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在网上租了个男友回家过年。
到了约定的地点,出现的却是我的上司任柏燃。
那一瞬间,我只想逃。
但任柏燃已经发现我了。
我头上戴着提前说好的发卡。
他讶异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发卡:「天王盖地虎?」
我:「甲方一米五。」
我俩都沉默了。
犹记得,放年假前,我被面前这货狠狠批了一通。
他说这次项目很重要,已经给过我机会,再做不好就滚蛋。
我:瑟瑟发抖。
不是我怂。
任柏燃是我司最年轻高管,要求相当严厉,几乎每个人都有点怕他。
偏偏他本人是个变态,业务能力和情绪管理都强到发指,除了脾气不好,没什么能质疑的地方。
又强又恐怖,这是我们私底下对他的评价。
而此刻,让我连做噩梦的罪魁祸首就站在我面前。
还是以我临时男友的身份。
天要亡我呀。
任柏燃推了下眼镜:「是你,在 app 里租了男友?」
他的语气像在说:是你,把公司机密泄露给了对家?
我超小声:「对……可是,接我单的用户叫『我胸大我先说』。」
「……」
任柏燃很不情愿:「是我。」
我既害怕,又想笑:「那现在怎么办?」
「你的租赁需求是?」
「跟我回老家过年,假装我男朋友见一下父母,工资日结,干一天算一天。」
任柏燃陷入沉思。
然后,出乎意料地:「行。」
02
后来我才知道任柏燃答应的原因。
他被催婚催到不敢回家,正愁过年怎么办,他的好兄弟主动要替他解围。
他兄弟在虚拟交友 APP 上接了我的单,没告诉他业务具体内容,只说可以让他摆脱相亲和催婚。
任柏燃以为,只用假扮一天男友,互拍几张合照,发给长辈应付一下。
没想到,我提出回老家。
他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彻底摆脱相亲的好机会吗?所以他——答应了。
这发展猝不及防。
回家路上,我悄悄打开交友 App,给「我胸大我先说」发消息:怎么回事啊大兄弟?来的是你朋友?
我胸大我先说:对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我:你这是诈骗吧……
我胸大我先说:???我身高 181,我兄弟 185,你净赚 4 厘米,这还不满意?
我胸大我先说:而且咱俩没咋聊过天,之前也没交换过照片,你就当是他接了你的单,没区别。
我:可是……
我胸大我先说:仙女小姐姐,其实我也很无奈啊!你别看我兄弟一脸冷漠,他其实超级惨嗷,都快三十了还寡着,再没人要就只能出家了,呜呜呜。
看到这话,我忍不住偷瞄任柏燃。
他余光捕捉到我:「宋吟,你带笔记本回家了吗?」
「带了。」
「你的策划案要全部重做,别怪我没提醒你。」
我:……
任柏燃:「这次再做不好,公司就会找人顶替你,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我:……
APP 里,「我胸大」兄弟还在诉说任柏燃有多惨。
我恨恨地回:你兄弟没人要,为什么不从自身找原因呢:)
03
恨归恨,任柏燃很敬业。
他买好特产和水果,见我爸妈的时候,瞬间变脸,一口一个阿姨叔叔,叫得特别甜。
我在一旁直接看傻了。
试问谁见过这么清纯可爱(?)的任总?
我爸妈半点没看出猫腻,对他很满意:「小王啊,终于见到你了!真好,又高又帅!」
「小王?」
我背后掐他一下,让他答应。
我妈又说:「小王一看就是正直的小伙子,我们家笑笑眼光真不错。」
「笑笑?」
我又掐他一下,那是我的小名。
任柏燃反应很快:「今天见了您二位才知道,笑笑这么优秀,原来是遗传的。」
我爸妈被他哄得合不拢嘴。
他这么机灵,我放心了,肯定能平安度过这个假期。
事实证明,我放心得太早。
吃完晚饭,站在卧室门口,任柏燃突然问我:「我睡哪屋?」
我僵住了。
差点忘了,我家房子是我爸妈刚工作那会儿单位分的,很小,两室一厅。
长辈一室。
我一室……
我妈笑呵呵走过来:「小王,我们家没客房,你今晚跟笑笑住一间吧。」
「妈!」我慌了,「这怎么能行?」
「那你说怎么办嘛,总不好让人家小王睡客厅。」我妈一向是个大老粗,不在意地说,「你们都谈三年了,这趟不就谈婚论嫁了吗?先挤一挤,明天我去买张折叠床。」
她「嘭」一声把门关上了。
留下我和任柏燃面面相觑。
我忙解释:「我妈不相信我真的会带男朋友回家,才没有提前准备……」
任柏燃笑了一天,估计脸都僵硬了,又恢复成不近人情的样子。
「说说吧,『小王』是怎么回事?」
他在我书桌前坐下,我条件反射地站直,跟汇报工作似的。
「小王是我前男友,谈了三年,本来说好今年回家见父母,结果他劈腿了。」
我偷瞄任柏燃,发现他眉头微蹙。
我心里犯怵,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了。
「……然后吧,我爸妈察觉到我情绪不对,他们猜我分手了,还劝我辞职回老家,我不想让他们担心,就骗了他们。」
任柏燃:「所以你就去租男友?」
「对。」
「宋吟,我建议你说实话,你不可能永远瞒着他们。」
我老毛病又犯了。
他一叫我全名,我就有点抖。
「先、先过完年,以后再告诉他们。」
任柏燃盯着我,沉默。
他一不说话,气氛就更压抑。
我后背都出冷汗了,虽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但就是条件反射地慌。
不知过了多久。
他说:「怕我?」
04
任柏燃最后打了个地铺。
让领导睡地板,我过意不去,但他又不肯跟我换。
但,假如我预料到今晚将会是毕生难忘的一晚,我宁可跑出去睡大街。
洗澡前,任柏燃问我有没有浴巾给他一条,他忘记带了。
我正抱着一床被子在铺,随口说:「飘窗下面的抽屉里有,全新的。」
打开抽屉后,任柏燃就像被人按了暂停键,僵着没动:「……哪有?」
「你翻一下看看,可能压在下面了。」
「翻……?」他很迟疑。
我这才扭过头去:「没找到吗——」
话没说完,我傻了。
怎么一抽屉全是内衣啊?!
