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坐地毯上吃饭。
「说吧，做了啥对不起姐姐的事？要这么干？」
「要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叶驰……你今晚，就别想睡了。」
18、
这话有歧义。
我说完脸就红了。
叶驰很高，被我胳膊勾的只能用手撑住地板，扭头近距离这么深深地看着我。
我眨眨眼，刚要松开，叶驰却就扳住了我的脸。
「……姐姐你还喜欢你的前男友吗？」
我呼吸困难，小声说：「喜、喜欢？怎么可能，我提的分手，都半年了，再说他有什么好的？一无是处！！」
「……那姐姐会喜欢上别的弟弟吗？比我……好看，比我……主动的……」
扑通，扑通。
巨大的疑惑和预感在我心里炸开，却又烫手到我不敢接受。
我闪躲着他的目光。
「我……能回答你，可我又没立场回答你。」
「我们……是什么关系啊？你问了……我、我就必须要说吗？」
他怕是忘了，是他亲自拒绝我的。
「不过你都问了我肯定和你说，姐姐……不是哪个弟弟都爱，就你一个。」
「叶驰，拒绝我没事，但请你不要误会我对所有人都这样。」
没事，我做好准备了，怼我吧。
可我对你是认真的，叶驰。
叶驰眸色大动，一下拽住了我，翻身就将我压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噗通，噗通。
我的心跳声大到了快要震破耳膜。
叶驰深深埋头在我身前。
在我快要窒息时，他突然亲吻我头发……
「我还需要点时间解决问题……姐姐想要什么，我都给……」
「别去喜欢别人，可以吗？」
19、
我要疯魔了。
叶驰是……喜欢我吗？
我心脏里的小鹿四处乱撞。
叶驰收拾好情绪，眉眼如雨后远山，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胸膛上。
他叹息沙哑道：「姐姐喜欢的……都给你，别去喜欢别的弟弟……可以吗？」
连续三个「吗」让我晕头转向。
我用尽最大的自制力，将手撤回来，「你……你误会了……」
我不是觊觎他年轻的肉体啊……
叶驰若有所思，牵起我的手，搂住了他的脖子：「……真不要？」
叶驰看着我笑：「……动手吧，姐姐。」
我人没了。
我气鼓鼓地看着他，脸都快化了他却还在笑。
最后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叶驰深呼吸，轻吻着我掩住了我的衣服。
他的嗓音嘶哑得不行：「我很想和姐姐在一起，可是还不行……」
为什么？
我气得一口咬住了他手，奶凶奶凶。
「凭什么不行……你明明就喜欢我，你为什么不能做我……」
叶驰闻逗我：「……做你，什么？」
我气到扑倒他。
叶驰安抚我，慢慢地和我解释：「我本科的院校并不优秀，所以一直都在努力，研究生毕业以后，我来这找工作，刚开始没有太大的自信。」
「面试前的那天晚上，我其实很忐忑，很想找人说说话……」
叶驰笑着揉我脑袋：「我是真没见过那么想亲近我的一个人，门锁着……她骗了房卡闯进来……」
我快羞死了。
那个旅馆比较小，又不正规，我跟前台姐姐哭诉半天说我老公出轨，她才许给我上来看看。
「我……我知道这样做不好，警察姐姐已经教育过我了……」
叶驰看我一会儿，突然叹了口气：
「可刚刚看姐姐好像挺生疏的，并不像惯犯……所以，一个女孩子，要克服羞涩对人这么大肆示好……应该也很不容易的吧？」
叶驰说的没错，当初我和江东扬在一起时，我还挺矜持。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偏偏对叶驰这样。
难道是……太害怕错过他了？
