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死时，我突然听到谢南洲的心声。
他在与系统对话。
「邱星洛是我的攻略目标，我救她。」
「至于邱媞媞，任务成功后，再复活她。」
我和妹妹同时落水。
他毫不犹豫救了我妹妹。
可为什么，我还是死了呢？
因为他认错人了，攻略对象不是我妹妹。
而是我。
01
「邱星洛是我的攻略目标。」
溺水濒死时，我突然拥有读心术。
谢南洲在内心说：「我应该救她，对吗，系统？」
系统……是谁？
谢南洲心里，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
「是的，宿主，邱星洛对您的好感度 90%，您救了她，即可达成 100%，完成任务。」
「那邱媞媞呢？」
系统沉默了。
「宿主，您只能二选一。」
谢南洲：「我记得，任务完成后，可以许一个愿望对吗？」
「是的。」
「那到时候，再让邱媞媞复活。」
谢南洲这样决定了。
他噗通跳下水，毫不犹豫地冲邱星洛游去。
和他一起下水的，还有我爸爸。
爸爸心里疯了一样呼喊：「星洛！爸爸来了！」
好羡慕啊。
明明我也是爸爸的女儿。
还有谢南洲。
我和他相识十五年，他与邱星洛不过三个月。
我很绝望，不再挣扎，慢慢闭上眼睛。
最后，我的灵魂飘起来，羡慕地看着他们。
爸爸紧紧搂着邱星洛，泪流满面，说闺女受苦了。
谢南洲目光关切，握着邱星洛的手不放。
不知过了多久。
围观路人突然说：「是不是还有个女孩子？」
谢天谢地，他俩终于想起我了。
可是，我已经死了。
02
再睁眼，我回到了十八岁。
我很确定，这个重生是意外，绝不是谢南洲许愿导致的。
因为我死以后，灵魂飘散不去，看到了谢南洲的结局。
这里是书中世界。
他是个穿书者。
原先那个陪我十几年的竹马谢南洲，其实早就死了。
十七岁一场车祸，谢南洲保护我，自己却进了 ICU。
后续活下来的，是这个穿书者。
他身怀系统，必须要完成攻略女主的目标，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他和系统皆以为，邱星洛是女主。
所以我和邱星洛同时落水，他选择救她。
这是正确的选择，但谢南洲并不开心。
没了我每天叽叽喳喳缠在他身边，他变得很不习惯。
他去买奶茶，跟人说：「五分糖加布丁。」
随后想起，我已经死了。
他失落地拎着那杯奶茶，走过我曾经爱去的每一个地方。
最后，他坐在图书馆我的「御用」座位上，发了一天的呆。
他也经常午夜梦回。
梦里，我死去一遍又一遍。
他痛苦地问系统：「我什么时候才能许愿？」
系统说：「要等邱星洛醒来，才能刷上好感度……」
他双目失神，落寞不已：「如果，我那天救的是媞媞呢？」
「宿主，媞媞只是女配。但女主死了，您也要被抹杀。」
谢南洲颓废。
系统安慰他：「宿主别灰心，等女主好感度刷满，邱媞媞就能回来了。」
「是啊。」
每天支撑谢南洲的，就是复活我的信念。
后来，邱星洛醒了。
对谢南洲的好感度也达到满格。
谢南洲狂喜，第一时间许愿：「任务成功了？快！复活媞媞！」
可是没有反应。
过了一会儿，他头顶出现一句话：
「任务失败，即将开启抹杀」。
谢南洲傻了，他的系统也傻了。
直到死，他们才弄清原因。
——邱星洛不是女主。
当初，因为邱星洛颜值出众，符合对女主的描述，他们才决定攻略她。
可是，他们忘了。
我是邱星洛同父异母的姐姐。
那些描述，对我也一样我适用。
我才是待攻略的女主。
谢南洲被抹杀，系统很自责。
系统以自爆的方式，换取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谢南洲回到十八岁。
可他不知道，回来的，不止是他。
03
为了追随谢南洲，高考时，我放弃自己最喜欢的专业
，填了跟他一模一样的志愿。
可现在我才知道。
谢南洲，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少年。
我这三年追随的，是个淡漠我生死的陌生人啊。
太傻了。
傻透了。
我捂着脸，自嘲地笑了一会儿，最后流下泪来。
整理好心情，我着手准备转专业。
今天是篮球赛。
舍友非拉着我去篮球场助威。
她知道我喜欢谢南洲，塞了瓶水给我。
「一会儿打完，你去给谢南洲送水。」
「我不去。」
「哎哟，还生气啊？因为昨天实验分组，谢南洲没带你？别气，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我看向球场。
谢南洲今天打球非常凶，像是泄愤。
突然间，他转头看我。
「媞媞！」
我听到他的心声。
「这次我一定不会放弃你！」
哦。
我木讷地移开目光。