摆在最上面的,还是镂空蕾丝的。
下面还有雪纺纱的、水钻的……
炫瞎我的眼。
任柏燃早已移开视线:「没有就算了。」
「有的有的!」我火速把抽屉推了回去,脸发烫,「可能我妈重新整理过,位置有变,咳咳。」
果不其然,我在另一边找到了浴巾。
任柏燃洗完澡,身上带着清香,没戴那副焊死在脸上的细框眼镜。
听说他高度近视,我大胆瞅了好几眼。
嗯,不戴眼镜的时候,比平时温柔多了。
原来他是双眼皮呀。
皮肤还挺好,不知道怎么保养的。
我盯了半天,任柏燃突然转头:「看够了吗?」
「……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任柏燃冷笑:「你当我瞎?」
「你不是高度近视吗?」
「谁说的?」他把眼镜放我面前。
镜片薄薄的,高度个屁。
「另外,没人告诉你吗,就算高度近视,也不是瞎。」
我尴尬极了。
所以我刚才为所欲为的目光都被他看到了……
本着言多必失的原则,我赶紧钻被窝里,多一个字都不想说。
但是,怎么可能睡!得!着!
灯一关,黑暗里的动静就被放大。
我的卧室不大,地铺紧挨着床。
任柏燃的呼吸时刻提醒着我,这房间里有个男人。
还是我的魔鬼上司。
太窒息了。
我也不敢找他聊天,就干瞪着天花板。
瞪到半夜,终于有了点困意。
可很快,我想上厕所。
我小心翼翼地爬起来,要走到门口,必须经过任柏燃。
他呼吸很轻,应该是睡着了。
当我试图绕过他——
脚下不知什么东西,绊了我一下。
我一个趔蹶,直接扑在他身上。
任柏燃醒了。
「宋吟!」
他咬牙切齿。
「对不起我只是想去上个厕所!」
「手拿开!」
「哎?」
手?
我的……手……
哦,感觉到了。
我的手……正放在了一个不该碰的位置。
我吓得如同弹射一般蹦了起来。
结果重心不稳,又绊了一下……
这一次,我的脸摔在了上面:(
05
第二天,我和任柏燃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
我爸妈很早就出去了,留下我们两人在家。
气氛很凝固,我们互相不说话。
下午,小区群里突然弹出一个通知。
「接疫情防控指挥部通知,我们小区从现在起实行封控管理,请大家多多配合,居家不出,社区工作者正在给大家封门……」
我懵了。
封门?
现在?
我给我妈打电话,可她告诉我,她和我爸都接到了医院紧急值班的安排,不能回来了。
这就意味着,我和任柏燃要单独相处……
视线一碰,我们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焦灼。
还犹豫什么!!
既然走不掉了,赶紧去群里抢物资啊!!
我捧着手机一顿操作,买了一大堆东西。
还好,精准防控,被封的只有我们小区,外面世界一切正常,物资和人力也并不匮乏。
没一会儿,社区工作人员就把物资送上了门。
拆开塑料袋,一个阻止人类大肆繁衍的小盒子率先从里面滑了出来。
包装上大家都懂的三个字,锃光瓦亮,闪瞎我的狗眼。
我僵硬了。
我感觉得到,背后的任柏燃也僵硬了。
他审视的目光,悬在我头顶。
区区一个小盒子,仿佛变得有千斤重……
不知过了多久。
任柏燃:「你不说话,是等我帮你狡辩吗?」
我:……………………
「你听我说任总!这不是我买的,我不知道它怎么会在这里!!」
他一脸不太信的样子。
我崩溃:「救命!我怎么可能买这玩意?我又没疯!」
「你疯没疯——」他略微一顿,「还真不好说。」
含沙射影昨晚的事。
我更洗不清了。
「任总,你听我狡辩,不是,听我解释!你看这个聊天记录,我压根没跟人要这个。」
「你可以单独下单,再删掉记录。」
「不可能!没这个必要!」
他哂笑:「不过我也能理解。」
我松了口气:「您理解就好。」
「我长得不错,主要工作能力强,你有这样的想法也正常。」
「……啥想法?」
他撩起眼皮:「觊觎我的肉体。」
我:「……」
真的,那一刻我有点绝望。
但胜负欲攻占了我的大脑。
不就是说骚话嘛,我不能输。
于是我这不算怎么灵光的脑子突然峰回路转,脱口道:「我要真有那样的想法,不买这个也一样。」
06
后来,社区上门告诉我物资送错了。
我们这袋是别人买的。
我热泪盈眶,差点当场献唱「听我说谢谢你」。
我得意地说:「看到了吗?我是清白的。」
但因为我那句骚话,任柏燃不再信任我。
他甚至把外套拉链提到了最上面,连脚脖都用袜子遮住,如同一个贞洁烈女。
今天是大年三十,虽然状况百出,年还是要过的。
只不过,面对我爸妈留下的一大堆食材,我很头疼。
「要不……今晚煮面吧?」
我理所当然地觉得,任柏燃也不会做饭。
谁知道他撸起袖子,直接进了厨房。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做了一桌年夜饭。
不可思议,不光卖相好,味道也不错。
我俩坐在电视机前,吃饭聊天看春晚。
出乎意料的。
我和任柏燃的兴趣爱好很合拍。
喜欢的电影、听的歌曲,都高度重合。
对尖锐时事的态度也几乎一样。
就像是遇到一个阔别许久的老朋友,下午还互看不爽,现在聊得停不下来,对彼此的印象也发生转变。
饭后,任柏燃妈妈发来视频。
我自觉主动地扮演他的女朋友。
他妈妈非常满意,还加了我的微信,要给我发红包。
我向任柏燃邀功:「任总,我表现得怎么样?」
「很好。」
「那是不是得给点奖励?」
「我现在要在公司群里发红包,你可以坐在我旁边抢。」
我立刻挪着屁股过去。
我心想,他那边一发,我这边就抢,百分百能赚到啊。
待我准备好,任柏燃发了个 200 出去。
我瞬间点开,抢是抢到了,但只抢了几毛。
他又发了一个。
这次好一点,三块。
我欲哭无泪:「我脸好黑啊,怎么就轮不到一个手气最佳?」
任柏燃说:「那我再发一个。」
他发。
我抢。
他再发。
我再抢……
不知多少个红包后,我终于拥有了「手气最佳」。
我开心地跳了起来。
一回头,发现任柏燃正看着我,嘴角挂着淡淡笑意。
可恶。
怎么看起来有点温柔?