「叶驰，你到底为什么不能谈恋爱啊？」
叶驰捏着手机，眼神不知为什么，又闪烁了起来，
今晚他手机总有消息进来。
好久我才听见他说：「等解决好这件事，我就是你男朋友。」
「粘着你不放、你想甩都甩不掉的那种……男朋友。」
我害羞到头埋他胸前：「这么说你当初……不是因为不喜欢我才拒绝我的？」
「那你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你快说……」
叶驰猛地抓住了我极不老实的手，笑容明媚如风，
「……我不知道。」
「大概是，你把注意力，全放在我身上的时候吧。姐姐，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你，也许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很爱你了……」
叶驰说在鬼屋时，他原本还能克制。
见到江东扬以后他才知道，原来那个勇往直前的慕淘淘，在别人面前竟然是那样一副样子。
觉得，哪怕最后受伤的是他自己，也不能再让我再受委屈了。
我哭的稀里哗啦的。
这天，我俩互诉衷肠，直到蜡烛都燃尽了。
最后我擤了一把鼻涕：「那咱什么时候回去见见咱妈？」
20、
我开玩笑的。
我和叶驰刚刚表明心迹，正热恋。
叶驰让我先不要公开，我答应了。
「你就不怕他是个逃犯？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吧。」刘念念这么和我说。
「……我们进过派出所的，他身份没问题。」
「行吧，情人眼里出一切，不过淘淘，你答应我保护好自己。」
我心里一暖，回她：「好的。」
不是我那么容易相信人。
我只是觉得，既然叶驰千捂万捂着不让我知道，那我没必要一定要去揭人伤疤。
没料到……这事会让我亲自碰上了。
那天我迎面看见旁边冲出两个人，和叶驰争执起来。
我听到一些简直难以置信的内容：
「……你必须去替林浩顶罪，否则我叫你身败名裂！」
「你这工作不错啊，还有你女朋友……叶燃，你就等着瞧吧！！」
那一瞬，我的脑袋嗡嗡直响。
他不是……叫叶驰吗？？？？
那两个人中，一个染着黄头发的人从始至终傲慢地站在一旁，而另一个中年男人则在刁难叶驰。
叶驰看到了我，眼波剧烈震动。
他寒声说：「既然你们都找上门来了……那我们法院见吧。」
绕开那人，叶驰拉着我离开。
晚上在大排档吃饭，叶驰轻声对我说：
「姐姐……你问？还是我说呢？」
终于……
要说了吗？
我鼓起勇气问：「怎么回事？」
「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叶驰，我就是想弄清楚。」
叶驰掏出了随身的身份证，这举动突然让我想起了当初，自己掏身份证给他看的场景。
叶驰那时就很不对劲，我该注意到的。
「姐姐，我骗了你……」
「我叫叶燃，叶驰他……是我的弟弟。」
我拿起那张身份证，上面的少年模样和叶驰有七成相似，却不是他。
「那……他人呢？」
心头突然泛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叶驰像是回忆起了很久远的事：
「……亚急性肝坏死。」
「死了。」
21、
我从叶驰口中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
叶燃和叶驰小的时候家里穷，好在兄弟俩成绩都算不错，十几岁的时候，弟弟叶驰却突然得了一场重病。
每天蛋白和血的供应迅速掏空了他们家底，同时还要准备移植手术。
求生无果的时候，突然有人找上门来。
那年，才 14 岁的叶燃跳级考上了大学少年班，他们希望叶燃让出名额，报酬是愿意承担弟弟此后一切的费用。