球场旁边，哪怕一颗杂草都比谢南洲可爱。
最后，谢南洲以凶残的进攻方式，赢下比赛。
好多女生上前送水。
谢南洲一个都没收。
他期待地看着我。
「媞媞会来给我送水。」
「上一次，她就来了。」
「可是我没看到，我接了别人的水。我……真是个混蛋。」
「媞媞，这次换我去找你。」
谢南洲拨开人群，向我走来。
舍友也推了我一把，让我把握住机会。
谢南洲浅笑着向我伸出手——
「媞媞，你怀里的水，是给我的吗？」
他话还没说完。
我把水递给对方主将。
「同学，你刚刚打得好帅，下次你打球，我还能来看你吗？」
我迎着阳光，笑意盈盈。
谢南洲愣住了。
04
「怎么会这样？」
谢南洲心里慌了。
散场后，他拦住我。
「媞媞，你为什么把水给他？」
「因为他帅呀。」
谢南洲一脸复杂，心里飞速思考最近发生的事。
最后，他了然：「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你等着，我马上就去找老师重新分组，把你加进来。」
「不用。」我摇摇头，「谢南洲，我打算转专业了。」
谢南洲错愕。
「我本来就不喜欢物理，当初为了你填报这个志愿，现在我想通了，我放手，从今天开始，你我分道扬镳。」
谢南洲心里嘈杂。
声音多到听不清，各种慌张与猜测。
「媞媞，」他艰涩地开口，「你讨厌我了吗？」
「是啊。」我仍旧笑眯眯的，仿佛没有一点脾气。
可我说出来的话，却很冰冷。
「谢南洲，看你顶着这张脸，我烦透了。」
——因为，你不是他。
我握紧手腕上的小手链。
劣质金属，已经发色了。
可我舍不得摘下。
这是谢南洲送我的十五岁生日礼物。
我和谢南洲的纠缠，从小学开始。
我出生没多久，妈妈就去世了，爸爸很快再婚，并有了邱星洛这个新女儿。
继母讨厌我，认为我是个拖油瓶。
五岁那年，爸爸送我去外婆家。
他说：「媞媞在这儿等着，等爸爸忙完，就接你回去。」
可是，他再也没来接我。
我和外婆相依为命，爸爸只是很偶尔，很偶尔地来送点钱。
谢南洲一家住在外婆隔壁。
上小学第一天，外婆领着我去谢家。
「洲洲，以后在学校里，请你多照顾媞媞。」
童年大部分时间，我都很快乐。
因为外婆和谢南洲，他们两个一直牵着我成长。
十岁生日那天，我想爸爸了。
我偷偷跑去他家，想让他陪我过个生日。
可爸爸只是尴尬。
他看看妻子的脸色，说：「媞媞，爸爸今天很忙，你自己去玩好不好？」
他骗人。
我看到他给邱星洛买了漂亮的白纱裙，迪士尼的书包，他一点也不忙。
我在他家门口蹲了一天，直到谢南洲出现。
他端着一个小蛋糕，认真说：「媞媞生日快乐，以后我陪你过每一个生日。」
十三岁，谢妈妈和外婆打趣，说以后就让媞媞嫁到我们家吧。
谢南洲红了脸，却没有反驳。
十五岁，我的身世被同学知道了，几个男生带头嘲笑我是孤儿。
我哭了一天。
第二日，谢南洲顶着脸上淤青来上学。
学校里都知道，年级第一的谢南洲头一回跟人打架，是因为我。
十七岁的第一天，外婆去世了。
我站在雨里，茫然无措。
谢南洲为我撑起一把伞：「媞媞，你还有我。」
十七岁的最后一天。
和谢南洲一起坐车。
车祸的瞬间，他把我护在身下。
我跪在医院，不分昼夜地祈祷。
祈祷老天不要带走谢南洲。
我只剩他一个人了。
万幸，谢南洲醒了。
即便他性情大变，我也无怨无悔地跟着他。
可是现在，我才知道，他只是顶着谢南洲的脸。
我啊，早已孤身一人。
我擦了擦眼泪，没注意到，谢南洲没离开。
他一直跟在我身后。
一只小猫咪从我面前走过，伸了个懒腰。
我蹲下来，和它打招呼。
「好久不见，北北。」
谢南洲突然愣住：「媞媞。」
「你怎么知道它叫北北？」
我也愣住。
北北是我和谢南洲一起取的名字。
但是，是在大二那年。
现在才大一。
「媞媞……你也是回来的？！」
05
这事其实没什么好隐瞒的。
但谢南洲的表情太过震惊，我突然不想承认了。
「回什么来？从哪回来？」我冷冷道，「北北这个名字，我早就想好了，一直没告诉你而已。」
谢南洲松了口气。
心里却说：「不能让媞媞知道前一世的事。」
「我放弃过她，救了别人，媞媞知道了一定会难过。」
我冷笑，故意问：「谢南洲，你刚才那句话什么意思？」
谢南洲：「没什么。」
「我都听到了，从哪回来？你说清楚。」
「是我口误……」
我打断：「不会是重生和前世吧？」
谢南洲面色一僵。
「我看过很多这样的小说，你今天这么反常，是不是前世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笑得轻巧，「谢南洲，你说啊。」
「你——说——啊——」
我的每一个字，都让谢南洲更加紧张。
他垂着眼睛，甚至不敢看我。
我说：「你看啊谢南洲，你就是这么消磨掉我对你的喜欢的。」
他心里咯噔一下，眉头皱起。
他一定是想到了，有个不对劲的地方。
