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转过头，对面小女孩发出惊呼，「蒋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来老板家给老板妈妈做饭，然后发现老板的亲妹妹是以前我教过的学生，请问这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生体验啊？
「老师？」周寻轻念，抬着眉看着我们。
「哥，我初三毕业那会去学画画你忘啦，当时蒋老师是大学出来兼职的。」周楠一脸开心地搂着我的胳膊。
「额，对，那会儿我经常在松临广场的咖啡店里给她上课。」
「你学了什么画画，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的画。」
完了完了完了，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那能给你看吗，你好烦啊，你下楼去吧，我要跟一一姐聊会天。」周楠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拐进房间里。
「一一姐，你怎么在我家啊，好巧啊。」周楠一脸开心。
「我是周寻的助理。」是真巧啊。
「助理啊，他那么拽，会不会凶你。」周楠撇着嘴。
「还好还好，工作嘛。」
「一一姐，你现在还画画吗？」
我脸一红，「嗯不画了，工作比较忙。」
「我现在还经常画呢，我给你看我画的。」周楠兴冲冲拉开书桌最底下的抽屉，抽出一个画本，跟办公室茶几下那个画本一模一样。
「你看。」
我屏住呼吸，乱眨着眼飞快瞄了一眼，没错，这画上真的是周寻和李赫。
「小楠啊，这是你哥哥吧？」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对啊，看来我画的不错嘛，这都能看出来。」周楠举着画，手指谈了谈纸，一脸得意。
我赶紧拉着她的手把画放下来，警惕地看了眼身后的房门，脑门直冒汗，「小楠啊，这些东西你哥哥看过吗？」
「没有啊，我怎么能给他看到，那他不得把我杀了。」周楠睁着双大眼睛，天真无辜。
「那就好那就好。」我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小楠啊，你都高中了，以后这些就少画吧，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语重心长。
「一一姐，你放心啦，这是我的爱好，我喜欢画画，刚好还有现成的模特素材，多好呀。」
「咳咳，爱好归爱好，还是要学习的。」我用力吞了下口水，心惊肉跳。
「嗯嗯，好的。」
我长舒一口气。
要是被周寻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画是他妹妹画的，我这个做老师的可真难辞其咎了。
出房间之前，我深深地看了一眼周楠，妹儿啊，姐姐的工作能不能保住就靠你了啊。
不过至少今天弄明白一件事，周寻喜欢女人。
「我送你回去。」周寻已经换好了衣服，拿上了车钥匙。
「好。」
我跟着换鞋出了门，遇到遛弯回来的杨阿姨。
「一一啊，要走了啊，我还想着留你住一晚呢，房间我都给你收拾好了。」杨阿姨拉着我的手，依依不舍。
「阿姨我明天还得上班呢，就先回去了。」
「行，等你妈出院了，我让小寻把你们一块接过来做客。」杨阿姨拍拍我的头。
「好嘞，阿姨再见。」
「我妈很喜欢你。」周寻发动车子，转着方向盘，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可能是喜欢我做的菜吧。」
「那会她住院，我去看她的时候，她就经常念叨着说有机会要介绍你给我认识。」
「额阿姨估计没想到我就是你的下属。」
「但是你做的菜，确实很好吃。」周寻突然看向我，眼神轻飘飘地落在我脸上，说得随意又认真。
周寻总是这么让人拿捏不住。
「谢谢周总夸奖。」我笑了笑。
「明天上班，别再迟到了。」
我一哽，「噢，一定。」
周寻把我送到家，等我上了楼亮了灯他才把车开走。
我一下子瘫在床上，消化今天发生的事。
想着想着困意袭来，在睡着的前一秒，我脑子里有个问题，我跟周寻，有可能吗？
然而在第二天的晨会上，我找到了答案。
没可能。
周寻太优秀了，优秀地亮眼，哪怕他在训人，我也觉得他很完美。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整个人都蔫了。
我坐在工位上，无精打采地敲着键盘。
一旁的小管凑了过来，「哎，怎么了你？」
「没事。」我动动嘴巴，毫无感情。
「不会还在为那件事难过吧？」
「没有，经我查证，他不是那个。」
「你怎么查证的？」
「有些复杂，下次跟你细讲，总之是我们想多了。」
「那你怎么还这么无精打采？」
「不知道，就是没精神。」
「你现在这个状态，跟对面桌刚失恋的小吴一模一样。」
「啊？」我抬头看过去，小吴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面无表情地敲着键盘。
我赶紧掏出镜子照了照，嚯，这大黑眼圈。
算了，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我下楼去食堂里随手扒了几口饭，推开会议室的门，准备睡一会。
我在会议桌的底下铺好瑜伽垫，躺了上去。
啊，这真是个好地方，没人来，就算我说梦话也没人知道。
我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迷蒙中听到好几个脚步声以及娇嗔的女声。
我缓缓睁眼，却对上一双清明的眼。
「周。」我吓得刚要出声，他一只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我瞪大双眼，环顾四周，勉强看懂现在什么情况。
我躺在会议桌底下的瑜伽垫上，周寻躺在我的身边，而这会议室里明显还有其他人。
