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站在阳台上往下看了,确实是道长背着个布兜,握着手机站在门前,还朝我爸挥手。
我爸就下去开门了,跟着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现在道长,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玄灏听完,眉头紧皱:「你爸和你小叔都是自己开的门,如果都是道长……」
可现在,我们不能确定,是舞女变成道长的样子,引他们开了门,还是就是道长布的局。
等我将我妈背上的引魂丝都搓出来,我妈就开始发烧,整个人都打着摆子。
我爸也不太好,眼底发黑,四肢发软,说话都有点口齿不清。
这都是脱阳的症状。
那舞女借着引魂丝,附在了我妈身上,吸走了我爸的阳精。
玄灏让我爸煮一锅糯米粥,和我妈一起喝。
在等粥的时候,用艾叶沾着刚才的酒水,一直给我妈擦身体,一定要不停地擦。
还掏出两片黑灰透明、像是塑料片的东西,直接摁在我爸妈的胸口,说这东西会保护他们。
跟着朝我道:「先去挖坟,看你背进坟里的是什么。」
再到坟边的时候,桃木桩和墨斗线依旧在,并没有什么脚印出来。
玄灏也没有破坏这些东西,带着我一转身,就直接到了坟边。
因为是我家的事情,我卖力地挖着坟。
玄灏不知道为什么,拿着铲子低笑了一声,也跟着开始挖。
等将没有钉的棺材盖撬开,那舞女尸居然栩栩如生地躺在棺材里,连原先在小叔身下的浮肿都没了,就像灵堂艳舞的那晚艳光四射。
只是她手腕上的红绳没了,头发和指甲好像长了许多。
尤其是头发,宛如水藻般,在她身侧散开,布满了整个棺材,连爷爷那具干枯的尸体,和那床遮尸的空调被都被完全盖住了。
她那双眼睛,依旧半眯着,嘴角勾着一种满足却又诡异的笑。
玄灏看了一眼,冷哼一声,修长的双腿一跨,左右脚各站在棺材两边,转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石头磨成的刀片,对着那舞女尸的脸就划了过去。
我没想到他这么猛,一时之间连扭头都忘了。
可石刀片还没有贴着舞女的脸,只是凌空一划,就听到「哗」的一声,宛如划开一层层胶一般。
就见艳色的肌肤被划开,里面无血无肉,只有无数黑如浓墨的发丝在里面涌动。
一划开,瞬间全部朝外钻。
玄灏那奶乎乎的脸,瞬间紧绷,一挥手,道道水流就缠住了那具舞女尸!
跟着往外一拉,直接就拖到旁边土堆上。
手又是一挥,一道火光落在那些还想从水流中钻出来的发丝,刹那间就燃了起来。
却有着尖锐且急促的叫声传来,却并不是那种受伤的惨叫,而是那种……
咳!
男欢女爱到了……极致……时的!
那尸体在大火中,一时也没烧完,这种急促且尖锐的叫声,持续了好一会儿。
我和玄灏站在一边听着,有点尴尬,更多的却是打心底里散
出的恐惧。
等那具尸体跟塑料一样,烧得发卷、变小,再慢慢地变成灰。
那种宛如东京热的女声,才慢慢地低沉,直至消失。
我摸了一把汗,庆幸这是坟山,没有人听到,要不然就我和玄灏在,保不准怎么想的。
等声音一停,为了缓解尴尬,忙朝玄灏道:「这就是所谓的淫尸艳骨吗?怎么没了血肉和骨头,就是些……头发?」
真的就像是用头发填充起来的橡胶娃娃啊!
「这不是尸,这是尸蜕!」玄灏奶乎乎的脸,都不奶了,带着凌厉的神色。
朝我沉声道:「道家说法,人体有三尸。上尸好华饰,中尸好滋味,下尸好淫欲。其原型也是三种虫,也叫三尸虫。上中下,各有三虫,谓之三尸九虫。」
「刚才烧的,是下尸三虫中的一虫所化的尸蜕。喜淫欲,所以好吸人精,烧时发出淫声浪语!」玄灏声音发沉,朝我道:「这怕是有人借那舞女尸炼斩三尸,妄图借此飞升。」
斩三尸?飞升?
这东西说得太高,我听不太明白。
但我只抓住了一个重点,这三尸是道教的东西。
忙朝玄灏道:「是道长吗?」
他骗我背尸,又是他骗我爸妈开门,差点儿让我爸妈也和小叔一样惨死。
现在这三尸九虫,又正好是道教的说法,就只能是他了。
可如果是他,为什么他又让我去找玄灏?
这挺矛盾的啊!
「斩尸成仙,哪有这么容易?暂时不知道是不是他,但和他脱不开关系。」玄灏看了一眼棺材里爷爷的尸体,朝我道,「你爷爷的尸体也得烧了。」
他没说原因,但爷爷被吸成了干尸,又和那淫欲尸蜕躺在棺材里一晚,不烧了,也怕沾了什么。
人死如灯灭,就当是给他火葬了吧。
我朝玄灏点了点头,示意他动手。
他倒是没耽搁,一挥手,连棺材都烧成了灰。
等我们再将坟填上,重新弄好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我一身黄泥,扛着两把铲子,带着玄灏往家里走。
玄灏还是挺贴心的,接过我肩膀上的铲子,帮我扛着。
路上我还算着,昨晚玄灏及时地赶回去,救了我爸妈,也算安然地过了一晚。
道长说头七之前,所谓的淫尸艳骨要吸精气,这过一晚,也算安全一晚。
可刚到家门口,就见我爸妈
,还有二叔、二婶都在屋门口急得团团转。
见我和玄灏回来,我爸忙跑了过来。
他昨晚差点儿被吸干,跑急了腿软,差点儿就栽倒了,还是二叔扯了他一把。
可就这么两步,他也喘不过气来。
还是二叔朝我道:「你小姑出事了。」
我听着一愣,二叔却让二婶在家里照顾我爸妈,他带我们去。
看他那样子,我爸已经把所有事情告诉他了。
小姑是在村里那个最有名的老光棍家里发现的。
就是那个扑上舞台,压着那舞女做不堪动作的那个老光棍。
找到她的时候,她趴在那老光棍的床上,一丝不挂,与那老光棍四肢交叠……
就宛如那舞女死时,趴在爷爷棺材里一样。
脸上带着当初那具尸蜕趴在小叔身下一样,满足且诡异的笑!