按理说，我是他的攻略对象，我那么喜欢他，对他的好感度早已满格。
他穿过来的第一天，就应该完成任务了。
可为什么最后还是失败呢？
他想不通，心里疑惑四起。
我一边逗猫，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谢南洲，从那场车祸后，你就好像变了个人。
「我喜欢以前的你。」
谢南洲愣了半晌。
——这就是答案。
06
转系成功后，很快到了一年一度的校园歌手大赛。
我报名男女对唱组。
前一世，我邀请谢南洲跟我一起参加，他没拒绝。
我兴奋了好几晚，特意选了我最喜欢的一首歌，《少女的祈祷》。
可临近比赛前，谢南洲突然告诉我，他有搭档了。
我们学校校花也向他抛出橄榄枝。
他们都一起练习三天了。
当时，我问：「可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
谢南洲很高，我要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只记得，他当时看都没看我，只顾着玩手机，说：「是么？我忘了。」
他散漫的态度，令我刺痛。
后来我弃权了。
谢南洲和校花拿了第二名，在学校里传为 cp。
这一次，我早早选好别的搭档。
谢南洲坐不住了。
他带着谱子来找我。
「媞媞，你是不是喜欢杨千嬅？」
「嗯，怎么了？」
「这首《少女的祈祷》，我跟你一起唱吧。」
我笑了笑：「不用。」
「媞媞，你还记得以前吗？我们共用一条耳机，你戴左耳我戴右耳，一起听这首歌。」
他在打感情牌。
我知道，他有谢南洲的记忆。
但那些画面于他而言，可以随时提取，如同电影过场。
这点让我很烦躁。
要不是他顶着谢南洲的脸，我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不好意思，我不唱这首歌，而且我有搭档了。」
「谁？」
「他。」
此时，一个男生走了过来，冲我挥挥手。
就是之前跟谢南洲打比赛的对方主将。
谢南洲僵在原地。
07
我跟这个男生，其实没有暧昧关系。
我俩互相不来电。
但是合作参加个比赛，还是可以的。
比赛当天，我俩合唱一首甜甜的小情歌，成功炒热全场氛围。
连评委老师都夸我们般配。
下台后，我跟他击了个掌。
一扭头，谢南洲在一旁眼巴巴看着。
「媞媞笑得好开心啊……」
「她好久没这样对我笑了。」
我收回视线，回了自己座位。
主持人叫到谢南洲的序号。
他一个人上台。
「同学，你的搭档呢？」
谢南洲看着我的方向，说：「我没有搭档。」
台下哗然。
谢南洲在学校也算风云人物，他是以我们省状元的身份录取进来的。
长得还很出众，各种奖学金拿到手软。
这个鸠占鹊巢的穿越者，虽然性格更加张扬，但在学习上，倒是没拖后腿。
谢南洲找不到搭档？真是稀奇了。
最后，他独自一人完成表演。
唱的是《少女的祈祷》。
我蓦地想起，十七岁那场车祸。
谢南洲进了 ICU，我跪在外面，苦苦哀求。
什么印度如来，中国玉皇大帝，国外耶稣。
求了个遍。
求他们，把谢南洲还给我。
回想那个痛苦煎熬的时候，我眼眶开始泛酸。
我的少年现在在哪里？
他还会回来吗？
我悄悄擦掉眼泪，抬起头。
谢南洲正在看我。
有那么一瞬间，他目光变得清润，一如曾经，温柔地注视我。
——非常像我认识的谢南洲。
我愣住了。
是我的错觉吗？
他变得像他……？
他们……在融合吗？
08
「谢南洲」在与谢南洲融合？
这不可能。
我否决了这个念头。
随后一段时间，我没见到谢南洲。
一方面因为我转系了。
另一方面，谢南洲去北京参加物理竞赛了。
他时不时给我发条消息，说说北京的天气与日常。
我都没有回。
但有一天夜里，谢南洲给我发了无数条微信和未接电话。
我开静音，没接到。
谢南洲不知发什么疯，一个劲跟我道歉，说他知道错了。
通篇的愧疚中，我捕捉到一条信息。
他梦到了以前的事。
我没放在心上，以为这又是一张感情牌。
可当天下午，谢南洲回校了。
竞赛还未结束，他提前回校，惹得老师们众怒。
谢南洲风尘仆仆，行李都还没放下。
他找到我时，眼里布满红血丝。
「媞媞，我回来陪你了，别怕。」
莫名其妙。
「我怕什么？」
他指指天：「要下雨了。」
我怔了一瞬，他补充：「大暴雨。」
我最怕暴雨天。
妈妈是在暴雨天去世的。
爸爸是在暴雨天把我送到外婆家的。
甚至就连我和谢南洲的那场车祸，都发生在暴雨天。
我不怕电闪雷鸣，唯独怕塌天的雨。
可是，这个谢南洲，怎么会知道这个？
思及此，我听到谢南洲的心声。
「昨晚做梦了，小时候一到暴雨天，媞媞就会躲起来。我……不，应该是他，他满居民楼地找她，最后在大纸箱子里发现她。
「她抱着膝盖，哭得鼻子眼睛都红了。
