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掉了,不太光彩,是趴被窝里刷知乎笑死的。
抓我走的无常说,他本来想等我刷完再带我走的,结果我笑得太大声,被别的鬼举报了。
我很难过,我难过的不是英年早逝,而是那个故事还没更完我人就没了。
刚才我还在评论区留言说我得了不治之症,催作者更快点,现在就真的挂了。
1
路上无常告诉我,等下了地府,我就会被格式化忘掉一切。
我哇地哭了起来:「不要啊!我追的小说还没完结啊!不看完我会死不瞑目的!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啊!」
我拽着无常的袖子不肯放,他扯不回去,一路上被我软磨硬泡,终于心软,说:「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可以先把你放进别的世界里存几天,等你追的小说完结了再把你弄出来。」
我吸了吸鼻子:「还能这样吗?」
无常说:「这有什么,就是跑跑腿的事儿。」
我破涕为笑:「呜呜呜你人真是太好了!」
无常脸红了红,说:「主要是我看着你刷了一晚上,我也想看它完结……」
咳咳,他正了正色,一边翻手里的小本本一边说:「等等哈,我得找一个不引人注意的,不然被查到了要挨揍的。」
「啊,有一个!」他把本本拿给我看:「你看这个,是一部冷门小说,这里面有个女配因为长得像女主被人送到男主身边,不过男主对她没兴趣,出来了两章就没有戏份了。」
「好好好!」我猛点头,只要能让我再苟几天看到小说完结我去哪儿都愿意。
无常说:「那你靠近一点点。」
我往他身边靠了靠,突然,他的手摁住我的脑袋往小本本上猛地一撞,我像掉进了深渊一般急速下坠。
我望着天上无常的大脸喊道:「你倒是提前说一声啊!」
话音未落,哗的一声,我突然落入了水中。
我忍着刺痛睁开眼,发现自己泡在一片混浊的水域,幸好我体育课选修了游泳,要不然做鬼了我还得再死一次。
我奋力拨出水面,脑袋一露出来就看见岸上围了好些人,正一动不动地瞧着我。嗐,也没个人伸个援手,算了算了,都是一群 NPC 而已。
划啊划,终于划到了岸边,身上的衣裙重得让我差点爬不起来。我一边拧着水一边挥手对众人说:「散了吧散了吧!我没事啦!」
空气十分安静,没有人动,身边的人看了看我,又小心翼翼地看着不远处一个身着华服的男子。
那人身姿挺拔容貌出众,此刻正盯着我,脸色很是难看。「你不是要自尽吗?爬起来做什么?」
「自尽?我?」我歪着头倒了倒耳朵里的水,一下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完了,这是哪出啊,走之前忘了看一眼小说,无常也没提醒我。
他眉头微蹙,不悦地挥了挥手,身后挤出来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姑娘。
「把你主子带回去好好看着,别让她再出来丢人现眼。」
「是!谢谢王爷!」
小姑娘小跑着过来半推着我说:「姑娘,咱们走吧。」
「什么情况呀?」我回头看了看,她加重了力道,哽咽着说:「走吧姑娘!别看了!」
好吧好吧,我由着她推着我走,到了无人处时我小声问她:「你是谁呀?」
她突然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望着我说:「姑娘,我是月牙啊!」
我看着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忙拍拍她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月牙!刚才是怎么回事?那人说我要自尽?」
月牙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姑娘!你是不是脑袋泡坏了呀!」
她怎么回事!我赶紧掏了掏,想起来我现在的口袋里也没纸,只好拿袖子给她抹泪:「你说你哭啥啊,我好得很!就是受了惊一下子忘了些事儿。」
「是吗?」她渐渐平复了下来,说:「你都快吓死我了,看到你落水,我心都要碎了!」
唉,这是什么橘里橘气的台词。
「好了好了我不是没事吗?现在可以告诉刚才怎么回事了吗?」
月牙抽了抽鼻子,说:「柳婉言她们诬陷你,说你是九王爷安插进府的奸细,你为了自证清白当着王爷的面投了湖。」
柳婉言?九王爷?这都谁啊?