可她手腕上,挂着那根我背尸时系在尸蜕上的红绳。
想到我妈被附身时也系着这根红绳,我隐约地感觉这根被我吹了气的红绳,或许很关键,眼神不由得瞥向玄灏!
果然他也正盯着那根红绳,目光发沉,脸色凝重。
6
小姑的尸体是村里人发现的,我们到的时候,老光棍家里里外外地已经围满看热闹的人。
一边是感慨,怪不得小姑都三十了,一直没嫁人,原来是和村里的老光棍搞在一起了啊。
肯定是我爸他们看不上老光棍吃喝嫖赌样样来,不肯让小姑嫁,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的。
一边又「嘘嘘」地说着,小姑这死的样子,怎么和那舞女趴棺一样,还把老光棍吸成了干尸,这不会是那舞女附在小姑身上,报复吧?
还有些不怕事大的,挤进来,凑到小姑和那老光棍贴在一起的尸体看,硬是要看两人是不是那个啥的时候死的!
在大众眼里,人命明显地没有猎奇和诡异艳闻来得有吸引力。
有过分的男的,还借口帮着将尸体分开,去摸小姑胸前。
更不用说,拍照、拍视频的了!
二叔气得脸色发白,大吼着将所有人赶走。
等屋里没了外人,二叔才求助地看着玄灏:「大仙,现在怎么办?」
我看着小姑的尸体,心里发酸。
小姑比我爸小十岁,却正好比我大十岁,其实更像是我的姐姐,跟我感情一直很好。
小叔死时,我更多的是恐惧和震惊,
这会儿看到小姑死,我才有那种失去至亲的痛意。
第一晚死的是小叔。
第二晚原本是要对我爸妈下手的,因为玄灏救下来了,死了小姑和这老光棍。
而且那淫尸出手的时候,都和我吹了气的红绳有关。
不管背后搞鬼的是不是那道长,是淫尸艳骨,还是下尸三虫,我家每晚都会有人以这样淫乱的方式死去!
下一个,可能就是二叔,也可能会再是我爸妈……
玄灏轻叹了一声:「最好是将尸体都烧了。」
可这实打实的尸体,全村人都看见了,哪有这么好烧的。
就算不会像那班头一样出事,能拉到火葬场,那也得有死亡证明,那就得报警……
我想了想,朝二叔道:「报警吧!」
这个时候,再隐瞒,谁都不要活了。
二叔也知道事情严重,朝我们点了点头:「好,报警的事情交给我,你们去忙你们的,你爸妈也有我们呢。」
就在我们往外走的时候,玄灏双手各捏了一根冰锥,扎进了小姑和那老光棍的额头。
说这是镇魂冰钉,能保尸体七天不会尸变。
在老光棍家门口,我又问二叔,那舞女到底是怎么死的。
二叔摇了摇头,说他确实不知道。
堂弟堂妹请了几天丧假,但功课不能落下。
尤其是堂弟,本身就是花钱送的私立高中,今年都高二了,他一心只想着和小叔拍视频、搞直播,挣大钱,读不读书无所谓。
二叔、二婶却想怎么也得先考个大学。
硬是给他在网上买了一对一的各种辅导,一家人因此经常吵。
灵堂艳舞那晚,堂弟在家上英语私教,二叔二婶怕他听到外面热闹,不用心,得空就回去守着。
灵堂艳舞再好看,也没有鸡娃重要,所以二叔二婶根本就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连那舞女的脸都没看清。
看样子这舞女的死,只能去问我爸了。
我想了想,又问了那道长是什么来头。
村镇的道长,并不是道观那种正规修行的,都是世代相传。
根深蒂固、盘踞一方,红白喜事这些,他们都会有自己的班底,在当地也颇有威信。
那道长我虽然不熟,可也记得,村里无论是白事,还是看风水、算日子什么的都是找他。
「你说袁道长啊?他是你小叔请来的啊,他和你小叔是同学,两
人关系好。这七天七夜的道场,也是他和你小叔商量着搞的。连那灵堂艳舞……」二叔气得将抽到烟屁股的烟头,重重地砸在地上。
暗骂了一声:「就是他唆着你小叔,说这搞直播肯定有流量。还说有他在,不会有事!如果不是这灵堂艳舞!」
二叔咬得牙「咯咯」作响,伸脚在烟屁股上重重地碾了两脚,好像踩的就是袁道长。
现在看来,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袁道长的布局了!