07
这样的任柏燃我有点不认识。
像是一不小心窥探到了上司的另一面。
在严厉的背后,原来他也有温柔的那面啊。
我低头看群聊。
我们组的小群里已经聊开了。
同事 A:「任总今年居然发了这么多红包!!太豪气了!」
同事 B:「对啊,往年高管也就发三四个意思一下,没想到他今年出手阔绰~」
我刚才只顾着抢,压根没留意任柏燃发了多少。
回大群里数了数,他大概发出去好几千。
就好像是,故意等我抢到了手气最佳才停止似的。
大群里也在 cue 我。
同事甲:「宋吟(策划部)你太强了吧,每一个都抢到了!」
同事乙:「哈哈,我也发现了,每个红包都有她。」
我说:「害,但我前面抢的都几毛几块的……」
同事甲:「可以了,加在一起算多的了。」
同事乙:「感觉就像守在任总旁边抢似的。」
咳咳,有一种被猜中的心虚感。
我赶紧在群里回发了一个红包,平息「众怒」。
我这边发完,任柏燃就单独给我发了一个。
「给小演员的奖励」。
当天晚上,任柏燃睡在我那屋,我搬去爸妈卧室。
临睡前,收到他的微信。
总裁办-任总:明天想吃什么?
我:还能点菜吗?
总裁办-任总:破例让你点。
我忍不住翘起嘴角:今晚那个排骨好吃,还想吃。
总裁办-任总:好,冰箱里刚好还有一袋。
我悄悄给他换了个备注,「任厨」。
我发:想不到任总居然会做饭。
任厨:我自己一个人住,做饭是必备技能。
我:没谈女朋友吗?
任厨:很久以前谈过,但我工作忙,顾不上,被甩了。
我:我还以为你跟杨助理是一对呢……
任厨:为什么这样觉得?
我:公司里大家都这么以为的呀。她是你的第一部下,很难不往那方面去想,好多人还嗑你们这对 cp 呢。
任厨:你们平时私下就聊这些?
我:……
我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任厨:看来要多做几场思想培训了。
我:……
我还能说什么?我一个屁都不敢放。
我把他的备注又改了,「任魔鬼」。
言多必失,我还是去看春晚吐槽吧。
可过了一会儿,他又发来。
任魔鬼:声明一下。
任魔鬼:我和杨旎只是同事关系。
透过屏幕,我几乎能想象到他认真解释的神情。
内心好像被撞了一下。
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喜悦。
但是,这点刚萌芽的喜悦,很快就被任某人亲手掐灭。
因为第二天,我在自己的床上醒来。
他的脸,就在枕头旁。
08
任柏燃已经醒了,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慌了。
我是真的慌了。
我第一反应是跳下床,瑟瑟发抖地看着他。
「解释。」他估计也刚醒,声音还沙哑着。
「我……我不知道……」
「你又不知道。」
我费劲地回忆,想起来了。
昨天半夜,我起来上厕所。
但只有身体醒了,脑子还在睡。
我忘记自己已经搬去主卧了……下意识就回了自己房间。
我沾床就睡,压根没发现旁边有个人。
面对我的解释,任柏燃完全不信。
我试图甩锅:「任总,不能都赖我吧,你不是也没发现旁边多了个人?」
「我睡觉的时候不乱动,而且昨晚睡得沉。经过昨晚的聊天,我本来对你很信任,才没锁门,只是我没想到——你真有这个胆子啊宋吟。」
「我冤枉啊!我发誓我是无意的!」
任柏燃坐起来,支着一条腿,手臂搭在膝盖上,他没戴眼镜,短发微微有些乱,看着很
懒散。
「宋吟,我有必要提醒你一句。」
「嗯?」
「就算你用尽手段占有了我,我也不会帮你做策划案。」
「……………………」
我是不是人不知道,但任柏燃是真的狗。
他如果不是我的领导,我一定让他大年初一,血溅三尺。
我抱着电脑回了我爸妈那屋,一刻也不想见到他。
打开策划案,我一筹莫展。
一想到这是他让我重做的东西,更气了。
我噼里啪啦地打字,看上去文思泉涌。
实则,在跟闺蜜疯狂吐槽。
她估计还在睡觉,没有回。
但是倾吐完,心里就舒服多了,我重新把注意力挪回工作上。
一个小时后。
我渐入佳境,灵感迸发时,手机震动。
我点开语音。
「就是你那个——刻薄自私冷血无情灭绝人性但有点帅的上司啊?」
我刚咧开嘴笑。
忽然察觉到一阵凉风。
我缓缓抬起眼睛。
任柏燃倚着门框。
正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09
场面一度很尴尬。
我有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
好,真好。中国「好」闺蜜,「神」一样的队友。
不确定任柏燃听到了多少。
我小心翼翼地问:「你来干嘛?」
「叫你吃午饭。」
「哦。任总厉害了,你先去吧,我就来。」
但他纹丝不动。
「宋吟,问你个事。」
「……别问。」
任柏燃「呵」了一声:「刻板冷血,灭绝人性?」
我:……
「行了,看你怂的,没要跟你计较。」
真的吗?这么好?