算了,不重要,想必刚才那人就是男主,原来的女配出来了两章就没了,应该是在这里淹死的。
我摇摇头道:「这个人也太冷血了点,居然就在一边看着人家淹死,也不让人救一救。」
「不是这样的。」月牙抹了抹泪说:「你刚跳下去,我们还没反应过来你自己就游回来了。」
……是吗?
「幸好你没事,不然月牙也跟着你去了!」
我忙捂住她的嘴说:「打住打住,少说两句骚话吧。」
月牙哧哧笑了起来,捏了捏我的衣裳问:「姑娘你冷吗?咱们快回去吧,可千万别受凉
了,明日太子殿下来,你若是让他高兴了,王爷一定会原谅你的。」
啊?什么东西?额外的戏份吗?我忙揪住她问:「什么太子?什么让他高兴啊?」
我可是,我可是良家少女来着!
月牙急道:「你连这也忘了!明日王爷会设宴庆祝太子殿下凯旋,太子殿下还点名要看你跳舞呀!」
「跳舞?我?」
「是啊是啊,姑娘你可是绝世舞姬,天底下无数人想看你舞一曲呢!」
不会吧!我这老腰转个身都嘎吱嘎吱响,还绝世舞姬!
无常,你带我走吧,我不追小说啦!
2
我跟着月牙回了我的小房间,似乎是为了防止我再闹事,门口还站了两个彪形大汉。
我缠着月牙东问西问了解到,原来我的名字叫盛怡卿,原本是清风阁栽培的舞姬,容貌有五六分像女主周若宜。男主叫孟诀,是大齐的八王爷。上个月我初次露面时,一曲霓裳舞名动京城,被九王爷发现,送给了孟诀。
月牙说的柳婉言是府中的琴师,自从我来了以后就一直针对我。
我一边听月牙说一边感慨,这小说世界也太可怕了,我跟我们家的猫吵架都吵不赢,更别说宅斗了。
好在我只是来这个世界苟几天,应付应付就算了。
月牙一边给我梳头发一边问:「姑娘你的新舞衣已经做好了,一会儿要试试吗?」
我摇摇头,试啥啊试,明天跳一套广播体操应付一下就好了。
反正我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角色,在里面配合着走走过场应该就可以了。
这样想着,睡觉就香多了。
第二天一早月牙就把我拉起来梳洗,还督促着我练功,我拗不过她,只好装模作样地做起了伸展运动。
话说书里她可是我的丫鬟啊,为什么我要听她的话?想到这里我停了下来,腰板一挺刚准备跟月牙对线,月牙一跺脚,喊道:「姑娘!不许偷懒!」
行行行,我被她一吓继续做起了拉伸,这主仆关系合理吗这个?
没过多久,外面就来了人传唤。那人一边领着我和月牙,一边低声说:「王爷让小人给盛姑娘捎句话,今日姑娘能在太子跟前跳舞那是三生修来的福分,姑娘若是再失了分寸,当心被削了双足,再也不能跳舞。」
还削足?什么变态男主,等我回去给你写个 BE 虐死你这个坏东西。
正走着,后面一阵环佩叮当之声,月牙偷偷在我耳边说:「姑娘咱们快走,柳婉言来了。」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被月牙裹挟着疾走,后面的人越追越近,忽地一下凑到了我旁边。
「盛姑娘果然与众不同,昨儿落了水,竟一点事也没有。」
月牙龇着牙,恶狠狠地问:「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柳婉言轻蔑道:「你以为我愿意跟着?若不是王爷要我给你家主子伴奏,我才懒得理你们。」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儿怎么这么刻薄呢,我叹了口气,回道:「不知道你有没有能耐给我伴奏,我今日要跳的舞可是有些特别。」
柳婉言轻哼一声,道:「你也就会跳一支羽衣霓裳,还能有什么新鲜玩意儿。」
哼,我可会九套广播体操呢。
我懒得搭理她,拉着月牙往一边走,她又噌噌地追上来,说:「你别瞧不起人!要不是你长着一张讨了便宜的脸,你以为王爷会留你?」
这个人真的好烦,我一边疾走一边说:「是啊,羡慕不?你长不出这么一张脸你说气不气?」
柳婉言终于停了下来,在我身后喊道:「你长得再像她有什么用,你在王爷心里什么都不是!」
嗐,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又不是真的盛怡卿,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宴客厅里一片欢歌笑语,离我上场还有一会儿,我和月牙被引到偏厅等着,坐了好一会儿,场上的舞女换了好几拨,前头出才来一个人带我去前厅。
我去的时候场子十分安静,似乎都在等我,柳婉言这厮比我还先到。坐在主位上的太子十分醒目,容貌与孟诀有几分相似,只是少了几分俊美,多了些英朗。
太子意味不明地说道:「不愧是天下第一舞姬,竟要人请两遍才肯出来。」
我一下傻在了原地,不是只叫了我一次吗?