现在是白天,倒不会有事,玄灏却还是不放心,也拿了块灰黑的塑料片,摁在二叔胸口。
还给了他三片,让他给二婶、堂弟、堂妹一人一片,务必用绳子挂在胸前,保他们平安。
二叔知道他昨晚救了我爸妈,接了后,双手合十地捧着,差点儿就给玄灏跪了下来。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据说我妈烧已经退了,就是脸色青白得没半点人色,加上被我们撞见那样的情况,没脸见人,就在床上躺着。
我爸也脸色发青,正喝着糯米粥,见我们回来,眼瞬间就红了。
勺着的粥,抖了又抖,怎么也喂不到嘴里。
最后还是放下了,朝我道:「你小姑……她……」
「走了。」我看他那样,干脆一狠心,就把小姑死时的样子跟他说了。
爷爷结婚早,十七八岁上生的我爸,三十岁的时候才有了我小叔,奶奶也就是生小叔的时候走的。
奶奶没在后,爷爷常年在外面挣钱养家。
我爸那会儿已经十二三岁,真的是长兄如父,照料着下面的弟弟、妹妹。
小叔从小就混,我爸打得多;可小姑真的是我爸当女儿,一手养大的。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所以小姑、小叔不肯结婚,村里流言满天飞,我爸和二叔也都没有催他们,任由他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爸喘了半天气,才嘟囔着道:「是我没管好他们,是我对不起你爷爷。打小你爷爷就跟我说,我是大哥,要照顾好下面的弟妹,可他一走,你小叔和小姑,就没了!我……我……」
我爸说着说着,直接就晕了过去,幸好玄灏一把拉住。
掐着人中弄醒,又端着碗井水,手指在里面划了几下,递给他喝了。
我爸这才缓过气来,这会儿也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就将那舞女的死因说了。
那舞女的身份确实和小叔说的一样,也是个大学生,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钱,才出来跳舞的。
可跟着那班头出来跳这种灵堂艳舞,却并不是她自愿的。
原先她是在酒吧热场的,那班头看中了她,知道她急需要钱,就骗她说跳灵堂艳舞,一晚三千。
跳得好,主家还会封红,一场下来五六千很容易,一个月轻轻松松地破十万。
她是真的缺钱,就上赶着求那班头。
那班头是个混多了场子的人精,假装还要再选选。
一个缺钱的漂亮女大学生,除了自己,还能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可那班头睡了她后,还录了视频,要挟她。
如果她不听安排,就把这视频发给她爸妈,让她爸妈知道,就是因为她们又残又病,女儿得卖身给他们治病。
本来她爸妈因为出事,卖了房子,大女儿辍学挣钱给他们治病,小女儿要照顾他们,就已经很愧疚了。
如果再出这种事情,两夫妻怕是真的要一死了之。
她只得跟着班头来跳艳舞,她以为的,最多就是抽一半走,一场三千,她得一千五。
可班头常年下乡接活,知道乡村的情况。
白事喧哗,大把单身汉、鳏夫,或是单纯地想寻刺激的聚在一起打牌吹牛。
在半夜看到艳舞后,哪会不想来一场交易。
更何况,家境中落的女大学生、艳舞、灵堂、半夜众人起哄吆喝……
这一切混在一起,就是一场人性底线的考验。
班头挣的,不只是抽一半的演出钱,还有将这些舞女卖给村里这些「想来一场」的嫖资!
出殡的凌晨,最先是村里几个半夜喝多了酒,冲到舞台,摁的摁手,摁的摁脚,直接要在舞台上强了那舞女的。
当时那些看热闹的婶娘,也跟着起哄,还有帮着撕衣服的。
她们说的,无非就是反正连脱衣舞都跳了,还装什么装?就当看一场现场的东京热了。
当时小叔阻止了,终究是在爷爷灵堂,不能闹得太过。
但那班头却为了挣嫖资,还笑嘻嘻地说灵堂不行,舞台上的事归他管,舞台下的事,就不归他管了。
还和小叔说那舞女出来挣钱,也不容易,总不能大老远地来了,一晚这么卖力地跳,就挣三千吧,小叔拍个直播才几小时,就六位数到手。
小叔这些年搞直播,见多了为了流量挣钱,没有下限的事情,想着那舞女确实是缺钱,所以在看到那些男的将舞女拖走,也没有阻止。
而我
听到的那一声尖叫,就是那舞女被拖走时,发出来的。
我爸原本也想阻止的,小姑被吵醒了,拉了我爸一把,让他别管这种事,说她既然自甘堕落,人家班头都说了,这是她在挣钱,别断人财路。
所以我爸也就没有追上去,只是让我妈上楼看着我,别让我被吵醒,看到这种脏事,脏了我的眼!
那舞女拼命地反抗,但在这人生地不熟的村里,她一个跳艳舞的,本身就没人看得起,只会惹得男人鬼叫、女人暗唾!
班头本来就是骗来的人,他才不在乎舞女遭受什么,负责收钱就行了。
最后不知道是谁发现,那舞女已经死了,可那些人还疯一样地,说趁着还没硬,软和……
这种聚众的事情,一旦闹开了,就收不了尾。
毕竟狂欢已经开始了,前面的人已经尽兴,后面的怎么肯这样草草地收尾。
而且不上,还有人起哄嘲笑,是不是不敢,是不是没用……
最后人三三两两地走了,谁也不知道最后一个是谁。
我爸妈和小叔,都以为这是那草台班子的事,所以都没管。
「那尸体呢?」玄灏听完,直接问出了重点。
「尸体不是在棺材里吗?」我爸愣了一下。
「不在。」玄灏摇了摇头,沉声道,「那你知道她是在哪儿死的吗?就是在哪儿……」
他那奶乎乎的脸上,闪过怒意,原本黑溜溜的双眼,好像糊上了一层什么。
我在一边听着,恍然想起那一晚,她在厕所边碰到我。
抽着烟,浮肿着的眼,脸上尽是疲惫和厌恶……
她确实需要钱,所以她吃饭时,一遍遍地给小叔敬酒,想从小叔这里谋条来快钱的生路。
可小叔拒绝了,更在她被人拖走求助时,又当没看见。
如果没有她父母的事情,如果不是她想努力地挣钱,给父母治病,养着妹妹,她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也会有连看这种事,都怕脏了她眼的爸妈!
而不是经历这些,成为这件惨事的主角!
