瑰。
一生一次的婚礼，随心而动，随意而发。
「我的公主独一无二，能娶到她是我毕生所愿。」
这是陆寄舟向我求婚时的原话。
我慢慢向他走近。
「像，实在太像了，我恍惚间以为是月月站在我面前。」
陆寄舟痴迷地看向我，目光满是眷恋。
「月月也喜欢湖蓝色，月月也喜欢鸢尾花。
「如果站在我面前的真的是月月，我一定会高兴疯了。
「不过，快了。
「等完成最后的攻略任务，我就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去救月月了。
「月月，等我。」
陆寄舟在神父面前宣誓爱我，心里却一直在诉说着对另一个人的爱意。
神父问陆寄舟：
「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你都愿意娶苏嘉女士，爱她，呵护她，忠诚于她吗？」
陆寄舟说：「我愿意。」
「女主爱意值 99%」。
陆寄舟的笑意更满。
神父问我：
「无论贫穷富贵，健康疾病，你都愿意嫁给陆寄舟先生，爱他，呵护他，忠诚于他吗？」
我静静看着陆寄舟，在回答的前一秒……
教堂的门被推开。
「苏嘉，你要嫁给你的杀父仇人吗？」
10
周沉穿着一身黑西装，逆光站在教堂门口。
「苏嘉，你确定你要嫁给陆寄舟吗？
「我这里有些你感兴趣的东西，你要看看吗？」
陆寄舟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在原来的故事中，我得知父母死亡真相的时候，已经嫁给了陆寄舟，并且为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他有恃无恐。
我对他百分百的爱意降到了百分之五十。
他任由我离家出走，任由我哭闹不休。
他像个看客一样看我的笑话，然后在剧情需要推动的时候，上场作作秀，让我再次为他动摇。
在我的爱意值恢复 80% 不动的时候，他故技重施，安排人绑架我，凌辱我。他安排的人脱光了我的衣服，拍了照片，散播得满天都是。
在我绝望无助，割腕自杀的时候，他再次如天神降临，以救世主的模样出现在我面前。
他说爱我，说不管外界如何风言风语，他都相信我，只爱我一个。
他会找出伤害我的人，为我报仇。
他不求我能原谅他，只希望我能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
我对他的爱意再次上升。
父母离世后，我在乎亲情，在乎孩子，他便又设计我怀孕。因为孩子，我和他复婚。
然后反复纠缠，成就他人口中的虐恋爱情佳话。
11
我不想重蹈覆辙，同陆寄舟亲近，让我无比恶心，我故意推动剧情线前进。
如今，婚礼现场，我得知父母死亡真相。
我拿着盘发用的发簪，狠狠刺向陆寄舟的胸口。
系统发出警报。
「叮，女主爱意值 70%。」
「女主爱意值 30%。」
「警告，警告，女主爱意值 1%。」
陆寄舟满脸震惊，脸色苍白。
我握紧手中的发簪再次刺向陆寄舟的胸口，鲜血浸湿了陆寄舟白色的西装，开出一朵鲜艳的花。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砸落在陆寄舟的脸上。
他面色难看得很，却还是深情温柔地看着我。
「嘉嘉，如果我的死能让你好受一点，那你杀了我吧。
「能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他微笑着握紧我拿着发簪的手，然后闭上了眼睛，一副任我宰割的模样。
嘴唇被我用力咬破，血腥味弥漫整个口腔。
我多想现在就杀了陆寄舟，可是不行。
不够。
现在的他死不了。
他也不能那么轻易死去。
我崩溃尖叫，一副接受无能的模样晕死过去。
然后，陆寄舟大松一口气。
「这个疯女人！
「系统，这究竟怎么回事？」
冰冷机械的电子音响起。
「检测中……检测中……」
「检测完毕，剧情走向正常，请宿主继续完成攻略任务。」
12
我在周沉的帮助下，离开了陆寄舟，去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城市。
陆寄舟被我刺伤，在医院躺了一个月。
婚礼上的事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苏家犯金融罪一事重回大众视野。
我将我在书房中找到的资料交给了周沉。
在他的运作下，相关部门重新介入调查。
陆氏的股票和名声一落千丈。
陆寄舟被撤职，勒令在家等待调查结果。
当初要将我卖去会所和去墓地闹事的人，我收集了他们的罪证，将他们送进了监狱，并请人特意关照。