「明明是他的记忆，可为什么这一次清晰得像是我自己的经历？」
谢南洲心里很乱。
他勉力挤出笑容，对我说：
「媞媞对不起，上次暴雨那天，你打电话来，是想向我求助，对吗？」
「是，但我连第一句话都没讲完，你就挂了。」
谢南洲脸色苍白：「对不起……」
「别说了，」我打断他，「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我不稀罕。」
我把谢南洲丢在雨里，径直回了宿舍。
但其实，我脑子里很乱。
「谢南洲」在改变。
很明显，属于谢南洲的记忆，慢慢成为他的。
他不再只是回忆的观赏者，而是——参与者。
这确实能让
他感到自责与愧疚。
可是，原先的谢南洲呢？
难不成，他的意识还活着？
09
谢南洲做的梦越来越多。
每次做梦后，他都会联想起曾经对我冷漠疏离的态度。
因而陷入深深的惶恐与自责。
——这些都是我读心读出来的。
「谢南洲」甚至在刻意地模仿谢南洲。
发型、穿衣、举止……
他原本是个张扬不羁的人，现在却变得越发温润。
很像是我看过的替身文学。
只不过，没人强迫他，是他自己想要变成替身。
周五体育课。
谢南洲来了我们班。
他大变样，留起了干净清爽的短碎发，穿着质感舒适的 T 恤，将身上的少年气挥洒得淋漓尽致。
简直跟原先的谢南洲别无二致。
他说：「老师，我是从篮球班换课换过来的。」
老师很震惊：「同学，我们这是木兰扇，你确定吗？」
他点点头，看向我：「确定。」
我们学校体育是自选课程，谢南洲选的篮球，我原本选的也是篮球。
可我个子不够高，上课十分吃力。
曾有一次课上比赛，男女混组，我和谢南洲一队。
我跌倒了，谢南洲皱着眉，说：「怎么又摔了？快起来，别拖后腿。」
我爬起来，吹吹手掌蹭破的皮，继续吃力地跟在谢南洲身后。
现在想想，真是不值。
因此，转系时我一并把体育课也换了。
选木兰扇的几乎都是女生。
谢南洲一米八五的个子站在队伍里，格格不入。
而且他很笨拙，第一天上课，动作也记不住。
「媞媞，」
课间休息时，谢南洲来找我，「能不能跟我一组？」
他满怀期待，心里在想：「我今天是媞媞喜欢的样子吧？」
听到这句话，我不由得发笑。
「不可以，连动作都记不住，你会拖我后腿的。」
我接着说：「而且你觉得自己很帅吗？」
「并没有，好不好。
「改个发型穿个衣服，以为能让我继续舔你了？笑死人。」
我声音不算小，周围人都能听到。
谢南洲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
「我不是那个意思，媞媞……」
可我压根不听他辩解。
谢南洲怅然地看着我。
心声震天。
「媞媞嫌弃的眼神，好扎心啊……」
我：扎心就对了。
「但我不会放弃的。」
我：？
「我有礼物送给媞媞，她看到肯定会开心。」
哦？礼物？
那我得好好准备一下了。
10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谢南洲，像是打不死的小强。
他的意志确实很坚韧。
都被我那样嘲讽了，还要约我吃饭。
我没拒绝。
我专门选在校门口，人最多的那家餐厅。
我要当着很多人的面，再一次拒绝他。
就如同他以前对我做的那样。
整个约会过程——如果这可以算作约会的话，我态度都很好。
好得让谢南洲飘飘然，让他以为，我回心转意了。
最后，谢南洲拿出礼物。
一支名牌钢笔。
「媞媞，这支钢笔，老早就应该买给你了。」
我看着笔陷入沉思。
我还记得。
十七岁那场车祸，就是因为这支笔。
高中时，我偷偷写小诗，寄给杂志社，幸运地发表了。
我很激动，励志以后学文。
谢南洲为我感到开心，拉着我上街买东西。
他说：「未来的大作家，怎么能没有一支好钢笔呢？」
可是钢笔太贵，我买不起。
谢南洲那天穿着白 T 恤，笑容清朗而灿烂：「放心，我假期帮人看店赚了点钱，买支笔轻轻松松。」
后来我才知道，那两年，谢南洲爸妈做生意很顺利，他们家早已飞黄腾达。
他没告诉我，只是不想我有压力。
可是，在去买钢笔的路上，出了车祸。
对面车撞过来的刹那，谢南洲将我护在身下。
「媞媞小心！」
他喊了这一声，就陷入了漫长的昏迷。
看着面前迟来的钢笔，我死死咬着唇。
太可笑了。
「谢南洲」以为这样就能旧情复燃？
不，恰恰相反。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提醒着我。
真正的谢
南洲已经不在了。
我的少年是被我害死的。
「谢南洲」的心声响起：
「媞媞会喜欢这个吧？
「她不说话，是因为太感动了吗？
「还是想起以前我们快乐的回忆了呢？」
……我们？
我们？？？
他有什么资格说我们？？？
无名火「蹭」地冒上来。
我将钢笔扔进垃圾桶。
11
我当着很多人的面，扔了谢南洲送的礼物。