班头死后,还被螃蟹啃尸,那时因为他本身就是吃人的,活该被吃。
小叔死,是因为他见死不救。
小姑死,是因为她对那舞女没有半点同情,还认为她自甘下贱,所以小姑赤裸的尸体被发现在那老光棍的身上。
而我爸妈,与我,与村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都见死不救,任由
她被凌辱而死。
这一切,都是舞女在报复!
而我们确实也都该死!
7
我爸妈伤得太重了,知道的也并不是太多,玄灏让我爸找人问问,那晚在哪儿凌辱的舞女,最后和她尸体发生关系的是谁。
当然最好是能找到她的尸体,以及让那些凌辱她的人,忏悔改过。
我爸听着,只是苦笑:「天一亮,那些人酒一醒,就当那晚的事儿是一场荒唐梦,都当没这事儿。看到那舞女的尸体在我爸棺材里,还跟着看热闹,他们会悔过的话,狗都能……」
可我爸说到一半,想到小叔、小姑惨死,那么这些人也会死。
每死一个人,那舞女尸就强几分,我们也就危险几分。
我爸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会努力的,然后告诉了我袁道长家在哪里。
开车到袁道长家的时候,与几辆警车擦身而过,玄灏靠在车窗边,沉默不语。
我本以为袁家世代都是道士,家里会很有钱的,可到的时候才发现,不过是两层的红砖房,看样式,还是二三十年前建的。
袁道长并不在家里,家里虽然收拾得干干净净,但看家里的用具,却不太多。
这明显地就是一个没有成家,不常回来的屋子。
找旁边的邻居问了才知道,袁道长十几岁的时候,他爸就得了癌症,为了治病,几乎花光了家里的钱。
他爸死后,他妈就改嫁了。
他初中没毕业,就靠着和他爷爷到处做道场,养活自己。
他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后,就靠他一个人做道场,养活两老。
现在年轻的女孩子都喜欢往外走,就算袁道长能挣钱,可谁也不想嫁个初中没毕业,靠做白事讨生活的道长,所以快三十了,也没说个对象。
不过邻居对他印象很好,说挺勤快的一个人,家里收拾得干净整齐。
平时大家有什么事,找他帮忙,他都肯出力。
说我小叔,有时也会叫他帮忙,两人还经常一起喝酒。
无论怎么听,都是一个十足的好人。
那他怎么会搞出灵堂艳舞,又将斩那舞女三尸,变成淫尸艳骨,要害死全村人的?
玄灏在袁道长家转了一圈,什么线索都没有发现。
最后让我带他去小叔家看一下,顺带看一下小叔的尸体。
我们再次地回村的时候,发现我二叔带着警察正在一家家地走访。
到小叔家的时候,小叔的尸体还没被拉走,只是用床单盖住了。
他的尸体,我挪开的时候,还是刚死的样子,这会儿也成了干尸了。
玄灏也在他尸体额头打了镇魂冰钉,又在小叔家转了转。
看着这刚建的、豪华装修三层欧式小洋楼。
朝我沉声道:「你小叔这几年,挣了不少钱啊,比袁道长家好多了。」
我不好意思地苦笑:「这些年网上很流行乡村视频。就是些打野啊、乡村生活啊、儿时回忆的童趣玩法啊。小叔打小就是孩子王,搞这些,别说我们村,就是全国也没几个人能搞得过他。」
玄灏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让我回家休息,他去村里的老井里泡一泡,等晚上他就再来找我。
正好我二叔也找了过来,说警察让我去做个笔录,毕竟是我发现小叔的尸体,让我照实地说就行了。
但让我瞒着玄灏的事情,毕竟是大仙吗……
至于其他的,警察问什么,我就说什么,主要是小叔死,和我背尸的事情。
他们信不信,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警察听我说着背尸入棺,只是奇怪地盯着我看了许久。
说为了找那舞女尸体,爷爷的坟他们已经挖开了,里面连棺材都没了!
我没想到他们动作这么快,只得装不知道。
这几天被吓多了,又没怎么睡,我脸色青黄,挺好装的。
但可能和其他人说的没有太大出入,或是不想惊动我,也就没有多问什么,只得先将小姑小叔,还有那老光棍的尸体拉走。
但那些凌辱舞女至死的人,却一个没找到。
问我爸和二叔,他们也只是苦笑着摇头,说村里那些人都一口咬定,没有凌辱舞女这回事。
就是我小叔为了直播吸引流量,请了人跳艳舞,不知道怎么的搞死了那舞女,给我爷爷陪葬。
现在我小姑小叔死了,就是那舞女报复,要我们舒家人陪葬,要不然那舞女怎么只报复我们舒家人,其他人什么事都没有呢。
至于那老光棍的死,是因为大家都看到他跳上舞台,扑倒那舞女做不堪入目的动作,所以也被舞女报复了。
反正舞女尸体没了,什么痕迹都找不到,他们铁板一块,谁都不承认,那就没这回事!
「他们以为现在死的只是我们舒家人,只要咬死不承认,他们就不会有事了!还说如果有鬼,我们报警做什么,根本就是没鬼!
」二叔气得跺脚。
冷声道:「要我说啊,不要管了,让这些人去死!是他们害死了人,我家搭了两条人命了,好心地想救他们,他们还不知悔改,只知道看热闹。」
我听着直接朝二叔道:「那有没有办法指认?」
二叔冷呵一声,看着我道:「怎么指认什么?我们又不在现场,连他们在哪儿折腾都不知道,拿什么指认?」
我爸连忙摆手,让他消消气,然后让我也去休息,反正警也报了,大仙也请了,如果真的要死,那也确实是我家的报应!
小叔搞灵堂艳舞的时候,我们没有阻止。
我们也没救那舞女,我们确实有错,只是祸及我们这些小辈……
他倒是看得开了!