「但你必须解释清楚,」他话锋一转,「有点帅是什么意思?只是有点吗?」
「??你的关注点不太对吧。」
「是你的眼神不太对。」镜片反光,半明半昧,任柏燃指了指自己,「希望你明白,我不止是有点帅。」
「啊对对对,任总超级帅。」
他勉强满意了:「吃饭。」
我松了口气。
接下来几天,我们相安无事。
为了把方案吃透,我狠下一番苦功,虽然是假期,但加班熬夜比平时还要多。
任柏燃真没给我什么指点,每天专心当他的大厨。
有天晚上,我工作到十二点多才去睡。
可刚一躺下,肚子就咕咕叫。
饿的睡不着,我给任柏燃发消息。
我:领导,您睡了吗?
任魔鬼:没,放。
我:我掐指一算,大事不妙,都这个点了……
任魔鬼:别说了,吃。
我:可现在吃,会长胖诶。
任魔鬼:不会的,只要你吃得足够快,卡路里就追不上你。
好有道理!
不愧是领导!
可转念一想,吃啥呢?家里没什么零食了啊。
于是,我又找了任柏燃。
我:领导,有深夜食堂吗?
任魔鬼:我已经躺下了。
我:我想吃你煮的阳春面。
任魔鬼:我已经躺下了。
我:真的好好吃哦,猪油是灵魂,每一根面条都裹着香味。
任魔鬼:我已经躺下了。
我:越想越饿,真的。
任柏燃:闭嘴。
唉,看来我跟阳春面今晚有缘无分。
但没多久,我听到厨房推拉门的声音。
我窜了出去:「任总!晚上好!能在此刻相逢,真是缘分啊!」
任柏燃不买账,冷哼一声。
「您到厨房干嘛呢?」我笑眯眯问。
「你说呢?」他卷起袖子,白炽灯将他的手臂照成了冷白。
一块猪油被拿了出来。
「你的阳春面——葱多葱少?」
10
由于我每天都在啃方案,不能随时盯着群,家里就由任柏燃全权负责抢菜。
正好他是大厨,比我更知道该买什么菜。
今天,我正在狂写 PPT,任柏燃一脸雀跃地探头:「宋吟。」
「哎!」他一叫我名字,我条件反射地僵直脊背。
「我今天抢到了鸡腿和五花肉。」
「哇!太棒了!任总您可真是吉星在世!我太崇拜您了!」
「嗯,也不难。」他故作谦虚了一下,说,「另外,我这两天在想一件事。」
「什么事?」
「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我考虑给你一些指点。」
我:「喔,不用了呀。我今天约了大志,他做的方案甲方都挺喜欢的,我让他帮我参谋一下。」
大志是我司一位男同事,比我大几岁,工作经验丰富。
可任柏燃一听,脸就沉了下去。
「那你找他吧。」
他「砰」的一声把门带上了。
我有点不太明白,他听说我找大志,就生气了?
首先排除吃醋的可能。
多半因为我请外援,他作为领导,觉得我这样很偷懒。
考虑再给他解释一下,大志的通话就来了。
我跟大志聊起了工作。
突然,刚才摔门的某人又回来了。
「宋吟,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要这么做,最后还是过不了。」
我:……
手机里的大志:「谁?谁在说话??」
我超小声:「你在门外偷听?」
任柏燃抱臂,理直气壮:「路过,刚好听见。」
大志:「等等?这声音咋这么耳熟?小吟,你旁边是谁?」
任柏燃倏地板起脸:「小吟?」
公司里大家都这么叫我。
我怕大志发现,示意任柏燃快出去。
大志还没意识到危险:「小吟,到底谁啊?这声音贼耳熟啊,听着那么像任总呢?但我知道,不可能是任总哈哈哈。」
「就是我,你猜对了,但没奖。」任柏燃直接站到我身后,冷冷地看着镜头前的大志。
大志懵了。
他懵得如同网卡了。
然后下一秒,他抛下了他的战友我,挂断了:)
11
任柏燃在我旁边一坐。
「巧了,他走了,我来帮你看看吧。」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我痛苦地揉着额:「领导,会被同事误会的你知不知道!」
「那你一会儿跟他解释。」
「别说得这么轻松,年假哎,你却出现在我家……」
「你喜欢大志?」他突然问。
「不啊!我是说,作为同事我很喜欢他,仅此而已。」
「那公司里有你喜欢的人?」
「没有。」
「那你怕什么?」他淡定道,「如果是流言,总会有消停的那天。」
如果?
他话里好像有深意?
