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节 灵堂艳舞

爷爷葬礼上,小叔请了人跳艳舞,引得全村男的变鬼叫。

封棺时,舞女却趴在爷爷棺材里,都一丝不挂,四肢交叠,扯都扯不开,只得封棺合葬。

下葬的第二天,小叔光着身子,死在了床上。

那明明该在爷爷棺材里的舞女还在他身下,反手紧抱着他。

道长说,这是淫尸艳骨,要吸尽人精,灭我全村。

1

我奶奶去得早,爷爷一直没有再娶,含辛茹苦地带大了我爸兄妹四人。

小叔这些年靠拍乡村视频和直播带货,挣了不少钱,说葬礼由他一人操办。

我爸妈以及我们这些孙辈,只要披麻戴孝守守灵就行了。

葬礼办得很隆重,尸体打了防腐针,摆了七天七夜的道场,和尚、道士轮番地走,还请了专人拍摄,以及全程直播!

开始的时候还算正常,请专人哭丧,还请了唱诗班,诉尽爷爷生平。

又请扎纸匠将爷爷生前没吃过、用过的,全部扎了出来,要一一地烧给爷爷。

到出殡的前一晚,小叔居然请了班子在灵堂前搭了舞台跳艳舞。

说是爷爷三十岁就死了老婆,打了近三十年的光棍,肯定是想女人的,所以给整了这么一出。

我爸他们气得脸都白了,可哪说得过直播时满嘴跑火车的小叔。

最后还让我出面去劝小叔,一来他打小疼我这个大侄女。

二来我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小叔比较认同我。

可我去找小叔的时候,他正架着机器对着舞台直播。

那跳艳舞的舞女,穿了件叉开到腰间的露背旗袍,昏黄的灯光照着两条修长白皙的腿。

腿根绑着的两根红绸,在旗袍掀动时若隐若现。

有时动作大,还能从开叉间看到下面的底裤,引得台下那些男的「哇哇」鬼叫。

一边是惨白灵堂,香火缭绕,锣鼓呜咽。

一边是灯红彩绿,红颜艳骨,风情摇曳。

我去的时候,小叔还一把拉着我,指着直播间不停地往上升的人数,兴奋地说:「舒玥,来!」

「叔跟你讲,这一场直播下来,至少都是这个数。」小叔嘴里嚼着槟榔,兴奋地跟下面那些鬼叫的人一样,朝我摆了个手势。

还点了根烟:「听叔的话,先停学回来,趁着这两年行情还行,叔带你入行,把钱挣了再说!」

这两年,我读大学,我爸妈也有钱交

学费,可小叔硬说我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每年刚放寒暑假不是给我直接转账,就是硬塞钱给我爸妈。

我见他兴奋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击他的热情,但还是含蓄地将我爸妈他们的想法说了。

灵堂艳舞,终究是不太好。

别说我爸妈,连我都不太能接受。

可我没说两句,小叔就知道我意思了。

扯着我指着那个舞女:「她才十九,也是大学生。年前她爸妈出了车祸,撞死了人,家里房子都卖了赔给人家。还一个断了腿,一个被贯穿了胸。」

「家里还有个小她几岁的妹妹,她必须得挣快钱给爸妈治病,养妹妹。我请她来跳舞,一晚才三千。我这直播,一晚三十万都不止。」

「舒玥,这年头,还是钱重要!」小叔拍了拍我的肩膀,「而且你爷爷活着为了我们这些人,死了肯定也是想着我们好的。他这辈子最想的就是女人,这会儿怕是恨不得从棺材里爬出来……」

或许是感觉和我一个侄女说这个不太好。

他含着烟「嘿嘿」地笑:「你别劝叔,叔得多挣钱。以后无论你有什么事,只要是用钱的,都来找叔!哈!」

还想再劝,小叔脸色就不太好了,朝旁边的人招了招手,自顾自地交代事情去了,我说话,他就好像听不见。

我离开舞台的时候,正见那舞女侧扭着腰,手从膝盖往上,边唱着露骨的歌词,边慢慢扯开绑在腿上的红绸,跟着朝舞台下一丢。

下面那些鬼叫的男人,瞬间都变成了狼,朝着那根红绸扑去,好像那是一根肉骨头。

劝不来小叔,我们就安心地在灵堂守灵。

半夜我去上厕所的时候,撞见那舞女靠着墙吸烟。

浓艳的妆也掩盖不住,浮肿的眼,以及满脸的疲惫和厌恶。

看我过来,她扫了我一眼,目光在我眼镜上沉了沉,脸带狼狈地将烟掐灭,然后逃也似的走了。

她一走出去,外面那些男的立马鬼叫起来。

我洗了把脸,再回去的时候,就见那些男的都凑到了舞台边上,伸长着手,去摸她的腿,或是扯她的裙角。

隔得远,灯光又昏暗,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那些男人,一个个都满脸红潮。

守到凌晨一点多,烧了子时纸,吃了守夜饭。

因为第二天要出殡,所以让我们这些小辈先睡。

睡前我往舞台看了一眼,那舞女已经换了身薄纱裙,可纱薄,台下那些

男的这个扯一条,那个拿打火机燎一下,裙子一会儿就不像样儿,遮都遮不住了。

她脸上也露出慌乱的表情,明显地在害怕。

这会儿不只是那些男的鬼叫,那些帮忙闲下来的婶娘们,也守着舞台「呵呵」地笑,笑声中尽是鄙夷和报复性的快感。

小姑见我看着,推了我一把:「她们跳艳舞的都是这样的,还有脱衣舞呢,要不然这种草台班子,哪能挣到钱啊。你可别同情,她那害怕的样子说不定还是装的呢,男的不都吃这套!」