可这个时候,劝也没用,逃的话,估计也就是和那班头一样的下场。
袁道长指不定藏哪里,守着不让我们逃。
我接连几天没睡,喝了点儿糯米粥,就回房睡了。
睡到太阳下山,玄灏带着一身湿气回来,说是让我去老井边哈气。
我听着莫名其妙,上次哈气是那尸蜕的红绳,每次舞女附身,那红绳就出现,明显地和我哈气也有关系。
这会儿又哈气?
不过看着玄灏满脸认真的样子,我还是跟着他去了老井边。
小时候全村人都靠这口老井喝水,现在修了自来水,就废了,但井水还是挺清的。
玄灏让我趴在井沿上,对着老井一直哈气。
我哈了好久,久到头昏脑涨,喉咙干痒。
玄灏却捧了一捧水喂到我嘴边,让我喝了继续哈气,也不用太急,反正一直哈,哈到他说可以了才停。
以前村子就是围着老井建的,傍晚路过的人多,看着我跟只蛤蟆一样地趴在井边哈气,都笑话我,是不是怕被那舞女附身,跟蛤蟆抱对一样地睡了哪个男人给睡死了,所以自己先当蛤蟆了。
这些年,小叔搞视频,富得太快,搞的又都是村里都玩过、习以为常事情,难免地有人眼红。
他活着的时候,拍视频也会请村里人,还发钱,大家也都捧着他。
现在他死了,我家又出了这种怪事,接连死人,难免地有平时沉不住气的,来阴阳怪气。
说的话,更是难听。
见玄灏在,说我是不是怕和小姑一样,吸干老光棍,所以自己找了个小白脸,先睡着。
还朝玄灏吆喝,我家害死了人,跟我睡
会儿没命,让玄灏赶紧离我远点,别被我给害了。
我原本并不在意他们说什么,可玄灏是救我家和村里人唯一的希望了,他们却还这么不知死活。
胸口憋闷得想抬头,回怼两句。
「不用理会。」玄灏却压着我的头,轻笑道,「继续当你的蛤蟆。」
他语气轻松,好像并没有生气,更甚至说到蛤蟆的时候,还有点开心。
我一边哈气,一边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开心个什么。
却见他正好半垂着眼,勾唇淡笑着看着我,一时心头一热,胸口那股闷气瞬间就散了。
就在我一直哈到月上中天时,二叔突然急急地赶来,说我爸开始打摆子,说胡说,让玄灏赶紧去看看。
玄灏伸手摸了摸井水,朝我道:「你身上有符,不用怕,继续哈气,等我回来。」
从他神情上看,这对着井水哈气,很重要。
我也就一直哈着,但他没走多久,我妈就来了。
说是玄灏怕我一个人在井边怕,让她来陪我。
我趴在井边哈气,想问她,我爸怎么样了。
她就拿了瓶水给我,让我喝点水,歇歇。
「玄灏说要喝井水。」我虽然不太明白玄灏是在安排什么,但他给我喝的是井水,就喝井水吧。
这种专业的事情,还得听他这种专业的大仙。
「喝吧。」我妈却拉着我的手,硬要把那瓶水往我嘴边递。
她的手力气很大,掰着我撑在井沿的手,差点没让我栽井里去。
心头顿时一紧,我妈昨晚被附身,也脱阳了,这会儿我爸打摆子,她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目光从井面收手,看着她握着我的手腕,入眼就是一根鲜红的红绳。
「发现了!」我妈的声音立马变得阴恻恻的。
猛地一转身,跨坐在我背上,用胳膊勒住我的脖子,就将那瓶水往我嘴里灌。
那水夹着一股怪味,却很滑,入嘴跟活的一样,直接就往喉咙里钻。
我接连呛了几口,用力地挣扎,可腰被压着,脖子被勒着,怎么都没有用。
「你这身体是我的,我的……他答应我的,我要变成你!变成你!」背后一个疯狂的声音阴恻恻地说着。
眼看那瓶水灌进了小半,我被呛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时。
突然井面上「哗」的一声响,井水宛如游龙一般,从井里蹿了出来,直接将跨坐在我后背的人
冲走。
跟着玄灏黑影一闪,就冲到了我面前,将我抱起:「吐出来!」
可那水进嘴就钻入了喉咙,哪还吐得出来。
我一边抠着嗓子,一边瞥着那被水龙缠住的人身影。
哪是我妈啊,赫然就是那个舞女,或者说又是她的一具尸蜕!
「是她渡了纯阴之气给我,这会儿喝了淫尸艳骨炼化出来的极阴之水,淫气入体,不阴阳和合,她就得死!你舍得吗?哈哈,袁道长说,只有你能救她。可你舍得千年修为吗?」她这会儿脸带诡异且阴狠的笑。
朝着我们「咯咯」地笑:「你们都是我们的!」
「原来如此!」玄灏冷哼一声。
猛地一挥手,缠着她的水龙又冲回了井里,可她身体却慢慢地燃了起来。
那具尸蜕瞬间宛如被烧化的塑料瓶,发出淫声浪语。
这声音我本已经听过一次,可这会儿听着,胃里好像发着暖,跟着全身发紧。
贴着玄灏身侧的手,不由得朝他腰腹摸去。
心头隐约地知道这是被灌水的原因,忙转手硬掐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去摸玄灏。
「舒玥?」玄灏唤了我一声,伸手捂着我肚子,轻轻地往下摁,「还吐得出来吗?」
他手很热,一摁着肚子,我就感觉全身都软绵软绵的,不由得低嗯了一声。
可这声音,和旁边的淫声浪语更刺耳。
忙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这声音。
玄灏目光闪了闪,看着那烧成灰的尸蜕,似乎下定了什么主意。
一挥手,井底的井水再次宛如游龙般地冲上了夜空,卷住了那烧化的尸蜕灰。
跟着井水好像化开,有着薄薄的水雾落下。
「可以吗?」玄灏奶乎乎的脸,凑到我面前。
微叹了口气:「你知道问的是什么,对吧?」
我脑袋成了浆糊,但也隐约地知道,什么叫阴阳和合。
从刚才那尸蜕的话中,可以知道,袁道长让我将玄灏从潜龙潭找出,就是为了让玄灏和那啥。
虽然不知道袁道长为什么搞这个!