陆寄舟在我失踪三个月后找到了我。
不过，我一直对他避而不见。
我的爱意值一直持续在 1% 左右。
陆寄舟长时间无法拉动进展，系统对他进行了电击惩罚。
惩罚力度一天比一天重。
他有一天昏迷在我门口。
我看着身形消瘦、面色苍白，昏迷后脸上仍然带有痛苦之色的陆寄舟，提步从他身上踩了过去，面无表情地关上门。这些痛与我相比，算什么呢？
13
什么时候意识到不对劲？
在我得知父母死亡的真相时，我想杀了陆寄舟，可脱口而出的却是：「我爱你，可我也无法接受你是害死我父母的罪魁祸首。
「我无法原谅自己，我们还是分开吧。」
怎么可能呢？
我怎么会爱上杀了我全家的凶手，为他生孩子，为他去父母墓地磕头求他们原谅陆寄舟？
在陆寄舟故意作局，在我面前受伤，而我轻易原谅他，重新和他在一起时，我的灵魂被撕裂成两半。
我痛苦，尖叫，哭泣，乞求，却无济于事。
我的灵魂被禁锢，困在名叫「苏嘉」的躯体里，看着她像没有感情的机器，按照固定程序执行他人下达的命令。
像幕布后的人偶，被操控着举着四肢，做出背后之人想要的动作。
然后，一步步迈向无尽的深渊。
我试过无数次自杀。
割腕，吃安眠药，跳楼，跳海，各种我能想到的方法都试过。
可每一次醒来，我仍然会面对陆寄舟那张虚伪至极、恶心无比的脸。
我在我和陆宴舟吃的食物里
下药，将房间锁死，然后打开煤气；
在深夜他睡着后，用绳子勒他的脖子；
骗他去高处，然后拉着他一起坠落……
无数次失败，无数次重来。
终于，我找到了剧情的漏洞。
就是重大的节点事件不可更改，可细微的差距无人在意。
必定结局不可更改，我的前路是死路。
可生即死，死即生。
14
在一次次重生中，我知道了陆寄舟攻略的最终目的。
他在现实生活中，有一个深爱的白月光。
可白月光公司破产，父母双双自杀，白月光本人也意外身亡。
陆寄舟为改变白月光一家悲惨的命运，绑定了系统，穿越到各个世界完成任务。
他去过修仙世界，成为了百年难遇的天才，成功飞升成仙；
去过古代乱世，成为一代枭雄，平定战乱，荣登九五至尊之位；
去过末世，成为顶级异能者，带领全人类构建新的世界……
他一次次完美地完成任务。
于是，最后一个任务世界，成了他的奖励世界。系统说，他可以为这个世界构制大概框架，随他心意而来。
陆寄舟太过思念他的白月光。
所以，我的长相喜好与他的白月光相似，也必须家破人亡，等待他如救世主一般降临，拯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
多么可笑啊。
陆寄舟以为他是谁？神祇吗？世界之主吗？
如果他是，我也会将他拉进地狱。
15
我被绑架了。
双眼被黑布蒙住，手脚被缚住，扛我的人身材很高大。
我被他摔在地上。
砂石磨破了我的皮肤，我忍不住痛哼出声。
眼睛上的黑布被扯开的瞬间，我看见了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陆寄舟的狗腿子。
一个在我无数次重生轮回中，负责绑架我、羞辱我，然后等陆寄舟从天而降拯救我的工具人，张进。
「苏小姐，有人花钱买你几张照片，我也是拿钱办事，你别怪我。」
张进边说边摆弄他的相机，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
「苏小姐，你放心，你身材这么好，我会帮你拍得漂亮一点的。」
衣服被撕裂的声音响起，我躺在地上对张进笑。
他被我的反应惊住
，神情错愕，愣住。
这一秒愣神的机会，张进的后脑勺被重物敲打，他直愣愣扑倒在地。
周沉皱眉将我从地上拉起，为我披上外套。
他眉头紧皱，满嘴不赞同。
「你这样也太危险了，我要是没有及时赶到怎么办？」
「我和你只是利益合作，多余的话别多说。」我话语冷淡，「你现在可以走了。」
我将身上的衣服还给周沉，然后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拿起他刚才打张进的铁棍，高高扬起，狠狠再次砸向张进的伤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相机的零件被砸得四碎，SD 卡被毁了。
我衣衫不整，披头散发地蜷缩着身体，暴露出的皮肤上满是青紫的伤痕。
而张进满身是血，躺在我身边，生死不知。
陆寄舟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16
陆寄舟将我带回了他名下的一处房产。
张进的后续事宜他也处理干净了。
我虽然和陆寄舟同处一个房子，却一直将自己关在卧室，拒绝和他见面。
我对陆寄舟的爱意值在我受伤他赶来的那一瞬间，涨到了 5%，之后一直没有变化。