「以后你缺钱用,就找你小叔,我们家的女孩子可不能自甘下贱!」

我还想再瞥一眼,但村里有名的老光棍一时激动,冲上了舞台,将那舞女给扑倒,耸腰做着不堪入目的动作,台下叫好声一片。

小姑咂了下舌,忙推着我上楼睡,还把门窗关死,捏了纸团塞我耳朵。

我隐约地听着楼下的鬼叫,心思发沉,好不容易迷糊地睡了过去,就听到楼下传来女子的尖叫,以及男人们欢呼叫好,还有女声吆喝活该的声音。

想起来看一眼,就见我妈冷着个脸进来,将我摁倒在床上,朝我低喝道:「都是些脏事,你管什么,睡吧。」

再细听,楼下好像又安静了下来,似乎只有女子捂着嘴呜咽的哭声。

我连熬了几天,实在是困得不行,加上想着这么多人在,最多就是拉拉扯扯,出不了什么大事。

第二天出殡,一早就起来了,我洗了把脸,往舞台那边看了一下,发现舞台已经在拆了,那舞女也不知去向。

小叔冷着脸和那班头在说什么,班头脸色也不太对,但最后讪讪地点了点头。

我叫小叔,他居然不耐烦地朝我挥了挥手,让我去灵堂帮忙。

大家吃了早饭,等道士来了后,孝子贤孙、亲朋好友就绕棺三圈,瞻仰遗容,由长子钉棺,再起棺出殡下葬。

就在瞻仰遗容的时候,我爸突然惊叫了一声,指着半盖着的棺材,脸色死青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忙凑过去一看,入眼是青白发灰、交缠着的肢体。

棺材正中趴着一张布满了抓痕,却线条完美的裸背。

爷爷一双干枯且带着尸斑的手,紧箍在玲珑的腰间。

再往上,昨晚那跳艳舞的女孩子,一丝不挂地趴跪在棺材里同样没穿寿衣的爷爷身上。

头发散乱,半侧着脸,趴在爷爷脸侧。

那张脸红肿一片,双唇更是变得古怪,好像肿,

又好像磨秃噜了皮。

趴在棺材两侧的腿上,也尽是抓痕。

就好像昨晚在棺材里,和爷爷……

我爸气得全身发抖,瞪了小叔一眼。

我妈连忙捂着我的眼睛,叫着小姑把我们这些小的带走。

小叔却大骂了一句:「哪个挨千刀的搞的,把我爸寿衣都剥了。让老子查出来,剥了他的皮!」

「老幺!」我爸拍着棺材盖沉喝了一声。

小叔虽然混账,这会也有点儿怵我爸,只得咬了咬牙,暗骂了几声,跟着就去找那班头了。

我本以为死了人,会报警,可他们都说封棺和出殡的时辰是算好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把那舞女的尸体给拉出来,再给爷爷穿上寿衣,然后封棺下葬。

可爷爷都死了七天了,双手搂着那舞女的腰,死紧死紧的,怎么也扯不开。

那舞女搂着爷爷脖子的手,也僵得不行。

村里的收殓人,用热毛巾敷过关节,却也不行。

我不能进灵堂看,就在灶房烧着热水。

那些帮忙的婶娘,都朝我笑嘻嘻道:「小玥啊,你爷爷可真有艳福哦。都死到棺材里了,还跑出来抱了个十九岁的漂亮姑娘进去,连自己寿衣都脱了!所以这男的啊,进了棺材也不老实!」

死了个人,她们关心的,却只是这些。

我脸色发青,沉默不语。

但这种事情,我没有说话的份,我也做不到大义灭亲的地步。

所以我也没敢报警!

最后爷爷和那舞女缠得太紧,实在拆不开,也不知道小叔和那班头怎么谈的,赔了班头笔钱,他开着皮卡,拖着东西就走了。

一床寿被,盖着爷爷和舞女相抱相搂却一丝不挂的尸体,直接封棺下葬。

怕抬棺出事,小叔又请了两班抬棺匠,全是阳气重的小伙子。

出殡的时候,我们都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怪事。

送葬的村民,却都笑嘻嘻地看着棺材,指指点点。

都说我小叔孝敬,爷爷死了,还花钱给他买了个十九岁的漂亮小媳妇合葬。

庆幸的是,等棺材入土,什么事都没有。

就是封土后,外人避让,亲属烧纸敬香的时候,那纸怎么都点不燃,香捏在手里还是燃着的,一插到坟头上,就灭了。

道长说是坟里有人,不受我们的香火。

等那头七一过,就让我们修坟。

最好

是用大理石砌起来,再浇上水泥。

但棺中有外人,不能立碑。

爷爷的头七就是今天,所以等的自然是那舞女的头七。

不受我们香火的也是那舞女,要用水泥和大理石砌起来封住的,也是这个舞女。

在修坟之前,让我们一家睡前一定关好门窗,天黑后不能走夜路,更不能去阴气重的地方。

出了这种事,大家都心有戚戚,自然是点头应着的。

回村后,我爸三兄弟带着烟酒,说是还村里人帮白事的人情,其实是敲打一下,免得大家把这事儿说出去。

我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让我这个时候再报警,把爷爷的棺材挖出来,也确实没有这种勇气。

我妈也再三地交代我,别管这事儿,要不然大家都不好过。

那舞女怎么死的,我一问,我妈就吼我,让我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学着村里那些人,当没这事儿。

毕竟除了村里人,谁也不知道爷爷棺材里有个舞女!

