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泄完情绪,拖着身子走到我面前,扬起了斧子:「你也去死吧!」
阴冷的刀风已经刮到我耳边,激起战栗。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
来不及了吗?
15.
「咻!」随着一声尖锐的破风声,罗平川的动作,停住了!
我猛地睁开眼!
罗平川看着胸口的箭,满脸不可置信。
我用尽全身力气,趁机从斧头下滚过。
县衙们鱼贯而入,压住了罗平川,还帮我解了绑。
我想了想,解开了红绳。
我抬起罗平川的头,那一箭不致命,他还是清醒的。
「你在那天看出了我的破绽,我也在那天发现了你的秘密。」
一直有一个疑问在我心里:罗平川为什么那么坚持要秦月取代我?
直到那天,姑姑和姑父找上门,我一下子反应过来,为什么他可以让姑姑、姑父听他的话。
原因就是:春朝父母的死因。
那天我找江枫,说有个功劳可以捡,问他要不要。
杀了春朝父母的强盗是这一带有名的团伙,狡猾残忍,一直以来是朝廷的心腹大患,他们的老巢神秘莫测,官府扫了好几次山,都没能发现。
但在白天上官道杀人,没有内应根本做不成。
我知道,有的商户会打点强盗,消财免灾。
我认真排查了那天安排行程的仆役,终于找到一个可疑人物。
这几天,江枫通过这个仆役,也许是运气好,真的摸到了强盗的老巢!
罗平川和春朝姑父一起联合强盗买凶杀人,私吞家产!证据确凿!
「这是污蔑!这是污蔑!我以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们谁敢动我?!」
罗平川疯了。
江枫一身威严,进了木屋,朝我点了点头,罗平川眼前一亮。
「江公子!江公子!你不是要娶冰儿吗?!我是你未来岳父!救我啊女婿!」
江枫挑眉:「胡言乱语,本官的婚事都是由父母做主,我与罗姑娘只是巧遇了几回,风言风语岂可信?!再说了,我有请媒人上门提亲吗?」
罗平川彻底傻了,拉扯中头冠跌落,披头散发。
「骗我!骗我!你们都骗我!」
终于,尘埃落定了。
我扶着肩头起身,门外,火光照亮了整个山头,我吐出一口气,往山下走。
「小心!」
什么?!
没等我转身,罗平川已经冲破了衙役的阻碍,紧紧掐住了我,血红的眼珠让人不寒而栗。
「都是你害我!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旁边就是悬崖!
他掐住我就要往下跳!
电光石火之间!一个模糊的影子冲出了我身体,朝罗平川撞了过去!
我喉头一甜,我感觉我的意识好像被什么东西拽着,也离开了身体。
到时间了吗?
「春朝!」
一声悲戚的呼喊在山间回荡。
不知道是谁喊的。
后记:
1.
县府衙门的后堂,一位女孩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身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
一位眉眼温柔、身材高大的少年武将紧紧握住女孩的手,眉宇之间痛苦焦急。
一位穿着县令官袍的少年轻手轻脚地进了屋:「还没有醒吗?」
少年武将摇摇头,眼神始终离不开女孩。
「罗家的人已归案,那三个女人手里也不干净,一并发落了,哎……这真是太巧太巧,我上任第一天断案的苦主,竟然是我兄弟的未婚妻,但她和你说的一点都不像,我还以为是我认错了。」
江枫叹息,又接着道:「那天太惊险,谁也没有预料到,罗贼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能有力气挣开看守,幸好春朝机灵……说来也奇了,她当时只有一只脚踩在山崖上,身体已经向山崖外倒了,但好像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把她拉了回来……」
床上的女孩忽然有了动静,两个少年立刻噤声。
「朝儿,我是朱郎,我来晚了,朝儿……」
少女眉头紧锁,神色痛苦,忽然,一滴清泪从眼角流下:「念念……念念……」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
谁是念念?
2.
黄泉路上,我好像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
我回头去找,鬼差大人催促道:「莫留恋!莫留恋!早日投胎去吧!」
但是我真的听到了。
于是我问秦月:你听到了吗?
她摇摇头。
现在我看到的是她本来的样子,很瘦,有一张平淡的脸。
从下来后她便没开过口。
好吧,可能是我听错了。
这个世上,早就没人记得我的名字了。
走到分岔路口,我和秦月自此分开。
我和她的一生即将盖棺定论。
惩罚,才刚刚开始。
罗平川被几个浑身黑火的使者带走时,他脸上惊恐的表情预示了他的结局。
他犯的罪,生死簿上一字不少,每一项都会让他百倍千倍去偿还。
走出几步,秦月回头,忍不住问我:「你为什么要那样帮她?」
谁?春朝吗?
是啊,为什么呢?
我年幼失去父母,被亲戚们踢来踢去,被榨干所有的价值后,被送到了孤儿院,孤儿院有一个做义工的姐姐,对我特别好,她哄我睡觉、给我缝娃娃……后来我死了,意识停留了几天。
我的坟前,只有她来,她哭了很久很久。
人不会死去,只有被遗忘,才会真正死去。
她和春朝,长得真的很像。
只有她会温柔地叫我:「念念,念念。」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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