孟诀脸色有些难看地说:「女子整理妆容总是要费些时间,何况今日太子驾临难免紧张,所以才误了时辰,是吗?盛姑娘?」
我看了一眼柳婉言,她端坐着,眼中是藏不住的得意。
坏女人搞我!气气!
我迅速思索着化解之法,压住心里的怒气,福了福身,说:「不是,妾身并非紧张误时。」
孟诀盯着我,目光冷了冷。
看来我军训时学得最认真的军体拳要派上用场了,新生晚会时我们就曾请了老师把军体拳改成现代舞,只可惜后来审核没通过。
我正声道:「妾身是在
等火候,火候不到,今日的舞便没有灵气。」
「哦?」太子饶有兴趣地问:「说来听听?」
我煞有介事地说道:「太子殿下是人中龙凤,妾身不敢用寻常的舞来污了殿下的眼,殿下征战四方,为百姓谋福祉,京中之人坐享太平,却不能体会行军之苦。妾身准备的舞名为『长军行』,专为献给殿下以示崇敬。此舞表现的是战场的肃杀之气,若是堂上气氛不冷下来,观者便难以悟其精髓。」
「有意思。」太子笑了笑。
旁边一人笑道:「二哥,她这么一说,我倒真等不及想看看了。」
我向堂上拜了一拜,走到堂中,开始起势,柳婉言懵了一下,但很快就跟上了我的节奏。
虽说我很少跳舞,但这套军体拳改编舞蹈早就刻在了心里,从来也没忘记过。
堂上众人似乎有些呆愣,瞧着我一动不动,我跳完以后好一会儿都没有人说话。
再不说话我就要开始犯尴尬症了。
正想着,太子就开始慢悠悠地鼓起掌来:「好,果然不凡。」
不知道为什么,他瞧着我的眼神很是复杂。
其他宾客也鼓起掌来,一旁有人叹道:「身法凌厉,超然绝世,真是难得一见啊!」
我的脸唰地红了起来,书中的角色都这么好糊弄的吗?爱了爱了。
我顶着周围一片赞赏,拜谢过众人,退回了偏厅。
月牙咻地扑出来抱住我说:「天呐!姑娘你太厉害了!我昨天还以为你要自暴自弃了,原来你早就练好了!」
我嘿嘿一笑,把她从我身上扯下来,说:「那可不,绝世舞姬不是吹的!」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冷哼。柳婉言抱着琴走过来说:「舞跳得再好有什么用,在王爷心里你也只是个长得像周姑娘的小玩意儿,等他看腻了,早晚把你轰出门去。」
啧啧,这女人一口一个王爷,说得好像满世界的人都跟她一样稀罕孟诀似的。
我回道:「我是个小玩意儿,那你就不是个玩意儿了吗?不是个玩意儿那是什么东西啊?也不对,你不是东西,对吗?嘻嘻。」
「你!」柳婉言瞪大了眼睛,低骂道:「你得意不了几天,周姑娘就要回京了,到时候你在王府就什么也不是!」
「哦,是吗,那我还有几天好日子呢,不像你,一直以来就什么也不是。」
柳婉言剜了我一眼,气愤地甩袖而去。
唉,这鬼地方,成天被挤兑,无常再不来接我我就要被整自闭了。
夜里还有一场宴席,届时堂上那些官员的家眷也会来参加,我们也被要求回去换一身得体的衣服,和其他家眷们一起参加夜宴。
我和月牙回房后没多久就有人敲我的房门,开门后竟是一个小太监。
他悄摸摸地弓着身子说:「盛姑娘,太子殿下叫奴家来给您传个信儿,今夜宴席开席后,请您前往湖心亭等候。」
这?我迷惑了。我问他:「太子找我干吗呀?」
小太监说:「这奴家就不知道了,殿下还说了,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请您一人前往。不要告诉其他人。」
啊?不会吧?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约我干吗?古人这么直接吗?该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3
「姑娘快走啦,都来人催了,好多人想见你呢!」
「嘤嘤嘤,人家不想去!」我只想躺着水几天,我好难。
我抱着门框不肯走,月牙生拉硬拽把我扯了出去。
到花园的时候,府里的一个家仆老远就朝我招手,他身后站着一圈贵妇,笑吃吃地不知道在聊什么,大概想见我的人就是她们吧。
唉,我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她们走去,感觉自己像被围观的小动物。
「这就是盛姑娘了。」家仆通报了一声。
一个紫衣妇人打量了我一会儿,掩嘴笑道:「呀,我真没想到世上还有这么相似的人,这女子要是和周丫头站在一起,我怕是会分不出来呢!」
另一个妇人不悦道:「姐姐这是什么话,我瞧着她可比若宜差远了,何况若宜是什么身份,你怎么拿一个舞姬跟她比。」
我的拳头捏得红红的,又开始了是吗?日常迫害无辜女配?