我这才恍然地想起,好像村里人都不在意那舞女是怎么死的。

小叔和我爸他们还人情,一直到天擦黑,才回来。

他们三兄弟,闷不吭声地抽了会儿烟,最后什么都没说就散了。

第二天,我打算下午就回学校了,一早就去小叔家打个招呼,还是想问个那舞女的事情。

到的时候,他家大门敞开,铺着近年最流行灰青色瓷砖的地上,一排小巧的泥脚印。

那走路的人,似乎还踮着脚,只有宛如梅花的五个脚趾印,以及半月形的足尖,不见足跟。

心头莫名地发沉,我顺着泥脚印一路到了二楼卧室。

门依旧大开着,小叔光着身子跟青蛙一样地趴躺在床上。

一双青白的手,紧搂着他的肩膀,那指甲缝里,全是泥。

我心跳都停止了,连大气都不敢喘,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就见小叔趴着的身下,压着一双全是抓痕、紫青的腿。

一张浮肿却依旧可辩出模样的脸,带着满足的笑意,披散着带泥的长发,安然地躺着。

赫然就是那个本该在爷爷棺材里的舞女!

2

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出小叔家的。

到自家门口撞到我爸的时候,还连话都说不出来。

只是抖着手,朝他指着小叔家,喘着气让他快去。

我爸身后跟着的道长,

看了我一眼,似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掏出枚铜钱,往我额头上一印,对着我沉喝了一声。

那铜钱是从他口袋里掏出来的,却冷如寒冰,一贴到额头,我瞬间一个机灵。

跟着原本好像卡着什么的喉咙,怎么都不听使唤的舌头,立马都好了。

对上那道长严厉的眼神,忙将小叔家的事情说了。

我爸听着,双腿瞬间一软,只是嘟囔着:「老幺!老幺他……」

那道长却叹了口气:「这是变成了淫尸艳骨,爬坟而出吸食人精,要灭你全村!」

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淫尸艳骨,但那舞女的尸体从下葬的棺材里又爬了出来,就已经很恐怖了。

我爸哆嗦着双腿,让我先回去,这事儿我别管,下午赶紧买票回学校,他去村里叫人帮忙。

「得她去!」道长却摇了摇头,朝我爸道,「那舞女心有执念,受虐而死,怨气极重。现在变成淫尸艳骨,吸食人精,所以沾不得浊阳。一旦沾了浊阳之气,轻则晚上循气而来,吸食人精;重则直接尸变。」

「所以我们连靠近都不能。」道长说到这里,扭头打量了我一眼,「我看你……」

他低「咳」了一声:「眉紧眼清,腰正身直,应该还是个纯阴之身。等下我们不能进去,你去家里找件新的床单、被套什么的,要没盖过,不沾人气的那种!这事儿更不能声张,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这种事情,不是人气越旺越好吗?

见我满脸不解,道长忙又道:「鬼神之物,皆由心生。神靠信力,鬼由惧生。知道这东西害死人了,大家越害怕,她就越凶。」

我妈给我买了新的空调被,让我带去学校用,洗了后还没盖,是全新的。

偷偷地拿了空调被下来,道长跟着我们往小叔家去。

路上我才知道,我爸一晚没睡,总感觉不安稳。

天一亮就想着去坟边看一眼,还没到坟边,就看着盖在坟上的花圈什么的都被推开了,一串踮脚的脚印,从坟边顺着出殡的路,往村里来了。

村里出殡上坟山,和平时走的路并不是同一条,免得过往行人和出殡队伍撞上。

我爸立马打电话给道长,就在我家门口碰到了。

等到了小叔门口,道长看着大开的门和脚印:「鬼不入生人之门,看这大门敞开的样子,是你小叔自己开门放她进去的。」

怎么可能?

但道长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拿了根红绳给我。

让我绑在那舞女的手腕上,然后对着红绳哈气,趁着小叔尸身未僵,把她和小叔分开。

然后我背靠背地将她背起来,再用空调被将她盖住,倒背着她,将她再送进爷爷的棺材里。

一棺可睡两尸,但一尸不睡二棺。

连迁坟都不能换棺,所以这舞女的尸体,既然封在了爷爷棺材里,无论如何都只能睡爷爷那具棺材。

就算将爷爷尸体拉出来,直接不入棺埋了,也不能让这舞女无棺可睡。

听说让我背尸,我吓得脚都软了。

我爸也不同意,但道长只是瞥了一眼瓷砖上的脚印:「午时不迁坟,寅时不葬人。背尸不见光,落土不落阴。等下太阳出来了,背尸都背不动,路上再碰到人,这事儿就更麻烦了。」

道长说完,直接朝我道:「你知道为什么那舞女会在死后,爬你爷爷棺材里吗?因为她来跳舞的这场葬礼,是你爷爷的,他是主角。」

「第一个死的是你小叔,因为是他请这舞女来的,他是东道主,本来该保证那舞女安全的,却任由她惨死。」

「这场葬礼,是你舒家的。如果你不背尸将她再葬好,那第二个死的,就会是你爸,然后就是你妈。因为他们是长子、长媳!」道长声音发冷。

我顺口就问了一句:「那舞女是怎么受虐而死的?」

想到昨晚那些老光棍,众目睽睽之下爬上舞台,压着她做着那些动作,以及台下众人叫好的声音。

还有半夜那女子尖叫,心里隐约地猜到了什么。

突然莫名地生出愧疚,如果那会儿我没有睡,去看一眼,或许……

但道长却朝我道:「她怎么死的已经不重要了,你再不做决定,下一个死的就是你爸!」

瞥一眼吓得不行的我爸,只得朝道长点了点头。

又问了背尸的细节,这才接过那红绳,强撑着镇定上楼了。

道长说淫尸艳骨也惧阳,所以她也不会想待在小叔房子里的,我一背,她就会顺势起来。

我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小叔和那舞女依旧保持着羞耻的姿势,身体更甚至还连着。

或许是心生愧疚吧,我这会儿并没有这么害怕了。

将那根红绳系在她手腕上,呼了好一会气,呼到自己肺都要冒火了。

这才按道长说的,先对着小叔的尸体三揖首,说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将他的手脚从舞女尸体上挪开。