这件事很快传遍物理系。
我虽然转专业，但没换宿舍。
舍友都来找我八卦。
谢南洲在系里赫赫有名，而我，作为他曾经的舔狗，名气不比他低。
「快快快，讲讲你们的爱恨情仇！」
舍友一边嗑瓜子，一边拉我聊天。
我耸肩：「没什么，就是不喜欢了。」
「我懂，相当于我追星时的脱粉回踩。」
我噗嗤一笑：「差不多，就是觉得这个人不值得，当初自己瞎了眼。」
另一个舍友说：「媞媞，你俩这事今晚在物理系的群里都议论开了。」
「是么？」
我退群了，不知道。
舍友拿她的手机给我看。
物理系百人大群，都在吃我和谢南洲的瓜。
但出乎意料地，很多在维护我——
「其实我早就觉得，邱媞媞太辛苦了……」
「她终于放弃了，为她感到开心。」
「别说了，谢南洲也在群里。」
「在就在呗，邱媞媞去年给他的织围巾，他转脸就送给隔壁系花，hetui！今天都是他的报应，活该。」
「+1。仗着青梅竹马的名头，不拒绝也不主动，不就是渣男吗？」
「……」
这排省略号，来自谢南洲。
正主出现，大家都噤声了。
「我……很渣？」
他的语气，怎么还有点怀疑人生？
渣不渣，自己不清楚吗？
后面的对话，我就没再看。
只是，过了两天，谢南洲被人挂在表白墙上嘲。
隔壁系花说：「听说谢南洲是物理系男神？劝你们擦擦眼睛，去年这厮送我一个围巾，前几天突然要我还回去，神经病啊，送不起就别送，真狗。」
系花有很多拥趸，都在下面帮腔骂他。
我乐了半天，但仔细一想，又有些难过。
「谢南洲」这个名字，本不该背负这些。
真正的谢南洲光风霁月，是个专一又温柔的人。
这闹剧还未消停，另一出就来了。
邱星洛突然来我们学校。
还专门去了物理系。
按理说，她应该在几年后才与谢南洲相识。
她提前出现了。
12
邱星洛比我小一岁，还在上高三。
她作为优秀学子代表，来参观我们学校。
我没空招待她，她倒是主动给我发了张照片。
她和谢南洲的合照。
「姐，你们物理系这个哥哥好帅哦。」
我缓缓地：？
照片中，谢南洲有些回避镜头。
反倒是邱星洛，贴着他，很主动。
……说不上来的奇怪。
首先，邱星洛平时说话不这么茶里茶气。
其次，上一世邱星洛和谢南洲相识时，邱星洛很高冷，一直是谢南洲主动。
这怎么全反过来了？
随便吧，不在乎。
可邱星洛不打算放过我。
傍晚下课后，我和他们二人狭路相逢。
谢南洲见到我，脸色一紧。
「媞媞，系主任命令我带着她转转……」
邱星洛作势抱他胳膊：「姐，这就是你那个从小玩到大的竹马呀？」
谢南洲很抵触，对她避之不及。
可邱星洛跟感觉不到似的，硬贴上他。
「南洲哥哥刚才给我买了零食，他真好。
「我以后也考物理系，当南洲哥哥的学妹好不好？」
我懒得搭理。
可是，就在我从邱星洛身旁经过时。
我听到她异样的心声：
「这样姐姐就会彻底讨厌我了吧？」
「不枉费，我重生一趟。」
13
我停下脚步，有些诧异。
邱星洛的心声还没停止。
「姐姐回头了。」
「她是不是生气了？」
「快点生气，骂我啊，不然我怎么收场啊！」
我：「……」
我配合地说：「邱星洛，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
邱星洛内心：「对！就这样！」
我觉得，我有必要跟她谈谈。
「邱星洛你过来。」
「干什么？」
「爸的高血压怎样了？」
邱星洛怔住。
爸爸的高血压，是在一年后查出来的。
这件事，只有我们家人知道。
谢南洲听不懂。
但邱星洛肯定明白。
去到人少的地方，我问她：「你也是重生的？」
「也？」
「嗯，我也是。」
说起来，前一世我们的关系并不好。
很少有这样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的时刻。
最后，我还因为她死掉了。
「你这趟来，有什么目的？」
「来看帅哥啊。」邱星洛高傲地扭头，「提前抢占谢南洲，这样就没你什么事了。」
嘴巴上这样讲，可她心里却是另一幅面孔——
「我就是来看看你，呜呜呜姐姐。」
「谢南洲不是什么好人，你赶紧离开他！」
我差点笑出来，还好憋住了。
我故意说：「你不会是对我有愧，专门来找我的吧？」
被我说中了。
邱星洛「哼」了一声，格外傲娇，可是却没有否认。
我不着急，等她想说的时候再说。
并排吹会儿风，夕阳太美了。
不知过了多久，邱星洛深深叹了口气。
「姐，我掉水里的时候，你为什么要拉住我？你明明……也不会游泳啊。」
14
「下意识的呗。」
我摸摸口袋，刚好有两根水果味的棒棒糖，给了她一根，「你亲眼看见一个大活人掉水里，你能无动于衷？何况还是妹妹。」
「可你应该知道吧？我以前真的不喜欢你。」
「嗯，我也不大喜欢你。」
「可是，可是……」
邱星洛眼眶发红，「你死了，我活着，谢南洲和爸爸以后都是我的了，我本该庆幸！可我却非常痛苦，每次想到你，就痛苦得睡不着觉。