但来不及深究,任柏燃已经开始看我的方案了:「这里,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
天大地大,工作最大。
其他先放一边,赶紧跟上他的思路最重要。
任柏燃给我讲了好一会儿。
不得不说,他确实厉害,帮我完善了很多。
讲到最后,他拿起手机:「我以前做过一个方案,可以给你参考一下,转发给你了,你有空看看。」
「好的,谢谢任总。」
我点开微信电脑版,他的消息在最上面。
「任魔鬼?」他皱了下眉。
我当即出了冷汗。
完蛋,没法解释。
上次语音还能甩锅给闺蜜,话是她说的,反正闺蜜不在我们公司,不怕得罪他。
这次,我却是红果果地被逮了个现行。
但任柏燃没生气。
他说:「第一天到你家,我就问过你,是不是怕我,你当时说没有。可我觉得你撒谎了。」
我:……
「我后来留意了一下,你在我面前,时不时会有些僵硬。宋吟,真那么怕我吗?」
我硬着头皮说:「是的,因为你比较严格,我其实挺害怕被你训斥的……时间一长,养成了习惯,你一叫我全名,就感觉你又要训话了,我条件反射就开始慌。」
任柏燃若有所思。
他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你这几天很努力,我都看在眼里,方案好好做,回公司会表扬你的。」
顿了一顿,他又说:「以后我会尽量少叫你的名字。」
那怎么叫?
像慕容云海喊楚雨荨那样叫「喂」吗?
也行吧,我无所谓。
他出去后,我松了一口气。
在大志八卦地逼问下,我解释了前因后果。
大志的嘴比较牢,我不担心。
他还说,任总从来不亲自带人,对我破例了。
任柏燃这几天对我破的例,好像还不少。
封门以后,都是他来做饭。
我因为忙着写方案,时常帮不了什么忙。
越想越不好意思,我赶紧放下笔记本,想去厨房搭把手。
「来得正好。」
满屋香气,任柏燃正端着我最喜欢的糖醋排骨上桌,对我说:
「开饭了,笑笑。」
12
对于任柏燃改口叫我小
名这件事,我有点震惊。
但当事人很镇定,他觉得这么叫顺嘴。
我妥协了,他老人家顺嘴就好。
任柏燃也不让我私下里喊他任总。
商量了半天,我决定叫他燃哥。
有了他的提点,我方案写得飞快,很快就完成了。
年假还剩一天,我终于可以放肆地看视频了。
我挑了几部高口碑恐怖片来看。
结果就是……被吓着了。
晚上,我开着灯,迟迟睡不着。
任柏燃正在洗澡。
我听着淋浴的声音,考虑一会儿找他唠嗑,唠困了我再睡。
然而,他还没洗完,眼前突然一黑。
停电了???
开什么玩笑???
看恐怖片必停电的玄学居然发生在我身上了?!
我害怕极了,开着手机灯,摸出门。
「任柏燃,你洗好没?」
淋浴声已经停了。
但隔着门,听不到浴室里丝毫动静。
那些血腥的场面出现在我脑海,我眼睛还没适应黑暗,总觉得四周凉飕飕。
我狂敲浴室门,快哭了:「任柏燃,你快说句话啊!我害怕!」
任柏燃「唰」地拉开门:「怕什么——」
他顿了一下,语气缓和:「你哭了吗?」
「我今天看了恐怖片。」
「别怕,我去拉一下电闸。」
「我跟你一起去!」我伸手拽他。
任柏燃反握住我的手,牵着我往客厅走。
拉电闸没反应,窗外漆黑一片,恐怕整个小区都断电了。
果然,群里物业说正在抢修,什么时候能修好还不一定。
任柏燃说:「以防万一,关掉手机上的手电筒,太耗电了。」
我关了,屋子里瞬间一点光亮都没有。
我更慌了:「好黑。」
「没事,我在这儿。」
任柏燃似是朝我走近了一步,我依稀闻到洗发水的味道。
碰到他,我安心多了。
「你能不能陪陪我,」我小声哀求道,「我真的很怕。」
「好。」任柏燃握紧我的手,「我不会离开的。」
我们在沙发上坐着,挨得很近,一直十指紧扣。
他跟我聊了很多,从他的大学,到刚毕业的囧事。
我很快被他吸引了注意。
原来他也不是从一开始就那么强,他一路磨炼得比我们更加辛苦。
个人经历讲完,任柏燃就跟我回忆看过的电影、去过的城市。
依赖让人上瘾,我不知不觉靠近他。
他也微微侧身,几乎快要把我揽入怀里。
就在我听得入迷时,来电了。
灯光大亮。
眯了眯眼,一个精壮的胸膛跃入眼中。
任柏燃他没穿上衣。
13
确切地说,他从浴室出来得很匆忙,只套了条裤子,外套穿是穿了,但没扣扣子。
所以在我面前展露无疑。
并且灯一亮,就显得我们相握的手有些不对劲。
我赶紧抽了出来,脸滚烫:「好了,你可以回去继续洗澡了。」
任柏燃眉梢一挑,看着突然空空的掌心:「小没良心的,用完就甩开。」
「我这不是怕你着凉。」
「你家暖气烧得旺,我不冷。」他走回浴室,懒洋洋地冲我摆手,「那我继续洗了,别害怕。有事就像刚才那样叫我。」
「嗯……谢谢。」
任柏燃笑了一下。
可能是以前很少看他笑的缘故。
我内心好像浅浅地,被撞击到了。
方案做完的时候,年假也结束了。
但我们小区还没解封。
我和任柏燃双双请假。
大志按照约定,守口如瓶。
但我俩同居的消息还是传开了——
我们请假时提交的定位,被人截图发了出来。
上面清楚地显示,我和任柏燃在同一地区打卡。
跟我关系好的同事,都悄悄问我。
我当然是否认啦。
但是,有人笃定无疑。
比如,任柏燃的助理杨旎。
我的方案是任柏燃亲自带我做的,提交只是走一个流程,到他那儿会立刻审批通过。
但是,方案在杨助理那一级就被打了回来。
杨旎在项目群里艾特我:这是你自己做的吗?