或许,小叔终究是疼我的,他并未像爷爷的尸体一样,僵着怎么也掰不动。

等我将小叔尸体挪开后,就半蹲在床边,倒扣着舞女的手腕,将她一点点地往我背上挪。

都说死人沉如山,但她尸体拖动的时候,却很轻软,连手腕都不是那种冷沉,反倒暖软如棉,宛如活人。

但我也不敢回头,将她拖到背上倒背着后,这才将放在身前地上的空调被往后一展,将她盖住,然后在胸前打个结,免得她尸身见光。

在被子下面托着她,小心地背着她朝下走。

她看上去比我还高点,可背在背上,却并不重,轻飘飘的。

到楼下的时候,道长和我爸已经退得老远了,朝我打着手势,示意我顺着出殡的路,再往坟地走。

道长在前面引路,免得被什么冲撞了。

我爸就守在附近的路口,免得有村民路过,撞见了我背尸,他先一步地将人拦住。

我就这样背着尸体,走到爷爷坟边。

到坟边的时候,看着被推开的棺材里面,爷爷的尸体干瘪得宛如干尸。

看那棺材盖推开的样子,还有那脚印,这舞女真的是推开棺材,自己爬出来的。

道长远远地朝我打着手势,示意我不要管棺材里的情况,倒背着尸体,再将她放进去,连那床空调被也不用管了。

一入棺,就让我将棺材盖再推上,然后先捧两抔土洒在上面。

或许是背尸并未像我想的那么恐怖,我都照他说的办了。

一切都还算顺利,就是在将她放进棺里后,我推棺盖的时候,忍不住瞥了她一眼,却发现她眼睛似乎半开半眯着,浮肿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在昏暗的棺材里看着我。

吓得我手上一用力,忙将棺材给合好。

等我往棺材上洒了两抔土,道长才过来,和我爸一起,又将坟给封上。

可我看着小路上的泥脚印,总感觉钉了的棺材,她自己都能爬出来。

刚才都没钉,就封点儿土,没什么用啊。

「所以接下来,一直到她头七,你每晚都得守坟!她一出来,你就将她背回去,不能让她再吸食人精,要不然她一晚一个,到了头七就算水泥封坟,都压不住她。」那道长往坟边插了一路香,目光清平地看着我。

我听着无比诧异,不都是阳气重的守坟吗?

而且她一出来,我就背进去,那我……

正要问道长,没其他办法了吗?

我爸手机就响了,他一接通,脸色就是一变,手机「咚」地一下就掉了。

「怎么了?」我忙将手机捡起来。

却听到里面有人声道:「我发了视频给你,你看一眼,是不是你家老幺请来跳艳舞的班头,我好报警。这也太惨了!」

他说着就挂了,然后我爸手机微信就「咚」的一声响,有个视频发了过来。

我全身发冷地点开视频,就见那班头开的皮卡车,翻在了一条小溪沟里。

班头半个身体折压在车头下面,明显地已经死了。

他的头上,却全是密密麻麻、或大或小的山螃蟹。

小溪沟的水不深,他半边脸贴着水,已经被山螃蟹夹吃得只剩森森白骨了。

螃蟹全覆在他水面上的半边脸上,还往他脖子和身体上爬。

视频拉近的时候,还能清晰地看到,有螃蟹用钳子夹起肉往嘴里塞,那速度又快又麻利。

道长在一边喃喃道:「这是隔壁镇的马溪沟,离你们村不过一个小时的路。那班头是昨天出殡前走的,那翻车就是白天!她既然白天可以出来作恶,为什么这么轻易地让你背尸回棺?」

「不好!」道长瞥了我一眼,脸色瞬间发白,看着我道,「我上当了!她的目标就是你!」

3

听着那舞女的目标是我,想到刚才放她入棺时,那诡异的笑。

我吓得手一抖,那手机又掉了下去。

「怎么是我?」我心头发颤,眼睛不由得朝坟边瞥去。

道长脸带懊悔:「是我大意了!你和她年纪相仿,境遇却是天壤之别。昨天晚饭,她几次给你小叔敬酒,提到让你小叔带她入行,做直播什么的。」

道长瞥了我一眼,无奈苦笑道:「可你小叔,一直很骄傲地说你,985 大学,模样好,是你家这一代的榜样。他手里的资源、手里的钱,全部都要留给你的。喝多了还吹,说他这辈子是不打算结婚了,你算他一手带大的,他所有的东西都是留给你的,谁也别想打主意。」

我听着心头发酸,小叔是那种混世魔王的性子。

小时候,我爸妈忙着挣钱,根本没时间管我,打小就是小叔带我各种野,那时候我们感情很好。

后来我大了点儿,学习压力大,和他相处的时间少了,见他总搞一些偏门,也劝过他,每次他都只是「呵呵」地笑,毫不在意。

连带我入行做视频什么的,他跟我说过很多次,我每次拒

绝,他下次又接着说。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他打算把他的一切都留给我,还来得这么快。