可千年道行啊,一发就没了!
一千年,都够我活十辈子了!
看着不由自主地朝玄灏身上摸的手,我忙又自己扯回来,想朝玄灏说「不行」,让他快走。
可一开口,就是那种不可描述的声音。
别说玄灏,我自己听着
,都是一热。
玄灏双眼更是微红,张嘴好像又要问。
我忙一把推开他,转身就往井里跳。
井水冰凉,能压制这种吧。
就算压不住,也淹死我算了,免得搭上人家千年修行!
可我刚落下去,还没呛到水,眼前就黑影一闪,玄灏也跟着跳了下来。
然后唇上就是一热,他往我嘴里渡了口气。
跟着在我耳边轻笑道:「这么烈性?」
唇上热意褪去,我心头空落落的,跟着手脚并用,就缠上了玄灏的身体。
或许是得了一吻,又是在水里,心头那种炙热和渴意,微解。
我用力地朝玄灏摇着头,等他抱着我浮出水面。
忙朝他道:「我是愿意的。可不能让他们得逞,不是现在!」
玄灏听着,闷笑了一声:「好!」
跟着又是一挥手,脸带冷意,道道井水直冲夜空。
原本迷蒙雨丝,就变成了倾盆大雨。
我被冰冷的雨淋着,身上却越来越热。
脑袋就好像高烧一样,开始迷糊,眼前尽是玄灏眉清目秀的脸微奶的双颊、粉润的双唇……
就在我意识快要扩散的时候,只感觉玄灏抱着我腾空而起,跟着一把将我再次丢进了冰冷的水中。
8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趴在玄灏怀里。
他搂着我,平躺在水面上。
潭水清凉,玄灏的身体炙热,我衣服都被他体温给熨干了,更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热度。
这完全地躺在他身上,我也不敢乱动,更不敢去看玄灏。
只是轻微地挪了挪腿,想着自己昨晚喝了那个极阴水,有没有把玄灏如何。
「没有。」玄灏手扶在我腰侧,低闷地笑道,「你意志坚定,就算着了道,嚷着愿意,却掰扯着自己的手,不碰我,不能让我失了千年道行,不能让袁道长阴谋得逞。」
他似乎在笑,我贴着他胸前的脸感觉到胸膛微震,瞬间发热。
只得抬眼看向他,发现这早上的潜龙潭,雾气笼罩,好像人间仙境。
他不过是双腿微蹬,就驮着我到了岸边,抱着我在石头上坐下。
指着那弥漫的雾气道:「这是龙气,所以袁道长他们以为潜龙潭里真的有蛟龙。龙蛇善淫,祭以血食,就表明愿以处子之身相报。」
我听着脸色一红,虽说猜到袁道长
说让我这纯阴之身来请仙,有这种意思,可被玄灏点明,还是有点羞耻!
细想玄灏出现的种种,以及那几片摁在我爸妈胸口的塑料片。
我转眼打量了几眼玄灏:「你是乌龟?」
「玄龟。」玄灏低笑地瞥了我一眼,轻声道,「龟性守,并不喜淫。但龙龟也算同属,我在这潜龙潭待了几千年,也汇聚龙气,他们就以为我是条龙。」
「那袁道长刻意地将那舞女尸炼成淫尸艳骨,又斩下尸为蜕,引你这纯阴之身,哈气为引。再让你以血食祭龙,估计也是想我当时就与你阴阳和合。」
「这样你身上沾染的龙气,借着红绳相连,就会渡到尸蜕之上。到时那淫尸的尸蜕借着龙气遮掩,再扮成你的样子魅惑于我。」
「淫尸艳骨,最具媚态,却也极为污秽。如若是喜淫的龙蛇,定会上当的。他就借机我真身被下尸所污,夺我真身,抢我龙气。」
「然后就能飞升成仙了?」我终于解开袁道长为什么炼了淫尸要害我家,却又为什么让我来请玄灏帮忙了。
人家并不是单纯地出力不讨好,谋的居然是个这么大的局!