我:当然。
总裁办-杨旎:跟你年前那一版差距巨大,我不相信有人放个假,就能进步这么快。
???
什么意思?
总裁办-杨旎:你的方案里有很多我见过的元素,我需要你给我一
个解释,公司对 copy 他人创意这件事深恶痛绝。
如她所愿,我解释了。
但她不信,还说会考虑在大群里 cue 一下这件事。
我气得想扔手机。
你让我说,说了你又不信,那还说个屁?
任柏燃不在这个小群,他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吃饭时,他见我闷闷不乐,我便把经过告诉了他。
我本以为,杨旎是她的助理,他会从大局考虑,劝我不要计较。
但没想到,任柏燃听着听着,脸色就不太好。
他起身,说去打个电话。
等了一会儿,饭要冷了,我想劝他先把饭吃了再打,走到门口,却听到他尽力压低的争吵声。
「是,我就在她家,这是我私人的事情,与你无关。」
「方案是我教她写的,有什么异议?」
「杨旎,你没有资格不满,我现在正式地通知你,宋吟是我的人,谁也别想动!」
14
后来,任柏燃亲自驾临项目小群,又亲自通过了我的方案。
事情告一段落。
居家办公了一周,终于迎来小区解封的消息。
重归自由的头天晚上,我兴奋地睡不着。
任柏燃也是一样。
隔着一堵墙,我俩一直在微信聊天。
任魔鬼:问你个问题。
我:说。
任魔鬼:你还惦记你前男友吗?
我:渣男不值得惦记,浪费时间,我要向前看。
任柏燃给我发了个大拇指。
他说:这段时间我对你有了改观,平时公司里,你不爱说话,我以为你是个内向的人,其实你认真积极,工作态度也很好。
我:谢任总夸奖~
我:其实……我对你也有改观。我以前以为你不近人情,没想到你会做饭,待人也挺温柔的。
任魔鬼:告诉你个秘密。
我:嗯?
任魔鬼:除了我的家人,只有你吃过我做的饭。
心跳好像漏了一拍,我捧着手机,忍不住傻笑。
这种做某个人的「特例」的感觉,会上瘾。
任柏燃问:你在听音乐吗?我听到声音了。
我:啊,抱歉,吵到你了吗?
任魔鬼:没有,听得什么?我也想听。
我把正在播放分享给他。
然后他就没音了。
我以为他睡着了,便去刷了会儿综艺。
不知过了多久,任柏燃才回复我。
任魔鬼:学会了。
我:?
他发来一段 60s 语音,点开。
他在唱这首歌。
声音又低又沉,每一个音节都敲在我心上。
我快要爆炸了,空气好像都甜腻起来。
任魔鬼:不对,我为什么要在微信里唱歌给你听?
我一愣,他是意识到我们身份的差别了吗?
可紧接着,他说:出来,客厅见,庆祝一下明天解封。
我立刻蹦下床。
冰箱里还有酒。
我们左手酒杯,右手游戏机,嗨得不行。
空酒瓶越来越多。
我俩逐渐都有些醉意。
任柏燃操纵的马里奥上蹿下跳,看得我眼晕。
「别乱蹦。」我轻轻踹了他一脚。
他却反手抓住我的脚腕。
「怎么不穿袜子,脚凉凉的。」
他把我的脚放进外套里。
外套下是他的体温,很暖和。
我鬼使神差地说:「燃燃。」
任柏燃:?
「我能这么叫你吗?」
「可以。」
借着酒劲,我把整个人都凑了过去,考拉似的扒住他。
「燃燃,亲亲。」
我疯了。
我一定是疯了才会说这话。
但大脑不听使唤,我就期待地看着他。
任柏燃眸光渐深。
他突然摘下眼睛,吻了下来。
第二天,历史重演。
我又在自己的床上醒来,任柏燃的脸近在眼前。
不同的是,这次,生米煮熟了。
15
任柏燃还没醒。
我不敢发出动静,忐忑又期待。
几乎没有怀疑,我们的关系会更进一步。
压在枕头下的手机震动。
是任柏燃的。
我悄悄把手机拿到一旁,却瞥见屏幕上的短信预览。
杨旎:好几天了,我还是想不明白,你明明是个不婚主义,这几年也因此一直拒绝异性,为什么……
后面的我就看不到了。
如同一盆凉水,将我泼个清醒。
他是不婚主义??
那我在期待什么……
任柏燃翻了个身,好像快醒了。
我抱起衣服,慌忙逃了出去。
洗澡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昨晚,他确实没说过要负责之类的话。
可能是天天生活在一起,让我们产生了不该有的冲动。
小区已经解封了,踏出这个门,他仍然是任总,而我也仍然是公司里的小虾皮。
我在傻傻地奢求什么呢?