「当然你不想做直播,可你不要的,却是她求之不得的。而且她要报复,自然得断你们舒家的希望开始,从你下手,再好不过了。」道长掐着手。

脸上尽是懊悔:「人心鬼,鬼性狡。我没想到她还想占你的肉身。」

我听着只感觉离谱,同时后背发冷,一时还没理清这中间的利害关系。

「你赶紧走!」我爸却推了我一把,朝我低吼道,「让你妈开车,送你去高铁站。带上你小姑,你们一起走,都别回来。这些事儿别告诉你妈,后面的事情,我来解决。」

「走不了!」道长瞥了我一眼,伸手摁着我肩膀,将我马尾撩起,朝我爸道,「你看。」

我看不到后面的情况,但我爸尖叫一声,脚一软,跌坐在地上。

猛地就转身,拿铁铲去铲坟:「我把她挖出来,现在就拉到火葬场烧成灰。她要害我,我认了,是我没拦着那些人,害了她!她要害我女儿,老子做鬼也要跟她掰扯掰扯!」

「烧不了的!」道长忙摁住他,朝他沉喝道,「那班头的死,你看到了吧?马溪沟那么点儿地方,翻个车怎么会死人,还刚死就被螃蟹给吃得露骨了?你现在挖出来,拉着她的尸体到不了火葬场,你就是个死。」

「你别急,趁着她才刚死,道行不足,我们还有时间想办法。」道长说着。

忙朝我道:「我在算你爷爷下葬时辰的时候,批过你八字,你是华盖命,带天乙贵人。你现在是纯阴之身,我教你一个法子,如果能成,不只是能保命,还能得一个大机缘。」

「快说!快说!」我爸一把扯着道长的袍子站起来,拉着我要朝道长磕头,「只要能救小玥,怎么都行。」

我看着他满是恳求的脸,心头发热,只得让道长说。

「这舞女已经化成了淫尸艳骨,加上本就因你家的事而死,这是因果,理亏在你家。我等凡人自然是解不了,得请仙。」道长呼了口气。

拿着罗盘,掐着指,算了一会儿,然后道:「泰平村有个潜龙潭你知道吗?你现在去买野生鱼虾之类的腥物,必须得野生的,不能是养殖的。带到潜龙潭,将腥食倒进去后,划破你手腕,将血染进去。」

「如果潭里的大仙,受了你的礼,又饮了你的血……」道长上下扫了我一眼。

抿了抿嘴道:「他就会帮你了,但这得看你的机缘!」

「他帮我的话?我家,还有全村,是不是就没事了?」我听着这好像是请野仙啊。

「如果能请来潭里的大仙,一切都好说。」道长脸色微皱地点了点头,只是催我快去。

我爸一边问,那潜龙潭里,是不是就有龙,是不是很厉害?

又连忙催我,让我妈开车送我,然后又在各种群里收野货。

小叔以前也做过打黄鳝、放笼子的视频,建了不少群。

这个时候,放笼子的还算多,我爸在群里问好几家,我和我妈开着车去收了,勉强地凑了几十斤泥鳅、黄鳝。

潜龙潭在镇上算有点名气的,说是潭底有龙,也有说是蛟。

以前还经常有人去烧纸,去那里认祭爹、保孩子平安的。

路上捡了些不太重要的和我妈说了一下,没敢说小叔死了,可光是听着我被那舞女缠上了,她就气得脸色发青。

但无论我怎么问,她却依旧没有说那舞女是怎么死的。

等到了潜龙潭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多了,太阳晒着碧绿的潭水,闪着金光,潭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和我妈将泥鳅、黄鳝,全部倒了进去。

忍着痛,在手腕上划了一刀,将手耷拉在水边。

那些泥鳅、黄鳝入潭后,开心得不行,没一会儿就没影了,只有我的血在水面上一点点地渗开。

这么大个水潭,几十斤泥鳅下去,打个窝都嫌少。

我妈看着空中的大太阳,又看着我越流越多的血,心疼得不行:「那道长被鬼骗过一次,这次会不会……」

大太阳晒着,水面平静得只有我的血水淌着,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出来吃食。

我妈看着我一直淌着的血,心疼地拉了我一把:「骨血相融,我来放点儿,也一样的。」

这哪儿能一样!

我正要摇头,我妈却还要伸手来强扯我的胳膊。

就在这时,水面下一个水泡「咕」地冒了起来。

一只通体漆黑、巴掌大小的黑色乌龟,划拉着四肢,摆着短短的尾巴,偏着头,眨着一双黑豆般的眼睛,直溜溜地看着我。

还别说,这乌龟和以前见过的不一样,看上去眉清目秀的。

尤其是偏头的时候,好像就是在打量着我们。

我妈「咦」了一声,朝我笑了笑道:「这小乌龟长得真秀气,抓回去养……」

可说到一半,她又想起了我家可能要被灭门了,叹了

口气,没心思抓那小乌龟了。

我伸手捧了捧水,朝那小乌龟泼去:「傻啊,长得这么可爱,以后不要出来了,小心被抓去养!」

那小乌龟直接一翻身,直直地钻进了水底。

我妈在一边叹着气:「这潭都多少年没人管了,就算有龙啊,也走了。哪还有什么仙啊……连乌龟都是只这么小的。」

我也感觉是的,如果真的有仙,不是该保卫一方吗?

那淫尸艳骨都要灭村了,这仙也没有主动地出现。

就在这时,我半浸在水中的手,好像被什么重重地一拉,整个人直接往水里栽去。

「小玥!」我妈尖叫一声,还想来拉我。

可我一栽入水里,耳朵就「嗡嗡」作响,冰冷的潭水直接往嘴鼻里呛。

连呛了几口水,我忙屏住呼吸,放松手脚,等身体浮起来后,压着水准备往上游。

但就在这时,潭水下面一个宛如游鱼般灵活的身影猛地蹿起,直接拉着我的脚,将我重重地往下一拉。

我瞬间往下沉,就在我以为这潭里没有所谓的什么龙,却有水鬼的时候。

却见那身影蹿到了我面前,潭水幽绿,我再怎么努力地睁开眼,也看不太清,但依稀可见是个四肢修长的人……

伸手推着他,想往上浮,可那人却踩着我的脚,摁着我肩膀,硬是将我压在水里。

我拼命地挣扎,却怎么也挣扎不过。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被淹死在这里时,那人猛地窜了过来,捧着我的脸,朝我吐了一个大气泡。