「我的姐姐，是被我害死的——这个念头一直敲打着我。」
邱星洛眼神黯淡。
「邱媞媞你真讨厌，不要管我就好了，为什么要拉住我啊。」
我开玩笑地说：「可能想让你这辈子都记住，我是你唯一的姐。」
邱星洛被我逗笑了。
可下一秒，她绷不住，流下泪来，扑进我怀里。
抱着我，放声痛哭。
我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个道理，死了只是一了百了，活着的人却要背负余生的痛苦。
我死后，邱星洛便是这样。
真正的谢南洲死后，我也是这样。
我的妹妹，从来不是什么恶毒女配。
我们只是刚好，曾喜欢过同一个男生。
又刚好，想为年少的心动奋力一搏。
「所以你今天来，其实是想改变我？」
「嗯，」她擦擦眼泪，「我想让你彻底讨厌我，这样就不会被我连累了。」
「傻不傻，」我笑出来，「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你不去水库不就行了？」
「对哦……但万一还有其他危险呢？」她摇摇头，「我不敢赌。」
「谢南洲呢？你还喜欢他吗？」
邱星洛咬了咬唇，黯然道：「他救了我，我很感谢他，可不知道为什么，只剩下感激，不再是喜欢了。」
「巧了，我也不喜欢他。」
我们相视一笑。
微风吹过来，温暖柔和。
邱星洛擦干眼泪，嗦了口棒棒糖：「真甜。」
我将她送到校门口。
邱星洛抱了我一下，最后在我耳边说：
「姐姐，如果一切重来，请不要救我。」
我看着她的背影好久。
直到谢南洲的心声出现在身后。
他拿着我的学生证，有些无措。
我问：「你听到了？」
「你证掉了，我想送来给你，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
「没关系，你有什么想问的。」
谢南洲低头，静默很久。
「媞媞，你果然是回来的。」
15
很快到我生日。
自从上次和谢南洲摊牌，有段时间没见到他了。
舍友说，他请假回老家了。
我没放在心上。
直到生日当天，谢南洲风尘仆仆地赶回来。
说要给我生日礼物。
我也没客气，往他痛处戳：「还想被扔进垃圾桶？」
他却说：「这次你不会扔了。」
「哈，真有自信。」
「是十七岁的我准备的
礼物。」
我愣住了。
十七岁的谢南洲……
我几乎是跑着去见他的。
正是夜晚，教室都已经熄了灯，只有一间灯火通明。
谢南洲独自坐在里面，背影有些单薄。
我气喘吁吁地问：「什么情况？」
他面前有一个大箱子，上了锁。
「这里，是我提前准备的，你十八岁，十九岁，二十岁……直到七十岁的礼物。」
我愕然：「怎么可能……」
「媞媞，你看看这封信就懂了。」
信上的字隽秀清瘦，是曾经的谢南洲写的。
现在的谢南洲，字迹龙飞凤舞，完全不同。
「上个月，我做了场梦，梦见媞媞跪在医院里，一边哭，一边祈祷我能活下来。
「那梦境太真实了，真实到……似乎是未来的景象。
「我会死吗？死在哪一年？因为什么？我一概不知。
「但我答应过，要陪媞媞过每一个生日，我不能食言，媞媞只剩下我了。
「打开这个箱子人，你好，倘若我真的不在了，请你代替我，将生日礼物送给邱媞媞。」
我的眼泪落在信纸上，洇了字迹。
谢南洲内心纠结再三。
最后，还是撒了个谎：「别哭，你看，我不是活下来了吗？以后的礼物，我会亲手送给你，也会履行承诺，陪你过每一个生日。」
顿了一顿，他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媞媞，我会留在你身边。」
这句话意味着，他要彻底作为谢南洲活下去。
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我终是忍不住，脱口而出——
「可你不是他。」
16
我无法忘记谢南洲这一刻的表情。
他脸上没了血色，既震惊又绝望，又有一种「原来如此」的释然。
「你早就知道？」
「嗯，你不是谢南洲，我早就知道了。」
「怪不得，怪不得……」
他捂着脸，自嘲地苦笑。
「我喜欢谢南洲，从来没变过。但我喜欢的并不是你，而是那个跟我一起长大的谢南洲。」
「可是媞媞，这世界上只有一个谢南洲，或许，我就是他呢？」
我听得到谢南洲的心声。
这一刻，他没撒谎，也不是哄我。
他真的怀疑，自己就是谢南洲。
这很可怕。
他在逐渐丧失自己原本的意识，与谢南洲融合。
「你不是。」我很坚定，并引导他回忆，「能跟我说说穿越之前的事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谢南洲迷茫了一瞬。
而后，才慢慢回想起来。
「我看了一本小说，男主角跟我同名，但我只扫了眼开个头，就弃文了。