最后我想通了。
既然结果都是一样,那我要先发制人。
我洗完了,任柏燃也醒了,正在烤面包片。
他看到我,有些尴尬地挪开目光。
心虚实锤了。
「笑笑,我有话跟你说。」
「巧了,我也有,让我先说?」
「你说。」
我挤出在淋浴间练习好的笑容:「昨晚只是一场意外,成年人嘛,大家都懂,你不用有压力,这件事到此为止,谁都不要再提。」
任柏燃错愕了一瞬:「你是这么想的?」
「对呀,一味的要负责,只会对对方造成负担,我懂。」
「负担吗……」
他低下头,沉默许久。
最后,才低低地回了个「好」。
任柏燃当天就走了。
我习惯了十几天隔着一堵墙互发消息,他走以后,微信上却再也没有一个标点。
反倒是公司的各个群里,又开始讨论他。
有同事发了总裁办一角的照片,说:任总回来了,都别再摸鱼了哈。
照片里,他又恢复成我记忆中的样子。
西装笔挺,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看起来专业又冷静。
我比他晚一天回公司。
同事们告诉我,我来得正是时候。
因为任总昨天来公司晃了一圈,今天就被董事长派去分部出差了,大概要一两个星期才能回来。
这是好事,意味着我起码一周不用跟他见面尴尬。
但同时,我控制不住地失落。
微信里还保留着我们前面十几天的对话。
关于做饭、听歌、打游戏等等,我们共享了所有生活。
可现在,梦醒了。
不可逾越的等级关系,才是我与他真正的状态。
为了让自己快点走出来,我更加努力地工作,大把时间都用来学习和加班。
任柏燃出差的第四天,办公室突然换了个新冰箱。
同事们议论起来:「终于换冰箱了!之前那个用太久了,我带的饭放进去都串味。」
「感动啊,后勤部终于听到了我等诉求。」
「嘘,才不是后勤换的呢。」
「那是谁?」
「是任总让换的。」
我忍不住抬起头,听他们的八卦。
「任总不是一向不过问这些吗?他自己办公室里有冰箱,为什么突然帮我们换了?」
「不知道,可能有人跟他提了吧。」
「瞎说,谁敢跟任总提这个。」
确实。
谁会闲得慌,跑去跟他抱怨冰箱啊。
大志冲我挤眼:「是不是你?」
「跟我无关。」
「就是你,你昨晚刚发了朋友圈,今天任总就换冰箱了,啧啧。」
我一愣,突然想起,昨天加班时,我确实发了个朋友圈。
我说办公室冰箱味道太大了,一打开差点被熏晕。
难道……是因为我?
16
类似的事情,后来又有发生。
比如,我在朋友圈说午休趴桌子上,睡得颈椎疼。
第二天,办公室每个人都收到了一个折叠行军床。
再比如,我分享了新开的蛋糕房链接。
第二天,一个大蛋糕就送到了办公室,说是任总犒劳大家。
种种迹象表明,他在暗中观察我!!
我很苦恼,去跟闺蜜倾诉。
闺蜜掐指一算,说我已经喜欢上了任柏燃。
她劝我,既然喜欢,不如主动争取一下。
反正我们现在的关系很尴尬,就算失败了,也不会比现在更差。
这个小妖精,三言两语就把我说动了咳咳。
我决定豁出去,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斟酌半天,我给任柏燃发了条微信。
「哈罗?忙吗?有些私事我想跟你再聊聊,主要是不说清楚我心里实在难受。如果你也刚好想的话,就给我回个电话。如果你觉得无话可说,那就无视这条消息吧。」
我等了很久,没收到回复。
当然,也没有电话。
一天过去了,我很难受。
就算再忙,也不可能没有看一眼微信的时间。
他就是不想回。
看来是我一厢情愿了。
晚上快十二点,我不准备再等。
刚把手机调静音,任柏燃的电话就来了。
「笑笑,你给我发消息了吗?」他上来就问,「我没有看到,你发了什么?」
我:「……你没看到?」
「对。」
「那你怎么知道要给我回电话?」
任柏燃怔了一下,然后更急了:「出什么事了?你的对话框被别人删了,我没看到。」
17
任柏燃对我没有隐瞒。
他出差的行程很匆忙,董事长安排了杨旎跟他一起去。
作为他的助理,杨旎偶尔会获得替他回复工作微信的权利。
今天白天,任柏燃在车里打了个盹,让杨旎帮他盯一下微信,如果客户发来消息,立刻将他叫醒。
但是,发来微信的却是我。
其实不用我发什么,杨旎都会第一眼看到我。
因为我是任柏燃的置顶。
杨旎大约就是在那时候,悄悄删掉了我的对话框。
下午,任柏燃脚不沾地地忙,晚上还要应酬。
就在刚刚,他回到酒店房间,想回看一眼我们的聊天记录时,发现置顶没了。
他明白,有人动了他的微信。
他很生气,但第一反应还是先打给我。
任柏燃又问一遍:「你给我发了什么?」
「也没什么,」我鼓起勇气,「就是想问你一下,你喜欢我吗?」
「喜欢啊。」
他都没有犹豫,快到我措手不及。
「我不是指同事间的欣赏,是指……」
「笑笑,我喜欢你,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我心脏狂跳:「真的?」
「真的。」
「我也喜欢你。」
「太好了,」任柏燃松了口气,「笑笑,做我女朋友吧。」
「不行。」
他愣了一下。
我解释道:「我知道你是一个不婚主义,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谈一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恋爱。」
任柏燃:「不婚主义?你听谁说的?」
我把不小心看到他微信的事说了出来。
任柏燃说:「坦诚地讲,我之前被家里催得紧,确实产生了厌婚的念头。但是笑笑,我现在非常非常喜欢你也是真的。
我以前认为,独居才是最好的状态。可过去半个月,我得到的快乐是独居时无法想象的。笑笑,是你让我对未来产生了全新的期待。」
「任柏燃,你是为什么喜欢我呢?」
「很多原因,或者说,方方面面。」任柏燃沉吟着道,「但最主要的是,跟你在一起很合拍,你让我产生了一种久违的东西。」
「什么?」
「分享欲。」
我会心一笑,瞬间明白了。
人在只有接收到令自己舒服的反馈时,才会产生分享欲。
而我认为,这是爱情最重要的前提之一。
在结束了一天疲惫的工作后,谁都想要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人。
同听一首歌,或仅仅是,告诉对方今天偶遇了某朵花、买到了什么菜。
「笑笑,」任柏燃郑重地说,「先前封在家里,食材有限,能买到什么就做什么,其实我会做的菜还有很多,够你吃好久不带重样的……要不要,给我一个机会?」
他犯规。
居然拿美食诱惑我?