那气泡窜到我面前,我瞬间感觉后背有无数东西,像是刺一样,扎了出来。

跟着那人拉着我胳膊,猛地将我往上一拉。

我像条死鱼一样地趴在潭边的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吐着水。

同时瞥眼朝旁边看去,却发现是一个长相十分清秀且带着稚气的少年,正半偏着头,露着一口雪白的牙,朝我笑。

「小玥!」我妈连忙跑过来,伸手就要拍我的背,帮我拍出水。

可刚一伸手,她就尖叫一声,指着我后背道:「你后背怎么长出这么多头发,怎么还是活的?这……」

我忙扭头朝后看,就见自己耷拉着的马尾边上,无数黑发顺着往下淌的水,宛如细细的铁线虫一般,在我肩膀、身侧游动。

满背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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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在坟边,道长让我爸看我后颈的时候,我就隐约地知道,我那背过尸的后背,肯定有什么异常。

但原先没感觉,这会儿从潭水里出来,居然长出了这么多活的头发……

不由得扭头朝那少年看去,他刚才好像硬压着我,差点儿把我淹死在潭里?

他依旧露着口白牙朝我笑,伸手就来掀的后背的衣服。

「你做什么!」我妈伸手要去拍他的手,低吼道,「别以为你长得好看,有八块腹肌就能乱摸人!」

「妈,他这是在救我!」我吐着水,无奈地出声。

我妈这是刷视频太多了,看的都是些什么男模餐厅、椰树男模。

那少年依旧只是轻笑,将我衣服掀开后,从潭边的石缝里扯了把草,对着我后背就搓。

那草叶带锯齿,一搓到后背,瞬间火辣辣地生痛。

但他一搓,我妈就在一边「咦咦」地惊呼,忙朝那少年道:「用力地搓,她不怕痛的,你用点力!」

还生怕我挣扎,摁着我肩膀:「你别动,他用那草一搓,那些活的头发就被搓下来了。就是你后背,什么时候多了块红色的胎记了?」

我正疑惑哪来的胎记。

就听到那少年奶声奶气道:「这是尸斑,不是胎记。」

我妈摁着我肩膀的手一僵,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少年:「你胡说什么?你这伢子,别以为长得好看,有点本事,就能乱说了。」

「妈!」我终于有点明白,为什么我爸让我不要告诉她了。

那少年却毫不在意,将缠满头发的草松开,又扯了把草接着搓:「这是潭边的附阴草,这头发是引魂丝,你肯定是倒背过极阴、极怨的女尸吧?」

「她在你后背留下尸斑。又因为头发贴着你后背,所以借发留了引魂丝扎进你后背。就是要一点点地侵入你身体,夺了你的肉身。」那少年连搓了几把。

将那草把递到我面前:「这附阴草能吸出这些引魂丝,我帮你搓出来,那具女尸就找不到你了。」

我听着忙不迭地点头,看样子这少年就是道长让我来请的大仙了。

等他搓完,也没敢隐瞒,借口让我妈去捡柴将那缠着头发的附阴草烧了。

趁她不在,我将灵堂艳舞、舞女惨死变成淫尸艳骨吸人精的事情说了。

那少年只是坐在潭边,脚踩着水,听着不停地皱眉,还带着奶膘的脸,一边伸手扒拉着潭边的草塞进嘴

里嚼。

等我说完,他依旧不说话,只是往嘴里塞着草。

其实我心头也打鼓,我和我妈在潭边至少等了一个小时,没见人下水,他却是实打实地从潭底出来的。

一出来,就帮我除了背上的引魂丝和尸斑,不管他是龙是蛟,或许能救我们的,就只有他了。

见他不说话,忙又道:「我知道理亏的是我家,只要能救我家和村里人,无论要做什么,都可以。」

那舞女家里不是有重病的父母和妹妹吗?

我家可以接来养!

她有其他愿望,我们也可以尽量地实现,或是将那些害她的人,全部抓起来,得到惩戒!

「你又没做什么,她要害你!」我妈正好回来,听到这里,气得低吼了一声,「要怪就怪你小叔,他为了搞直播挣流量,搞这出灵堂艳舞。」

她还不知道,小叔死了。更不知道这舞女的怨气有多重!

我只是盯着那少年,等他回话。

他却嚼了许久草药后,朝我伸了伸手。

我以为他要钱,一摸手机,进水了。

忙扯过我妈,将她包里的手机、钱包,还有她脖子上的金项链,全部撸下来。

放在他手里:「只要能解决这事儿,您有什么条件,我们都答应!」

没有什么,比命重要了!

更不用说全家、全村的命了!

可那少年看着一堆东西,眨了眨眼,接过东西放在地上,握着我的手,往他面前拉。

这会儿他身上只有一条黑色的底裤,别看长着一张奶乎乎的脸,可身体健长,真的有八块腹肌。

想到道长来前,几次提到我是纯阴之体,再看着拉到他胸前,就快摸他胸肌的手,心猛地跳到了嗓子眼了。

都说龙啊、蛟啊,都喜欢那啥啥啥。

他看上去又奶又清秀,不会也是想让我那啥啥啥吧?

就在我脸红发热的时候,他抬着我的手,慢慢地低头,跟着唇覆到了我手腕刚才划出的伤口上。

先是一暖,跟着被水泡得刺痛的伤口就是一阵清凉。

一摊被嚼得绿油油的草药,敷在伤口上。

他还伸手,将药糊好。

这才朝我道:「那走吧,我去看看。」

看着手腕上的药,我心头突然一阵发暖。

他刚才嚼了半天,是给我嚼草药!