算了算了,惹不起,我还是躲着吧。「让几位夫人见笑了,既然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这就要走呀,我们几个心直口快,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紫衣妇人说:「我们听说你跳舞那是超凡脱俗难得一见,只可惜今儿早些时候我们不在,不如你就在这儿跳一段。叫我们也见识见识?」
其他人也阴阳怪气地附和道:「对呀,叫我们也饱饱眼福。」
一群憨子,我他喵一套军体拳打死你们!
我的拳头捏了又捏,想想还是算了,这哪打得过啊。我忍住心里的冲动,强笑着说:「只怕要让各位夫人失望了,我现在实在不方便。」
我转身要走,那妇
人身旁的丫鬟突然拉住我的袖子:「夫人叫你跳舞是给你脸面,你怎敢这般甩脸子,不把夫人放在眼里!」
我只好扯我的袖子:「我确实不方便,放开我。」
紫衣妇人冷笑道:「区区一个舞姬,好大的架子,既然你没规没矩,我便替王爷教教你!」
她伸手一巴掌呼过来,我条件反射地躲了过去。
她扇了个空,怒道:「你还敢躲,玉珠,给我按住她!」
那叫玉珠的丫头一把将我拉了回去,妇人耳光眼看就要结结实实地落在我脸上。
忽然间,一只手拦下了她的巴掌。我抬头看,却是孟诀。
「不知道我府上的人犯了什么错,几位伯母要这般为难她。」
我预计那妇人肯定要说我坏话,我不想让她们恶人先告状,于是嘤嘤嘤地轻声哭道:「是我不好,夫人想看我跳舞,可我身体实在是不舒服,却让夫人误以为我不愿意了,呜呜。」
孟诀看了看我,似乎有些讶异。
妇人理亏,被我抢了话又不好发作,隐忍着说:「老婆子只是觉得她规矩大了些,作为长辈想教教她罢了。」
「原来如此。」孟诀笑了笑,说:「是我管教不严,回头我会好好教她规矩,伯母若是觉得不消气,改日我带她登门致歉。」
妇人忙道:「哪里哪里,王爷言重了,是我管得太宽,怎么受得起王爷的道歉呢。」
「既然如此,我就先带她走了。」孟诀伸手轻揽了我一下,我看了看满脸不痛快的妇人,赶紧跟着他走了。
「你哪里不舒服,需要大夫给你看看吗?」
啊?我抬起头,孟诀正盯着我看。
「我,我脚疼,大概是扭着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不用请大夫的!」
「是吗?」
「是啊是啊,谢谢你呀!」
他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你昨日闹了一场,脾气倒好了许多。」
「你是觉得我以前脾气不好吗?」
「嗯。」
嗐,我听月牙提过,盛怡卿以前高冷孤傲,确实不招人喜欢,要不然也不会四处树敌。
「咱们这是去哪?」
孟诀等了一下没有跟上的我,说:「好些人闹着要看看你,你去敬一圈酒吧。」
不是吧,这些人没见过会跳舞的姑娘还是咋的!
「我不想喝酒,也不想跳舞。」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孟诀,我觉得他应该吃这一套。
果然,他笑了一下,说:「那就在一旁坐着,应付一下就好。」
奈斯!