「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女主角是谁。
「但弃文前，我翻了下大结局。」
我问：「结局是什么？」
谢南洲复杂地看我一眼：「谢南洲车祸去世，这就是结局。」
我愣了：「没有后续吗？」
「没有，故事就停在十七岁，然后，我就穿来了。」
也就是说，谢南洲没有穿进原剧情。
而是来续写后面的情节的。
我脑子里很乱。
谢南洲说：「我原本有一个系统，它告诉我，攻略女主就可以回到我的世界……但是，我认错人了。」
这些其实我都知道。
「可你为什么会穿越呢？」我实在想不通，「你穿得有些突然，都大结局了，你才过来。」
谢南洲也不知道。
但过了一会儿，他像是想起什么：「对了，那封信！」
「怎么？」
「信里说的一件事，我也经历了！」
他指着信里一句话——
[媞媞跪在医院里，一边哭，一边祈祷……]
谢南洲说：「我穿的时候，意识模糊，唯独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哭声。」
「她说，她说……求求老天，把谢南洲还给她。
「这个声音一直在念叨，吵得我睡不着，我就醒来了。」
我惊愕不已：「是我在祈祷。但是，我人在 ICU 外面，离得那么远，你怎么可能听见。」
我俩面面相觑，突然悟了。
一切都源于我的祈祷。
因为我的执念，让原本死去的谢南洲，以另一种方式活过来。
原来，我才是穿越的源头。
都说开了。
我提醒谢南洲：「你原本的意识正在减弱。」
「我知道。」
「这样下去，你会忘记自己是谁，来自哪里。」
他耸肩，笑得温润：「这也没办法，不是吗？」
「你不想回去了？」
谢南洲仰头，看了看月亮。
声音很轻，很温柔。
很像那个谢南洲。
「媞媞，我决定留在这个世界了。」
17
我和谢南洲的关系有些恢复。
但别误会，仍旧只是普通同学，我不打算和他在一起。
我始终没办法把他当成真的谢南洲。
他也很清楚我的想法。
大半个学期以来，他只是安静地陪着我。
六月末，杨千嬅来开演唱会。
谢南洲抢到两张票，邀请我一起去。
这场演唱会我等了很久。
可就在当天下午，我接到一通电话。
老家的邻居打电话来，说外婆曾经的老破小要拆迁了。
「媞媞，你要回来看一眼吗？那可能有你外婆最后的生活痕迹。
「哦，对了，门口的路也要重修了，就你和谢南洲每天放学回家，走过的那条路。」
我挤上大巴车时，谢南洲打来电话。
「媞媞，你在哪？开始进场了。」
「我去不成了。」
我跟谢南洲解释了一番。
他有些失落：「真要回去吗？」
「嗯，那是外婆和谢南洲最后的回忆。」
他沉默半天。
「可是媞媞，演唱会可以成为新的回忆，属于我们的回忆。」
我说：「抱歉。」
谢南洲最后也没去听演唱会。
他陪我一起回去。
老家就在旁边的县区，车程不到一个小时。
我在那儿拍了很多照片。
老房子，老路段，还有我和谢南洲一起玩耍过的槐花树。
此夜一过，它们将不复存在。
我举着相机来回拍，镜头扫过谢南洲的脸。
他正看着我。
神情羡慕。
我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
但我知道，他在羡慕另一个谢南洲，被我揣在心尖，如此珍视着。
晚上十点，我们返回市区。
恰好路过体育馆。
演唱会进入尾声，站在外面，可以听到里面的歌声。
「媞媞，你听，是《少女的祈祷》。」
谢南洲跟着哼唱起来。
我们并肩走在宽敞的大路上。
唱着唱着，他流下泪来。
我从未见过一个男生哭得这么伤心。
谢南洲说：
「媞媞，我永远成为不了他，是么？」
18
夏季多雨。
我打暑假工的时候，就没见到几次晴天。
谢南洲不缺钱，但他在我打工的地方，也找了一份兼职。
这天加完班，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错过了末班地铁，只能打车回学校。
我又累又困，上车就很想睡。
窗外，小雨绵绵地下着，潮湿粘腻，让人烦躁。
谢南洲说：「睡吧，到学校叫你。」
我闭上眼睛，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很不舒服。
有种异样的不舒服。
雨天，坐车……
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里升腾。
我拽了拽谢南洲：「我们还是下车吧。」
「怎么了？」
他侧头问我。
目光专注。
就是这一瞬间，前面传来刺眼的灯光。
我们下意识闭上眼。
紧接着，轮胎在地面打滑，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仿佛能炸开头皮。
对面车撞了过来！
我们的出租车猛地飞向路边护栏。