眼看他穿着条底裤,埋着修长有力的双腿,

露着精窄的腰,直接就朝外走。

忙叫了一句:「那个你没衣服吗?」

这不知道是龙是蛟的大仙,还能穿着底裤,已经算不错了。

我妈是老阿姨了,「呵呵」地笑:「没关系,好看!」

那少年眨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自己的鼓囊囊的底裤,一个转身就跳进了潭里。

等再出来的时候,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衫,衬得肤白如玉,越发地眉清目秀。

眼看太阳偏西了,我也顾不上其他的,带着他就往回赶。

路上我妈一直打量着他,却没敢直接问他是龙是蛟,还是什么。

倒是问了他的名字,叫玄灏。

问其他的,他就眨着那双黑油油的眼睛,鼓着奶乎乎的脸,偏着头,满是无辜地看着你。

也不知道是没听懂呢,还是不想说。

我妈将车开回去,我带着玄灏直接去了爷爷坟边。

到的时候,我爸和道长,居然围着坟边插了一圈圈的桃木。

在桃木上牵着一圈圈的墨斗线,还是里三层外三层的那种,像是拉了几层网。

为了防里面的淫尸出来,道长也是下足了工夫。

见我带玄灏过来,道长看着他稚气、奶乎乎的模样,也是一愣,围着玄灏转了一圈又一圈,眉头越皱越紧。

我将他拉到一边,把刚才潭边的怪事跟他说了,又把手腕上糊着的草药给他看。

「附阴草有拔出阴邪之气的功效,我去那潭边很多次了,都没有看到附阴草。他既然拔到了,就证明道行确实高深。」道长忙脸恭敬。

立马将他的计划和玄灏说了:「那淫尸艳骨想夺舒玥的肉身,头七之前,还得吸人精气,增强道行。虽说现在有桃木围坟,可她肯定会再跑出来的。」

「为了保证舒家和村民的安全,今晚还得由舒玥守坟背尸,所以劳请大仙陪着舒玥,不得让她被淫尸所害。」道长说完一揖,腰都弯了。

我爸一把扯着我,就又要跪下。

玄灏忙拉着我们,又用那无辜的眼神看着,摇了摇头表示不用跪。

瞥了一眼坟,好看的眉眼皱得厉害:「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如果只是受辱而死,怎么会这么快就变成淫尸艳骨,还能爬坟出来,夺人肉身?」

一边我爸脸色一变,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道长却目光闪烁,忙摇了摇头:「具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受辱而死。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就已经

光身趴在舒老爷子棺里了。」

他们明显地在隐瞒,玄灏却没有再追问。

只是看着我道:「既然要舒玥守坟背尸,我得做点准备。」

一听说有准备,我心头瞬间一松。

等带他回到家里,他写了个单子,让我妈准备了一些鸡血、朱砂、黑墨、香灰什么的。

家里刚做了一场大法事,这些东西倒是现成的。

只是等找来后,玄灏又不知道从哪里抓了把土,调成浓汁,朝我道:「把衣服都脱了,我给你身上画符。」

背尸要背靠背,我有过被坑的经验,忙将后背的衣服掀起来,老老实实地趴在沙发上,让他画。

反正刚才都搓过了,也没什么好遮的。

「都脱了,前面也要画,还有四肢。引魂丝喜阴,后背为阳,前胸为阴,你现在是纯阴之身,得护住全身,不让引魂丝入体。」玄灏调着颜料,那张奶乎乎的脸上尽是认真。

我脸上瞬间一热,可看着他眼底一片清澈,又感觉自己思想太龌龊了。

咬了咬牙,将门窗关好,这才羞耻地脱下衣服。

紧闭着眼,努力地想着自己是条死鱼。

可玄灏并没有用笔之类的,而是直接用手指沾着颜料,在我身上走动着。

肌肤上都能感觉到他手指的热度,以及走动时的每一笔。

我强忍了一会儿,不由得睁开了眼。

却见他半垂着眼,眉头微皱,奶乎乎的脸绷得紧紧的,满是认真。

好像没有半点杂念……

似乎感觉到我在看他,抬眼挑眉,眼中波光潋滟,却尽是认真。

我顿时感觉自己思想太龌龊了!

忙闭上眼,先是背着自己能记住的所有古文古诗。

可随着玄灏的手往下画,身体越来越热。

脑袋一片浆糊,古诗都记不住了,只得背乘法口诀。

一遍又一遍,我不知道背了多少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后,才听到玄灏来了句:「好了。」

我连忙起身,扯过毯子遮住。

却发现玄灏满头大汗,见我看着他,那张奶乎乎的脸认真道:「画符太过伤神,我得调息一下,这里有老井吗?」

他是从潭水里出来的,井水可能对他有帮助吧。

我忙告诉他,村头有口老式的打水井,他可以去试试。

玄灏将碗一放,立马就走了。

等他走后

,我才放下毯子穿衣服,却发现身上什么痕迹都没有。

可那一碗朱砂、鸡血混成的颜料,明明没了啊。

眼看天色黑了下来,我穿好衣服,借我妈手机,打了电话给我爸。

无论是道长,还是我爸,他们都在掩饰那舞女真正的死因,明显地这中间还有大问题。

我再次地问,我爸只是朝我道:「小玥,爸爸不会害你的。那舞女怎么死的,你大概也猜到了,村里那些光棍有多无耻,你也知道,他们死有余辜,可你……哎……」

「道长说,如果我们明说了,大仙认为是村里人为恶,就不会救你了。」我爸语气尽是无奈,朝我沉声道,「你别再多问,就当不知道吧。」

跟着再交代我,不能告诉我妈,小叔死了,尸体他和道长会处理好,暂时不会有人发现的。

我心头发沉,可这样隐瞒,真的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等我还手机时,问我妈,她也只是叹气。

说那舞女被村里老光棍拉走了,肯定是被那啥了。

但出事那会儿已经是凌晨了,天亮封棺的时候,舞女尸体已经到棺材里了。

看那舞女的尸体,就知道受了不少折磨,肯定还不止一个人,要不然能怨气重到要灭了全村?