他变得越来越焦躁。
在对我伏低作小，温声细语哄了我一个月，我的爱意值仍然没有变化时，他带我回了苏家。
「嘉嘉，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我对付苏家的时候根本不认识你，那只是我在生意场上的手段。
「你看，我将你以前的家买回来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
陆寄舟满眼深情地看向我。
我没有看他，只呆呆看着曾经种满蔷薇花、架着秋千架，如今却变得满目疮痍的庭院，眼睛酸涩不已。
妈妈喜欢蔷薇花，爸爸就在别墅前面的一片空地，种满了蔷薇花。
那是他亲手种的，花开时，满园芬香，极尽研丽。
而如今，荒草横生，一片荒芜。
陆寄舟给我端了一杯水。
「嘉嘉，别哭了，喝口水休息一下，我帮你将杂草除了，重新种满蔷薇好吗？」
我定定看着陆寄舟好一会儿，看得他脸上的笑意几乎维持不住。
我接过他手中的杯子，当着他的面喝了一口。
陆寄舟几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笑意加深。
然后，
他缓缓倒在了我面前。
17
我知道陆寄舟的心思。
给我下药，让我怀孕，利用孩子绑住我。
这一招他用得炉火纯青。
他想加快攻略进度，尽快完成任务。
我又何尝不想呢？
18
一个月后，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怀孕单给陆寄舟。
同时，系统在他耳边提示：「女主爱意值 50%。」
他欣喜若狂，想上前抱我。
我退后一步。
他的手僵在原地，随后落寞地垂下头。
「嘉嘉，你还是无法原谅我吗？
「没关系，我会一直赎罪，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陆寄舟重新扯出一抹笑，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我。
「只是孩子是无辜的，你恨我就恨我，不要伤害我们的孩子好吗？」
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纠结、痛苦和茫然。
「我，我不知道，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好，你先休息，有什么事就喊我一声，我就在门外守着你。」
陆寄舟出去了。
可我耳边还是听到了他和系统的对话。
「哼，说恨我，爱意值不还是涨了 50%？还不是照样乖乖给我生孩子？」
我抚上空荡荡的腹部，笑了。
孩子，陆寄舟，他怎么配？
不过一个假的报告单而已。
一道专属于陆寄舟的催命符。
19
陆寄舟很快适应了新手爸爸的身份。
他开辟了两个空房间，一间满是了粉色的装饰物，一间满是蓝色的装饰物。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宝宝喜欢这个颜色？万一不喜欢呢？」
「没关系，不喜欢再换，我又不差钱，只要是我陆寄舟儿子喜欢的，我都能给他找来。」
他关注了网上很多怀孕注意事项的公众号，然后自己一点点找出觉得有用的，一一列出来，整理成册，比看公司机密文件还要用心。
他在表现给我看。
陆寄舟早就摆脱了金融罪的嫌疑，也重新回了陆氏掌权。
我知道，这都是系统的作用。
不过，他现在不去公司，整天都消磨时间陪在我身边。
怀孕三个月了，我对陆寄舟的爱意值停留在 70% 不动。
他面上云淡
风轻，心里却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
某一天，他陪我逛母婴店的时候，遇到了反社会分子，无差别伤人。
我被挟持了，脖子上横了一把刀。
鲜血顺着我的脖子汩汩流出。
那一刻，陆寄舟眼里的期待值快要到达顶峰。
他的机会来了。
而我的机会，也来了。
20
「你不要伤害我的妻子，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她怀孕了，我求求你，放过她，挟持我，我愿意当你的人质。」
歹徒不愿意。
挟持一个柔弱的女性显然比挟持一个成年强健的男性更容易。
他提出要求，除非陆寄舟愿意捅自己一刀，他就愿意交换人质。
很荒谬的要求。
没人觉得不对劲，反而为陆寄舟的深情感动。
陆寄舟拿起歹徒踢过来的刀，狠狠刺向自己的腹部。
他痛苦地闷哼出声，却满眼柔情地看向我。