孟诀说因为太子临时有事走了,府上的这些朋友就先聚在水榭玩着。这些年轻人嗓门可大,喧哗声远远地就能叫人听见。
我去的时候,水榭坐了许多中午没见过的人,大概都是孟诀的朋友,架不住他们闹,孟诀只好让我以茶代酒,敬了一杯。
刑部尚书家的李公子提议现场作诗,然后让我根据诗的意境跳一支舞。我真想回他一句谁提议的谁跳吧!
好在孟诀说话算话,拦住了他们,说我刚刚扭了脚,只能在一旁坐着。
李公子失望道:「真是太可惜了,没有歌舞,这诗做得也没意思。」
我想起了中午的事,忙举起手说:「没有舞可以,没有音乐却实在无趣!我有个提议,不知道可不可行。」
孟诀说:「你直接说就是了。」
我嘿嘿一笑:「我们王府有一位姓柳的琴师,容貌艳绝,琴技了得。不如请她来,每个人作一首诗,再由她根据诗的意境演奏一曲,咱们不比诗,比谁让柳琴师作的曲更好,如何?」
李公子拍手道:「不错不错,就这么办!」
哼哼,这么一下午不累死这个坏女人!
我扭头去看孟诀,他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叹了一口气低声说:「她中午才挨了打,现在怎么能弹琴?」
「啊?挨打?」
「嗯。」他点了点头:「她收买传话人,差点毁了宴会,不挨打怎么能长教训。」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我委屈半天!
4
孟诀说:「换个人来吧。」
「不不不!」我忙拦住他,那岂不是坑了其他人。
唉,古人的娱乐项目实在太少了,要是有手机多好,大家围在一起打游戏就行。
「这样吧!」我重新提议:「我对音律也略知一二,不如由我来唱歌,各位在一首歌的时间里,比谁作的诗最好,行不行?」
李公子惊叹道:「盛姑娘还会唱歌?」
「嗯呐,学过几首的。」
「好好好,就按你说的来!」
我看了看孟荻,他也没有意见。
我站了起来,拿纸卷了个话筒。「诸位都准备好了吗?我数一二三就开始哦!」
包括李公子在内的人都提起笔来,蓄势待发。
「一,二,
三!」
「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黑暗!资总!漂浮!我的!期待……」
所有人忽然都抬起了头,迷茫地看着我,我没明白怎么回事,声音弱了下来不太敢唱了。
孟诀艰难地笑了笑,问:「你这是什么歌?」
「这个,不好听吗………」我问他。
「也,不是不好听……」
愣了小半天的李公子忙打圆场道:「这个,这个创作环境越差,越能展现一个人的能力嘛!平常时候能作诗有什么了不起,要能不受干扰做出好诗那才算本事!」
啊哈?你这不就是说我唱得难听吗!
李公子忙捂了捂嘴说:「我,我也不是那个意思,盛姑娘,你唱吧,我行的!」
可是你干吗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啊!
其他人也笑着说,我们也,也可以的。
好吧,是你们自己说可以的。
我拿起话筒,重新唱起来:「所以!暂时!将你眼睛闭了!起!来……」
我唱歌的过程中,好多人手捂着脑门,一个字也写不出来,这可不怪我啊,一定是他们自己才疏学浅。
快唱完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停了笔,但仍有两个还在纠结,颤抖着手说:「等等,再唱一下,我还可以!」
我只好把音拖长点,喵的,再不写完我就要断气了啊!
我收了音,猛吸了两口气。
那两人拍腿长叹,哎呀,就差一句了!
我愤愤地坐下,明明是你们自己的问题!