可我隐约地感觉到不对,尸变也没这么快的吧?

几个小时就这么厉害的吗?

5

天色擦黑,我爸和道长从坟边回来,道长还在门窗上都画了符。

我几次问道长,为什么这么快就化成了淫尸艳骨,他都避而不谈。

等玄灏带着一身水汽从井里回来,大家胡乱地填了肚子,就按道长说的,陪我去守坟。

夜里的坟山,本来就阴森恐怖,更不用说还有具随时都可能多坟里爬出来的尸体了。

我为了壮胆,特意地带了平板过来玩。

反正就是守坟嘛,出来再背进去,这点我有经验,加上玄灏在,我倒没怎么怕了。

玄灏也在一边看着我玩平板,看什么都新奇。

我就把小叔的主页打开,把灵堂拍的视频给他看了,尤其是那灵堂艳舞的那段。

可惜的是,吃守夜饭后,那摄影就没拍了,要不然还能找到一点舞女死的线索。

一直玩到半夜,平板没电了。

玄灏就踩倒旁边的茅草,躺在上面,闭眼睡觉。

我没他这个胆,有点害怕,不时地瞥着那几圈桃木里面的

坟。

想着如果那舞女的尸体出来,我该怎么背回去。

她不肯怎么办?

「你也躺会儿。」玄灏却压倒自己身边的茅草,似乎示意我过去躺着。

见我眼带惧意,就跟我聊天:「你跟我说说,背尸时的细节。」

这是他第一次问这个方面的,坐了半晚了,我确实难受。

也就躺了过去,看着天上的星星,跟他把背尸的事情说了。

一听我说往尸上系红绳吹气,玄灏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我心头瞬间一紧,忙将尸体背起来还暖软如棉,并没有多重说了。

背尸的时候,我也感觉不对,但那时小叔的死,加上道长说,下一个就是我爸妈,惧意将这些疑惑都冲散了。

玄灏眸光一闪,一把扯起我道:「俗话说死沉死沉,尸体哪会暖软轻棉?尸体沾不得生气,怎么能往尸体吹气?先回你家,那道长有问题,你爸妈危险。」

我听着心头一跳,道长说舞女下一个目标是我爸妈,所以今晚就留在我家,守着我爸妈了。

如果他有问题,那我爸妈确实危险。

玄灏都顾不上走路了,一把扯住我的手,转手搂着我的腰,直接一转身,就到了我家门口。

果然到我家的时候,家里大门敞开,一串和小叔家一样踮着脚的泥脚印,从家门口一直通向了楼上。

我整颗心都好像被什么握住,瞬间喘不过气来。

拉着玄灏,顺着泥脚印就往上走。

刚到楼梯口,就听到上面传来了不可描述的声音,比热片更加高昂。

想到小叔惨死时的样子,我顾不上羞耻和避讳,拉着玄灏急急地往上跑。

刚上二楼,就见我爸妈浑身赤裸,在客厅翻滚,两人四肢如同缠绳的蛇一样,交缠在一起。

身体却像抱对的青蛙一样,紧贴着。

那姿势,像极了舞女和爷爷、小叔死缠在一起的样子。

连我急急上楼的脚步声,他们都没有听到。

更诡异的是,在我妈的手腕上,挂着一根鲜红的红绳。

赫然就是道长让我背尸时系在那舞女手腕上的。

「那舞女附在你妈身上了!」玄灏脸色发沉,直接将我往身后一拉,「你站在我身后。」

跟着双手掐诀,大步地朝着我爸妈走去。

或许是感觉到了危险,我妈双手转而紧搂着我爸的脖子,挑着下巴,脸色潮红

,艳如春花,媚眼如丝地对着玄灏低吟。

我爸却似乎毫无知觉,依旧在凭着本能……

玄灏冷哼一声,一挥手,一道水柱对着我妈额头就冲了过去。

我妈尖叫一声,跟着带着湿汗、宛如蛇般地缠在脸上、肩膀上的黑发,瞬间全部如蛇般昂头,对着我就冲了过来。

那些黑发一到我面前,就跟炸开了一样,丝丝缕缕,宛如张网。

眼看就在将我缠住,我身上突然红光一闪,道道符光,直冲而出。

那些黑发碰到红光,瞬间化成了灰。

而玄灏挥出的水柱落在我妈额头,又顺着她身体一转,全部地洒在我爸身上。

两人宛如大冬天在热被窝里被泼了冷水,瞬间尖叫一声,醒了过来。

跟着见我和玄灏在,复又惊叫了一声。

我爸死死地抱住我妈,我瞥了一眼我妈的手腕,那根红绳已经消失不见了。

可刚才我和玄灏一直守着坟,那舞女尸根本就没有出来,我妈怎么会被她附身?

玄灏却绅士地转过身,拉着我往楼下去:「你们尽快地穿好衣服,我们在楼下等你。」

我爸妈也极为难堪,却也知道事情严重,连忙点头应着。

玄灏拉着我,到村里的老井打了桶水回来。

等我爸妈下楼,他让我将井水混着烈酒,用艾叶在我妈背上搓。

果然没一会儿,就搓出了像那种像头发丝般、活的引魂丝。

问我爸为什么开门,他也感觉奇怪。

说是我们一走,他们就关了门准备早点睡。

可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接到道长电话。

说他不放心,围着屋子又布了个阵,结果门就关了,让我爸给他开门。

我爸到客房看了一眼,道长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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