「飞升成仙,还得大功德。」玄灏脸带冷色,轻声道,「他骗了那舞女,说他成了后,你这具肉身给她。」
「其实只要他得了我真身,他就会斩淫尸艳骨,救你们村的人,从而得这个大功德。那时他已经不是袁道长,而是这潜龙潭里的龙,袁道长做的那些恶事,自然与他无关。」玄灏语气发冷。
我听着却只感觉发懵,为了一个虚无的飞升成仙,他就能害这么多人。
幸好玄灏不是龙,不喜欢这种事情。
心头发梗,朝玄灏道:「那昨晚,村里有没有死人。」
「村里不会死人了。」玄灏嘴角勾了勾,轻声道,「昨晚是袁道长见我一直没有与你阴阳和合,你身上没有渡出龙气。刻意地用你爸的八字,施了术,将我从你身边引走。」
「又让那尸蜕变成你妈的模样,借着沾了你气息的红绳,避开我画你身上的符,给你灌极阴之气,让你我合欢……咳!他好强行夺我千年修行。」
「昨天我让你往井里哈气,借你纯阴之气,加上那烧化的尸蜕带着舞女的怨气,我引井水冲化怨气,下了一晚的雨。」
「阴生万物,阳养众生。那舞女的怨气,会借你纯阴之气中滋生,然后借水汽弥漫,找到那晚凌辱她的人。」
「人体肾主水,水汽滋阴而入肾,我在里面
下了咒。只要有怨气和纯阴之气入体的人,此生都会肾虚……咳!」玄灏目光闪了闪,脸色微红。
声音压得极低:「不能人道!这算是对他们的惩戒,也是保他们一命。淫尸艳骨吸人精,就是趁他们放肆的时候,既然不能人道了,那就不会被吸走精气,命算是保住了。」
我听着,不由得对玄灏刮目相看。
都是这么些事情,我还一脑袋浆糊。
他却抽丝剥茧,分析得清清楚楚,更甚至连两全的解决办法,都有了。
他好像被我看得不好意思,目光闪了闪。
低「咳」了一声道:「现在下尸三虫,已破其二。昨晚他阴谋落空,那些人又都不能人道,今晚他肯定会拼死一搏,我们得回村做准备。」
我听着立马点头,现在总算掰回了一局。
玄灏依旧是腾云驾雾地带我回到了房间。
我刚到,就听到外面有人叫我爸,跟着几个平时和小叔搞视频的二流子,手揣着裤兜,目光闪烁地进来。
我爸和二叔原本不待见他们,可他们进来后,就毫不避讳地问,我爸和二叔今天早上能不能行,那个有没有起来。
他们几个,昨天还好好的,今天一早醒来,那里就起不来了。
说着,还要拉开拉链,给我爸看。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问是不是真的有鬼,还要看我爸和二叔的,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还说村里很多人都跟这事儿有关,难怪那鬼这么厉害,一晚上害了这么多人。
凭什么那老光棍死的时候,还睡了我小姑。
他们还想着就算死,也还有个女人睡呢!
我爸和二叔见我在,朝他们低吼,他们却毫不在意。
最后玄灏冷呵了一声,拉着我又回房,脸色铁青道:「原来只是伤肾不行,得让他们没了!」
到现在,他们还完全不知道悔改。
玄灏在一边,掐着诀念了个什么,一道水汽涌了出去。
跟着外面就传来了痛呼的声音,那些人立马就鬼叫鬼叫的。
我好奇地趴在门缝边,想朝外看,却被玄灏捂住了眼睛:「脏!」
还没明白什么脏,就听到什么「啪」的一声,像是个烂柿子掉地上。
跟着有个二流子跟杀猪一样尖叫:「掉了!掉了!我二哥掉了!啊……」
然后旁边几个人,也跟着尖叫起来。
我忙推开玄灏的手,转眼看着他。
他眼带羞涩,脸色绯红,嘟囔道:「谁叫他们还要脏你的眼,本来不能人道就算了,他们要这样,没了最好。免得还留念想,脏了别人的眼。如若不是……杀孽太重,我……」
「不值得!不值得!」我忙抱着他的胳膊,将他往屋里拉。
千年修行不易,为了几个人渣毁了,还不如昨晚和我那啥呢。
因为作案工具掉了,那些二流子也怕得要死,捡起来就跑了。
我爸和二叔等他们走后,拖了地,这才敲门,问玄灏接下来怎么办。
玄灏说一直没找到袁道长和那舞女尸,凭袁道长能看出龙气,又会斩三尸,证明道行还是不浅的。
所以今晚他带我到坟边,在那里等袁道长。
不过因为我和那舞女尸气息相通,我得和他一起。
我爸原本是不同意我去的,毕竟拼死一搏太危险。
可二叔不知道指了个什么,我爸立马就一脸了然的表情,啥也没说了。
白天阴魂不出,玄灏让我休息,他准备东西。
等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玄灏躺在我身边。
其实我还没有好好地看过他,这会儿细看,发现他这长相,和乌龟时其实差不多。
就在我看的时候,他睫毛微闪。
睁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醒了的话,吃点东西,就去坟边等着了。」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笃定袁道长今晚一定会到坟边的,但他说的,好像都挺准的。
因为要去坟边,吃的是糯米饭。
吃饭的时候,我才听我妈说,村里一共有二十好几个人来找过我爸,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都差不多,问是不是那舞女报复,不能起来的,都是那晚凌辱过舞女的。
我爸全部录了音,让二叔送去了警察局,现在这些人全部被带走了。
这也算报应吧!
我和玄灏再到坟边的时候,那些里三层外三层的桃木网被扯掉了,坟也被警察挖开,露着个坟坑。
玄灏又让我趴在坟边哈气,说那尸蜕睡过这个坟坑,只要我往里哈气,那舞女尸和剩下的一具尸蜕就会过来。
哈气这事儿,我已经很有经验了。
玄灏就顺着当初那行脚印,插香、烧纸。
等我哈了一会儿后,他就扯着我,躺在一边的茅草上。
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一挥手,原本还晴朗的夜空,顿时雾气弥漫。
「这样能遮掩我们身上的
气息,那舞女尸和尸蜕回坟,就会看到我们。」玄灏还将我往他身边拉了拉,靠得他紧一点。
果然没多久,就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传来。
我想扭头看,玄灏立马伸手托住我的头,小心地放在他胸口,还凑到我耳边道:「下面是茅草,一扭头就会响,会惊到她的。」
可脸贴着他胸口,会惊着我的心!