孟诀凑近我低声问:「你唱的什么东西?怎么听着听着,莫名地想跟着动起来……」
我兴奋道:「识货啊王爷!这是摇滚乐,你想学吗?」
他愣了愣,扭过头朗声道:「那么,大家就分享一下自己作的诗吧!」
哼,不学算了。
他们对起诗来,我听不懂,只能趴在桌上看,看着看着就困了,后来似乎还是叫了乐师,朦朦胧胧间有音乐传进耳朵。
我再睁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天色黄黄的,大概快入夜了,周围的人都站着,似乎准备离开。孟诀拍了拍我说:「我们先走了,你跟着你的丫鬟去。」
我看了一眼蹲在我旁边的月牙,恍恍惚惚地说了声,哦。
他走了两步,又回来说:「你跟府里的人坐在一起,要是有别人叫你你也不要去。」
「嗯,好。」
孟诀走远之后,月牙摇着我十分兴奋地说:「姑娘。你趴在王爷旁边睡了半个多时辰呢!」
「你,你兴奋什么?」
她龇着牙,摇得更用力了:「这说明王爷原谅你了呀!」
我还以为什么事,唉,差点摇断我的脖子。「他们都要去哪呀?刚才说让我跟你走?」
「吃饭了呀,姑娘你睡糊涂了?你忘了今晚还有一场宴席吗?」
「开始了?」
「马上就要开始了呀!」
我一下清醒了起来,拎起月牙问:「湖心亭在哪?」
她愣住了,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我觉得,咱们现在这个地方,他是不是也算个湖心亭?」
不能吧?这地方人来人往很显眼啊?
我问她:「还有别的地方吗?」
月牙想了想,说:「后面倒是有一片湖,可是有没有亭子我也不知道,姑娘,我每天跟你待在一起,王府里的地方我也不认识几个呀。」
嗯?连月牙都不知道?那,那我就正好不用去见太子了,谁叫他不说清楚到底在哪,嗯,没毛病。
「走吧月牙,吃饭去。」
今夜王府的酒席摆了许多桌,除了乐师门客,连家仆们都专门设了座,不过家仆的座在厅外很偏的角落。
这正合我意,反正里面的人一个个的都不喜欢我,我就跟月牙坐在一起,也免得别人再找我麻烦。
就是不知道太子是在里面吃饭还是去湖心亭等我了,算了不想了,越想越慌。
周围的人大概有点怕我,别的桌一片欢声笑语,就我们这里最安静。
还是走吧,我猛刨了几口饭,收拾衣服准备回去。
月牙忙跟着我站了起来:「姑娘,你要回去了吗?我我也跟你回去!」
我看了看她手里装得满满当当的碗,把她按下说:「你坐着吃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我一个人往回走,远远地看见一片水,赶紧悄摸摸地绕着走。
快到我住的小院时,突然被一只手拉进了黑暗。
「不要喊叫。」
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我记得这个声音,这不是太子是谁。
怎么这都能让他抓到?
我拿下他捂我嘴的手,赔笑道:「殿,殿下怎么会在这里呢?哈哈,我刚要去湖心亭呢!」
他迟疑了一下,说:「这里不就是湖心亭吗?」
这里?我仔细看了一下,才
发现旁边隐在树影中的一个小亭子,可是这里也没有湖啊?
「我怕你不认识路,还特意选了离你住处近的地方。」
谁瞎起名字,我哪能知道一个旱地上的亭子能叫湖心亭呢……
「殿,殿下找我是有什么事啊……可是白天我惹了你不高兴,夜黑风高来算账…」
太子说:「不是,你不要怕,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好……」
「今日你跳的舞很特别,在哪学的?」
嗯?他怎么问这个,我总不能说是大学里学的吧。
「这个,自然是,在清风阁学的。」是的吧,培养盛怡卿的地方应该是叫这个名字。
太子摇了摇头:「不对,不是清风阁,你不必骗我,告诉我,到底是在哪学的?」
他,他怎么看出来的!我慌了,我要是说我在别的世界学的,大概会被以为疯了吧。我语无伦次地说:「呃,家里学的,这次是真的!我家可远了,你也不知道在哪……」
「家里?好,跟谁学的?」
「跟一个姓罗的老师学的……呃也不对,先是一个姓许的人教的我,然后才是他教的我。你问这做什么?啊!我明白了,殿下你是不是想学啊?这个,我的两位老师是世外高人,你找不到他们的……」
他轻笑了一下,捡起地上的灯笼照在我脸上说:「最后一个问题。」
「嗯?」
他问:「你是不是机械工程那个顺拐的女生?」
5
「你,你到底是谁!」
「这么久了,你居然还会跳这套拳。」
「你难道……」
我惊得连连后退,不,这不可能!