这一个刹那，谢南洲突然起身推开我。
「媞媞小心！」
「嘭——」
车身直接撞凹了。
谢南洲满身血，却没有忘记，把我护在怀里。
这是我昏迷前，最后看到的画面。
19
我醒了。
邱星洛刚高考完，在陪床，眼睛都哭红了。
我只受了点轻伤。
我问谢南洲呢？
她不想告诉我的，可耐不住我一直问。
「他……他还在 ICU 里躺着。」
又是 ICU。
我跑到 ICU 门口，不让进，只能在外面等着。
熟悉的墙壁。
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我回顾这那天的事故。
谢南洲做出了跟谢南洲一样的选择。
我双手紧握，对着纯白的墙壁祈祷。
也不知道在 ICU 门口呆了多久。
我似乎睡着了。
做了一场梦。
梦里，谢南洲站在我面前，我却碰不到他。
他说：「媞媞，我要走了。」
他一开口，我才惊觉这是穿越来的谢南洲。
他们越来越像了。
我问：「你要回去了吗？」
「我回不去了，」他笑笑，「我决定自爆，把那个谢南洲换回来。」
我愣了。
「因为你一直不开心嘛，」他很遗憾，黑润润的眼睛里充满落寞，「我原本想，未来会代替他，哄你开心，可是我……我好像永远也取代不了他……
「明明，我也是谢南洲啊……」
谢南洲低下头来，像个无措的孩子。
「媞媞，如果有下辈子，我想第一个认识你。」
他伸手，想摸我的脸，可是摸不到。
「你哭了，是为我而哭吗？」
他不再难过了，扬起笑容。
是属于他的，张扬不羁的笑容。
「邱媞媞，未来要幸福。」
我猛然惊醒。
泪水浸湿枕头。
邱星洛说：「姐，你在 ICU 门口昏倒了，就算再关心他，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体啊。」
我愣愣的，没回神。
她叹气：「还好，谢南洲也醒了。」
「他醒了？！」
「是啊，医生说是个奇迹，大脑受损严重都能醒来，还没留下后遗症……」
我用尽全身力气，奔去那间病房。
微风掀开淡色窗帘一角，为整个房间渡上光。
谢南洲抬起头，温润地，笑着看我。
「媞媞，好久不见。」
（正文完）
番外
我的读心术消失了。
一切都回归平凡。
二十岁生日那天。
我的男朋友谢南洲消失不见了。
手机里留着他前一天发的短信。
「媞媞宝贝明天想怎么过？」
「吃大餐！收礼物！那个……星洛送我一套内衣，还挺性感的，咳咳，你要不要看看？」
「当然要，明晚不回宿舍了。」
但是第二天，他就不见了，听舍友说也没来上课。
下午终于联系到他。
「你干嘛去了？」我抱怨道，「半天不理人，我生气了！」
「我错了，宝贝别生气。」谢南洲还是那么温柔，「我回了趟家，找到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什么啊？」
「跟你有关的东西。」
刚好下午我没课。
我打了个车去谢南洲家。
他爸妈在市区买了别墅，带院子的。
我到的时候，谢南洲正在挖土。
我打趣：「终于决定退学种地了？」
谢南洲笑笑，搬出一个箱子：「媞媞，你过来。」
看到那个大铁箱，我愣了一下。
是谢南洲藏生日礼物的宝箱。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这是我提前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
「嗯……」
「但是，我到今天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份。」
「什么？」
「另一份，礼物。」
谢南洲醒来后问过我，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我只跟他说了个大概。
可谢南洲何等聪明。
他其实什么都懂。
我慢慢走过去。
箱子里，确实多出一份礼物。
也标上了年龄序号，从十八岁，到七十岁。
字体龙飞凤舞。
很像它的主人，有着一双张扬的眉眼。
原来，他已经离开一年多了。
原来，才一年多啊。
谢南洲对着礼物说：「谢谢你，曾替我照顾媞媞。」
然后他就进屋了，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我动作很慢，一件件地拿出礼物。
十九岁是一件 T 恤。
二十岁是一条项链。
二十八岁，是一枚钻戒。
一直到七十岁。
我摸到一张皱巴巴的演唱会门票。
背面写着：
「邱媞媞，宇宙如此之大，
「很高兴认识过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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