我一边暗骂自己恋爱脑,一边努力地不去想靠在玄灏胸口,只是瞥眼去看那声音的来处。
只见那舞女浑身湿漉漉的,带着一身腐烂的沼气味,浑身肿胀,一步步地顺着香,朝坟边走。
在她身边,一具一模一样,却并未有腐烂胀肿,黑发披散、面容妖媚、身姿妖娆的尸蜕,亦步亦趋地跟着。
等那一尸一蜕,就在坟边要躺下时。
一道沉喝声传来:「糊涂!一缕阴气,就将你们引来了!你忘了我和你说的了吗?只想着安逸,怪不得你变得这么惨!」
那声音,赫然就是从坟山上头一座坟里传来的。
玄灏冷呵了一声,凑到我耳边轻呵了一声:「怪不得我以寻气之术,找不到他和那舞女尸。他躲在别人的坟里,而那具舞女尸被他藏在极污秽的沼气池中。」
十几年前,农村很留行建沼气池。
就是将人和家畜的粪便引入一个池子里,再把稻草、秸秆之类的丢进去,发酵产生沼气,用来当燃气什么的。
当时炒得很热,还有补贴,村里一半人都搞了,可没两年就过时了。
现在村里很多废弃的沼气池没人管。
谁会想到,袁道长将舞女尸藏在那里面。
就在他说话间,他就从上头的老坟里钻了出来。
几个纵身就到了那坟坑边,掏出几枚桃木钉,就要钉向那舞女尸。
就在他出手时,玄灏轻呵一声,抱着我直接站起来,一道水流就飞了过去。
那水流直接将袁道长冲得老远,同时水流转动时,将那具舞女尸都冲到了坟坑里。
玄灏手一转,又引出一道水流,就将旁边挖出来的土给卷起,直接就将舞女尸给埋来。
还不忘挥手引出一道火光,将最后那具尸蜕给烧成灰。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
我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道:「那你叫我来,就是哈气的吗?」
「就是怕等得有点无聊,叫你来看看。」玄灏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可就在他说话的时候
,被水流冲倒的袁道长复又在一个坟包后面站了起来。
瞪着玄灏道:「你不是龙?哪来的龙气?」
「本来我想借着你淫乱之时,龙气外泄,夺你真身的。既然你不吃饵,那就别怪我心狠,强行夺你真身了!」袁道长跟着猛地沉喝一声。
无数张符纸飞起,道道幡旗从他藏身的坟包飞起,落在了四周的坟坑上。
随着幡旗落下,那些或是砌好了的,或是没砌的坟都开始震动。
袁道长操控着符纸和幡旗,看着我们冷笑:「既然来了,就让你们有来无回!」
9
袁道长一直藏在这里,明显地早有安排。
玄灏拉着我,看着那围着我们翻转的旗和符纸。
将我护在身后,朝袁道长沉喝道:「你家世代修道,修行不易。你可知道,炼尸驱骨,是极损阴德的。」
「我已经炼了淫尸艳骨了,还有什么阴德。」袁道长手不停地掐诀,幡旗纷飞。
朝我和玄灏「呵呵」地冷笑:「阴德有什么用?我家世代修道,行善乡里,可我爸得癌症病死,我爷爷奶奶抑郁成疾,我十几岁养家。」
「我从小读书努力,听话,可我成绩再好,我爸一死,我就不能读书了。」
「我修习道法,夏炼三伏,冬天三九。白天干活,晚上念经习咒。从不敢轻易怠慢,生怕没学好,混不到一口饭吃。」
「又怕自己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得罪了村民,有活不给我。所以我处处与人为善,别人有什么事,我比自己的都上心。可我有什么?一场两天三夜的法事,才三四千块钱。」
「那舞女在舞台扭上一扭,脱两件衣服,让人摸两把,一晚就是三千!」
「还有你小叔!」袁道长猛地沉喝一声。
所有幡旗插住的坟包,瞬间裂开,一具具腐烂成骨,或是半腐烂的尸体从坟里爬出来。
袁道长引着幡旗,让那些尸体朝我们围过来。
咬着牙,愤恨道:「舒小雄打小读书就逃课,不是偷人家的果子,就是去人家鱼塘放勾偷鱼。整天摸鸟蛋、抓黄鳝。还跟着村里那班二流子打混、偷鸡摸狗,到处拈花惹草。」
「可他做了什么?就是叫些个二流子,买了泥鳅、黄鳝,放了抓,抓了放,拍些他们搞鱼摸虾的假视频,搞几场直播,再对着镜头吆喝着卖东西,他一年就百来万。」
「你爷爷的法事,我做七天七夜,从头到尾都是我在请人,在安排、在布置、
在熬夜。他就看着手机直播的数据,吆喝着这个拍这里,那个搞什么!」
「他为了流量,为了博眼球,连在他老子灵堂跳艳舞,他都肯。为了怕出事,影响他掉粉,那舞女死在他老子棺材里,他也不报警!他做过一件好事吗?可他一场直播就三十万!」
「我就算没天没夜地做三年法事,都抵不过他几个小时的收入。而且他直播的事情,都是我在做。他凭什么?」
「我们老老实实地学,老老实实地做事,还要听他使唤!还要被他这种懒里懒散、好吃懒做的人看不起,还要说我们没有经济头脑,凭什么!」袁道长脸色变得扭曲,猛地一挥手。
那些幡旗和所有从坟里爬出来的尸骨,全部朝我们扑了过来。
玄灏搂着我,脸色发沉,轻叹了一声:「痴,贪,嗔!」
跟着猛地一挥手,四周火光闪动。
那些幡旗瞬间烧成灰,所有的尸骨也瞬间落地不起。
袁道长诧异地看着玄灏:「你就算不是龙,也是待潭里的,怎么会火?你……」
可他话还没说完,玄灏手指往上一挥。
原本晴朗的夜空瞬间狂风大作,乌云翻滚,道道闪电在乌云中游走。
「你以执念为引,让那舞女死时怨气不散。又以炼尸术斩她下尸化三蜕,害人性命,还强拘尸控骨,有违天道。你不是想夺我真身,飞升成仙吗?虽然飞不成仙,但也让你受受雷劫吧!」玄灏说完,搂着我直接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