我是那种轻易能被诱惑到的人吗?
没错,我是。
18
任柏燃出差回来后,我的生活大翻天。
总结一下就是,白天公司里叫任总,晚上家里叫老公:)
尊重我的意愿,我们恋爱这事没有告诉任何同事。
在我眼里,任柏燃每天都很割裂。
比如今天,业务出现差错,他在会议室里大发雷霆。
我们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吭声。
散会后,同事心有余悸地跟我说:「我还以为今天就要交代在这儿了呢!」
我讪讪一笑。
一整天,因为这个差错,任柏燃都冷着一张脸。
办公室气压超低,大家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吵到旁边的总裁办。
可是晚上下了班——
任柏燃领带扔在地上,衬衫领口松垮地解开。
他把我堵在玄关处亲。
我脑子里浮现出他在公司发火的样子。
亲到一半,就听到他很小声地喘气说:「好喜欢你。」
我:……
割裂啊,太割裂了!
我说:「你今天吓到我了,你知道吗?」
他眼睛黑润润的:「那我给你赔礼道歉?」
「也行。」
于
是他摘掉眼镜,再一次抱紧我,边亲边用气音说:「笑笑,别生气……」
另一边,杨旎被冷处理了一段时间。
她大概太过煎熬,给任柏燃发了一篇小作文,表达内心的爱慕。
任柏燃主动把短信拿给我过目。
随后,任柏燃将我们的事,全都告诉了她。
第二天,杨旎来公司,要求跟任柏燃私聊,被他拒绝。
任柏燃非要我也在场,坚决不跟她单独见面。
我发现,杨旎的眼睛又红又肿。
她肯定熬夜哭过。
也顾不上我在,她声泪俱下。
原来从很多年前,她就喜欢任柏燃了。
只是任柏燃号称不婚主义,拒绝了所有异性,她害怕一旦表白,连朋友都没得做。
半年前,她有一个调动升职的机会。
但为了留在他身边,她拒绝了。
就在她还沉浸在自我牺牲的美梦中时,任柏燃却悄然向我敞开了心扉。
她觉得很不公平。
要说努力,她工作上的劲头不输任何人,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
要说漂亮,她也绝对是公认的大美女。
杨旎咬字恳切,质问任柏燃:「如果非要有那么个特例——为什么不能是我?」
任柏燃没有回答她。
因为这问题没有答案。
特例就是特例,是无法预知,更无法规划的。
就像任柏燃怎么都没料到,公司里那个看起来内向的小姑娘,会跟他如此合拍。
我也没猜中,那个灭绝人性的大魔王上司,也会有那么体贴温柔的一面。
还好,没错过。
杨旎放弃了,她主动申请调去分部,任柏燃同意了。
最后,她转头看向我:「我犯的最低级的错误,就是删了你的对话框。」
「不是。」
我本无意插入他们的对话,但现在我忍不住,开口:「你犯的错明明是,拒绝了那次调动升职的机会。」
杨旎愣住。
「你怎么能因为一个不确定的男人,就放弃自己的前途?这太可惜了,我不能理解。你这么优秀,做好自己,肯定会有大把人来爱你。」
杨旎的表情很复杂。
她沉吟许久后,终是释然一笑:「你说得对……我向你道歉。」
后来杨旎再也没联系过任柏燃。
她在分部也没待太久。
很快跳槽,去了别的公司,过上自己的人生。
19
恋爱后,任柏燃带我见了他朋友,一见面我就 get 了对方的气质。
「阁下莫不是……『我胸大我先说』?」
任柏燃&他朋友:「……」
我:「谢谢兄弟,世纪好媒人。」
胸大:「哈哈哈,你俩都得请我吃饭!」
我也带任柏燃去见了我闺蜜。
闺蜜:「哦哦哦这就是你那个——」
我疯狂给她使眼色。
任柏燃微笑:「对,就是我,那个刻薄自私冷血无情灭绝人性但有点帅的上司。」
我&闺蜜:「……」
我向家里人坦白了任柏燃的身份。
我妈高兴坏了,任柏燃的人品比我那个渣前任好太多。
只不过,我们仍旧是地下恋情。
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关系会这么藏下去,直到我们中有一人跳槽去别的地方。
恋爱一年后的某个中午。
我和两个同事一起去吃饭。
女同事突然闹肚子,把碗一推就先走了。
只剩下我和大志。
我俩边吃边聊八卦,没一会儿,我感受到门口一道冰凉的视线。
是任总耶……
他怎么在这儿?
很显然,他吃醋了!
他默默转过头,像没看到我似的,拔腿就走。
我只好跟大志说我吃饱了,提前一步回办公室。
今天破天荒的,同事们都出去了,办公室空无一人。
任柏燃独自呆在自己办公室里生闷气。
我向他解释,我并不是单独跟男同事吃饭。
他有点报复性地拉住我,门还没关,就把我按在办公桌边上亲。
亲得我喘不上气。
「笑笑,以后中午我陪你吃饭好不好?」
「不是说过了,在公司别叫我笑笑……」
「嗯,宋吟。」
以前他这么叫我,我很慌。
但今天,非但不慌,还有点腿软。
他看出来了。
「宋吟,摘掉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