他不依不饶地凑了过来:「当年你顺拐的视频在新生群里疯传,全校都认识你。」
「你是我们学校的?」
「对,你们班节目一审的时候,我们全寝室都去围观了,我还拍了视频,你当时跳成同手同脚的那几个动作到现在都没改过来。」
「你怎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他笑道:「我加入了民兵预备役,每年都要去给新生军训。我经常拿你当反面教材的,你还别说,不给他们看你的视频还没事,看了以后好些人学你学顺拐了。」
「歹毒,太歹毒了!」
「诶,你后来又偷偷练过吧?要不然这么久过去还能记得?」
「别说了,球球了。」
「别捂脸呀,又不丢人。」
「别提这件事了,同学你哪位?怎么也跟我一样穿书了……」
「信息学院的孟启,在这里刚好也叫孟启,你叫什么水是吧?」
「何边边……」
他和我唠了起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无常弄进来的,只不过他没死,身子现在还在医院躺着。
啧,无常是在搞慈善吗?一天天的不务正业。
「诶,大兄弟,你是太子,以后能不能罩着我啊?」
「可以啊。」
「啊,你怎么这么好!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可以为非作歹为所欲为了?」
「那可不行,」他说:「这里不是你说的什么书里,而是地府用来存放暂时不能投胎的灵魂的地方,死去的人会被洗掉记忆,放进这个世界。你我是真的,别人也是真的,只是每个人都在按照写好的剧本来生活,所以还是要乖乖的,不要欺负人,毕竟你也不知道这里面会不会有一个人就是你过世的二大爷。」
「我二大爷还好着呢!」
「这就是个比喻。」
唉,行吧。「那我也太惨了,一来就是个身份低位的舞姬,谁都欺负我,你多好啊,没人敢欺负你。」
他笑了起来:「你确实惨,要不这样吧,一会儿回宴会上我认你做干女儿,以后不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为什么不能是你认我当干妈呢?」
「我不罩你了。」
……不罩就不罩,反正过两天我追的小说更完了无常就带我出去了。
身后传来了细细碎碎的脚步声,我和孟启同时望去,便看见了白天传话的那个小太监。
他迈着小碎步跑过来说,「殿下,该回了,前面都催了三四回,就差去茅坑捞您了!」
孟启拍了拍我说:「走吧,跟我回去。」
我摇摇头,「我不回去,那些人都不喜欢我。」话音未落,肚子就咕咕地叫唤了起来。
他笑着说:「走啦,大哥罩你。」
嘿嘿。
我蹦蹦跳跳地跟着孟启往回走,在路上的时候孟启说,你要是这么嚣张的话,大哥也是罩不住的。
好吧,这毕竟是个制度森严的世界,即使他是太子也没法胡来呢。
我问他:「你能带我离开王府吗?」
他摇摇头说:「没那么容易,我现在这个身份一点错都不能犯,要是突然带个舞姬回去,肯定又要被那些老头子教训个没完没了
,你先待在这里吧,不要着急,咱们徐徐图之。」
好吧。
到大厅的时候,屋里的人看见孟启都立马站了起来,在看见我时,都有些疑惑。
孟启说:「坐坐,都坐下,我刚刚迷路了,多亏遇见了盛姑娘,盛姑娘还没用过饭呢,就跟我一起吃吧。」
他自顾自坐下,拍了拍旁边的空凳子说道:「盛姑娘,来,坐。」
我刚要去,孟诀便将我拉到了一旁,说道:「太子殿下,她只是一个舞姬,坐在这里于理不合。」
孟启笑了笑:「不过是吃个饭,随意一点。」
「殿下一定要让她坐这里的话,」孟诀看了看我,说:「就坐我旁边吧。」
孟启懵了,望着我的眼睛里写满了:他什么意思?
我摊摊手:我也不知道哇!
孟诀在孟启旁边坐下,把另一边的人推了出去,对我说:「你坐这里。」
被推下去的那人犹犹豫豫地说道:「殿下,我……」
「滚。」
他,他就仗着自己是男主为所欲为!
孟启偷偷摇了摇头,表示他也没有办法。我只好强笑着在孟诀旁边坐下,颤抖着手结接过他递过来的筷子。
还能咋办,埋头吃呗!
我狼吞虎咽起来,尽量不跟任何人有眼神交流,我干吗要回来啊,我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