「嘉嘉，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系统疯狂提示：「女主爱意值 80%，爱意值 90%，爱意值 99%。」
陆寄舟捂住受伤的腹部一步步走向我。
在即将要和我交换的瞬间，我将藏在手里的胸针刺向了歹徒的脖子。
胸针是我早上出门时特意挑选的，在我被劫持的那一刻，我将它藏在了手里。
然后，尖叫，混乱，天旋地转。
原本应该松开我脖子上的刀，狠狠割了下去。
我在陆寄舟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微笑着倒了下去。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陆寄舟一身。
系统在他耳边提示：
「女主爱意值 100%，恭喜宿主，攻略成功，请问宿主，是否现在脱离世界？」
陆寄舟眨了眨眼，心口处莫名传来痛意。
心脏不规则地极速跳动，他抚了抚胸口，不甚在意。
他心想，这是完成任务的奖励，是开心的原因。
他不再看我的尸体，迫不及待地和系统说：
「是，现在脱离世界。」
系统回复：
「好，准备中，脱离任务世界，返回原世界。
「恭喜宿主，成功返回原世界。」
陆寄舟兴奋地睁开眼。
入目是熟悉的商场，和我
躺在地上，鲜血流了满地的尸体。
陆寄舟踉跄着后退几步，身体撞上商场的装饰品，发出很大的响声。
他颤抖着声音，大声质问系统：
「系统，你在干什么？我不是说了脱离任务世界吗？让我返回原世界！返回原世界啊！」
冰冷机械，毫无感情的声音回答他：
「宿主，这就是你的原世界！」
21
那天。
商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一件事。
陆氏的掌权人陆寄舟，在他妻子死后，将他妻子的尸体抱走……
然后疯了。
22
我死后，灵魂跟在陆寄舟身边。
他像是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抱着我的尸体，一夜白头。
他不吃不喝，抱着我的尸体，关在密不透风的房间里待了一个星期。
我和周沉在很早以前就做好了约定。
所以，当得知我死后，他闯进了陆家，强硬地从陆寄舟手里带走了我的尸体。然后按照我的愿望，将我火化后，和我父母哥哥葬在了一起。
我死后，陆寄舟的系统不能再帮他什么。
那些早就收集好的罪证，一举将陆家歼灭。
陆氏倒台，陆家破产。
周沉接管了陆家所有的产业。
陆寄舟则被周沉送进了精神病院。
陆寄舟尝试过无数次自杀，都被周沉安排好的人救了过来。
他开始服用大量致幻剂，试图重新看到我，或者忘了我。
周沉安排的心理医生，每次都会在陆寄舟吃了药即将忘记我的时候，对他催眠，让他反反复复在脑海里回忆我和他的点点滴滴。
如此往复，陆寄舟真的疯了。
在精神病院住了半年后的某一个夏日午后，陆寄舟的神思恢复了一瞬间的清明。
他看见了我。
我向他招手。
他痴迷地朝我走来，又哭又笑。
「嘉嘉，你来看我了，嘉嘉，我爱你，嘉嘉，你别走！」
他从四层高的阳台上摔了下去，摔成了高位截瘫。
陆寄舟被抢救过来后，大小便失禁，躺在病床上，生活无法自理。
他被插了胃管，用营养液维持半条命，不死不活。
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陆寄舟用尽全身的力气，拔掉了自己的氧气管，死在了无人问津、臭气熏天的
单间病房内。
而我，在他死后的那一瞬间，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宿主，任务完成，请选择奖励。」
23（陆寄舟视角）
我是陆家的私生子。虽然是长子，却并不受重视，毕竟我爸名义上的妻子给他生了一儿一女，他在外面的私生子也不光我一个。
我能进陆家，完全是因为我生母在知道无法母凭子贵之后，一怒之下将我扔在了陆家门口。
那时，我爸还没有那么多孩子，我作为他第一个孩子，被留在了陆家。
可这只是我苦难的开始。
嘲笑讥讽，辱骂殴打，这是家常便饭，甚至还会被逼学狗叫，和狗抢食，不吃狗食，那就饿着。
生命灰暗无光，看不见天日。
我却在十岁那年，遇见了生命的光。
陆苏两家是世交，也是邻居。
苏家有一个女儿，天真美丽漂亮，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聚集在她身上，也不足以形容一分一毫。
她在我被人欺负时，制止他们，为我上药。在所有人忘记我生日的时候，为我送上人生的第一份蛋糕。
雨天送我伞，冬日送我汤。
她是我晦暗灰尘的天地里照入的唯一一束光。
她是我可望不可及的月亮。