生死攸关之际，叶燃考虑三天，放下清高，答应了。
那年，在对方的亲戚的「操作」下，一切顺利，可叶燃的弟弟没有等到肝源，先一步器官衰竭，去了。
后面的事就更加心酸又理所当然起来，对方拒绝换回身份。
家里债台高筑，父母情绪崩溃。
十几岁的叶燃无法对抗对方。
他只提出一个要求，用弟弟叶驰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本想等到有天羽翼丰满，彻底解决这件事。
却没料到，先遇到了我。
叶驰说，自己还不能谈恋爱，问我愿不愿意等。
我怎会想到，背后竟是这样令人难过的原因。
我眼泪凝聚在下巴上。
「对，对不起……」
叶驰浅笑：「事情过去太久，情绪什么，其实早就过了。」
「我想过要早一点告诉你的，可是我怕，如果姐姐你并不是真的……」
其实，我明白叶驰在犹豫什么。
他从小智商过人，这般经历也大概让他从此不肯相信，命运还会有眷顾他的一天。
我的心脏到瞬间疼到没了知觉。
「那天，我没有忍住，才对你那样……」叶驰抓着我的手，轻声说，「我是个有污点的人，姐姐如果现在后悔，我也可以理解。」
他嘴上这么说，手却抓我死死的。
我挠了挠他手心：「你有你的难处，至少，你不是故意犯错，罗老师说过，人生难免会有紧急避险的时候，我怎么会不理解。」
「不仅理解，我还会一直陪着你的，叶驰。」
「对了，你准备拿回身份，你想怎么做？今天他们找你，又是为了什么？」
原来，那人用了「叶燃」的身份之后仍旧闯祸不断。
终于，在这次不可收拾之后，想起了叫叶驰去替他顶罪。
「他们怎么敢……」我都震惊了。
叶驰浅笑了一下：「我的工作，和你，是目前我最重要的东西。」
我攥紧了他的手，气到发抖。
我对他说：「……不怕，我有办法。」
22、
我没说谎。
我是真有办法。
我的姐妹儿刘念念做自媒体多年，全平台粉丝四百万，有点影响力。
我想过了，类似叶驰这种被有权有势的人胁迫的事，社会上有不少，被挖掘出来势必会博得很多关注。
叶驰又不惮于承担任何法律责任，那就更好办了。
我们迅速敲定方案，从咖啡馆出来，刘念念说：「我帮他可以，可他并不无辜，最后他很有可能就……」
「淘淘，你要想清楚了。」
我知道，她说的没错。
这种事谁都没经历过，未来对我来说像一片大雾，可我只能往前冲。
「好的。」我对她说。
「念念，做你这么多年闺蜜，你就做了一件对的事，就是让我去帮你捉奸。」
刘念念给我了一个大白眼。
她骂了我一句「神经病」，丢下一句「放心姐妹儿帮你」，赶紧溜之大吉。
两天后，那边发了几封像模像样的警告信和律师函给过来，完全的扭曲事实。
对方还威胁他，说会将事情闹到公司。
我们回敬了律师函，保留一切证据。
周末两天，刘念念帮我们网上造势，我对接律师，而叶驰在外奔波。
我守着电脑睡着时，迷迷糊糊看到叶驰回来。
他大概以为我没醒，抓住我的手，压低了声音：「……这本来就不关你的事。」
「你可以放弃我的……姐姐。」
到底是被命运放弃了多少次，他才对人这么的没有信心。
我揉揉眼，装作刚睡醒，气道：「你怎么才回来？累死我了……哼，既然最近叫我这么累，那现在轮到你累一累了！」
叶驰愣住，接着问：「……姐姐想要我怎么累呢？」
……这个坏人！！
我的手在他身上点火：「不是说让我为所欲为吗？！现在，抱我，去房间……」
叶驰被我的流氓行为弄笑了。
真的把我抱到房间……
恋爱、好甜！！！
我们做了最坏的打算，不料事情突然来了一个惊天转折——
当初帮忙暗箱操作的人突然落马，调查组介入，叶驰顺利拿回了自己的身份。
23、
司法部门内。
我，叶驰，律师团队，站成了一排。
那些人噗通一声跪在叶驰面前，声泪俱下，叶驰动了动唇，他看向了我。