我细细听了会，好像是偷偷跑来谈情说爱的，我这个视角看不到他们，他们也应该没看到我们。
「周总，你怎么在这儿？」我移开他的手，用气声询问。
「嘘。」周寻暗示我别出声。
我只好静静等待，等到那两个人走了才出声。
「周总，你……」第一次这个角度看他，还有些不好意思。
「我进来找东西，听到桌子底下有声音，发现是你在说梦话。」周寻头枕在胳膊上，直直地盯着我看。
「那你怎么也躺下了？」
「我蹲下来看你的时候，那两个人进来了。」
「噢。」周寻的眼神莫名热烈，看得我有些不好意思，「那我说了什么梦话？」
「你说，周寻到底喜不喜欢我啊？」周寻一字一句说得非常清楚。
啊？
我还不如没有醒来。
「周总，或许是你听错了呢。」我艰难移开眼神，起身想出去，胳膊却被他一把抓住。
「别走。」不知道有没有人说过，周寻的嗓音真的很好听，尤其是现在，带着蛊惑。
我撑着手，回头看他。
「我想休息会。」周寻半阖着眼，「你在这儿陪我。」
我乖乖躺下。
「转过来。」背后传来他闷闷的声音。
我蠕动了下身体，正对着他，「老板，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你经常来这儿睡觉。」周寻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对，你怎么知道。」
「每次都是我帮你开的空调。」
我呼吸一滞。
「经常梦到我？」周寻睁开眼，眸色漆黑。
「我…不记得了。」
周寻轻笑一声，「下次说梦话别那么大声。」
这也不是我能控制的啊。
「周总，回去上班吧。」
「我还没回答你的问题呢。」周寻拽住了要起身的我。
「啊？」什么问题。
「喜欢。」
我脑子一下子炸了。
「不是杨阿姨对你的喜欢，也不是周楠对你的喜欢，是我对你的喜欢。」周寻凑过来，温热的呼吸洒在我的脸上，「明白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
周寻嘴角的笑意逐渐加深，就在我闭上眼等待他亲下来的时候，他居然走了。
他居然走了？
我气呼呼地起身，这人搞什么嘛，撩人不负责。
回到工位上，我把键盘敲得劈里啪啦响。
「一一，你怎么了？」小管凑过来。
「没事！」
「真没事？」
「嗯。」
「我看你这半天要把周总办公室的门盯个洞出来了。」
「呵。」我冷哼一声，「渣男。」
「周总怎么渣男了？」
「撩人不负责，亲一下不行吗，我日思夜想的。」
「亲谁？！」小管一脸惊讶。
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在说什么，赶紧关了电脑拎起包，「没事，下班了，我先走了。」
出了公司门，没走两步，前面停了一辆车。
车窗降下，周寻手扶着方向盘看向我，「上车。」
「去哪里？」
「去我家。」
「杨阿姨在家？」
「不在。」
「周楠在家？」
「不在。」
「那我去干嘛？」
「我在。」
……
我拉开车门，上了车。
一路无话，快要下车的时候，我拦住他，「周总，你是不是只是喜欢我做的菜，你才那么说的？」
「为什么这么想？」周寻松了松领带，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我。
「不会是杨阿姨希望我跟你在一起然后给她做菜吃，你才说喜欢我的吧？」我一脸严肃，周寻却笑出了声。
「一一，你做菜确实很好吃，但是我家一直专门有个厨师。」
「噢。」厨师啊，那不比我做的好吃嘛，「那你喜欢我什么？」
「不管看你是发呆、睡觉、做菜，我都移不开眼。」
「是吗？」我有些沾沾自喜。
「喜欢的有很多，以后都告诉你好不好？」周寻凑了过来，眼里满是温柔，我一下子有些恍惚，天天在公司里拽着臭脸的老板也可以这么温柔吗？
「那现在呢？」我眨着眼，有些不解。
「现在。」周寻的眼神下移，「做你想做的事。」
我的询问还没出声，周寻的唇已经覆了上来。
嗯，很软，比想象中的还软。
亲着亲着，眼前突然有一道闪光，我迷迷瞪瞪睁开眼，猛地推开周寻。
「完了，你妹看到了。」车前站着一个略显猥琐的身影，正拿着手机对着我们拍。
周寻轻叹一口气，降了车窗。
「周楠，照片发给我，然后删了。」语气威胁。
显然他妹不吃这一套，「想得美，我就知道你对一一姐有意思，你居然强吻人家，我要告诉你爸妈。」
「1000.」
「切。」
「5000.」
「就这？」
「一万。」
「好嘞，这就发给你，立马删干净，你跟嫂子继续啊。」周楠晃了晃手机蹦跶着走了。
「咳咳，那个……」我脸火烧火燎，清了清嗓子。
「还想继续？」
「不是，我……」
「那就继续。」
我话还没说完呢！
等他的身子稍微离开，我才得已喘息。
「我想说，你妹回去不会告诉你妈吧？」
「嗯，一定会。」周寻说得理所当然。
「那怎么办？」
「先进去吧。」
进去之后我才看出来，好家伙，鸿门宴啊。
我爸妈，他爸妈，他妹妹，全都在。
「哎呦，一一终于来啦，我都催周寻好几次了。」杨阿姨拉着我进去。
「催什么，成年人的事。」周楠玩着手机，一脸了然。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当然是来商讨商讨你们俩的事情了。」我妈难得这么高兴。
「什么事啊？」
「当然是两口子的事了。」我妈白我一眼。
我疑惑地看向周寻。
「你不会亲了我，就想跑吧？」周寻覆在我耳边。
「有点儿。」
「那我明天就开除你。」他冲我眨眨眼。
「那我今天就辞职。」
「可以，辞职后来我家。」
「干什么？」
「私人助理，一个月十万，够不够？」
够了够了。
等我戴了戒指，穿了婚纱，坐在床上数钱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这属不属于骗婚行为？
「法律角度来说，你俩合法结婚，名正言顺，别多想了嫂子，接着教我画画。」周楠从我手里抽走一沓钱，笑得贼兮兮的。
我看了眼身后的她哥，笑得更加贼兮兮的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