我拼命往上爬，我努力学习，希望自己能变得优秀，能有站在她身边的机会。
可我天资不够出众，也没有关系人脉，不管怎么努力也够不到她的一片衣角。
她永远高高在上，永远阳光明媚，永远神圣不可侵犯。
高悬天空的月亮，哪里是阴沟里的臭老鼠能够得到的呢？
如果……
如果月亮陨落了呢？
如果月亮落进淤泥里了呢？
如果她一无所有了呢？
那是不是我就能得到她，拥有她，侵犯她？
许是我的私欲太过强烈，终于有一天，一个自称「系统」的东西找上了我。
它说，只要我能穿越各个小世界完成任务，供给它养料，它就能实现我的愿望。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穿梭各个世界，借助系统的力量完美地完成任务。
于是，系统给我奖励。
我回到原世界，给我的月亮安排了她的人生。
本来一切都很好。
她的父母哥哥在我的安排下通通去世，苏
家破产，她从高高在上的苏家大小姐跌落凡尘。
我安排人去欺辱她，让她陷入绝望，然后再以救世主的身份拯救她。
一切都很顺利。
她嫁给了我，为我生了三个女儿。
可我还差一个儿子。
陆家家大业大，我需要一个儿子来继承我打下的江山。
终于，我的月亮再次怀孕，医生说是个男孩。
我欣喜若狂。
我意气风发。
我感觉我再次拥有了全世界。
可一切在我的月亮死在手术台上时戛然而止。
而后，一切都变了。
我试图用我留存下来的积分再次改变命运。
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用我的灵魂和系统交易。
我失败了。
我死后会下地狱，连带着灵魂，受烈火油煎，生生世世，不入轮回。
24
系统很兴奋。
「宿主，你完成被攻略者反杀攻略者的任务，你可以选择重塑身体，这样你就能重生了。」
我问它。
「我不能选择回到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吗？我想我父母哥哥都活着。」
系统遗憾地告诉我。
不能。
这早已不是我原先的那个世界了，在陆寄舟无数次换取积分重来，而我又无数次觉醒意识反抗他时，维持世界的能量早已经不稳定了。
如今，系统唯一能帮我的就是重塑我的身躯，让我复活。
我问系统：「你们维持世界的能量是什么？」
它回答，是人的情绪，善意或恶意。
当人某一方面的情绪到达顶峰时，它们能感受得到。
于是，在陆寄舟的私欲达到极致时，它找上了他。然后让他完成任务，给他奖励，让他成为世界的气运之子。
可它没想到我会觉醒自我意识。
在一次次和陆寄舟的反抗中，陆寄舟的气运值急剧下降，而我，稳稳上升。
所以，系统找上了我，和我绑定，我成了它的新宿主。
可能量早已投放，安排好的既定结局无法更改，我只能走剧情。剧情结束，我才能跳脱出剧情之外，拥有自己的掌控权。
我又问系统，如果没有陆寄舟的强硬更改，我原本的人生会怎样。
它沉默了很久。
「你会有一段很平淡安稳
却又幸福的人生，你的父母会自然老去，你的哥哥会成为著名的钢琴家，你会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男人，然后结婚生子，过完这一生。」
过了一会儿，系统又开心起来劝我。
「不过你现在的人生也不错啊，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主角的人生怎么能顺风顺水呢？那样有什么意思，你这样……」
「够了，别说了。」
我打断系统的滔滔不绝。
多么可笑荒谬的理由。
「如果我知道我一时的善意会为我带来这么惨痛的经历，我会在我第一次见陆寄舟时就杀了他，可怜一只猫，一条狗，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我可以选择我的奖励了吗？」
沉默的系统再次活跃。
「当然。」
「只要能量足够，什么都可以吗？」
「当然。」
我笑了。
「好，我选择抹杀系统。」
「当……」
「宿主，你怎么能……」
扭曲的电流声在我耳边滋滋作响，
无法抹杀这个世界，难道不能抹杀系统吗？
爸爸妈妈，哥哥，我为你们报仇了。
我的灵魂开始消散，存在于我脑海里的那个系统的气息也慢慢减弱，直至于无。
我的脸上浮现出解脱的笑意。
这可笑的被操控的一生终于结束了。
爸妈，哥哥，我来找你们了。
25
我在虚空中走了很久。
不远处有三个熟悉的身影在等我。
他们笑得如记忆里一样温柔，对我伸出了手。
我笑着追了上去，握住他们的手。
然后，一起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