他当年未成年，被胁迫，可对方是主犯，想要得到谅解书。
我对他说：「叶驰，人生很艰难的，做你想做的事吧……」
叶驰看着我，笑着开了口：「姐姐……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我们开始了异地诉讼。
快过年时，叶驰很早下班，拉我到了楼下。
楼下停着一辆很阔气的雷克萨斯。
我咽下口水，没忍住上手去摸：「……给、给我的吗？」
叶驰上前亲了我一口，把钥匙放在了我手里，「嗯。」
「骑平衡车上下班太危险，我不在的时候，姐姐，你开这个。」
这辆车大概用光了他上个项目所有的奖金。
我心里又酸又甜的。
我坐在上面叹息，「好想开啊……就是怕我技术不行。」
叶驰笑，「随便开，只要不弄伤自己就可以。」
我扁扁嘴哼哼：「人家有辆车，想开很久了……」
叶驰愣住了，我想他懂了……
半晌，他过来给我系好安全带，掰正我撒娇的脸亲了一口，说：「总有一天，会叫你亲自开……」
扛不住扛不住。
佛祖，收了我这个心术不正的妖精吧。
过年时，我又想到个问题，打电话问我妈。
「妈我谈男朋友了，你对他有什么要求吗？」
我妈那边正在炸排骨，很没好气：「……能有什么要求？就你？……男的？活的？」
……是亲妈吗？！！！
我妈懒得听我叨叨，朝我嚎：「要求个屁，直接带回来看！慕淘淘我可吃一年糠了啊，你没继承你爹的盛世美颜，只继承了他一手厨艺，好不容易过年，还不快滚回来给老娘享受一下！！」
我将电话拿开了半米远：「知道了，庞女士。对了，我男朋友，叫叶燃，做饭比我好吃多了。」
「妈，我们过年回去看你啊。」
放下电话，我看向他。
正在切菜的他一阵恍惚，反应过来后，脸又红了。
啧，这我又没说谎。
我家里的事也跟他讲过，我爸爸在我小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我妈对我的男人确实没多大要求……
无非就像我爸那样——好看，会做菜。
我自在地啃着苹果看看我家叶驰，心想：
嗯，庞女士，完美！！
24、
一晃三个月过去。
冬去春来。
四月份，我生日。
叶驰从打官司的老家回来，
我穿了刘念念再一次推荐给我的斩男装，靓丽赴约！！！
我见到叶驰的时候，他一身浅卡其色风衣，在人来人往的世纪广场，鹤立鸡群。
他的旁边却架着一台摄像机。
「……就是拍个亲密照，照片而已，你女朋友不许？」
他旁边一个时髦貌美的小姐姐抱着肩，似乎是被气得，美丽的脸都有些扭曲了。
小姐姐对叶驰说：「我这账号全平台一千万粉丝，拍了你也能出名，以你的外形，说不定马上会有导演和制片人约你……」
无论她怎么说，叶驰都不为所动。
「……你简直不知所谓！知道我是谁吗你？！！」
叶驰看到了我，突然一笑，对小姐姐说：「我女朋友占有欲强，对不起了。」
……谁占有欲强了！！！
吃过饭，我带叶驰来到了酒店。
我拼命地撩啊撩……
叶驰上前拥住了我，吸口气说，「……姐姐，我给你看个东西。」
美色当前，看个什么东西啊！！！
我定睛一看，却是一份法院的判决书。
我心里狠狠一紧。
我拿过翻开看，三分钟后，我的妆花了。
判决书上写，由于事态特殊，对方用了胁迫的手段，且叶驰事后曾第一时间提出中止，认错态度积极。
法院判决，对他予以教育处罚，对方坐牢。
他还塞给我一张新的身份证，照片上，年轻男人的眸光清亮如星。
我哭的更厉害了。
叶驰当晚，哄了我很久。
我只记得自己沉沦进去之前，叶驰洗了澡，热气腾腾地靠近我，眼眸亮若繁星，又深邃如海。
他把自己像礼物一样拆开来，贴住了我，在我耳边轻声说：
「姐姐……」
「我和我的命……都是你的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